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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成凰-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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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仅留下这样一番轻松自如的话语,便走得决然,走得毫无顾忌、毫不留恋。
她甚至,连他去了何处,都无从知晓。
她还来不及与他好生道别,她还有很多话,想要亲口告诉他……
一时间,黎夕妤的心中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十分重要的东西,再也寻不回。
她盯着那信纸瞧了许久,仿佛能够想象辛子阑在写下这样一番话时,会是怎样的神色。
看他话语如此轻松,字迹也这般飘逸,怕是眼角上扬,含着足以颠倒众生的浅浅笑意。
忽而,一滴泪水蓦然垂下,砸在了信纸上,氤氲出更大的圆。
黎夕妤深吸一口气,将信纸收回,便俯身望向床底,想要将那只锦盒取出。
可她却瞧见,在锦盒的一旁,静静放置着一只大匣子,色泽漆黑深沉,却带给她莫名的暖意。
她立即将这匣子取出,打开后,便有一股浓烈的药草气息,直直扑鼻而来。
在这一片昏暗中,她瞧见了无数只瓶瓶罐罐,整齐地摆放在匣子中,瓶身上做了标记,分门别类,再清楚不过。
这些,全都是辛子阑为她准备的,比之世间任何一名大夫开的药方,都要神奇有效上百倍。
可他留下了充足的药材,却终究离开得……无影无踪。
这个冬日,仿佛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严寒。
凤萧寒与厉绮迎离开后的第五十八日,黎夕妤收到了他们自京中送来的书信。
得知他们一路平安,已回到长公主府,黎夕妤心中多少便有了些许慰藉。
而此时,距辛子阑离开,已有一月之久。
司空文仕在服用了辛子阑开出的药方后,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转,病情也趋于稳定,又是一件令人开怀的喜事。
可黎夕妤脸上的愁容,却一日比一日浓郁。
只因,两方交战,已迫在眉睫。
厉澹派了重兵,将整个夔州城围堵得水泄不通,倘若有百姓欲出城办事,皆会被他一一抓起,当做是威胁司空堇宥的筹码。
随着时日的增长,被他抓走的百姓们,已多至百人。
而黎夕妤也有数日,不曾见过司空堇宥。
他每日天尚未亮,便已离去,而每每归来,也已是深夜。
这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几日也见不上面的情形,令黎夕妤愈发不安。
故此,这一夜,她未曾服用辛子阑留下的药物,又刻意喝了提神的茶,靠坐在床榻边,手捧一本书册,静静地翻阅。
这是一册兵书,是她最为感兴趣的书籍。
若是在寻常,她早就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可今夜翻阅时,她的双眼虽盯着其上字迹,实则却半点也未能看进。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手中的书册上。
索性便也不再翻阅,她丢下书册,蓦然下了榻,披上厚重的狐裘斗篷,便径自出了帐子。
守在帐外的荆子安见她突然走出,连忙紧张地问,“夕姑娘,您为何在深夜出帐?”
黎夕妤望着他,轻声回道,“子安,你不必担心,我便在此处站上片刻,不会走远。”
荆子安本还想再出言劝说,然见她神色决然,便也闭了嘴,只是静默地守在她身侧。
黎夕妤便当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只是站在帐前,一动也不动。
而她这一站,便是一个时辰,直至子时。
直至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直至……司空堇宥回归。
“为何站在帐外?为何不曾睡……”
司空堇宥走近后,眉头一蹙,张口便问。
可他最终未能将话问完,只因眼前的女子,已扑进了他的怀中。
黎夕妤伸开双臂,环抱着司空堇宥的腰肢,紧紧地抱着。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衣襟的冰冷,轻轻出声,“少爷,我很想你。”
她察觉到他的身形蓦然僵住,却很快有了动作,却是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迈入帐中。
黎夕妤心头一惊,却下意识环抱着他的脖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眉眼。
几日未见,他的眸子愈发深沉,脸型似也瘦削了几分,眉宇间凝着浓浓的愁绪。
他将她抱至床边,轻柔地放她在榻上,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问道,“为何还未睡下?”
