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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成凰-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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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小半生,过得凄楚又波折,好不容易寻到了一生所爱,那是她渴求且无法失去的温暖。
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哪怕即将面对的会是噩梦连连,她也无惧无悔,更不会回头。
她说罢,紧抿双唇,始终保持着紧盯着他的姿态,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甚至颤抖了起来。
而他,却迟迟不曾回话。
偶有轻风拂过,吹起二人衣发,交缠在一起,缠绵飞舞。
黎夕妤闻着自他身上传来的淡雅清香,一颗心紧紧地提起,期盼却又胆怯。
而他的神色,却一点点变得阴冷,方才那隐隐的关切,也消失不复。
内心一阵阵地抽痛着,黎夕妤却努力强忍着,她等了他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她不愿就此错过。
良久之后,他忽然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她,反而望向无尽的深夜。
自她的角度望去,能够瞧见他刚毅的侧颜,竟是空前的冷戾。
而后,他的唇张了张,出声道,“纵然你不怕死,可你跟在我身边,只会拖累我。”
他的声音异常冰冷,绝情至极,又道,“你应当知晓我的脾性,此生此世,不会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够阻挡我报仇的脚步,纵然登上那个高位如同攀天,纵然牺牲一切,我也绝不会回头!”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道道利刃,无情地肆虐在她心口。
她的大脑嗡嗡作响,泪水终是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手臂僵硬,甚至有些发麻,却不知该不该松开。
而他,仍旧不改阴冷凉薄的口吻,继续道,“我承认,我从前对你确是有情,又曾与你行过欢爱之事,甚至也有想过,日后娶你为妻。可是这一切,都在数月前的山巅上,随着你我二人的坠崖,一并消散,成为过往。”
黎夕妤愣愣地盯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有些茫然,颤声问道,“少爷此言究竟是何意?倘若你不再对我用情,那日山巅之上,又何必跳下来救我?”
“救你,那是出于内心的亏欠!”他突然垂眸,冷冷地凝望着她,话语又阴又沉,“毕竟你跟在我身边许久,曾多次遇险遇难。而你又将身子献给了我,倘若最终因我而死,那我岂不是要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他冷冷地反问,说得理直气壮,说得义正言辞,说得……咬牙切齿。
此时此刻的司空堇宥,是黎夕妤从未曾瞧见过的。
哪怕是最初相识时,那般暴戾冷血的他,也抵不过此刻冰冷无情的他。
他的一言一语,如当头棍棒,如惊天霹雷,如无情利刃,比之她从前所遭受过的任何刑罚,都要令她更痛苦千百倍。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松开手,甚至频频摇头,低声道,“我不信……我不信……”
“你知道吗?”司空堇宥突然垂首,相距她十分近,阴冷的目光中仿佛藏着利刃,欲一刀刀将她凌迟。
“那日你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便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你给我带来的麻烦,何止是一星半点!”他突然眯眼,咬牙切齿的意味更浓了。
黎夕妤的心绞痛不已,泪水早已肆虐,却咬了咬牙,仍旧不死心地回道,“几月前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该擅作主张,不该贸然闯进敌营。可是少爷,我之所以会那么做,也全是因为,我担心你啊!”
“哼!”却听司空堇宥冷哼了一声,竟是万般不屑。
黎夕妤深吸一口气,又咬了咬牙,将平生所有的尊严,都抛却了……
“只要少爷肯带我离开此处,我保证,日后绝不会再擅作主张,绝不会拖累你。”她的口吻有些焦急,似是拼了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我可以如同从前在蛮州那般,做你的谋士,为你出谋划策,助你打赢胜仗!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已是恳求般的语气,放下了尊严与骄傲,却唯独不敢松开紧紧抓着他的双手。
而他,却嗤鼻一笑,笑声中的鄙夷与嘲讽,毫不掩饰。
“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不拖累我?倘若遇上危险,总是我拼了一切去救你,而你呢……你只会躲在人后,给敌人可乘之机!倘若你能像司寇瑕那般上阵杀敌,危急时刻救我性命,我倒是乐意得很!”
