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偿我平生不足-第5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年轻,瞧着还没成亲,不知道我们做父母的苦处。”齐满叹息着提着匕首走到凌雅峥身边,“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总要知道,南津相中的女孩子,是个什么模样才好。”
  “皇上可是由着皇后,将膝下其他皇子杀了个精光。”凌雅峥说,忽地见寒光一起,恼羞成怒的齐满提着匕首向她扎来,忙闭上眼睛,再睁开眼,见那匕首离着她的脸颊只有一指,吓得心狂跳起来。
  “皇上,就是她一直为难太子,若不是她,太子早凭着关宰辅的名声在雁州府闯出了名堂,早将那些逆臣贼子,收拾个精光!”凌雅嵘用力地扭着头煽风点火。
  “嵘儿,你果然恨不得叫我去死。”凌雅峥笑道。
  凌雅嵘冷笑道:“姐姐,若是你给我一条生路,我又岂会在此时落井下石?”
  “给你生路?你们娘两几时想着给我们兄妹一条生路?”凌雅峥讽刺道。
  “再如何,我娘亲都没想要你们兄妹性命,你们兄妹,却要了我娘亲性命!”凌雅嵘重重地吐出一句。
  凌睿吾冷声道:“你不配提起我娘亲!”
  “睿吾,你当真以为娘亲是被净尘师太杀的?”凌雅嵘问。
  凌雅峥冷笑道:“据我说,谢莞颜是被嵘儿你杀的,若没有你,父亲不会杀我母亲;你母亲不会掩人耳目将你养在我母亲名下。”
  “住口!明明是柳如眉毫无自知之明,既然父亲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就不该仗着父亲跋扈,霸占了父亲!”凌雅嵘啐道。
  齐满握着匕首,听着凌家三房姊妹姐弟骂成一团,冷笑道:“你们骨肉间,尚且要斗个你死我活,更何况,是我们皇家呢!”
  “皇上,当真不拿着他们换太子?”老太监毕恭毕敬地站到齐满身边。
  “谎称是山贼,叫赶回雁州城的‘关绍’送上十万两黄金来,若除了关绍,还有旁人来,就杀了凌家妇孺。”齐满说。
  老太监赶紧地依着齐满的话去做。
  “做一个忠良之后,是什么滋味?”齐满喃喃地说道。
  凌雅嵘一怔,凌雅峥狐疑着也不言语,凌睿吾呆愣愣的,嘟嚷说:“总归,不像我这样,被所有人看不起。”
  齐满一笑,听见山洞中小儿嚎啕,折下一根柳条,握着那柳条,拿着布满黄斑的手拧了拧,待树皮松动了,抽出奶白的枝条,截断树皮,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悠扬中,带了两分悲怆的笛声响起,山洞中,正嚎啕的,也不知姓凌还是姓柳的孩子停下了哭泣。
  “皇上怎么不去看皇孙?”凌雅嵘急忙问。
  凌雅峥低头苦笑:“是怕连累了他?为人父母,将一碗水端平,竟是那么难办的事。杀其他儿孙如猪狗,却对着一个爱惜到这地步。”
  齐满阴测测地笑道:“谁知道呢,当初恨不得将所有人的心捧到她面前,什么儿子、什么孙子,谁还记得?”握着那不足一寸的短笛,又悠悠地吹了起来。
  天渐渐地亮了,山洞里一大早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听着不知是凌钱氏在求饶,还是凌古氏在抱怨。
  如是这般,又过了一夜。
  “皇上,太子一个人押着金子上山了。”老太监说道。
  齐满说道:“叫人快些吃了热饭,有了力气,才能跟那些乱臣贼子周旋。罢了,朕亲自给大家伙打饭。”
  “皇上爱民如子,真是奴才等人八辈子求不来的福气。”老太监一笑,脸上的褶子一叠叠的,活像个老妖精。
