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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卸甲归公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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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知道了。”
  “那微臣先回了。”
  “好。”朱孝宁要去赴宴,当然是从正门进,不能和他一起从小门过去,便吩咐管家去送他。
  “姐姐,你和张将军怎么了?”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朱孝旻忽而道。
  “什么怎么了?”
  “我看张将军对你……”
  “对我?怎么?”朱孝宁抬了抬头,还真好了,而且有婢女在旁热敷,舒服得很。
  “张将军平日里不是这样的,这样子,我从未见过。”朱孝旻摇摇头,可是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朱孝宁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类似的话了,婢女说从未见过他这样:“他方才怎样?”
  “姐姐,你没长眼么?”朱长安上前捧住她的脸,“张将军以往可热情了,可是方才,他冷冷淡淡,礼礼貌貌,安安静静,除了该说的,什么都没说。”
  朱长安都看出来了,她却没看出来。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她轻薄了他?她侮辱了他?她打骂了他?
  可惜这周遭没一个人知道,难道要她去问张拓奕?
  万一没什么呢。
  朱孝宁摇摇头。
  不过,昨夜还有卓嘉辞是一同回来的,或许可以问问他:“孝旻,趁这会儿还有时间,派人去请卓太医。”
  “卓太医外出采药了。”
  “……”朱孝宁霎时无言:她莫名其妙地跟张拓奕冷战了。
  那大老粗变成臭石头了……
  

☆、22呆瓜

  张府的生辰宴定在申时,朱孝宁便踩准了时辰过去。
  因为张拓奕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父母皆亡,便是当女儿般养着。虽然这不过是普通的生辰宴,只请了些相熟的闺中密友,却也办得极为隆重。奈何这个妹妹被他宠坏了,他即使是黑脸都吓不住她。
  这不,张霓听说卓嘉辞不来了,垮着小脸待在屋内怎么也不肯出去,口口声声说没意思。
  幸而已到府中的宾客不算多,也都是熟人。张拓奕令管家和姨母出去招待,耽搁这一时半刻也不是什么事。可张霓这般耍小性子,张拓奕又摆平不了她,很是烦闷。
  “霓儿,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没意思,反正来的也没几个人,你就让他们吃一顿回去就好了,就说我病了!”
  “胡说八道,你的病明明已经好了。”张拓奕虽然惯来粗手粗脚,但是对上妹妹,只能柔声柔气地来,“而且孝宁公主也会过来,前两日她听说你病了,还说要来看你,只是一直未得空。她今日来了,难道你要给她吃闭门羹?”
  “你就知道孝宁公主!”张霓吼道,“你就知道让她高兴,我不高兴你都不会管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张拓奕的怒气也上来了,但还是压制着,“你不高兴,你为什么不高兴?不就是嘉辞没来吗?他为了给皇长孙采药,出去了,不能来!而且你才几岁,整天就念叨着一个青年男子,害臊不害臊?”
  “不害臊,我小时候就说要嫁他了,他也答应了。而且他至今未娶亲,他肯定在等我!”张霓赖在绣墩上,小脸涨红,尽管嘴巴上这么说,心底里说不惭愧也是假的。
  “小时候,小时候,那不过是玩笑话,你也当真?简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张拓奕愤愤地砸桌子,“我也至今未娶亲,你可看出来我等谁了?”
  “你不就是在等宁姐姐?”张霓这话出口,突然看到姨母和表姐正领着朱孝宁进屋,吓得噤了声,随即抿着唇心虚地低下头去。
  朱孝宁等人到张府时,只有管家和袁氏迎接,而张霓和张拓奕又迟迟不出来,想着是出了什么事,便说要过来看看。没想到,远远地就听到兄妹俩在吵架,待得走近了,还听了这么一句话,抬出去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到了喉咙口的话也咽了下去。
  张拓奕见张霓突然起身,敛了神色安安静静站到一旁去了,察觉身后有异才转过来,猛然看到朱孝宁,结结巴巴地,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公主,你怎么过来了?”
