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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男人登基了-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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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散值的时候,赵羡还没回王府,便有宫人过来,道:“殿下,寿王府派了人来,说是有要事找您。”
寿王?赵羡心中一动,立即便想起了一事,几个月前,他曾经托了赵瑢帮他找时神医,替姒幽治病,后来时神医来信,说是五月会赶来京师,如今正是五月上旬,想必是那位时神医要来了。
想到这里,赵羡立刻动身,去了寿王府,等人通报过后,他见到了赵瑢,他正在花厅里坐着,与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话,见了赵羡,他便转过头来,笑吟吟道:“四弟来了。”
赵羡点点头,先是见礼,随即目光便落在那个老者身上,道:“皇兄,这就是那位时神医?”
赵瑢笑着颔首,对老者道:“这是我的四弟,晋王,上一回写信,也是为了他的事情。”
时神医立即站起身来,拱手行礼:“草民见过晋王爷殿下。”
赵羡立即扶起他,和气道:“不必多礼,久仰时神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王爷折煞草民了,不过是些虚名,愧不敢当。”
两人又寒暄几句,赵羡道:“此次请来神医,是为了本王王妃身上的毒,不知神医可能否现在随本王去看?”
时神医当即道:“自然可以,草民这就随王爷前去。”
赵羡又转向赵瑢,道:“皇兄,那我便与时神医先告辞了,改日再向皇兄登门道谢。”
赵瑢笑笑,摆手道:“你我本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看病要紧,莫延误了时机,快去吧。”
赵羡带着时神医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心口处一疼,他立即回过头来,面上闪过惊疑之色,赵瑢愣了一下,疑惑问道:“三弟,怎么了?”
那疼痛感一闪即逝,快得像是错觉一般,片刻后,赵羡摇了摇头,道:“无事,皇兄,我先告辞了。”
眼看着他与时神医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赵瑢这才摇动轮椅,转过去,对着花厅后面,轻轻道:“出来吧。”
叮铃铃……
清脆的银铃声音响起,赤裸白皙的双足轻轻踩过地面,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绕过屏风,出现在赵瑢面前,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容貌生得娇俏动人,只是眉目之中泛着森森的冷意,仿佛有寒冰在眼底凝结,若是赵羡还未离开,一定能将她认出来,正是当初在大秦山中的姒眉。
赵瑢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姒眉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口处,仿佛要透过那重重墙壁,看见方才那个男人的身影,她不以为意地道:“给他下了蛊而已。”
她的口音古怪,又带着些绵软的意味,与姒幽别无二致,只是口音更浓重些而已,姒眉才将将来京师一个月,一路上冒着春寒从南方赶来北地,若不是遇到了赵瑢,恐怕就要死在街头了,为赵瑢救下之后,她病了整整大半个月,能够与赵瑢交流,还要多亏了从前的赵羡。
赵瑢皱起眉来道:“勿要随意妄为。”
闻言,姒眉不甚在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他杀了我的族人,我杀他,不是很正常?”
赵瑢告诫道:“他是我的弟弟。”
姒眉紧紧抿着唇,道:“你是救了我,我会报答,可是跟他没关系。”
她说完,又问:“我想见我阿幽姐,什么时候可以?”
赵瑢按了按眉心,道:“晋王妃向来不爱出府,想见她并不容易。”
闻言,姒眉的面上闪过几分失望之意来,她不再搭理赵瑢,转身就离开了,赵瑢盯着她那赤裸的双足,叹了一口气,吩咐一旁的下人道:“去拿鞋来,替她穿上。”
“是。”
……
晋王府,花厅。
一只布满了皱纹的手轻轻按在女子纤细的手腕处,仔细地诊脉,时神医的眉头轻轻皱起,赵羡见了,问道:“怎么样?”
时神医收回手来,拈着胡须慢慢地道:“气血不足,手足不温,脾失健运,肺气不足,应是体弱之人的症状,可是老朽观王妃的面色,却又不像,再者,王爷说王妃中了毒,可是依老朽看来,这不是毒啊。”
闻言,赵羡道:“确实不是毒,是蛊。”
“原来如此,难怪了,”时神医恍然大悟,随即眉头又紧皱起来,道:“老朽在很多年前曾经见过一回,蛊虫乃是南疆的一种异术,诡异无比,其害无穷。”
听说他是见过的,赵羡顿觉有望,立即问道:“后来如何?”