他此番话,起初本是嘲讽的口吻,可到了后半段,竟又有些咬牙切齿,仿佛恨她,恨到无法抑制。
而听他提及司寇瑕的那一刻,黎夕妤的双腿,突然便有些发软。
若不是始终紧紧地抓着他,她怕是已无力再稳稳地站着。
“呵,对了!”他似是想起什么,目光中突然多了几分悲痛。
而他接下来所说出的话语,传进黎夕妤耳中时,便令她再也无法承受,心中那最后的一丁点倔强与坚持,在听完他的话后,彻底崩塌溃烂。
只听他如此道,“说起司寇瑕,有一件事,我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今夜说与你听,倒也无妨……”
“你可知道,在与阿瑕倾心相处的那些时日里,我曾真真切切地,为她动心过。后来她为了救我而命丧黄泉,我心中甚至有过念想:倒不如随她一同去了。可我最终活了下来,便也永远地亏欠了她。可这一生,只欠她一人,足矣。”
第一百七十五章:灯灭
有那么一刻,黎夕妤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静止了,骤然的窒息感令她十分痛苦,耳畔似有风声,混在司空堇宥的话语中,显得十分嘈杂。
黎夕妤的眼眸大张着,泪水仍在不停地流,可她却连眨动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双臂愈发酸麻,她的手掌间渐渐没了力气,却仍旧抓着他,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
这兴许是她最后的执念与坚持,倘若松开手,崩塌溃烂的便不只是心,还有……整个天地。
司空堇宥的话语是那般残忍,他在唤起“阿瑕”二字时,无论是眼眸亦或是口吻,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柔软。
黎夕妤的双腿已软到没有任何力气,却拼了命地站直了身子,泪如雨下,滴落在地面。
原来她与他之间,终其一生,都会隔着一个司寇瑕。
那他曾经与她承诺过的一切,便都不作数了吗?
还是说……他不过是在说着违心的话,骗取她的信赖,骗取她的全部。
过往之事仍在眼前,一个个的场景拼凑成一段段的回忆,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忽而,黎夕妤垂下头去,不再去看他冷漠的面容,低低地开口,“少爷曾不止一次地同我说起过:此生此世,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你要我铭记于心,要我时刻记得……”
“呵……”却听头顶传来一声冷笑,“不过情浓时随口一说,这世上多少山盟海誓,到最终不都会沦为笑话!”
黎夕妤的头垂得更低了,面色趋于煞白,视线中是那片明黄色的光亮。
自她的角度望去,可以清楚地瞧见灯笼中放置着的蜡烛。
那是一只残烛,烛身上蜡油遍布,显得沧桑且丑陋。
黎夕妤盯着它瞧了半晌,头顶再次响起司空堇宥冰冷的声音。
“放手吧,阿夕。”他如此说着,手臂晃了晃,灯笼便也随之微微摆动。
黎夕妤的目光微微上移,盯着他的衣袖,青色的衣料已在她的蹂躏下,变了形状……
他要她……放手。
黎夕妤并未动弹,并非是因着心中迟疑,而是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倘若此时此刻放了手,那么这个人……将永远消失于她的生命中。
他已是她的全部,早已与她的骨血融为一体,无论是执念也好,亦或坚持也罢,若当真要她放手,她竟有些……做不到。
见黎夕妤始终不曾松手,司空堇宥便又道,“从此后,你便留在这寺中吧,有厉莘然看管照料,应能保你余生平安。况且还有父亲与你作伴,你的日子虽清贫了些,却也不至于苦不堪言。”
黎夕妤听着,泪水不知怎的竟止住了,她忽而抬眸,迎上他依旧冰凉的眸子,竟低笑了一声,而后道,“少爷既已决意要抛弃我,又何须将我困在这寺中,更不必再理会我的死活。”
她说罢,他竟无半点迟疑,当即便回,“当初父亲因放心不下你的伤势,便选择留在你身边照顾。这永安寺倒也算清净,又能庇人安危,留在此处并无不好。可如若你执意要离开,一旦被外界的人得知消息,那么我的父亲,是否还能安然无恙?”
