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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成凰-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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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夕妤却并未挪动步子,听了司寇瑕的言语后,她便望向司空堇宥,缓缓勾起唇角,笑道,“司寇姑娘大可放心,我们将军丹青妙手,所作之画栩栩如生,更能以假乱真。他此刻画中的你,必然是极美的。”
黎夕妤说着,双手却不知何时紧紧攥在了一处,指甲掐进肉中,她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
而听了她所言,司寇瑕的脸上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阿夕,你来做什么?”却在这时,司空堇宥突然开了口,沉声问道。
黎夕妤的心颤了颤,她敛了笑,拼命地令自己站稳身子,随后回道,“本是来探望伯父的,眼下又突然想起了一件要事,便不再打扰将军与司寇姑娘,告辞了。”
她说罢,转身便要走。
“站住!”司空堇宥却突然低呵着,握着画笔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黎夕妤站定了身子,却并未回眸,问,“将军还有何吩咐?”
他沉默了许久,方才问出声,“帐外可有人守着?”
“……没有。”黎夕妤的面目逐渐变得冰寒,她冷冷地回了两个字,便再无迟疑,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她都保持着沉稳,未曾露出半点异样。
直至走出中营,向西北角行去时,她陡然间一个趔龃,跌在了地上。
她望着地面,脑中回想着的仍是那一副景象:佳人在畔,执笔丹青,顾盼流连,情意暗生。
那个司寇瑕,生得那般貌美,即便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赞叹吧。
渐渐地,黎夕妤心中竟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司寇瑕,兴许会成为她与司空堇宥间的阻碍。
而此念想一出,地面渐渐变得模糊,她的眼眶烫热,似有什么东西欲夺眶而出。
“小妤,你这是怎么了?”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男音自前方响起。
辛子阑快步走了来,正欲将黎夕妤扶起,却发觉了她的异样。
遂,辛子阑缓缓蹲下身子,平视着她,轻声问道,“小妤,你怎么了?”
听见他这般关切的话语,黎夕妤的鼻尖愈发酸涩了,眼眶之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地流淌而下。
辛子阑却吓坏了,手足无措地蹲在她面前,一双手抬起又放下,不知究竟该如何做。
他本想替她擦拭泪水,却不知这般的触碰是否妥当,便也唯有眼睁睁地望着她流泪,眼中尽是焦急。
“小妤,你别哭了。”辛子阑干涩地劝着,一双秀眉轻轻蹙起,“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我一定帮你出气!”
“是司寇瑕!”黎夕妤竟当真说了出来,“辛子阑,我不喜欢她!”
辛子阑先是一怔,片刻后摆手笑道,“不喜欢便不喜欢,那我从此也不会喜欢她了!”
“你喜不喜欢,与我有何干系。”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黎夕妤的话语中含带着浓浓的哭腔。
索性此刻周围没有旁人,否则她必定要被人看笑话。
“小妤,既然你不喜欢她,那我到时去寻她比武,而后将她揍成猪头如何?”辛子阑说着,伸手掰着自己的鼻尖,向后提起。
“噗嗤……”
瞧着“猪鼻子”的辛子阑,黎夕妤不由得笑出了声。
然泪花仍在眼角,闪烁着盈盈光亮。
见她终是笑了,辛子阑竟鬼使神差地探手而去,替她擦拭着眼角与脸颊的泪水。
当手指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他的心头陡然间颤了颤,心底更有一抹异样的情愫萦绕着,令他不明所以。
而黎夕妤却突然有了动作,但见她拨开辛子阑的手掌,转而抓过他金灿灿的衣袖,用那触感柔软的华袍,替自己擦拭着满脸的泪水。
渐渐地,她的泪水便也止住了,心绪稍有平复。
“小妤,你此刻想去何处,我都陪你。”辛子阑倒也不介意她的做法,反倒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又俯身替她拍打着衣间的灰尘。
黎夕妤思索了片刻,答,“我想去骑马。”
“好。”辛子阑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一口应下。
随后,二人一同前往马厩,牵了陌央与古爱,便跑出军营,绝尘而去。
直至日暮黄昏,二人方才回归。
将马儿送回马厩后,黎夕妤与辛子阑并肩而行,有说有笑。
心中原本的不畅快,皆在策马奔腾时,渐渐消散了。
回到大营西北角,却见司桃正站在帐外驻足远眺,似是竟有些焦急。
当司桃瞧见结伴归来的二人时,眼中立时有了光亮。
还未待黎夕妤走近,司桃便小跑着迎了上来,“小姐,辛大夫,你们终于回来了!”