  “我……”朱孝宁也结巴起来,耳朵里一直是张霓那句话:张拓奕在等她?等她做什么……可惜前面的没听清楚,只隐隐约约地听到好像提到了卓嘉辞。
  “霓儿,公主、皇长孙和长安郡主都来了,可别再耍小性子了,嗯?”袁氏连忙打圆场,让李静芝上前带张霓出去。
  张霓深知自己说错了话,看也不敢看朱孝宁,埋着头被带出了院子。
  袁氏看看张拓奕和朱孝宁,皆是满脸尴尬,干笑一声:“公主,宴席即将开始,随民妇入席吧。”
  “好。”朱孝宁吩咐婢女将礼物交给袁氏,随之出去。
  宴会之时,倒没再出差错。而且大多数是张霓平时交游的一些世家姑娘,了解她的小性子,多有包容,并不介意她的怠慢。
  朱孝宁一直在想着张拓奕的事情,未曾言语。皇长孙似乎也有心事,缄默不言。
  朱长安将自己的礼物送上好,见朱孝宁不语,她就安安分分地坐在一旁用些东西,不敢打扰。
  有三位皇家成员在场,都不苟言笑,未免无趣。因此,场上气氛总是活跃不起来。
  幸而朱孝旻未与女眷同桌,而是由张拓奕陪着,否则张霓定会被这姐弟俩给吓着。
  这会儿,张霓见朱孝宁的神情是不同往日的沉重,坐了片刻坐不住,悄悄地挪到她身侧,握住了她的手:“宁姐姐,我口无遮拦,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张霓毕竟比她小,朱孝宁又将她当妹妹般疼着,即使她说错话也不好怪她,回握住她的手:“无妨。”
  “那就好。”张霓终于松了口气,这才高高兴兴地与其他姑娘们吃酒玩乐。
  朱孝宁心里乱乱的,坐立不安,待得酒席进行到一半,她便推说身子不适离开了。
  “公主。”朱孝宁刚出张府,张拓奕便追了过来。因着张府门口还有宾客往来,朱孝宁只得与他进了旁边的小巷子,婢女识趣地留在了巷子外头。
  “公主,方才霓儿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微臣,微臣……”张拓奕局促不安,看她表情淡淡,越发说不出话来。
  “张拓奕,你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吧,不必吞吞吐吐的,我不会介意。”
  “可是我介意。”张拓奕脱口而出。
  “你介意什么?”
  “我怕我说出来,公主就再也不理我了,还觉得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
  朱孝宁沉默良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又不确定,略微蹙眉:“张拓奕,你……是这么看你自己的?”
  “公主,我是个粗人,即使远远地看着你,也觉得够了。但是我不会不知好歹,而且,我也很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张拓奕不语。
  朱孝宁最见不得别人这样,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闷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套了个无形的枷锁,愤愤地踢了一下墙角:“你再不说我可走了。”
  张拓奕涨红了脸,仍是一言不发。
  “我真走了。”朱孝宁烦闷转身,看到脚边的破木头上刻了张哭脸,更是懊恼,一脚踹了上去,“啊呀,疼!”她一边叫着,一边脚上已经站不住,即将摔倒在地。
  张拓奕急忙抱住了她,本来只想稳住她,结果她整个人倒在了他怀中:“公主,怎么样?”
  “都是你,烦死了!”朱孝宁半个身子靠着他,恨恨地捶他肩膀。
  “是我,都是我,我烦。”张拓奕突然就笑了,声音里尽是宠溺,隔着靴子给她揉脚指头。
  朱孝宁抬了头,俏脸迷茫:“莫名其妙。”
  “是,我莫名其妙。”张拓奕静静应下,未反驳。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似乎刚刚酿起的那一点暧昧也没有了。
  “公主……”
  “嗯?”