时神医叹道:“后来那中蛊之人死了。”
闻言,赵羡心里一紧,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时神医见了,连忙道:“老朽见到的那个中蛊之人已是蛊毒入心脉,药石难医了,我观王妃娘娘的脉象,还远远未到那种严重程度,王爷还请宽心。”
赵羡点点头,只是望着姒幽的眼神里仍旧带着忧色,他道:“神医可有办法解这蛊?”
时神医想了想,道:“实话说,老朽也没有多大把握,不过我有一个多年的好友,针灸一道乃是他的绝活,于此等疑难杂症也颇有造诣,我这就去信,邀他前来。”
赵羡向他拱手长作揖道:“如此,便麻烦神医了。”
时神医忙往一旁让开,笑着摆手道:“老朽不过一介医者,行医救人不过是职责所在,实在当不得王爷如此大礼,王爷称老朽大夫便可了。”
时神医去了信以后,便就此在晋王府里住了下来,等待他的好友回音,同时也开始研究起姒幽身上的蛊虫来。
“四郎。”
姒幽叫住赵羡,蹙着眉头看他,赵羡目光微凝,温和一笑:“怎么了?”
姒幽伸出手来,摸上了他的衣襟,赵羡顿时愣住,他四下望了望,见下人们纷纷转开眼,低头的低头,望天的望天,皆是不往这边看,这才轻咳一声,任由姒幽动作。
岂料姒幽顺着他的襟口一路摸进了他的衣裳里,微凉的手指贴着赤裸温热的皮肤游弋不定,令他不禁喉咙微干,嗓音都有些喑哑了,低声唤道:“阿幽。”
却并没有任何阻止她的意图,直到姒幽抽回了手,他心中还有些怅然若失,紧接着,姒幽在他面前摊开手心,白皙的手掌上,正趴着一只漆黑的小虫子,只有黄豆大小,一动不动,仿佛是死了。
赵羡心里一紧,能引起姒幽的注意,这定然不是一般的虫子,方才的旖旎心思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脊背发凉,他道:“这是什么?蛊虫吗?”
姒幽点点头,将那只蛊虫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道:“是恶蛊。”
说到这里,她的眸中泛起一丝疑色,道:“你们外族人,也会用蛊?”
赵羡摇了摇头,语气不大确定,道:“不常见,这是世上有不少能人异士,就连时神医从前也是见过有人中蛊,可见确实有人懂这个。”
姒幽听罢,又问道:“你今日都去了哪里?”
赵羡想了想,道:“如往常一般,下了朝,去了太医院,散值准备回府的时候,遇到了二皇兄相邀——”
他的声音突然顿了,想起了一事:“我离开寿王府时,只觉得心口处有痛意,但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以为是错觉,便没有在意,难道……确实是那个时候?”
姒幽捏着那只蛊虫看了看,道:“无妨,你身上有我种下的心蛊,寻常恶蛊于你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威胁。”
她的眸色微冷,道:“只是,确实有人想害你。”
“我得知道这人是谁。”
她说着,将那蛊虫收了起来,然而心底,却不知为何涌起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这感觉又叫她生出几分不安来。
姒幽定了定神,问赵羡道:“你身上,带了什么?”
赵羡一愣,随即取出袖中的香囊来,道:“你是指这个吗?阿幽。”
香囊甫一拿出来的瞬间,姒幽便感觉到蛊虫们的躁动,她将那香囊接过来,看了看,赵羡将香囊的来历解释给她听,末了又道:“我今日去太医院,正是为了查明此事。”
姒幽拿着那香囊看了许久,忽然道:“她在说谎。”
赵羡眼神微沉,道:“阿幽指的是明珠吗?我知道她说了谎。”
姒幽抬起头看他,赵羡继续道:“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我母妃故去已经十数年有余,她偏偏直到如今才肯拿出来这个香囊,显然是有心为之,必有所图。”
姒幽不解道:“那为何你还要让她来王府?”