“我……睡不着。”她不自在地垂下眸子,低声答。
司空堇宥眉梢一挑,轻笑出声,“今夜为何不肯服药?”
“我……”见一眼便被他瞧出破绽,黎夕妤的眼眸转了又转,却是不愿承认,“我服了药……却仍是睡不着。”
“呵……”司空堇宥轻笑了一声,眉宇间的凝重渐渐淡去,将她揽进怀中,轻抚肩头。
“夕妤,你不必替我担忧,只管好生待在军中,安心养伤,照顾好父亲便可。”司空堇宥的嗓音十分柔和,褪去了一身冷戾的他,却只会在她面前,露出这般温柔的神色。
黎夕妤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渐渐变暖的衣物,问道,“少爷,你可是遇上了某些难题,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不需。”他当即便回,“你只需养好身子,于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喜事。”
不知从何时起,司空堇宥已全然不需黎夕妤插手军中之事,他将她深藏在军营深处,哪怕知晓她有着超乎常人的头脑与智慧,却也不愿她再涉足军事。
他便是这般,以他认为最佳的方式,给予她最周全的保护。
而黎夕妤,她愈发贪恋他的温暖,只愿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不愿与他分开。
倘若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纷争,倘若他不曾涉足与皇家人的争斗,那么他们二人……怕是早已成了亲了。
如此思索着,心口却生生地疼。
黎夕妤终是缓缓闭上眼,靠着他的胸膛,再不发一言。
半晌后,她只觉身子一轻,随后缓缓躺下,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睁开眼,额间触及一片温软,是他落下的一吻。
吻过后,他便坐在床边,攥起她纤细的手,低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许是他的嗓音太过温柔,黎夕妤的心在猛烈地抽痛后,便是漫无边际的酸涩,逼得她渐渐红了眼眶。
她轻轻咬住下唇,双眸却直直地盯着他,温热的液体正在眼眶之中打转,却不敢眨动半分。
她盯着他,不知瞧了多久,竟突然开了口。
“少爷……”她带着哭腔,开口竟是恳求的语气,“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要抛下我……好吗?”
她话音落下,发觉他目光一顿,其内藏了几分复杂的情愫,她却读不懂。
片刻后,他勾唇一笑,回道,“又在胡思乱想,日后不会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我也不会抛下你。乖,睡吧。”
他再一次开口哄她入睡,此刻温柔的眉眼,是除她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瞧见的。
黎夕妤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抱着他的一只手臂,乖乖闭上眼,渐渐坠入了梦中。
她睡熟后,司空堇宥便当真在她身侧,守了整整一夜。
他的眉眼仍是那般温柔,可眼眸深处,却有两股情愫,正纠缠不休。
那分别是不舍,与决然。
许久许久之后,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眸子竟坚毅无比,仿佛暗中做了某种决定。
两方战事,终究还是展开。
在这严寒的冬日,毫无意外地,拉开了帷幕。
司空堇宥与厉澹间的恩怨,也终于要在这皑皑雪地中,一一结算。
第一场战事便持续了七日,未曾停歇。
黎夕妤每日里守在军中,听着荆子安带回的一个又一个消息,心绪起伏不休,惶惶难安。
她想要登上城墙,如同从前那般,哪怕只是远远地观战,但只要能够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便已足够。
可司空堇宥下了死令,无论如何也不准她靠近城墙半步,更不准她接近马厩。
而她身边除了荆子安,时时刻刻跟随守护的,还有几名精兵。
如此这般的情形下,她唯有安安分分地待在军中,能做的事,便也仅有陪伴司空文仕。
前几日,她尚能淡然处之,纵是听着远方嘈杂纷乱的杀喊声,她也能压下心底的所有担忧。
可到了后两日,也不知为何,她心中纷乱无比,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
那感觉令她几近崩溃,可除了独自忍受,她没有任何更好的法子。
直至这第七日,她终是坐立难安,徘徊在帐外,步伐却凌乱无章。
故而,当荆子安喊出那一声“小心”时,她下意识便将手探入了衣袖,抓住了那冰冷却熟悉的刀柄。
却仍旧,慢了一步。
她的脖间已多了一把长剑,身后也不知何时站了一人,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衣袖,是一片漆黑。
下一刻,荆子安已拔了剑,以剑尖指向她的身后,冷冷地出声,“你若识趣放了她,我还能考虑,留你一条活路。”
“呵……”却听身后男子一声冷笑,道,“今日,我的目的,只是带走这个女人。你若是识趣,便闪开!”