  “我送你回府。”
  朱孝宁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好。”
  “霓儿她,喜欢的是卓太医。”张拓奕扶了她起来,缓缓道,语气里尽是遗憾。
  朱孝宁点点头:“我猜着了,方才听到了一点。”
  “公主真是冰雪聪明。”
  “过奖。”朱孝宁说着,默默腹诽一句“废话”。
  “皇长孙他……”
  “他年纪也不小了,自己该懂得。”朱孝宁的神色滞了一下,无奈道。
  “公主,你和卓太医?”
  “我和卓太医?”朱孝宁抬头,眼中充满了惊讶。
  “你和卓太医只是旧识?”
  “我说过,他救过我一命,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就是我生命里的阳光。”
  “好,我知道了。”张拓奕听她一番煽情的话,神情又沮丧起来。
  “我只把他当哥哥,你不必替霓儿担心。”
  “霓儿?”张拓奕大惊,敢情她以为他是为了妹妹担心呢。若是公主要抢男人,他妹妹那样能抢得过么,他哪里需要担心。他对自己这畏畏缩缩的样,也是分外讨厌,奈何这张嘴就是笨,根本说不出来。而朱孝宁似乎也没看出他对她的不同来,还经常曲解他的意思。
  如此这般,可如何是好?
  “张拓奕,我很不喜欢你欲言又止,婆婆妈妈的样子。既是武将,能不能有点武将的风采?”朱孝宁扬了声音,“还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
  “我打你了?骂你了?”
  “没有。”
  “我欺辱你了?”
  “没有。”
  “我,轻薄你了?”
  “我乐意被轻薄,可惜没有……”
  “姐姐!”
  张拓奕的声音不重,加之朱孝旻寻到这里,一声大喊,朱孝宁根本没听清:“什么?”
  “姐姐,你陪我去个地方可好?”朱孝旻已经大步跑了过来。
  张拓奕正想回答她,朱孝宁已经被朱孝旻扯了过去,注意力也全在她弟弟身上了:“去哪儿?”
  “姐姐,你陪我去就好。”朱孝旻未回答,不由分说已拖了她上马车。
  “张拓奕,你别跟过来,我要带姐姐去个地方。”朱孝旻朝着跟上的张拓奕吼道。
  朱孝旻跟张拓奕从未红过脸,遑论这般吼叫了,一时愣在了原地。张拓奕就看着朱孝宁坐着马车离开,良久才愤愤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呆瓜!”
  他抬头看了看太子府的高墙大院,再看看将军府因为风雨的侵蚀,多有破损——高下立见,贵贱陡分。
  张拓奕从袖子里取出已经摩挲得发烫的红花油,神态落寞:“心悦君兮君不知,偏偏口拙不能言。”
  


☆、23心意

  “五哥?”
  “嗯。”张拓奕听得有人在巷口唤他,还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来人是卓嘉冲,走近后,神态微有些迟疑:“五哥,你真的喜欢孝宁公主?”
  张拓奕心想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就只有朱孝宁没看出来,她才是呆瓜。
  卓嘉冲听他一声叹,压了压下巴,忽而就笑了,搭了他的肩膀:“要不兄弟帮帮你?”
  “你今日倒是好兴致,还帮我?不怕弟妹不让你进房门。”虽然卓夫人温婉贤淑,可还是挡不住卓嘉冲惧内。不管什么事,只要卓夫人一个眼神,保管就蔫了。绝对的好男人啊,结果这会儿跟他说,要帮他追姑娘?
  卓嘉冲神情窘迫,摸了摸鼻子:“帮兄弟,天经地义。”
  卓嘉冲当初娶林氏的时候很是轻松,林右参政看上自己的门生,女儿偷偷地看上父亲手下的青年才俊,卓嘉冲也早就对林氏有意思了。然后请个媒婆,说个媒,就成了。他可没像他这么折腾过。
  张拓奕猜着他不过是安慰他,哑然一笑:“好兄弟,罢了,喝酒去吧。”
  “五哥,我说的可是真的。”不料,卓嘉冲正色道。
  “你若要帮我,不如帮我问问嘉辞吧。”
  “问嘉辞做什么?”