赵羡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抚着她柔顺的发丝,道:“怀有异心之人,当然要放到身边才是最令人安心的。”
听了这话,姒幽仍旧是有些疑惑,但是第二日,她便发现一件事情,明珠不见了,一问寒璧,寒璧答道:“听说是别庄那边缺人,叫大管家调过去了,又另送了一个性格乖巧的过来,看看娘娘用不用得惯。”
姒幽又想起昨日赵羡说过的话来,面上浮现若有所思之色,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王府别庄,一辆马车在后门处停了下来,赶车的侍卫自上面一跃而下,道:“明珠姑娘,别庄到了。”
紧接着,一个丫鬟从上面下来,模样清秀,正是从宫里来到王府的明珠,她羞涩一笑,道:“多谢段大哥。”
段越看了看她,也笑:“我带姑娘进去吧。”
“有劳段大哥了。”
段越带着她进了门,往院里走去,明媚的阳光洒落下来,空气里带着植物清新的气味,还有隐约的花香,别庄里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分外精致漂亮,与皇宫里相比,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致。
明珠打量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段越道:“段大哥,我……我还能回王府吗?”
段越笑笑,道:“别庄只是一时人手紧,等大管家日后买了新的下人来,就会立即让明珠姑娘回王府的,姑娘不必担心。”
明珠松了一口气,又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意:“是,我知道了,多谢段大哥。”
闻言,段越转头看了她一眼,忽而笑了,摇了摇头,看向前方,道:“明珠姑娘,我们到了。”
明珠才进了院子,便听见身后吱呀一声,大门关上了,她略微一怔,立即回过头去,却见段越站在那里,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明珠心中莫名一紧,她道:“段大哥,怎么把门关上了?”
段越转过身来,笑容让人觉得泛着凉意,他道:“待会儿明珠姑娘便知道了。”
这一下,明珠心中那不祥之感越来越浓了,然而此刻却已经身在彀中,由不得她了。
第106章
就在明珠消失的第二天,晋王府里又有了来客,江九与江三娘子一同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陌生人,是他们找来的名医。
那名医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深蓝的粗布衣裳,模样生得极其普通,若是放在人堆里面,恐怕一时半会都找不出来,与看似仙风道骨的时神医全然不同,赵羡打量着他,心里忍不住起了些许怀疑,但他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态度仍旧还是客客气气的。
江九拱手道:“王爷,这位是洛大夫,乃是属下从江北找来的,听说于疑难杂症上颇有心得。”
洛久城也向赵羡躬身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赵羡立即从座上站起,扶起他,道:“请起。”
正在这时,门边传来一个带着喜悦的声音:“久城,我前几日才给你去了信,你这么快就收到了?”
洛久城转头一看,也是十分讶异:“长卿!你竟也在这里?”
两人竟然是认识的,也确实是巧极了,待知道洛久城就是时神医的那位好友时,赵羡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两位竟然是认识的,也实在是凑巧。”
等两位久别重逢的老友互相寒暄过后,他便吩咐人去寻王妃来,姒幽一入花厅,目光便落在了那个陌生的中年人身上,赵羡向她解释了洛久城的身份,又道:“阿幽,你且坐,让洛大夫为你把脉。”
姒幽颔首,洛久城道一声冒犯了,这才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凝神诊起脉来,这一诊便是一刻钟,那个洛大夫实在是好耐性,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睛,竟是没动静了,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姒幽倒还好,只觉得这个大夫比之前的几位要怪异些,而赵羡便有些忍不住了。
他向来都是沉着稳定的,无论什么事情,都能从容应对,但是这些事情里面,不包括姒幽。
一遇到姒幽,赵羡便从容不了了。
他心浮气躁,几次想要开口相询,却又硬生生按捺下来,生怕扰了洛久城的诊脉,倒是一旁的时长卿看出来了,低声替好友解释道:“洛大夫诊脉一向如此,与我等不同,还请王爷稍安勿躁。”
赵羡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坐了下来,忽而觉得手背上微微一凉,确实姒幽的手,他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清冷明澈的眸子,姒幽轻轻道:“不必担心。”
又过了半刻钟,洛大夫终于睁开了双目,赵羡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大夫,如何?”
洛大夫不答,放开了姒幽的手,转而端详起姒幽的眼睛来,他问道:“敢问王妃娘娘今年贵庚?”
姒幽答道:“十七。”
“中蛊可是已超过了五年的时间?”