“小桃,出了何事?”黎夕妤不解地问。
却见司桃摇了摇头,回道,“倒是不曾出事,只不过先前堇宥少爷来过,在小姐帐中等了三个时辰。”
听闻此言,黎夕妤心头一颤,连忙问,“那他现在何处?”
“已经走了。”司桃颇有些无力地答。
黎夕妤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却又有几分失落上涌。
“使者离开了吗?”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问。
司桃重重点头,那神情似是巴不得司寇瑕再也不要出现,“使者几个时辰前便离开了。”
看来,司空堇宥是在送走了司寇瑕之后,才来寻的她。
黎夕妤暗自垂首,那几分不畅快再度生出。
而辛子阑突然嚷嚷着,“什么?她就这么走了?我都还未寻她比武,还未将她揍成猪头呢!”
听了这话,黎夕妤轻笑着拍了拍辛子阑的肩头,打趣道,“辛子阑,你莫要太认真了,以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打得过人家?”
“怎么,小妤你不相信我吗?”却见辛子阑高高挑起眉梢,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可是很厉害的!”
“是是是,你厉害,你最厉害!”黎夕妤不得不顺着辛子阑的意,笑着夸赞。
“堇……堇宥少爷……”
却突然,司桃怯懦的声音传进耳中,令黎夕妤的笑容猛地僵住。
她循着司桃的目光转眸,竟当真瞧见了司空堇宥。
此刻他着一袭青衫,双手负于身后,正默不作声地望着她。
二人对视间,便有一股异样的氛围笼罩在此处,令人只觉憋闷。
辛子阑瞅了瞅司空堇宥,又瞅了瞅黎夕妤,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司空堇宥发了话。
“阿夕,你随我来。”
他说罢,抬脚便走,步伐有些快,却不容黎夕妤抗拒。
她轻咬下唇,犹豫了片刻,仍是迈开步子,快步追上了他。
夕阳的余晖洒在二人周身,将一切都修饰得那般静谧。
黎夕妤走在司空堇宥身后,发觉他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可周身的气息依旧有些冰寒。
他一路走,去往自己的营帐。
黎夕妤便跟着他入内,踏入了昏暗的帐中。
她注意到,此刻他的帐外,正守着一名士兵。
他仍在继续前行,她便低头一路跟着,直至踏入内室,到得他的卧房,她终才回神。
然而此时想要转身离开,却已然来不及了。
她被他拉扯着靠在了帐壁上,那并不坚实甚至有些柔韧的帐子令她觉得很没安全感。
她正想挣扎,却陡然间被他堵住了双唇。
霎时间,他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唇齿间的触感熟悉且深重,令她蓦然瞪大了眼。
于昏暗中,她的大脑嗡嗡作响,却有一张画面不时浮现在眼前。
那是司空堇宥手执画笔,正在描绘司寇瑕的样貌……
一时间,悲伤与愤怒混合着,自心底腾腾升起。
她连忙抬起手臂,用力地去推他的身子。
然她推搡了片刻后,却突然被他抓住了双腕,而后双臂上扬,竟被他死死扣在了身后的帐壁上。
这一刻,她只觉所有的重量都向着身后的帐子倾去,那柔韧的触感令她几度慌乱,便僵直着背脊,努力站直身子。
然最终,她终是因着身前男子狂野的深吻,渐渐没了力气,软软地靠向后方。
她睁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瞧着他深刻的眉眼,心中的恼怒,竟缓缓褪去了。
而他也在这时离开了她的唇,于昏暗中迎上她的目光,眼眸里是一片深邃。
“我不会娶司寇瑕,为她描绘一幅丹青,兴许能够止消这场战乱。”他沙哑着嗓音,轻声解释着。
黎夕妤不回话,犹自保持着被他擒住双臂的姿势。
他又凑了来,亲吻着她的前额与脸颊,“如今不宜与别国开战,我需要尽快得到兵心、民心,我需要庞大的群体拥护。”
黎夕妤依旧不回话,却被他的亲吻撩拨着,身子越来越软。
“昨夜处理过军务后,我去看过你……”他的嗓音越来越轻,甚至有些缥缈,“那时你已睡下。”
黎夕妤的目光终是有了几分变化,这才发觉他的神情竟有些疲倦。
一时间,心疼涌起,她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仍是作罢。