  爱民如子?凌雅峥嗤笑了一声,小半个时辰后,齐满又过来了,挥手令人解开白树芳、凌雅峥、凌雅嵘、凌睿吾的绳索,就将两碗不知放了什么五谷、野菜煮成的浆糊放在地上。
  “你们四个吵得好不热闹,就只剩下这两碗粥,你们谁抢到,这碗粥就是谁的。”齐满笑呵呵地拢着手,远远地站着。
  凌雅峥咽了口吐水,心知齐满这是存心羞辱他们,要看他们像猪狗一样争食。
  凌雅嵘按着早叫起来的五脏六腑,见凌雅峥不动,就也按捺住不动,忽地见白树芳去争,就奋力过去跟白树芳各抓着碗边,用力一争,一碗粥泼在了地上。
  凌睿吾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见没人跟他抢,就扑倒在那碗前,两只手一捞,将碗捞在怀中。
  “谁叫你端起碗来吃饭的?”齐满嗔道,满意地瞧着凌睿吾趴在地上一拱一拱地吃粥。
  “……睿吾,给姐姐一点……”凌雅嵘咽了口水,两只手却摁住白树芳,不叫白树芳跟凌睿吾相争。
  凌睿吾绿着眼睛回过头来,重重地呸了一声。
  “皇上,人来了!”老太监说,话没说完,两只手掐着自己脖子,吐起白沫来。
  凌雅峥、凌雅嵘吓了一跳,只见周遭齐满的人都躺在地上嚎叫着打起滚来。
  “睿吾,快抠喉咙!快吐出来!”凌雅峥忙道。
  凌雅嵘吓了一跳,跑上前就去掰他的头抠他的嘴,见凌睿吾抽搐着翻起白眼,就爬到齐满脚下,哽咽道:“皇上为什么那么做?”
  “朕是昏君,行事素来不讲道理。”齐满冷笑一声,才要去抓了凌雅峥,被凌雅峥一头撞上,就踉跄地倒在地上。
  “人在哪?”忽地一道声音传来。
  “在这!在这!”凌雅峥心中一喜,饿了两日,腿脚发软地扶着树站起身来,蹒跚两步,望见关绍押着一辆独轮车过来,登时呆呆地站住。
  “南津?”
  “父皇?”关绍僵硬地站在地上,望着腐朽的齐满,偷偷示意身后。
  齐满知道后头跟着人,慢慢地点了点头。
  “父皇,你……”关绍望着满地打滚的武将,认出几个人来,忙问:“谁下的毒?”
  “朕。”
  “父皇?”关绍叫了一声,望见凌雅峥向山下跑,忙三两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扯了回来。
  “南津,你且听父皇说,待旁人上来,就说这毒是你下的。记住,梨梦带了银子、兵马去了北边,你去寻她,韬光养晦后,再想法子脱身、复国。”
  “父皇,儿臣要脱身没那么容易……”
  不等关绍话说完,齐满就抓住关绍的手,用力地想自己胸口刺去,“……朕死在你手上……再没人怀疑你身份……这凌家的两个女儿,你也快些杀了吧……原想毒死她们……”
  “父皇!”关绍低低地喊了一声,浑身的血液凝固了,抱着齐满跪在地上,喃喃道:“昏君就是昏君……怎么就不打听清楚,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怎么就信了梨梦那小狐狸精?死前,还以为聪明地给我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公子?”跪坐在凌睿吾身边,凌雅嵘颤声喊了一声,“凌雅峥跑了!”
  关绍一怔,下意识地要向凌雅峥追去,追了十几步,望见凌雅峥跌跌撞撞地闯进莫三怀中,就悻悻地对莫三一笑,手一摆,沾血的匕首掉在脚边。
  凌雅峥一颗心狂跳不止,仰头望着眼前的莫三,见他脱去了浑身稚气,眼神深邃了、棱角分明了,但就如上辈子城府至深却总是云淡风轻一般,虽上了沙场,却不见血腥杀气,眼角眉梢依旧是富贵闲人特有的云淡风轻。颤声道:“齐满死了,祖母她们在山洞里……”
  莫三瞅着凌雅嵘鬼鬼祟祟地向山下跑,也不理会,只问关绍:“他以为没几个人知道你的身份,你能仗着救下凌家妇孺、杀了他,彻底洗脱身份的疑云?”