  “霓儿她……”张拓奕总不能说妹妹对他弟弟产生了感情,败坏自己妹妹的名声,话头一转,“霓儿她还有一年就及笄了,该挑个好人家。我想着,嘉辞也还未成亲,双方又知根知底的,岂不美哉?”
  卓嘉冲懵了瞬间,突然眼睛一亮:“对啊,这个不错,嘉辞年纪确实不小了,但是他老是推脱,我又不好意思逼他才耽搁了。不如先议亲,把事情定下,等霓儿及笄了就抬过门。”
  张拓奕是为妹妹的事情心急没错,但是张霓毕竟年纪不大,离及笄还有一年呢,没想到卓嘉冲比他更急,尴尬不已,或者他该觉得高兴才是。
  卓嘉冲见他这般,打了个哈哈:“五哥,这事可以缓缓,再说再说。倒是你的事情比较急。”
  “嘉冲,你别打趣我了。”张拓奕顿了一下,“她毕竟是公主,而且皇上对她寄予厚望,我恐怕……”
  “你都看得出来皇上对她寄予厚望,怎么就看不懂别的事情?”卓嘉冲打断了他。
  “嗯?”张拓奕呆愣住。
  “五哥,我跟你说……”卓嘉冲说着,压低了声音,附到他耳边去。
  张拓奕先是摇摇头,后来好像觉得还不错,略为艰难地点了点头。
  朱孝宁坐在马车上,看朱孝旻心烦意乱,闭着眼睛,愁眉不展,也不打扰他,却低头看到一个盒子塞在座椅底下。打开一看,正是之前朱孝旻准备送给张霓的礼物,可其中的男娃娃已经碎了,女娃娃也破了一个角,倒在一旁。
  “姐姐,她喜欢卓太医。”朱孝旻听到她翻动的声响,睁了眼。
  “嗯。”朱孝宁轻轻地应了一声。
  “姐姐,她真的喜欢卓太医!”朱孝旻的情绪激动起来。
  朱孝宁忙按住了他的手背:“孝旻,世上好姑娘多得是,何必单恋一枝花呢?而且,张霓,并不是最适合你的。”
  “皇爷爷也这般说。”朱孝旻郁闷之极,捂了捂眼睛。
  “你跟皇爷爷说了?”朱孝宁大惊。
  “昨夜,我与皇爷爷同榻,相谈一夜,我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皇爷爷了。”
  “你……”朱孝宁简直无言以对。
  朱孝旻倒不以为意,摆摆手:“皇爷爷是为了我好,而且他跟我说,他给我一年时间,若是肯的话,就送我去广西历练。若是一年后还不能够担当重任,他就立四叔为皇储。”
  “皇爷爷如此说?”
  “是,他也说霓儿不适合我。”
  “你今早回来时怎么没跟我说?”
  “因为皇爷爷说让我自己考虑,不许过问他人的意见。”
  皇上思虑比朱孝宁更全面,而且已经开始培养他了。她点点头,不再扰乱他的思绪。
  不过朱孝旻仍是满面愁容,长长地叹了口气:“姐姐,我对历练的事情无疑义,却想不明白为什么霓儿不适合我?我们青梅竹马,而且我喜欢她,虽然她不喜欢我,但是……”
  “孝旻。”朱孝宁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腕,“不要钻牛角尖,听姐姐说。”
  朱孝旻神情讷讷,停顿片刻才张了张嘴:“好。”
  “今日的事情,你看到了,也听到了。虽然后来你跟霓儿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光这一点就够了。不说霓儿已有心上人,就说她的性子。她虽然是个大家小姐,但是因为张拓奕宠她,又无人管束,太过任性,也略小家子气。你是皇长孙,又想成为皇储,那么你的妻子必须是贤良淑德、温婉大度、端庄雍容的,霓儿她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若是霓儿成了那样,就不是你喜欢的霓儿了。她不喜欢你,你也不适合她,不如放手。还有那多姑娘,总有一个是你喜欢的,将来你会遇上一个好姑娘,与你共风雨,并肩战斗。”
  朱孝旻神情倔强,挣开她:“我不需要共风雨,只需要一个我喜欢的人就够了。”
  朱孝宁无奈沉默,良久姐弟俩都未说话。
  “公主,皇长孙,到了。”马车一个颠簸停了下来,管家恭敬道。朱孝旻出来的时候没让别人跟随,也弃了车夫,反让管家驾车。朱孝宁虽惊讶,却也没问出口。
  “姐姐,下车罢。”朱孝旻先行跳了下去,一边吩咐管家端脚踏。
  朱孝宁摆摆手阻止了,随之跳下,看了看眼前的小山。
  “这是什么地方?”朱孝宁说着环顾一圈,一回头就看到南京城高大巍峨的城楼,在黄昏的光晕里如青面獠牙,“我们出城了?”