他阴冷地质问着,所关切的,也只有司空文仕的安危罢了。
黎夕妤听后,又低笑了一声,周身透着的,全是凄楚。
原来,他之所以要将她困在这永安寺,也仅仅只是因为,他要保全父亲的性命。
原来,过往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原来,所谓的情深意切,也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原来,与他的相识相知,不过是一场美梦。梦醒后,她仍旧是最初的她,被亲人陷害,被世人所弃……
终于,黎夕妤缓缓松开手,于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与力量。
她双腿发软,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本想努力站直身子,却终究还是跌倒在地。
她的眼眶酸涩无比,却偏生再无一滴泪水,她仰头望着他,只觉他高大且淡漠,咫尺间的距离,也仿佛隔着天涯。
而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之中无半点温度,陌生到近乎可怕。
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站在花丛前,分明是未曾更改的容颜,却与从前在那片花海中所见时,全然不同。
黎夕妤瘫坐在地,以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她的脸上再无任何情绪,就连开口时的声音,也平淡得可怕。
她凝望着他,问道,“子安的尸首,现在何处?”
他的目光同样十分平静,淡然启唇,回道,“已化为灰烬。”
黎夕妤自是听懂了,沉吟了片刻,便又道,“我自知如今已无任何资格向你恳求什么,可是小桃与子安才是最无辜的,他二人惨死在闻人玥的剑下。呵……我既然无法离开这永安寺,那么恳请少爷,替他们报仇……好吗?”
她便这般说着恳求的话语,目光之中满是殷切的企盼。
时至如今,她心中唯一还放不下的,便是司桃与荆子安的惨死。
倘若无法杀了闻人玥,无法替二人报仇,她纵是日后做了鬼,也终不会安心。
而她本以为,以司空堇宥的脾性,是断然不会放过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
可她如何也想不到,接下来,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报仇?为何要报仇?”他冷笑着,竟道,“闻人玥她虽背叛过我,可她对我的情意,终究不曾变过。既然我要与厉澹对抗,那么以此来利用闻人玥,不是很好的一个法子?”
黎夕妤赫然张大了嘴,心中的震撼与不可置信早已无法展现在脸上。
她的双唇颤抖着,“你……你说……什么?”
却见他拂袖,一身的孤傲,“我不会杀闻人玥,既然她一心想要得到我的爱,那么我给她便是。只要她能够助我……赢得皇位!”
他话音落下时,黎夕妤整个身子突然倒了下去。
她的双臂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躺在地上,目光尚且能够触及他的身影,便一眨不眨地盯着。
她眼中的悲痛无法抑制,眉宇间含着的,是不甘,与悲愤。
地面有些冰凉,很快便有寒意侵入她的身子,牵动了她的伤势,令她浑身上下痉挛不止。
可她却似是察觉不到半点疼痛般,只是定定地盯着他,一动也不动。
甚至就连胸膛中那颗本该狂烈颤抖的心,也渐渐趋于平静,再无半点异样。
视线中的男子是那般高大,他手中提着的灯笼又是那般明亮,可她却仿若坠身于三尺冰窖中,周遭寒气逼人,要将她彻底摧残粉碎。
突然,她见他有了动作,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臂。
而后,他伸手探入灯笼之中,片刻后将其内的残烛取了出来。
残烛离开灯笼的那一瞬间,灯笼立时便暗了下去,再也瞧不见半点光亮。
而那支残烛被他握于掌心,他的肌肤触及那遍布烛身的蜡油,竟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下一刻,他动了动手指,竟将火心……生生捻灭。
星火灭,光亮不复,黎夕妤的眼中再无半点波动,目光无神,空洞又死寂。
片刻后,她张了许久的双眼,终是缓缓合上。
在他捻灭烛火的那一瞬间,她心中所有的念想与希冀,皆变得支离破碎。
她终是不愿再看他哪怕一眼,纵然烛火灭了,今夜的月光也依旧动人。可她却宁愿独自沉陷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宁愿被漆黑吞没一切。
他曾经说过,无论何时何地,他总会在心中为她点燃一盏烛火,为她照亮余生未知的路。