  “……是。”关绍说。
  “他不知道,皇上、柳老将军、我家知道你的身份?”莫三一笑,低头见凌雅峥比他离去时更添风韵,一双眼睛镶嵌在略显得苍白的脸颊上,越发地明亮动人。
  凌雅峥觉察到自己还在莫三怀中,忽地被那有些陌生的男子气息灼伤,向后退了一步。
  “他是昏君……偏听偏信惯了,兴许是,为哄着他开心,叫他以为复国有望,旁人就捡着好听的说,并未将实情告诉他。”关绍忍不住恨了起来。
  “这样也好,从今以后,你就是真正的关宰辅之子了。关宰辅声名远播,你又‘屡立奇功’,日后,若不是十拿九稳地抓住你的把柄,皇上也动你不得。”
  大抵是一同出生入死过,关绍竟不像昔日那般痛恨莫三,苦笑道:“承你吉言。我父皇一辈子搜刮民脂民膏、骄奢淫逸、残杀忠良,如今,我却要戴着‘枷锁’,一辈子两袖清风、爱民如子。”
  “太子……”
  白树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关绍瞥了白树芳一眼,沉声道:“聪明的话,就将你方才看见的都忘了,好生去做你的公府少夫人!”
  “公府?”白树芳心里一喜,竟是将方才的恐惧全部忘了,扶着树站起来,欢喜地问:“是我们家老太爷封公了?”
  凌雅峥惊讶之下,就也仰头去看莫三。
  “除了秦家封了异姓王就数你们家最风光了。你大伯是衍圣公、二伯衍德公,你祖父依旧是致远侯,”莫三对凌雅峥说着略顿了一下,“你外祖父倒是聪明,没要什么伯爵,但你舅舅们打完了仗,就要去湖州做官去了。”
  白树芳破涕为笑,欢喜着,又问:“那我们白家呢?”
  莫三脸色一变,关绍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父亲没了,叔父们也死的死伤的伤,但你哥哥封了个崮山伯。”
  死的死伤的伤——白树芳的欢喜顿时荡然无存,扶着树瘫倒在树下,战战兢兢地去看关绍,猜度着,白家是因不得马塞鸿信赖才会如此,还是打仗时,又三心二意,起了骑墙的心思?
  “……你去救老夫人她们吧,这功劳算你的。”莫三说。
  关绍听见山洞里的叫喊声,警告地瞪了一眼白树芳,转身就向山洞走去。
  “你可曾受了伤?”凌雅峥待关绍一走,赶紧地打量起莫三来。
  莫三背对着怔忡中的白树芳,两只手一用力,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足有三寸长的伤疤。
  凌雅峥见他扯衣裳就将脸扭开,“怎么上过了战场还这么白?”
  莫三一怔,催促道:“没叫你看皮。”
  凌雅峥微微转过脸,这才瞧见那道狰狞可怖的伤疤,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蜈蚣一样的伤疤,“怎么受伤的?”
  “被人偷袭,亏得关绍救我一命。”
  “他救你?”
  “他不救我,他自己个也没命!”莫三高深莫测地一笑,虽只有两根手指指尖触碰在他胸前,却忍不住心旌荡漾起来,拉拢了衣裳,尴尬地咳嗽一声,有意云淡风轻地说:“虽旁人不服,但我也得了个列侯。”
  “这就是你的能耐了,就不知,这旁人是谁?”
  “……我大嫂、二嫂,她们眼里,大哥、二哥出的力气比我多,却不及我风光,成日里在京里喊冤呢。”
  “静斋大哥人还在雁州府,就已经办了喜事?”凌雅峥瞠目结舌。
  “这就要说到京城里的宅子了,各家虽本在京城里有宅子,但早已被些奸佞霸占了,如今虽物归原主,但人口到底增添了不少。”
  “……急着成亲,就为了叫皇帝多封赏一些宅院?”凌雅峥轻哧一声,她可不情愿没瞧见新郎,就自己个孤零零地拜堂。
  “京城里寸土寸金……料想你是没见过,就拿着你们家如今的大宅比,那宅子到了京城,要分给三四个公侯呢,哪里容得你们年纪小小,就一人一所院子地住着。”莫三话音一顿,坏坏地一笑道:“咱们的事,要在雁州府先办了。”
  “是怕你两个嫂子下绊子?”