姒幽略有些惊讶,答道:“正是,我在十岁那年,被种下了这蛊。”
洛大夫眉头微皱,道:“若是在初初种下此蛊时,倒还好应付,只是时间渐长,蛊虫已深入血脉之中,与王妃休戚相关,就如土壤与树一般,若是在树还幼嫩的时候,就连根拔起,于土壤的伤害不大,但是待那棵树长成了参天大树,此时再拔起,定然会对土壤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啊。”
他望着姒幽道:“所以,在我看来,要想除去这蛊虫不难,难的是,如何用最稳妥的方法,将蛊虫彻底除去,且不让王妃身体受损。”
赵羡立即问道:“那不知洛大夫,有没有方法?”
洛大夫想了想,道:“草民曾经确实医治过中蛊的病人,所有的蛊虫习性不一样,不可匆促动手,免得遭受蛊虫反噬,此事还需缓缓图之。”
一听能治,赵羡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神色较之前也松快了不少,道:“那就有劳洛大夫了。”
于是洛久城与时长卿一道在王府里住了下来,替姒幽诊治,赵羡特意吩咐大管家约束下人,将两位大夫奉为座上宾,不可怠慢无礼,违者重责,赶出王府,大管家自然无有不应。
洛大夫与时大夫每日都会来见姒幽,得知她精通蛊虫一道,两人都是分外惊喜,仔细研究了几日,才确定了大致的诊治方法,蛊虫性喜寒,而姒幽的体质较常人更为阴寒,若是服用药性微温的药,辅以针灸之术,替她将体质仔细调理一番,令那蛊虫渐渐无法适应,自然而然便会离开这里,寻求更加合适的环境。
虽然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确实是最为温和的一种方式了,一旦出现不对的情况,还能及时挽回,两个大夫商量了许久,才终于确定了用药,开了方子,让人抓药来,给姒幽服用。
望着那碗黝黑的汤药,姒幽端起来闻了闻,苦涩的药味儿扑面而来,她的眉心不自觉微微蹙起,赵羡见了,便哄道:“阿幽,忍一忍,若是实在不喜欢,我让人去制成药丸来,就没这么苦了。”
姒幽摇摇头,道:“不必了。”
她说着,便端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放下碗时,眉心还是轻轻皱着,道:“太苦了。”
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味道。
闻言,赵羡眸色微深,他按住少女的肩,低声道:“我也尝尝。”
说完,便俯身深深吻了下去,姒幽顺从地启开唇,任由他放肆地攻城略地,好一阵细细品尝过后,赵羡才停了下来,姒幽的呼吸有些微的急促,幽黑明澈的眸中升起薄薄的雾气来,带着几分迷蒙之意,还不忘轻轻问道:“苦吗?”
赵羡声音低哑道:“不苦,甜的。”
“阿幽最甜。”
他说完,猛地将怀中人打横抱起,大步往榻边走去。
……
荒唐过后,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姒幽懒洋洋地窝在榻上,半眯着眼,仿佛一只餍足的猫儿,日光自窗外洒落进来,她的皮肤白皙清透得近乎发光,精致的眉眼没了往日的清冷,让人不禁想起枝头灼灼绽放的桃花,颜色甚好。
赵羡起身,轻轻自她眉间落下一吻,呢喃道:“阿幽,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若想出去玩,记得带上江七他们。”
闻言,姒幽张开双眸,看了看他,道:“什么时候回来?”
赵羡答道:“入夜便回。”
“嗯,去吧。”
赵羡走后,姒幽在榻上起来,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面,守在屏风后的寒璧见了,立即道:“娘娘,地上凉。”
她取了绣鞋来让姒幽穿上,姒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什么时候了?”
寒璧替她理好下裙,答道:“已是未时三刻了。”
姒幽想了想,道:“江七他们几个在哪里?”
寒璧道:“江九随着王爷办事去了,娘娘是要出去么?奴婢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姒幽道:“不必了,我去找他们便可。”
江七几人自入了晋王府,就被分在了西院住,姒幽到了时,正听见江三娘子的吟吟笑声:“还是江九好玩些,瞅瞅你那脸色,倒像三娘子欠了你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紧接着,便是江七冷淡的声音:“三娘子,前年腊月初九,你向我借了八百两银子到如今还没还,可还记得?”
江三娘子沉默,片刻后又笑道:“奴家近来这耳朵总是不大灵光,得找那两位神医瞧瞧,免得早早就聋了。”
江七:“欠条我还带着的。”
江三娘子:“啊呀,眼神突然也不好使了。”
江七:……
寒璧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立即引起院子里两人的警觉:“谁在那里?”