可就在方才,他亲手捻灭了那支残烛,摧毁了她所有的信念与期冀。他以再简单不过的方式,令她的天地,骤然崩塌。
从此后,她的生命中再无光亮。
他曾是她的高山大地,而如今天地倾颓,她则坠入万丈深渊。
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一只耳朵紧贴着地,听见了物体坠落的声响,听见了沉稳的脚步声。
他最终扔了灯笼与残烛,决然转身,大步离去。
黎夕妤未曾亲眼看着他离开,故而,也并未瞧见他的身子有多么僵硬,更不曾看见,他的一双手臂是以怎样的频率在颤抖着。
她只是静默地躺在地上,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她这一生,曾为两名男子动过心。
第一个背叛了她,与她的妹妹苟且偷欢。
第二个抛弃了她,在得到了她全部的信任与情感后,得到了她为之付出的一切后,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她。
可她也曾幻想过,如同这天底下的所有女子一般,拥有一份绝无仅有的爱情,嫁得一位肯将她捧在手心的如意郎君……
事到如今,她终是发觉,这所谓的苍天,从来都不肯眷顾她。
她许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故而这一生,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娘,”她于心中默默地呼唤着,“当初您离开人世时,为何不曾……将我也一并带走?为何要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承受万般苦果……”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突又有一阵脚步声传进耳底,她的心中未能激起半点涟漪,只愿就此沉陷,永不再醒来。
那脚步声最终停在身边,她听见有人一声叹息,那声音仿佛有些熟悉。
下一刻,她突然被人抱起,那人动作轻柔,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惊了她。
可她却连抬眼的力气也没有,甚至她也并不想睁眼,便任由那人抱着。
她最终被抱回客房,躺在了一片柔软间,却觉愈发冰寒。
她仍旧一动不动,沉沉地躺着,大脑逐渐变得混沌,也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司空堇宥离开了永安寺,他自后门而出,最终于后山脚下站定了脚步。
他的双肩不住地颤抖着,却撩开右手衣袖,盯着方才被黎夕妤紧紧抓着的手腕。
在那里,正包裹着一层纱布,此刻有鲜血溢出,将纱布染红。
那是在赶来应州的途中,遭受敌人埋伏时,不慎受的伤。
而先前他拼尽全力抑制着自己,才未令手臂颤抖,此刻却似是一一归还,竟颤抖到无法停歇的地步。
他转而瞥了眼夜色,见已时至寅时,知晓自己不该再逗留。
便颤抖着举起手臂,将双指凑在唇边,用力吹了个并不算响亮的哨声。
当那哨声响起时,他也是突然可怕地意识到,自己的力气,竟也要损耗殆尽了。
半晌后,一阵马蹄声自远处响起,他抬眸望去,便瞧见了夜色下,竺商君的影子。
竺商君最终停在他面前,努着鼻子要与他亲近。
他苦笑了一声,无力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开了口,“这么些年来,也唯有你,始终不曾离开我。”
竺商君似是察觉到他情绪不佳,便晃了晃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
片刻后,司空堇宥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的情绪敛去,用力一个翻身跨上了马背,拉扯着缰绳,竺商君便飞奔而出。
他奔走于夜色下,头顶是皎洁的白月,分明照亮了苍茫大地,可他却觉前路一片黑暗,漆黑得令人心悸。
黎夕妤于翌日午时转醒。
刺眼的光亮照进屋子,她微眯着双眼,目光却十分清冷。
床边依旧守着一人,她不用转眸去看,以余光瞥向他的衣袍。
白,白皙无比……
是厉莘然。
“阿夕,你醒了!”厉莘然的话语中透着欣喜,这是数日来,他头一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黎夕妤没有回话,逐渐适应了强光后,便睁开眼,盯着眼前的屋顶出了神。
身边的厉莘然似是动了动,随后便有一股药香味传进鼻中。
“阿夕,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需得快些将这药喝了。”厉莘然的话语十分温柔,说着便要伸手将黎夕妤扶起。
然,他的指尖尚未触及她的衣襟时,她便突然冷冷开了口,“别碰我!”