男子的音色,是黎夕妤从未曾听见过的,却透着冷戾。
“你想带走她,做梦!”但见荆子安眉梢一挑,周身蓦然便多了几分凛冽之意,眉宇间更是凝了丝丝杀意。
而另外几名精兵,也早已将该男子团团围住,任他如何行事,也休想逃出半分。
黎夕妤的手掌握着袖中的刀柄,一双眼眸漆黑无比,却在静候时机。
依照该男子的话语,他应是受人之命,要将她掳走。
故而,他是断然不会伤她性命。
荆子安便站在二人对面,手执利剑,衣袍在风中飞舞。
却突然,天空飘起了雪花,淅淅沥沥,星点般大小。
而荆子安的神色,却在刹那之间,有了变化。
黎夕妤双眸一眯,定定地望着他,对于他的任何情绪,她都能了若指掌。
很快,她便自他眸中,瞧见了些许不同。
隐约有人自她身后走来,手中抓着样物体,越靠越近。
“我再说一次,放了她!”荆子安再度厉喝出声,随之抬脚,缓缓走来。
黎夕妤察觉到男子的气息微微有了变化,却将剑刃向前抵了几分。
她很快便察觉到痛意,不由蹙眉。
荆子安见状,便不敢再轻举妄动,站定在原地,与男子冷冷地对峙。
“我要的,不过是这个女人罢了。你们何须如此卖命?”男子又开口,声音有些粗犷。
许是自知今日难以完成任务,便又道,“倘若你们一再相逼,大不了我便杀了她,黄泉路上有美人相伴,倒也不……”
男子终究未能将话说完,便听“砰”的一声闷响,不知出了何事。
与此同时,他执剑的手臂蓦然抖了抖。
黎夕妤便趁此时机,迅速拔出“羽晖”,向着身后猛地刺去。
随着一声闷哼响起,男子手中的利剑顺势滑落,黎夕妤正要转身,却被荆子安一把拽去。
荆子安将她带至身侧,紧紧地护着她,可周遭却不知从何处,突然多出了数十名身穿黑衣的杀手。
黎夕妤无心理会杀手,她立即转眸,便瞧见了身形瘦弱的司桃。
她手中尚且抓着一只青花瓷瓶,双眸大张,有些不敢置信,却又有些欣喜。
而瞧见司桃的这一刻,黎夕妤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惊诧,也是不曾料到方才自荆子安眼中瞧见的人影,竟会是她的小桃。
“小姐,我将这人打倒了!”司桃欣喜地叫出声,脸上挂着笑意,分外满足。
雪势越来越大,落在司桃的身上,将她的笑意衬得那般明媚。
黎夕妤正想回以一笑,可下一刻发生的事,却令她蓦然变了神色。
但见在司桃的身后,一身穿黑袍的敌人手执双剑,三两下便解决了那几名精兵,迅速到得司桃身侧。
“小桃,快跑!”黎夕妤惊呼出声,却也为时已晚。
司桃已被那人所擒,一把剑抵在她脖间,剑刃泛着森冷的寒意,比这漫天的冰雪还要寒冷几分。
而擒住司桃的人,她虽披着漆黑的斗篷,但以黎夕妤的角度望去,仍旧是一眼便能瞧出她的轮廓。
“闻人玥,你放了她!”黎夕妤低吼出声,蓦然握起了双拳,下意识便要抬脚,向前方走去。
可她尚未迈出一步,便被人死死抓住手臂,“夕姑娘,您不能过去!”