姒幽进了院门,待看见是她,江七的面色才缓和了一瞬,上来拱手见礼:“江七见过王妃娘娘。”
三娘子仍旧是一身胭脂红的衣裳,也笑着盈盈一拜,江七道:“娘娘可是有事?”
姒幽道:“有些事情,想让你们帮个忙。”
三娘子笑吟吟道:“但凭吩咐,我等愿为娘娘尽绵薄之力。”
姒幽道:“寿王府里,近日新来了一个人,三娘子去查一查,这个人是谁。”
闻言,三娘子微微一愣,没有立即回答,姒幽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不能查吗?”
江七也转头看她,三娘子连忙道:“自然可以,只是……”
她说着,面上泛起几分难色,道:“奴家从前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调查过寿王府,寿王府看似宽松,实则密不透风,下人们口风极其紧,若是想要查,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姒幽颔首,淡声道:“只要能查出来便可。”
三娘子这回没有犹豫,点头应答:“是。”
三娘子走后,姒幽问江七道:“那个叫明珠的宫女,被关在了哪里?”
江七微怔,立即答道:“就在城郊的王府别庄,我可以带娘娘过去。”
……
半个时辰后,一辆王府马车在别庄前停了下来,江七率先跳下马车,将马鞭挂在车辕上,姒幽下了马车,打量着面前的别庄,大门紧闭,朱漆的门上镶嵌着两个兽头铜环,江七上前叩门,很快,大门便开了。
开门的下人显然是认识她的,连忙躬身道:“原来是江七姑娘,可是王爷派您来的?”
江七简短答道:“不是,王妃娘娘来了。”
那位下人这次看见了她身后的姒幽,连忙惶恐告罪:“奴才该死,未能认出是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姒幽摆摆手,对江七道:“带我去见她。”
江七:“是,王妃请进。”
寒璧连忙跟在姒幽身边,一行人入了别庄,待转过重重游廊和花园,才透过一个雕花窗,见到了那个宫女明珠,她正站在空院子里,任凭午后的阳光洒落在身上,神色怔怔的,绕着院子空荡荡的空地一遍一遍地转悠着,反反复复,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人似的。
第107章
姒幽打量着她,女子面色有些苍白,没什么精神气,像是一只被关久了的动物,就连动作和反应都比旁人慢上许多。
姒幽不由好奇地问江七道:“她怎么了?”
江七看了明珠一眼,答道:“她自进别庄之后,就被关在这里,一日三餐自有人送来,但是除此之外,别庄内的任何下人都不许与她说话,兽被关久了都是如此,更何况人?”
正在这时,外面有下人送饭食进来了,一言不发地放下托盘,明珠见了来人,仿佛看见了什么救星一般,跌跌撞撞地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角,高声问道:“王爷在哪里?!带我去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正如江七所说的那样,那人对于明珠的叫喊和请求充耳不闻,就像是一个聋子一般,用力推开她,抽出了自己的衣摆,大步离开了,明珠追了几步,院门轰然合上了,将这里与外界再次隔绝开来,宛如一个牢狱。
明珠拼命地拍打着那扇门,凄厉地叫喊着,直到最后累了,她才肯罢休,空气安静无比,过了一会,她又开始顺着墙根转悠起来,像一只动物。
江七问道:“娘娘要进去看看吗?”
姒幽道:“打开门。”
“是。”
那个引路的下人立即掏出了锁匙,领着一行人转到了门前,将锁打开,推开院门,院里发呆的女子听见了这响动,立即转过头来,午后刺目的阳光照进她的眼中,白花花的一片,令她不得不剧烈地眯起眼来打量,神色惊疑不定:“王妃……娘娘?”
她面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奔过来,扑倒在姒幽脚下,哭求道:“娘娘,求您让奴婢出去吧!求您了!”
明珠的情绪十分激烈,看得出她对于近来的这些日子恐惧到了一定的地步,甚至涕泪连连,紧紧抓着姒幽的裙摆,仿佛溺水之人攥紧了浮木,急声哀求道:“娘娘!求您让奴婢出去吧!求求您!”
寒璧见她如此激动,生怕她情急之下伤到了姒幽,连忙上前拽开她,低声喝道:“你放肆,不可对娘娘无礼。”
姒幽退开一步,低头打量她许久,明珠的哭声渐止,只是仍旧满脸是泪,楚楚可怜,哭道:“奴婢若是做错了事情,娘娘和王爷只管打骂便是,求求您,别把奴婢关起来,奴婢受不了了……”
姒幽只是表情淡淡地看着她,终于开口道:“果真受不了了?”