“夕妤,我等了你三个时辰。”
这声音,这话语,混杂着浓浓的思念,与几分……委屈。
而黎夕妤心中的那几分不悦,也终究在他这般的话语中,消失殆尽。
感受到她的变化,司空堇宥便再度吻了下去,此番这吻,甚至比先前还要狂野激烈。
黎夕妤渐觉呼吸紊乱,却张动着唇舌,笨拙地回应着。
许久之后,他再一次离开她的唇,也随之松了手臂,放开了她。
黎夕妤瘫软在他怀中,终是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少爷……”
她轻声唤着,嗓音有些沙哑,却绵软无力,飘忽着进入他耳中。
“不再唤我将军了?”他却提高了嗓音,似是有些恼火。
黎夕妤撇了撇嘴,却道,“你都从不曾为我描过丹青。”
听出她话语中的不满与醋意,司空堇宥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笑着道,“待日后,无论你想要多少,我都为你描绘。”
黎夕妤的心底仍旧有些不畅快,低声嘟囔着,“可你却先为她画了。”
司空堇宥仍在笑,将她圈在怀中,道,“可最终有资格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也唯有你。”
他的柔情蜜语,宛若一根毛草,不时飘动在她心口,撩拨着她的心田,惹得她浑身燥热,心痒难耐。
她轻轻咬住下唇,目光变得愈发清明,却问道,“少爷,即便是两军交战,你也未必没有胜算。且以你的智谋,加之安插在敌营的细作,想要攻下京乡城,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她话音一落,便觉腰间的力道骤然消失,司空堇宥站在她面前,双手扣住她的肩头,直视着她。
而后,只听他问,“可你想过吗,若是攻下了京乡城,下一步又该怎样?”
“趁机直入,继续攻下古阳国其余要塞!”黎夕妤甚至未曾思索,便回。
司空堇宥深吸了一口气,道,“此般做法,便是公然与古阳国开战。那么除非我能攻无不克直抵古阳国皇城,并且夺了那把龙椅,否则我便成了众矢之的,会引来更多的灾难。”
“可我相信少爷有那个能力。”黎夕妤连忙道,眼中尽是信任。
然,司空堇宥却轻轻摇头,“可我不想要天下,我只想夺走厉家人最珍视的东西,至于权势与江山,我都未曾放在眼中。故此,我不愿与别国为敌,若是可以,我更愿意与其交好。倘若最终与皇室决战时,他们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便是再好不过。”
听了他的一番心里话,黎夕妤震撼的同时,不由又道,“可是少爷,他们当真会相助于你吗?且这天下,便没有不想一统大业的皇帝!”
“这世上,没有不掺杂利益的买卖,只要我找准了时机与动机,便没有做不到的事。至于天下,未雨绸缪,加强国力,令旁国不敢忌惮,便可。”司空堇宥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是自信的神态。
黎夕妤也不由笑了,“少爷,我相信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若是能够帮到你,便再好不过。”
二人这般相处间,天色竟不知不觉便已暗下。
司空堇宥松开黎夕妤的双肩,转而走向矮几旁,引燃了烛火。
烛光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却将他的轮廓晕染地柔和了几分。
而所有的误会都解开后,黎夕妤再想起那司寇瑕,便也没有太多的怨恨了。
无论如何,眼下是她站在司空堇宥身边,以至明日、将来,她都会与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这般想着,她心下便也畅快了许多。
转而又瞧了瞧天色,便欲告辞,“少爷,天色不早了,我需得回去了。”
她说罢,抬脚便走。
然她尚未掀起内室的帐帘,却又突然被他拽住。
他用力地拉过她,竟将她带去了床边,依偎在他身侧。
“少爷,你……你做什么?”黎夕妤不免有些紧张,出声问道。
“你与辛子阑快活了几个时辰,便不该向我解释一番?”他如此问。















  

第一百零八章:情浓



“少爷,我与辛子阑只是在外骑马,并未做别的事!”黎夕妤连忙出声解释。
她话音刚落,却觉一阵眩晕,随后身子便直直倒了下去。