荆子安拦着她,她无法上前,却也无法压制心底的愤恨与恐慌。
“小……小姐……”司桃颤抖着唤她,脸上再无先前的喜悦,却恐惧到脸色煞白。
“闻人玥,你们要抓的人是我,放了她!”黎夕妤紧握双拳,再度怒吼出声,眼眸染了一层红光。
“呵……”那掩在斗篷下的女子终是出了声,却冷笑道,“黎夕妤,我是那般地恨你,自然不会放过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情义
雪花伴着寒风,飘落在大地。
闻人玥头顶的斗篷帽,终是被风吹落。
瞧着那张熟悉的面孔,黎夕妤脑中晃过的,无不是那夜被她狠毒折磨的景象。
而此时此刻,司桃被她所擒,满脸的惊惧,眸中所透着的,无不是期盼,盼着有人能够救她……
黎夕妤将双拳捏得“咯吱”作响,望着闻人玥的目光冰冷且凌厉,倘若目光能够杀人,那么闻人玥早在她的注视下死过千百次了。
“你既然恨我,便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黎夕妤咬牙切齿,面容逐渐变得扭曲,恨恨地道,“你以为你的那些酷刑折磨我便怕了吗?你还有什么伎俩,全都对我使出来啊!”
黎夕妤开口之时,周遭的杀手越围越近,将她与荆子安团团包围,皆冷眼怒视。
她并无心思去理会周遭的变化,只是死死地盯着闻人玥,盯着她手中锋利的剑刃。
“哈哈哈……”蓦地,闻人玥竟仰天大笑,笑声张扬且刺耳,被风吹着,去向了远方。
她笑罢,将刀刃又向司桃的脖颈处抵了几分,转而道,“黎夕妤,你可知晓你如今是什么模样?”
黎夕妤眉头微蹙,丝毫猜不透闻人玥的心思。
“看看你此刻的狼狈样,你将满心的担忧与恐慌尽数写在了脸上,你知道这副模样是多么的有趣吗?”闻人玥的话语中含着丝丝笑意,却是皮笑肉不笑。
她垂眸瞥了眼身前的司桃,见其已惊吓到浑身颤抖,便又道,“当初我对你施以酷刑时,可都从未曾看见过你露出这般恐惧无助的神情!”
“啧啧……”忽而,闻人玥咋舌,眉梢飞扬,又道,“我忽然便觉得,看见你紧张害怕成这般,远比亲手折磨你,更为畅快!”
听着如此可怕的一番话,黎夕妤的心智渐渐趋于崩溃,她再也无法控制心底的仇恨,怒吼道,“闻人玥,你若敢伤她半分,我必要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然如此这般的威胁,在闻人玥看来,显然没有任何威慑力。
故而,她又晃了晃手臂,那锋利的刀刃便紧紧贴上了司桃的肌肤,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来。
当鲜血自司桃脖间溢出时,黎夕妤双目腥红,挣扎着便要冲去。
可她的手臂仍旧被荆子安死死地抓着,便半点也无法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无助又脆弱的司桃。
“哼!”闻人玥冷哼出声,敛了全部的笑意,双眸一眯,冷冷地道,“待你有那能耐与本事了,再来威胁我吧!”
话音一落,但见闻人玥蓦然扬了扬另一只手臂,而后周遭的数十名黑衣人,便齐齐有了动作。
他们纷纷举起刀剑,冷冷地盯着黎夕妤与荆子安,深暗的眉眼中满含杀意。
“今日,我要带走的,只是黎夕妤一人!至于旁人,倘若有阻拦者,一律格杀勿论!”闻人玥冷冷地下了令,嘴角却勾起一抹冷戾的弧度。
然下一刻,荆子安挥剑,挡在了黎夕妤身前,冷眼扫视周遭。
“荆子安,我知道你有能耐,兴许并未将这诸人放在眼中。”闻人玥的音调上扬,此番却是对荆子安道。
“只不过……”她话音一转,宛如一个恶魔,“你的心上人,怕是就要没命了!”
“不准伤她!”
“不准伤她!”
黎夕妤与荆子安齐声开口,厉喝。
“哈哈……”闻人玥再度仰天长笑,笑后的眉眼却凝着浓浓的恨意,一字一句地道,“想要救人,你没有太多的时间。我只数到十,倘若你还未来,那么她……必死无疑!”