  “嗯,姐姐随我来。”朱孝旻在前头,沿着蜿蜒的小径拾级而上,朱孝宁忙追上他的脚步。
  自从卓嘉辞换了方子,加之多有锻炼,朱孝旻的身子确实好了许多,走到半山腰也未见疲态。
  朱孝宁本也在外流浪多年,虽然瘦弱但是力气还是有的,紧紧跟在后头也只轻轻地喘了几口粗气。
  “到了。”上了半山腰,绕过一个山坳,又过了一处林子后,眼前便是一个小院子,朱孝旻终于停了下来。
  院子里有菜畦,是夏天的豇豆和苦瓜,只是已经枯萎了,徒剩枯藤和烂叶。或许是太子种下的,久无人照料,这儿也就破败了。
  “这是?”
  “这是父王清修的地方。”朱孝旻推门而入。
  “清修?”朱孝宁心中动了一下。
  “每每烦闷无头绪时,父王就会来这里,偶尔也会捎带上我。”
  朱孝宁走了进去,才发现这院子并不大,而且只有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一个书架,还有一张床,院子后头是个简易的灶台,一旁摆着一个储炭的大瓦罐。
  “父王自己烧菜煮饭?”
  “是,这屋子原先是皇祖母的。祖母朴实无华爱劳作,还在城外筑了这么间小屋常来常往,也自己烧饭,自己做菜。皇祖母薨逝后,皇爷爷就把这里赏给了父王。不过父王过世,皇爷爷就把这儿忘了。今日心情烦闷,我才忆起。”
  朱孝宁瞧屋内光线昏暗,去一旁点了灯烛。
  “虽然父王离开了,但是他会告诉我怎么做。”朱孝旻走到后院里,看着灶台已经结了蛛网,去后边岩缝里接了泉水便开始擦洗。
  朱孝宁没料到她这弟弟竟然还会干这些事,比她想象中的能干得多。他本也是聪慧伶俐的孩子,或许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可惜这里没有青菜谷物,不然我们可以自己动手。”朱孝宁不无遗憾说道。
  “谁说没有的。”朱孝旻努努嘴,管家已提了一篮子的菜进来。
  “长孙,让老奴来吧。”管家仿佛也来过这儿,想起太子的音容笑貌,温润如玉,如在眼前,擦了擦眼角。
  “秦叔,还是我自己来吧。”朱孝旻不再喊他管家,反尊称他为秦叔,二人相互推托起来。
  管家听他一声秦叔,眼圈更红,热泪径直流了下来:“是老奴不好,没照顾好长孙,愧对太子妃,更无颜见太子,如今怎么能让长孙做这粗鄙之事。”
  “秦叔,我既来到这儿,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不必劝解了。”朱孝旻掰开他的手指,取过篮子。
  “秦叔,让我们来吧。”朱孝宁插话。
  “公主,老奴生受不起。”秦管家咚一声就朝朱孝宁跪下了,诚惶诚恐。
  朱孝宁赶紧扶了他起身:“你在太子府多年,忠心耿耿,孝旻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这一声叔是你应得的,不必跪了。而且我们姐弟今后倚仗你的地方多着呢,这会儿孝旻想自己动手,秦叔就去外头休憩吧,或者替我们理理外边的菜畦也好。”
  “好,老奴去理。”秦管家知道多说无益,起了身,抹了抹脸去了前院。
  

☆、24心动

  朱孝宁眼看着他的背影出去,身手虽还矫健,但是背已驼了,鬓发也微白,似乎背负了极其沉重的包袱。这或许是除皇上之外,对朱孝旻最好的人了吧,连她这个姐姐,都不能与之相比,毕竟她回来不过半年不到。