明珠连连点头:“是,是!求娘娘垂怜,让奴婢出去吧,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姒幽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告诉我吧。”
明珠有些茫然道:“什、什么?”
她自从那一日被段越带到这里关起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明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个别庄里,所以姒幽这一发问,她满头雾水,一脸懵然。
姒幽道:“是谁,要你把那个香囊拿给晋王的?”
明珠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关起来,恍然大悟之余,她打了一个磕绊,急急道:“奴婢是、是自己发现的!那个香囊本就是贵妃娘娘赏给奴婢的。”
姒幽望着她的眼睛,一双幽黑的眸子沉静而清透,仿佛一眼能看到人的心底去,令其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明珠下意识撇开眼,不敢与她对视,目光飘忽不定起来。
姒幽仔细地观察着她面部的表情,眼神以及每一个细微的反应,略微抿起的唇,仓皇的眼神,和不自觉抓紧衣袖边缘的手指,种种反应都说明了,她方才在撒谎。
姒幽淡声道:“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不说,我便走了。”
“别!”明珠惊叫一声,她终于害怕了,浑身都颤抖起来,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惊恐万分,她惊慌失措地道:“奴婢说!奴婢说!这香囊是宫里的一个嬷嬷给奴婢的,教奴婢把话说给晋王殿下,她还答应奴婢,只要做到了,便寻个机会,给奴婢一大笔银子,让奴婢出宫去。”
她说着,砰砰叩头道:“奴婢听说是与贵妃娘娘的死有关,便答应下来,奴婢真的不是有心要骗晋王殿下的,请娘娘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您让奴婢出去吧!”
大概是为了证实自己话里的可信度,她立即又补充道:“那个嬷嬷姓王,乃是司衣局的掌事嬷嬷,娘娘找到她,一问便知,奴婢说得句句属实,绝无假话!”
姒幽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便离开了别庄,临行前,院子里传来明珠哀哀哭泣的声音,不知是懊悔亦或是别的什么,叫不知情的人听了不免心生同情。
寒璧忍不住问道:“娘娘,那……她怎么处置?”
姒幽想了想,道:“问一问四郎吧,我们回去。”
“是。”
一行人上了马车之后,再次往来时的路行驶而去,路上,姒幽问江七道:“可以查到皇宫里的这个嬷嬷吗?”
江七答道:“可以查,不过依我看来,王妃自己去查,恐怕要更快一些。”
见姒幽眼神疑惑,江七又道:“王妃可以入宫,比我派人进去要方便得多。”
闻言,姒幽面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之色来:“我知道了。”
及至晚上时候,赵羡回来了,姒幽将今日审问明珠的事情告诉了他,又道:“我观她说话,应当不假,不如明日我们进皇宫,找到那个王嬷嬷问一问。”
赵羡拥着她,想了想,道:“恐怕不容易。”
姒幽略微抬头,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赵羡道:“既然是有人刻意指使明珠骗我,如何会让知情的王嬷嬷留下来?定然是早早就处理掉了。”
姒幽眉心蹙起:“处理掉了?”
赵羡默然片刻,道:“秘密派遣出宫,或者干脆已经杀了。”
他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很显然,杀掉一个微不足道的宫人,比起大费周章将她弄出宫去,要简单得多。
姒幽倏然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疑惑道:“你从前说过,你们这里有规矩,杀人,是要偿命的。”
赵羡眸色深深,轻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低声道:“可是规矩只是给大多数普通的人用的,还有更少数人,不受规矩的约束。”
姒幽忽而问道:“那我是那大多数人,还是那少数人?”
赵羡与她对视,答道:“你是少数人。”
姒幽轻轻眨了眨眼:“所以少数人中,还有更少数人?”
“是的,”赵羡将她拥住,道:“总有人是站在权势的顶端,那就是最少数的人,可以肆意生杀予夺,而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现在站在那里的人是我的父亲,以后会是我的长兄。”
姒幽道:“可他要杀你。”
“我不会任人宰割的。”他说。
第二日便是两人入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才入坤宁宫,便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音,却是皇后与寿王赵瑢在谈话,等姒幽与赵羡进得殿来,两人便停下了交谈,皇后笑道:“是晋王与晋王妃来了,来人,快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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