“一……”
不曾给荆子安半点思索的时间,闻人玥已数了起来。
与此同时,周遭的杀手们也齐齐抬脚,向着二人渐渐逼近。
“二……”
闻人玥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进黎夕妤与荆子安的耳中。
没有半点犹豫,黎夕妤望向荆子安,出声吩咐着,“子安,你去救小桃,立刻就去!”
荆子安跟在她身边已有一年之久,素来听从她的吩咐,少有反抗之时。
今日此刻,本以为他会如同往日那般,毫不犹豫地便冲向闻人玥,去营救司桃。
可不曾想,他却举起剑,对上了周遭的敌人!
荆子安双眉紧锁,招式凌厉慑人,下手毫不留情,几乎是一剑一命,震慑人心。
鲜血的气息涌遍周身,黎夕妤仍旧被荆子安抓着一只手臂,被他拉扯着不停地转换方向。
“小姐……小姐……”
耳畔隐隐有轻微的哭喊声,黎夕妤循着声响望去,便瞧见了那熟悉入骨的容颜。
司桃的脸上满是泪水,她想要挣扎,却又惧怕那抵在脖间的剑刃,便唯有全身颤抖地呼唤,呼声中充满了绝望。
黎夕妤的心一阵阵地疼着,她奋力地甩动手臂,企图挣脱荆子安的束缚,却反倒被他抓得更紧了。
“四……”
“五……”
闻人玥数数的声音不停,每一声传进黎夕妤的耳中时,便宛若有一鼎巨钟,狠狠地敲击在耳边。
“子安,我命令你,即刻去救小桃!”黎夕妤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怒吼着,在风雪的肆虐下,她发丝凌乱,面目扭曲到狰狞。
荆子安并未理会她的怒吼,只是将她护得更紧,另一手抓着佩剑,不顾一切地与敌人拼杀。
不得不承认,荆子安的身手很是了得,但凡是与他交了手的敌人,无不在顷刻间倒地丧命。
短短的功夫,周遭的敌人已倒下了小半。
可闻人玥的数声已步入后期,倘若荆子安再不赶去营救司桃,怕是一切都要晚了……
面对今日这样的情形,黎夕妤只觉痛心疾首,却也更加愤恨。
她无比痛恨那心狠手辣的闻人玥,痛恨其以这样的方式,来折磨她。
可此情此景,最为饱受折磨的,却是荆子安。
司桃本是他的心上人,他若是不顾一切地去营救她,那么黎夕妤势必会被敌人所擒。
黎夕妤是他要衷心守护的主子,他既是选了她,便意味着:放弃了司桃……
左右两难,难分难舍,可荆子安并未犹豫,便守在了黎夕妤的身边。
“八……”
很快,很快闻人玥就会数到第十声……
“小姐……”司桃的呼唤再度响起,她带着哭腔,道,“此生能跟在你身边,能有幸结识荆小兄弟,我……死而无憾……无论如何,我都盼着,你能好好活下去……”
许是觉着司桃的言语十分有趣,闻人玥刻意暂停了数数,只是眼中盈着笑,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望着黎夕妤。
“不,小桃……我不会让你死……不会让你死……”
黎夕妤已近于癫狂,她抓着“羽晖”的手臂被荆子安所擒,想要换只手去握刀柄,可荆子安始终都在变换姿势与方位,她一时竟无法如愿。
终究,她再也无法忍受,再一次怒吼出声,“荆子安,你一定要眼睁睁看着小桃死去,你才甘愿吗?”