厉莘然一怔,手臂赫然顿住,片刻后颇为窘迫地收回,却笑道,“不碰便不碰,那你自己坐起身,将这药喝了。”
他说罢,黎夕妤倒是真的乖乖坐了起身子,只是眼神空洞,面容憔悴且苍白,全无半点精神气。
她靠坐在床边,一双眼眸分明正望着厉莘然,可他却觉得,她的目光似乎透过了他,看向不知名的别处。
厉莘然沉吟了片刻,知晓她此刻必然不会想要他服侍着喝药,便将手中的药碗递上,话语极尽温柔,“阿夕,来,把药喝了。”
他如同哄着一个孩童般,面带微笑,再温暖不过。
可黎夕妤却仿若未曾听见他的声音般,犹自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厉莘然见状,心生担忧与不安,便再度开口,重复着,“阿夕,你怎么了?快将这药喝了。”
黎夕妤的眸子轻轻一颤,瞥了眼面前的汤药,却再度冷冷地开口,“拿走!”
厉莘然又是一怔,心底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却是将药碗放回在桌案上。
随后,他敛了笑意,凝望着黎夕妤,语重心长地开口道,“阿夕,我知道你心中难过,此事若是换了我,怕是也无法承受。可身子终归是自己的,你若是不喝药,到最终疼痛难受的,也还是你自己。”
对于厉莘然的这番劝慰,黎夕妤仿佛充耳未闻,她的目光有些涣散,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厉莘然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有些慌乱,便忍不住伸开双臂,搭放在黎夕妤的肩头。
“阿夕……”
“别碰我!”
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同时又听见她冷冰冰的呵斥。
她的目光中看不出半点情绪,可这阴冷如斯的话语,却委实令人心惊。
厉莘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却不敢违背她的意愿,缓缓将双臂收回。
此刻的黎夕妤,仿佛一只游离于爆发边缘的猛兽,倘若有任何事态不遂她意,她都会随时张开血盆大口,给予对方最狠戾的攻击。
这是厉莘然从未曾遇见过的事态,而他生来便身份尊贵,更是不懂得如何去哄一个姑娘家。
虽然,他极力地尝试着,去接受新鲜的事物,去学习追求心仪女子的方法与门路。
可纵然他再有心,面对着此刻的黎夕妤,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这几日来,他因着那份与生俱来的高傲脾性,忍着没有来见她。可心中早已是难耐相思之苦,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她的身边。
“出去!”
突然,黎夕妤又开了口,仍旧是那副冰冷万分的口吻。
厉莘然的双眉拧得更紧了,就连双手也不由得颤了颤。
他盯着她良久,心中虽隐隐有些恼怒,却终究不愿再与她发生争执。
“好,你既然不愿见我,那我离开便是。”厉莘然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力地道,“我就在隔壁,倘若你有任何需要,可随时出声唤我。屋外尚有侍卫守着,若是我未能及时赶来,他们也会迅速赶到。”
说罢,厉莘然仍旧有些不死心地又坐了片刻,可最终却是不曾等到黎夕妤的回应。
甚至,连她望来的目光,也不曾等到。
厉莘然终究站起身,不再有半刻停留,转身离开了。
在他看来,黎夕妤此刻的状态,应当是尚未从昨夜的悲痛中走出。
她此时此刻许是需要独自一人静默思索,待她最终想通了,便也能恢复正常了。
至于那药,一顿不喝,倒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待到两三个时辰后,他将司空文仕请来,应当能够劝说她服药了。
厉莘然便如此猜测着,而后跨出了门槛。
可最终的事态却表明,他这般的猜测,竟是大错特错了!