  “不,是我等不及了。”
  凌雅峥一呆,仰头望见莫三眼中清澈的秋水似乎要流淌出来一般,不由地分了心神,问道:“梨梦呢?”,忽地听见哼哼声,忙扶着莫三去看,瞅见凌睿吾躺在地上痛苦不堪地抽搐,就忙问莫三:“他还有的救吗?”
  莫三摇了摇头,唯恐凌睿吾咬了舌头,就拿了一截树枝塞在嘴里,觑见关绍搀扶着凌古氏一行人出来了,就让开叫凌古氏去看凌睿吾。
  “……绍儿下的毒药,不料睿吾抢着去吃……”关绍惭愧道。
  凌秦氏、凌钱氏感激地说:“得绍儿相救,我们才逃过一难,绍儿也不必为睿吾的事难过,若不是他跟嵘儿勾结了狗皇帝齐满,我们怎会有这一难?”
  关绍听见狗皇帝三字,指尖微微地收紧。
  凌古氏又憎恶又心疼地瞅着凌睿吾,叹道:“睿吾恐怕留住一口气,这辈子也废了。”忽地见少了一个人,就问:“嵘儿呢?”
  莫三道:“方才瞧着她趁乱跑了。”
  元晚秋道:“祖母,叫人去追吧。”
  凌古氏摇了摇头,“追回来又怎么样?她一生下来,这辈子就毁了,如今她要自暴自弃,我们也只能由着她了。”
  众人沉默一会子,又累又饿,也顾不得去关心将她们害到这地步的凌雅嵘,见家丁们抬着软轿子来,纷纷上了轿子,颠颠簸簸地回了家。
  到了家中,凌雅峥将从莫三那听来的话说了,凌古氏、穆老姨娘、凌钱氏、凌秦氏、元晚秋等具是欢喜不禁。
  果然,隔了两日,圣旨就下到了凌家。
  大抵是心气总算顺畅了,凌秦氏、凌钱氏颇为大度地指点元晚秋、马佩文料理凌雅峥出嫁一事。
  嫁衣、嫁妆早几年就准备停当,此时不过费神将嫁衣熨烫一番、将嫁妆拿出来晒一晒罢了。
  临出门那一日,一大早凌雅峥梳妆打扮妥当,望着穿衣镜里浑身红装、满脸喜色的女子,一时间,就如看见旁人一般。
  “去见一见你父亲吧,等咱们都去了京城,就他跟睿吾留下,这辈子,不知道还能再见几次了。”凌古氏感慨万千着,亲自盯着,叫人将她积攒了几十年永驻青春的方子装入匣子里放入凌雅峥妆奁中。
  凌雅峥手指搭在绣着百合花的盖头上,本不情愿,但见凌古氏殷殷切切地望着,就点了点头,踩着朱红绣鞋扶着争芳的手慢慢地向丹心院走去,待见院门上的门枢生涩地响起后、院门洞开,便走了进去,站在窗子前,望见里头凌尤胜偷懒地并未穿袍束发,邋遢地穿着衣裤、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看一本野史。
  “父亲?”凌雅峥喊了一声。
  全无文人模样的凌尤胜迟疑着抬起头来,随即迅雷不及掩耳地放下帐子躲在床中,“……你是如眉?”
  “……”
  “我没想弄死你……只想叫你生得慢一点,只是慢一点点……”
  凌雅峥听着床上的凌尤胜做贼心虚地胡言乱语,不由地冷笑。
  “老爷,不是夫人,是八小姐。”吕兰芳站在床边提醒了一声。
  凌尤胜这才哆哆嗦嗦地撩起帘子。
  凌雅峥却已经不耐烦地转身去了,回了三晖院里盖上盖头,瞧着眼前火烧一般的红,欢喜之中又忍不住彷徨起来,这彷徨,直到眼前的红被挑开,才烟消云散。
  “好看吗?”凌雅峥见莫三一直呆着,微微侧头问。
  莫三忽地低头一笑,“咱们今晚上约法三章。”手抬起,就将早已放在床上的酒杯拿起,递到凌雅峥手中,挽着她的臂膀,瞧着她秀丽如画的眉眼将绵柔香醇的酒水一口饮尽。
  “哪三章?”凌雅峥被酒水呛住,轻轻咳嗽两声。
  “一不问前世,二不提今生。”
  “三呢?”