  “姐姐,还在发呆?”朱孝旻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朱孝宁侧过头,见他已择了菜,连米都下锅了,才察觉自己竟沉思如此之久。她伸手掀了锅盖:“水太少了,煮不熟的。”说着加了些水。
  朱孝旻点点头,挠了挠头:“姐姐,我不会烧菜。”
  “我会。”朱孝宁忍不住笑了,说到底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少年。
  “不过我会烧火。”朱孝旻不欲为她所轻视,钻到了灶台后头。
  朱孝宁见此,欣慰一笑,挽了袖子,取了油盐出来开始炒菜。
  秦管家就买了几样蔬菜,还有半斤肉和朱孝旻最爱的盐水鸭,倒还方便,两人捣鼓了一炷香时间就好了。
  姐弟俩坐在屋内,伴着昏黄的灯光,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谁都不愿开口打搅这宁静的气氛。
  待得用膳完毕,朱孝旻才放下碗筷,轻轻道:“姐姐,我好久未这般平静安心过了。”
  “我也是。”朱孝宁神态温和。
  “自从去岁父王害病后,我一直在旁伺候。可惜我自己身子也不好,不能帮上什么忙。那时起,我每天都在想,若是父王和母亲一样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我想了很久很久,也不敢深入想象没有了父王庇荫的日子。直到父王过世前两个月,他有一天突然叫了我过去。”朱孝旻定定地看着朱孝宁,“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朱孝宁缓缓摇摇头:她从未跟太子相处过,怎么猜得着他说的什么。
  “他说,我还有个姐姐。”
  朱孝宁心中动了一下,仍旧不语,朱孝旻继续道:“父王说他这辈子未曾负任何人,除了你。他年轻的时候,根本不敢违抗皇爷爷的意思,而且朝臣也不会同意一个血统不纯正的女孩儿成为皇家的长孙女。以胡人和我们的关系,你恐怕即使生下也活不了,所以他宁可自己受良心谴责,失去你的消息,也不愿害你性命。但是你有胡人血脉又如何,那也是他的孩子。他也嫌自己太笨,若是悄悄地把你养在外头又有谁能知道。可惜他的错已不能弥补,他只能让我跟皇爷爷说,把你找回来,要皇爷爷好好对你。”
  朱孝宁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不认为父母的遗弃有错,因为他们给了她生命便是天大的恩情了。只是曾经受过的苦,终究不那么容易从心头抹去,也不是一两句话安抚得了的。朱孝旻的话,让她想起曾经风吹雨打,吃不饱穿不暖,任人白眼,甚至令人唾弃的日子,眼中水气氤氲。
  “姐姐,父王对你来说可能是不尽职的,但于我而言绝对是个好父亲,对下人是个好主子,对皇爷爷来说更是个好儿子,可惜好人不长命。”朱孝旻见她的手微微颤动,捏住了她的指尖,“姐姐,除了皇爷爷,我便只剩你了。而父王,我只能来到这里才能感受到他的气息。皇爷爷甚至要看着我们俩,他才心有慰藉。所以他初时寻了两个月未找着你也未放弃,就为完成父王的心愿。父王的亏欠或许不能弥补,但我和皇爷爷一定会好好对你。”
  朱孝宁别过头,良久才将心中酿起的悲意压下去,环顾一圈最后眼神定在了朱孝旻被灯光映得通红的脸庞上:“孝旻,本该是我安慰你的,怎的却反过来了?”
  朱孝旻抿了抿唇,放开她的手:“我只是方才见你发呆,惊觉实在不该带你来这儿。这里大概会让你觉得父王只是我的父王,却不是你的罢?”