只因为,黎夕妤接下来的状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令他觉得惶恐与不安。
第一百七十六章:病痛
接连三日。
黎夕妤拒绝一切药物,无论是何人前来劝慰,她都始终阴沉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哪怕是司空文仕出马上阵,也一样无法劝她乖乖吃药。
就连一日三餐的膳食,她也仅仅只是喝上几口稀粥,饶是文彦挂着灿烂的笑意哄她开心,她也不曾变过神色。
不过短短三日,黎夕妤的面色已苍白得可怕,她成日成夜地待在房中,时而卧榻休憩,时而靠坐在床头,极少下床走动。
甚至,她不愿与任何人交谈,目光空洞且无神,视线飘忽不定,始终保持着淡漠寡情的姿态。
如此这般的状态,令文彦担忧,令司空文仕不安,更令厉莘然惶恐。
黎夕妤的身上本就有多处伤势,倘若不能按时服用药物,那么一旦伤势发作,情势会十分堪忧。
厉莘然因担忧黎夕妤的伤势,曾请来大夫替她诊脉,却被她毫不留情地赶出了门。
他苦恼且焦灼,连公文也无心查阅,每日里绞尽脑汁想着法子,只希望黎夕妤能够开口喝药。
他也与司空文仕共同探讨过这个问题,可最终只得到这样一个结论:心病需得心药医。
黎夕妤的心病,自然是司空堇宥。
可如今司空堇宥铁了心要抛弃她,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实在棘手。
直至第三日夜,厉莘然实在耐不过心中的担忧,便在戌时三刻敲响了黎夕妤的房门。
黎夕妤的屋中一片漆黑,不曾亮起任何火光,可厉莘然十分清楚,她必然还未睡下。
三次敲门后,他并未等到黎夕妤的回应,便开口道,“阿夕,我知道你还未睡下,你若是不应我,那我便擅自闯入了。”
他说罢,自知等不到她的回话,便兀自推门,跨进了门槛。
月光自屋门照进,厉莘然顺势转眸向床榻望去,只见黎夕妤正靠坐在床边,睁着眼,却一动不动。
这样的场面颇有些诡谲,厉莘然的心头“咯噔”一颤,大步迈入房中,径自走向桌案旁,将烛火点燃。
火光亮起的那一刻,黎夕妤的眸子突然颤了颤,似是有些惊诧。
桌案上放置着一碗汤药,尚且冒着徐徐白烟,应是文彦于不久前送来的。
厉莘然端过药碗,踱步至床边,坐在黎夕妤身侧。
“阿夕,”他轻声唤她,声音竟有些颤抖,“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
摇曳的烛光下,黎夕妤面色煞白,双唇干裂,眼眶下是浓重的乌黑,脸型颇为瘦削,周身透着令他心悸的……死寂。
好在,他话音落后,黎夕妤当真转了转眸子,向他望了来。
瞧着那空冷的目光,厉莘然端着药碗的手臂轻轻颤抖着,一颗心也揪得生疼,却尽力将语气放到最轻柔,“阿夕,你已有三日不曾服药,若再这般下去,身子可该吃不消了。你看这药尚且还热着,文彦为了你的身子,可是没少操心。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看他失望呢?”