  “不管梨梦。”莫三微微一笑,红烛下口中白牙似寒星般一闪。
  “那竟是无话可说了。”凌雅峥低头把弄着手中的细瓷茶杯,见莫三不出去,料到今晚上来莫家的男客不多,不需莫三出房款待。
  “本就无需说话。”莫三一笑,凑上去在她耳边轻声问:“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瞧见我这俊俏少年郎坐在旁边,大娘心里想什么呢?”
  “想着,好不容易穿一回嫁衣,你可别给我弄皱了。”凌雅峥扭头笑道。
  “好好,不弄皱这嫁衣,我也有的是法子。”虽天还早,外面的笙箫声还在,莫三手一松,就将两边的帘子放了下来。
  红绡帐里暗翻红浪,洞房之外,一女子眼露凶光地咬牙切齿。
  不知几个更次后,一脸餍足的莫三,轻轻推醒凌雅峥后,吞吞吐吐地说:“有一件事,虽叫你进了京城才知道也不迟……但我怕你进了京城,乍然见了,会吃起醋,叫我这才做了没几日的列侯丢了脸……”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凌雅峥躺在莫三臂弯里,只觉太坚硬硌得慌,于是自己个重新拍了拍枕头重新躺下。
  “……打仗,你也知道,难免会俘虏一些容貌俊俏的奸佞女眷……”
  凌雅峥心一紧,依旧平静地问:“你遇上了?”
  “一次庆功后,酒后误事……”
  “难怪方才……”凌雅峥忽然坐起身来。
  “方才怎样?”莫三赶紧地问。
  “瞧着,并不生涩。”凌雅峥坐着,竭力叫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当真?”莫三心里一喜,见她光着背披散着头发,手指忍不住摩挲到她背上,待被推下后,就又断断续续地说:“本只是露水姻缘,天亮了,就罢了,谁知,她偏为了我受了伤,毁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料想,她这辈子全完了,于是,我就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人就在家里?”凌雅峥侧过头来。
  莫三点了点头,“虽她如今容貌不堪,但姑姑们说她也算有情有义、性子和柔,叫我不能对她置之不理;问清楚她不曾失身给旁人,就撺掇着,叫祖母做主,许了她给我做妾。”
  “姑姑们的话,很有道理。”
  莫三一怔,忙也坐起来,瞧见雅峥拉着被子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我琢磨着,不如纳她为妾……毕竟也算有情有义。”
  “那就纳她为妾。”
  “当真?”
  “当真。”凌雅峥头一点,侧着身子躺下,见莫三挨过来,身子就向外让去。
  “若是你不情愿,我就去打发了她?”莫三低声道。
  “有什么不情愿的,只要你不给我下毒就得了。”凌雅峥转过身去,心里起起伏伏,最后转头看他一眼,“梨梦呢?”
  “谁知道?只听说齐满自不量力要御驾亲征,我们就等着见齐满呢。进了京城,各处乱成一片,打听到钱御史终归没了——好歹是出了天牢后没的;钱谦随着旁人开了宫门迎驾,没人瞧见梨梦的影子。”
  凌雅峥微微有些肿胀的红唇轻轻地抿了一下,手指点过自己嘴唇,正待要放下,见莫三抓住她的手,就蹙眉看去。
  “你在想梨梦?”莫三攥紧凌雅峥的手,最恨的就是那时一时没防备,叫梨梦占了凌雅峥便宜。
  “是又怎样?你不是也找了个有情有义的?”凌雅峥终于露出一分气恼,转过身去,见莫三又凑了过来,就嘲讽道:“你是惦记起后宫三千了?”
  “冤枉,我可是连后宫三千的滋味都没尝过。”莫三探着身子去看凌雅峥脸色。
  凌雅峥又向床边挪去,莫三裹着被子一心要瞧她脸色怎样,见她躲就又忙追上,噗咚一声缠着被子滚到地上,就摊开手脚在地上躺着,叹息道:“你若不肯,我就将她打发了就是,何必憋在心里,叫自己不痛快?”
  凌雅峥没了被子,勾起落在床里的衣裳穿上,趴在床边望着地上大咧咧躺着的莫三,笑道:“你琢磨着,是我母亲知道父亲养外室不痛快,还是知道父亲要将那外室弄回家里不痛快?”