她的吼声响彻一方天地,荆子安的身形蓦然一顿。
却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如常,只顾与敌人拼杀。
有鲜血喷溅在黎夕妤的身上、脸上,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滚烫且灼热。
“小姐,你不要为难荆小兄弟,他做得很对……”司桃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意,笑得甜美,却凄楚。
“小姐,时到如今,我终于……不再惧怕死亡……”
司桃话音未落,闻人玥的数声便又继续。
“九……”
“不要!不要!”瞧着那利刃又向司桃的脖间抵了几分,黎夕妤惊叫出声,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痛,悄然流了泪。
“子安,我求求你,你去救小桃……去救她……”黎夕妤哭嚷着,却是生平第一次,恳求荆子安。
她并未瞧见荆子安动身去救人,却只瞧见他俊肖的面容下,脸颊两侧的颌骨正不停地颤抖着,而抓着她的手臂,也愈发用力。
在这一刻,黎夕妤尝到了人生之中,最为无望的滋味。
她在意的人分明就在不远处,生命遭受着威胁。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莫大的绝望比起那夜所遭受的酷刑,强过何止千百倍……
周遭的敌人仅剩下寥寥无几,荆子安仍在与之拼杀,脸上有了血迹,配着他阴沉凌厉的神情,显得狰狞又可怖。
“十!”
终究,那最后一声,还是自闻人玥口中吐了出来。
下一刻,黎夕妤只见闻人玥蓦然挥臂,那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长剑,便沿着司桃的喉头,向后划过。
“不!”
黎夕妤歇斯底里地吼出了声,五脏六腑似是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泪水狂涌,大脑嗡嗡作响。
而身侧的荆子安,他的身形蓦然顿住,于这一刻忘记了与敌人拼杀,缓缓转眸,望去。
他望去,入眼便是鲜血,是自司桃的脖间,喷涌而出的鲜血。
闻人玥松开了司桃,她的身子便宛如断了线的珠子,直直坠下。
她的目光尚且望着他,盈着泪,然嘴角却微微上扬,无半点不甘与痛恨。
便宛如她所说的那般,她终于……再也不畏惧死亡。
司桃倒在雪地之中的那一刻,荆子安的双眸于顷刻间变得赤红无比,握着剑柄的手掌颤抖不休,指节却白皙得令人惧怕。
忽然,脊背处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痛感,荆子安不用回眸,也知晓自己是遭人偷袭了。
他咬着牙,低吼了一声,便立即转身,挥舞着长剑,将身后的敌人一举击杀。
他的视线之中唯有腥红,那足以令他变得癫狂的腥红。
黎夕妤仍旧被荆子安拉扯着,手中的“羽晖”不知何时坠了地,她全身酸软无力,若不是被拉扯着,此刻早已跌倒在地。
她任由荆子安拉扯着,任由那腥浓的鲜血喷溅在衣发上,甚至脸上。
一双眼眸则呆滞地望着不远处的地面,望着那缓缓闭上了双眼的女子,一眨不眨……
身后隐约传来一阵喧嚷声,黎夕妤的目光却缓缓上移,看向一身黑袍的闻人玥。
她的眼中没有任何光彩,看向闻人玥的目光中也无任何情绪,只是直勾勾地盯着。
却突然,她瞧见闻人玥双眉一蹙,也不知出了何事,竟蓦然转身,迅速离开了。
闻人玥的动作十分迅速,待荆子安杀光了所有人时,她已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渐渐地,身后的喧嚷声越来越大,有人赶至身侧,声音响彻在耳畔,“夕妤姐姐,你可还好?”
来人是季寻,他带着数百名精兵,赶来时……却也晚了。
荆子安终是松开了黎夕妤的手臂,竟无半点迟疑,拔脚便跑。
而他所去往的方向,则是闻人玥所逃跑的方向。
瞧着遍地的尸首,季寻自知大事不妙,正要抬脚去追荆子安,身侧的黎夕妤却直直跌坐在地。
季寻双眉紧锁,立即出声吩咐,“快,去将荆兄弟追回来!”