“来,我们喝点药,好不好?”厉莘然已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地去哄她,去劝她,只是希望她能够张口,将这汤药服下。
可即便如此,黎夕妤也依旧无任何反应。
她便如同一只木偶般,定定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而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厉莘然双眉紧锁,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却又无法眼睁睁看着黎夕妤再这般糟践自己。
遂,他深吸一口气,竟将药碗凑至自己唇边,含了一口汤药在自己口中。
下一刻,他蓦然倾身,欲凑上黎夕妤的唇,将口中的汤药渡进她的嘴中。
然,就在他即将靠近她时,她突然便有了动作。
只见她迅速抬手,自发间取下那枚再简单不过的木簪,以簪尖抵着自己的脖子,冷冷地望着他。
厉莘然见状,赫然大惊,下意识便将口中的汤药吞进了腹中,险些被呛到。
他迎上黎夕妤仇恨的目光,双眉越拧越紧,却紧张她手中的木簪。
他终不敢再妄动,将药碗放回桌案,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道,“阿夕,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从未曾生过要轻薄于你的念头。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善待自己的身子,令伤势尽早痊愈。”
她的目光依旧阴冷且仇恨,握着木簪的手掌攥得很紧,却不知是否将他的话语听进了耳中。
厉莘然的手臂愈发颤抖,他眉眼深沉,其内充斥着的,无不是对她的担忧与关切。
二人对视良久,互相静默着,皆能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
“阿夕,”厉莘然暗自长叹,无力地开口,“你不肯吃药,不肯接受大夫的诊治,是全然放弃了自己的身子,对吗?”
他虽如此问着,却也并未打算等她回话,便又道,“当然,这是你个人的事,我自然无法干涉你的决定。如若你打算就此等死,那好,我陪你一起!从此刻起,我将滴水不进,如你一般,整日待在房中。”
厉莘然说罢,仍旧未能瞧见黎夕妤的神色有任何波动,心中如刀绞,又有怒火,想要发作,却又不敢发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苦楚,继续道,“好,就算你不在意我的死活,可是司空伯父呢?他为了你的伤势,悉心照料了三月之久,只是希望你能够早日好转。如今你这副模样,你是否对得起他?”
厉莘然的口吻加重了几分,而黎夕妤的眸子,又颤了颤。
他未曾停歇,转而伸手指着屋外,“文彦,他还那么小,每日每夜都在你屋外守着,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乃是佛门子弟,却一心一意记挂着你,而你如此这副模样,又是否对得起他?”
厉莘然一遍遍地质问着,终于见黎夕妤的目光中有了些焦点。
他暗自松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了下来,本想伸手夺去她掌心的木簪,片刻后还是作罢。
“为了一个狠心抛弃你的人,你如此作践自己,伤害的可还有那些真正关爱你的人。这其中关系,究竟值得不值得,你自作考量。”厉莘然说着,便径自起身,拂了拂衣袖,转身便走。
他走得决绝,步伐稳而快,然掩在袖中的一双手,却早已紧握成拳,指节泛了白。
当那抹白影彻底消失于视线时,黎夕妤的双肩蓦然垮了下去。
握着木簪的手臂颤抖不休,却终究缓缓垂落。
她的眉头轻拧,目光中遍布苦涩与悲痛,却抱起双膝,将头垂在膝间。
很快,她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地在颤抖着,她握紧了双拳,咬起牙关,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此时此刻,她痛,很痛。
那是遍布周身的,自骨髓深处传出的,阵阵剧痛。
三日不曾喝药的代价,便是伤势发作,剧痛难忍。
耳中不时回响着方才厉莘然所说的话语,黎夕妤的眼眶泛了红,指甲陷入皮肉,有丝丝腥气传出。
她保持着如此的状态,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转首,望向一旁的桌案。
她盯着那碗汤药许久,盯得出了神……
翌日。
厉莘然于辰时前分推开黎夕妤的房门。
见她正躺在榻上,许是被他所惊扰,原本闭起的双眼缓缓睁了开。
厉莘然大步走近,见她的眸子很快便由茫然变得清明,一颗心不由自主地便提了起来。
他知道,很快,她就会露出那一副冰冷且淡漠的神色。
可直至他走至床边,也未曾瞧见她空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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