  “一样不痛快。”
  “这就是了。”凌雅峥嘲讽地一笑,又叹道:“你走了那么些年,回来了,人不是几年前的人了,心也未必是几年前的那颗心。再者说,你说的女子那样有情有义,兴许能跟我成了好友呢。”
  莫三一个鲤鱼翻身从地上跳起来,哭笑不得地说:“原本以为你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谁知道,你竟打定主意,要叫她成了第二个梨梦。”
  “呸!”凌雅峥知道莫三那“第二个梨梦”的言下之意,就不耐烦道:“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就不能叫我不动声色地劝退了她?”
  “说正经的。”莫三拖着被子上了床,郑重其事地盘腿坐在凌雅峥身边,“……上辈子,你一直没嫁,是不是跟家里的丫鬟……”
  “下流!”
  莫三正色道:“并非我存心往那龌蹉的地方想,为找到小姐跟丫鬟的实证,我翻了不少书本。你等一下。”坦荡荡地站起身来,出了帐子,再回来时,手上就多了一本书,点了一根新蜡烛拿到床边,就摊开书,拉着凌雅峥同看。
  “竟然还有……”凌雅峥错愕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书中几处太过露骨,看得她不由地就将心思放在了身边坦荡荡躺着的莫三身上。
  “离着天亮,还有小半个时辰……”莫三善解人意地提醒着。
  “那就熬小半个时辰吧。”嗔说了一句,凌雅峥皱着眉,就对着蜡烛认真地看起那艳情话本。
  “你该不会真研究起来吧?”莫三悻悻地躺在一旁,后悔叫原本对磨镜懵懵懂懂的凌雅峥看这话本了。?

☆、第70章 、自找没趣

?  凌雅峥虽捧着话本,却也没看进心里头去,只恍恍惚惚地记起自己出门前凌尤胜那狼狈的模样,思忖着走一步看一步,若当真无力挽回,那就退一步,抽身出来。
  总不能叫自己好端端的一辈子,像柳如眉那样戛然而止。
  次日一早起来,凌雅峥瞧着这妙蟾居中原本伺候莫三的明霞等早已嫁了人,如今伺候着的,还叫明霞、彩云,却已经是新来的年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
  瞥一眼翘着腿坐在窗下装模作样看《春秋》的莫三,凌雅峥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见是邬箫语,就又转过头来。
  “小姐,明霞、彩云说,院子里多了一个女人,是少爷从京城带回来的。”邬箫语遮着嘴,偷偷地觑着莫三。
  凌雅峥亲自绾了个追云髻,瞧着梳妆匣里装满了凌古氏常戴的花钿、钗环,心道凌古氏是当真死了那颗爱美的心,挑选一番,提起一根蝴蝶簪插在发髻中。
  邬箫语见莫三坐着不动弹、凌雅峥也不言语,瞥见一角艾绿衣裳飘了进来,就握着帕子低低地咳嗽一声,连连给凌雅峥递眼色,待瞧见进来那人的脸,登时假意的咳嗽成了真咳。
  莫三心下不喜,蹙眉道:“身子这样不好,不如留在南边养着?”
  邬箫语咳得面红耳赤。
  凌雅峥梳妆打扮妥当这才转过身来,转身后却愣住,只见面前人穿着一身艾绿衣裳,窈窈窕窕身姿动人,但一张如花的面孔上,却多了几道伤疤。
  梨梦……凌雅峥在心里喃喃道。
  “好丑!”站在凌雅峥身后的邬箫语脱口说出这两个字,随后赶紧地捂住嘴,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疑惑不解甚至同情地看向据说跟这丑女有情有义的莫三。
  “给少夫人请安。”出口的,是沙哑中带着磁性的嗓音。
  连声音都比不得她清脆婉转,邬箫语松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凌雅峥嗔怨地望了莫三一眼,她还当他当真看上了哪个女人。
  “婢妾的名字,早已随着季吴皇朝没了,如今还请少夫人给婢妾娶3个名字。”
  “那就叫梨梦吧。”凌雅峥说。
  邬箫语古怪地瞧了凌雅峥一眼。
  “梨梦?这名字煞是好听,不知,有什么缘故?”梨梦有意地问,依旧福着身,望见眼前仿若画中人的凌雅峥,不由地笑了。
  “这名字,是我原本身边婢女的。”
  “那婢女对少夫人可要紧?不然,少夫人怎会将这名字给婢妾?”