  “怎么这么说?”朱孝宁微有些愤懑,哑着嗓子,“孝旻,你想错了,我对父王没有什么不满,虽然过去受过的苦我都记在心上,但是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自怜自艾。倒是你,到如今,思想还是这般狭隘,以己之心度人,却不知察言观色。我适才为何发呆,你真知道?”
  朱孝旻怔了一瞬,茫然地摇摇头。
  “我只是见秦管家渐显老态,想着这个世上能无条件对你好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多有感慨。并不是因为看到这居所,就想起曾经遭受的苦难来。”
  “姐姐,我错了。”朱孝旻未料竟是这样,原来是他想岔了。
  “孝旻,皇爷爷说何时送你去广西?”朱孝宁巴不得他迅速成长,语气急冲。
  “皇爷爷给了我两日时间考虑,还等着我回话,不过即使要去也是年后。”
  “嗯,我明日再进宫与皇爷爷说说,让方先生与你同去,再挑几个人随身保护你。”朱孝宁起身,朱孝旻也随之起来。
  “姐姐,你与我同去可好?”
  朱孝宁想了想,摇摇头:“你要长大,首先要学会独立,姐姐能帮你一时,不能帮你一世。况且姐姐在京中,能时刻给你递些消息,于你也有好处。”
  “好罢。”朱孝旻失望不已,神色颓唐,低下了头。
  “天色已晚,我们尽快回去吧,否则待会儿打着灯笼也看不清路了。”
  “姐姐,我想在这儿待一晚,让管家送你回去吧。”
  “那怎么行,在这山中不安全,你与姐姐一道回去。况且这大冬天的,天气寒冷,如何能在这小屋里睡着?”朱孝宁站在院子里,冻得直跳脚。
  “姐姐,你不必担心我。”朱孝旻说着将她推出屋外,“这儿有冬日的棉被存放着,还有暗卫在侧,不会冷也没有危险,快回吧。”
  “孝旻……”
  朱孝旻根本不听劝,手一挥:“秦叔,送姐姐下山回府,我要在这儿待一天,明晚再回去。”
  “是。”
  朱孝宁第一次见他如此固执,甚至比张霓的事情更决绝,想着他该为自己所有的决定负责,不再劝说,与秦管家一起下了山。
  但是,第二天朱孝宁一直等到夜间也未见朱孝旻回来,因为地方隐蔽不便暴露,她只敢派了管家过去。只是管家也是一去不复返,无有音讯传回。
  但是朱孝旻身边有武艺高强的暗卫护着,而且那暗卫还是太子留下来的近身暗卫,应该不会有危险,只可能是朱孝旻不肯回来。
  他为什么不肯回来?他有什么事瞒着她?
  朱孝宁突然想起来,朱孝旻昨晚就有些不对劲了,定然瞒着她做什么去了。她想通后,更加着急。
  她在屋内思来想去,她不能进宫告诉皇上,不能让下人知道,否则引起流言可不得了。
  朱孝宁握了握拳,洗漱后吹了灯,吩咐婢女去睡下,才悄悄地披了黑衣,穿过太子府和张府间的小门。她往来张府几次,差不多记住了张拓奕的房间位置,绕了几条回廊,避过下人寻了过去。
  “张拓奕。”
  张拓奕刚躺下,倏地听到门口有敲门声,还有朱孝宁的声音,但是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很不相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拓奕。”朱孝宁心急地轻敲房门三下。
  张拓奕这才确定他没有听错,迅速去开了门,看她一袭黑衣,身后还没有婢女跟着,将她放了进来:“公主,你怎么过来了,还一个人?”
  朱孝宁看张拓奕衣裳凌乱,领口大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尴尬地别过脸去:“张拓奕,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好。”张拓奕答应得干脆利落,披了外袍。
  两个人避人耳目出了府,张拓奕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辆小马车,往城门口赶去。
  朱孝宁心中着急,一股脑地将朱孝旻的事情全告诉了他。
  张拓奕一听也担心起来:“皇长孙真是太不懂事了,说了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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