季寻令下后,很快便有几名精兵冲了出去。
他们速度极快,荆子安又受了重伤,终是于百步之内,将他围堵,带回……
回到司桃身侧时,荆子安蓦然屈膝,跪了下去。
他的衣襟已被鲜血染得透红,背后是一道深长的血口,他却宛若丝毫察觉不到疼痛般,连眉头也未蹙起。
黎夕妤则瘫坐在地,如同荆子安一般的神色,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倒在血地之中的女子,目光无神,面容平静。
风雪未有消减之势,周遭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黎夕妤的耳畔,却不知为何,蓦然回荡起一番话语。
“无论何时何地,我发誓,皆以小姐为重!倘若遇上危险,哪怕是拼了这条性命,我也希望小姐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尚且记得,司桃说下这番话时,是在久别重逢后的那一日,她曾对着司空堇宥,立下了誓言。
却不想如今,当年的一番誓言,竟一语成谶。
心中有剧痛蔓延,牵动着心口那许久也不曾发作过的伤势,连同着锁骨处的新伤,一并肆虐。
她渐渐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双眼也蒙上了一片漆黑,缓缓倒地。
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她清楚地听见,荆子安的哭喊声……
再转醒时,又到了深夜。
躺在厚重的被褥间,黎夕妤却觉冰寒彻骨。
她缓缓睁开眼,眼角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司空堇宥。
残烛摇曳,帐内昏暗一片,黎夕妤却看得清他的眉眼,温柔且憔悴。
“醒了,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他连忙出声询问,目光之中尽是关切。
可黎夕妤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少爷,小桃呢?”
她问着,却见他目光一滞,眉头轻蹙。
相处这么久,对于他的一颦一蹙,她都了然于心。
而此刻,仅是简单的神情变化,便令她蓦然流了泪。
毫无预兆,更未感鼻酸,可那两行温热的泪水,却是真真切切地,流淌而下。
流至她耳中,再沿着她双耳的轮廓,渗进枕中。
片刻后,她的双手被人紧紧攥起,司空堇宥的话语轻轻响起,“若是想哭,便放声哭吧。”
她并未理会,仿若未闻。
“今日发生如此大事,全是我的疏忽。”他垂眸,话语中含着自责,“我曾同你说过,日后绝不会发生任何不好的事,可终究……”
黎夕妤仍旧不予理会,只是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她终于意识到,这一次,她是彻底地……失去了司桃。
那个自幼便与她相伴,在那冰冷的宅院中唯一能够带给她温暖的丫头,真的是……彻底离开了。
黎夕妤曾亲眼看着她被人杀害,此刻甚至能够回想得起,当时闻人玥杀人的手法,是怎样的。
蓦然间,眼眸之中有浓浓的恨意翻滚,她未曾转眸,只是盯着帐顶,却开了口。
“司空堇宥,”她再一次出声唤他的全名,话语冰冷,令他身形一震。
“你当初,为何没杀了闻人玥?”她面无表情地发问,心底掀起仇恨的浪花,指甲却渐渐陷入他的皮肉。
“不!”不待司空堇宥有所回应,黎夕妤又蓦然想起了什么,“应是六七年前,你为何……要救下她?”
倘若当初的司空堇宥未曾救下荣阳城郊外身受重伤的闻人玥,那么闻人贞便也不会来到他身边,而如今这一切的悲惨之事,就更不会发生。
可她无法令时光倒流,却仍旧痛恨。
那样的恨意,比之被闻人玥活活折磨时,还要更甚千百倍。
司空堇宥并未回话,只是他的气息渐渐沉了下去,目光幽暗无波。
这一夜,他依旧是守着她,而她却不愿再开口多说半句,只是缓缓闭上眼。
看似睡熟了,实则一夜无眠。
黎夕妤用了整整五日的时光,方才彻底接受,司桃已离开她的事实。
在这五日内,两方再一次开战,可战况究竟如何,黎夕妤却半点也不想知晓。
她成日成夜地坐着,白日里便坐在帐外,到了夜里便回到帐内。
她极少用膳入食,脸上也无半点情绪,只是那一双温婉的眼眸,时时萦着悲痛。
司空文仕本也是身子虚弱的患者,却因放心不下她的情势,便每日前来探望。
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便也令他觉得好过一些。
五日前的那一场大雪,一直持续到今日,也未能停歇。
地面已积了厚厚的雪,足以盖过常人的双膝,夔州城中处处是银装素裹。
酉时将至,天色渐渐暗去,日暮西陲。
黎夕妤坐在帐外矮凳上,早已失了神,她眼神空洞,失魂落魄地盯着前方。
突然,视线之中出现一道身影,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可他的身形,却骤然瘦削。
不过短短五日,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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