  “梨梦对我十分要紧。”
  “咳咳!”莫三忍不住出声打断一直对视着的二人,背着手,冷笑道:“有什么要紧不要紧的?谁家不是铁打的名字流水的丫鬟?一辈子要用那么多丫鬟,谁耐烦起那么多名字?”
  梨梦眼角瞬了莫三一下,却不理会她,只提醒说:“事不宜迟,少爷、少夫人去老夫人那请安上茶吧?”
  凌雅峥点了点头,又照了照镜子。
  邬箫语见莫三带着新的梨梦出去,赶紧地在凌雅峥耳边说:“小姐,瞧着这丫鬟这样丑,很不必防着她,只是那新来的明霞,瞧她涂脂抹粉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只怕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箫语,”凌雅峥压了压两鬓,“过几日,你就跟清让成亲吧。”
  “小姐……”邬箫语大吃一惊,旋即低着头,低声说:“奴婢想等着,进了京城,有哥哥在,再由着哥哥做主。”
  “也好。”凌雅峥也不勉强她,出了门,望见凤凰花树下莫三跟梨梦嘀嘀咕咕,就走上前去。
  “少夫人先请。”梨梦见邬箫语要跟上凌雅峥,快走两步将她卡在后面。
  邬箫语恍惚间,觉得这新梨梦的举止似曾相识,听凌雅峥说“留在妙蟾居吧”,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是。
  走出妙蟾居,梨梦回头隔着院墙上雕镂的桃花窗洞看了一眼,轻笑道:“那小妖精没捞到五少爷,又将眼睛放在三少爷身上了?”
  凌雅峥心道虽声音陌生,却话却像是梨梦昨日说的,笑道:“由着她去吧,反正,万事有她哥哥操心呢。”被莫三牵着手,就问梨梦,“你怎么遇上三少爷的?身上,可还好?”只顾着跟梨梦说话,脚下趔趄了一下。
  梨梦伸手去扶,却见莫三抢先一步将凌雅峥拉到身边,翻了下眼皮,笑道:“老皇帝临走前,将银子、兵马都交给了我……若不是我,三少爷最后往哪去立这么大的功劳?”
  凌雅峥却笑不出来,骂道:“死丫头,不声不响做那么大的主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小姐是不是觉得,梨梦虽是个女儿,却比那些男子要可靠得多?”梨梦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莫三握着的那只手。
  “少胡扯,你再有能耐,能封了列侯?”莫三不屑地说,远远地望见几个丫鬟过来,就松开梨梦的手。
  梨梦也被那几个丫鬟叫去,站在墙角下叽叽咕咕。
  “这是做什么呢?”凌雅峥还有千言万语等着问梨梦,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出缠住梨梦的,似乎是大莫氏、小莫氏身边婢女。
  “定是打听昨晚上的事呢。”莫三皱褶眉头,低声提醒说:“日后跟梨梦远一些,若是我哪一日不在家,你孤枕难眠,也暂且忍耐着,千万别跟她太亲近。”
  凌雅峥笑道:“她是你的妾,我跟她亲近,就是我宽仁的地方。”见莫三脸上凝了一层冰霜,不由地噗嗤一声笑了。
  “咳咳。”挨着莫老夫人院子越发近了,莫三赶紧地提醒凌雅峥一声,瞧着梨梦被带着先进去了,就慢一步领着凌雅峥进去。
  只瞧见屋子里的字画卷轴、玉器陶瓷统统收拾装进了柜子里,莫老夫人带着莫宁氏、大莫氏、小莫氏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旁莫静斋、莫紫馨穿着一身雪青袍子站着。
  “左等右等,总算来了。”小莫氏笑盈盈地说。
  莫宁氏眼皮子一跳,笑道:“妹妹,是咱们年纪大了起得早,不怪孩子来得迟。”
  “哎呦,嫂子,我几时埋怨孩子来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