司空堇宥随之便压了上来,目光灼然地盯着她。
自他的眼眸深处,她瞧见了那浓烈的占有欲,感受得到来自于他的灼热气息。
“少……少爷,”黎夕妤咽了咽口水,一颗心扑通乱跳,“你……你想做什……”
她话未说完,便被他狂烈的吻堵住了唇。
今日,他与往常大不相同,每一次的亲吻都格外激烈,仿佛要将她掠夺殆尽。
二人的呼吸愈渐紊乱,在司空堇宥这般狂热的引带下,黎夕妤原本笨拙的回吻也渐渐变得熟捻起来。
幽幽烛光下,黎夕妤半眯着双眼,隐约能够瞧见司空堇宥模糊的轮廓,瞧见他的动情之深、无法自控。
她忍不住抬起双臂去环抱他的脖颈,手指触碰到他的肌肤,竟被那股灼热之气所烫,令她心头一惊。
与此同时,他也突然有了动作,手掌扣在她的腰间,轻轻抚摸着。
那感觉酥麻至极,黎夕妤只觉脑中有道明亮的光一闪而过,令她悸动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慌乱。
他的手掌仍在她腰间摩挲着,甚至渐渐向上移动,到得她腹部。
她的身子抖地一颤,全身上下止不住地痉挛着,却连忙松开了环抱着他脖颈的手臂。
“少爷……”她别开脸,避开他的亲吻,轻唤出声,嗓音沙哑至极,却下意识去推搡他的胸膛,然双臂绵软无力,便无甚效用。
他的唇便顺势落在了她的脸颊,那滚烫的热度令她险些低吟出声。
察觉到他的手掌又有继续上移的趋势,黎夕妤心中便愈发地慌乱了,她连忙去抓他的手掌,惊呼着,“少爷!”
她此番的惊呼声十分清冽,终是传进了司空堇宥的耳中,令他身形一震,缓缓收了手。
然他望向她的目光仍旧迷离炽烈,那满含情意的神色令她几近丢盔弃甲。
半晌后,他突然又俯下来,双唇贴在她的唇上,轻轻浅浅地亲吻了片刻。
而后,他凑向她的耳畔,亲吻着她的耳垂,动作轻柔,却令人无法自控。
“呃……”
终于,黎夕妤没能忍住,低吟出声。
她下意识蜷缩起身子,紧紧比起双眼,侧身而卧。
司空堇宥也顺势侧身,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黎夕妤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身子仍在止不住地颤着,令她觉得万般羞愧。
“夕妤,”突然,他喘着粗气,声音仿佛自喉头深处传出,低声道,“待日后完成大计,我定娶你为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黎夕妤听出他满腹的心意,以及那强烈的、想要完全占有她的欲望。
她仍旧紧闭着双眼,却忍不住向他更近处靠去。
娶她……为妻……
终于,她等到了他的承诺。
昏暗的帐子里,二人静默相拥。
司空堇宥身上那灼热的气息渐渐散去,他颔首望着怀中的女子,瞧见她面色绯红,紧闭双眼,一副羞怯至极的模样。
蓦地,司空堇宥的唇角轻轻勾起,附在她耳畔,低声道,“日后,若是没有我的准许,便不准与辛子阑独自外出,无论是去做什么。”
“……”黎夕妤沉默了良久,直至身子的颤抖不再那般剧烈,她方才轻轻回了他,“嗯。”
她仍旧不好意思睁眼,便始终埋在他怀里,双颊的绯红久久未能褪去。
时间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司空堇宥再度凑向她耳畔,问,“夕妤,好些了吗?”
听见他这般的问话,黎夕妤觉得愈发羞怯了,然身子却渐渐停止了颤抖。
又过了半晌,司空堇宥缓缓松开了她,坐起了身,“你再歇一会儿,今夜不要走了。”
他说罢,便下了榻,起身欲走。
见他要走,黎夕妤心头一紧,连忙问,“少爷,你要去何处?”
司空堇宥回眸朝她望来,笑着安抚,“莫慌,我就在外,处理一些杂物,你若有事,唤我便是。”
黎夕妤沉吟了片刻,又问,“少爷,如今蛮州的情势,很糟糕吗?”
“我回来了,便不会有多糟糕。相信我,一切都会变好的,而距离我们成婚的那一日,也不会太远了。”司空堇宥言语间,是惯有的自信。
黎夕妤自然信他,便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司空堇宥便迈步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黎夕妤一遍遍地深呼吸着,许久才令自己的心绪渐渐平复。
她缓缓坐起身,转眸打量着他的卧房。
一切都显得那般简朴素雅,无甚多余的陈设装饰,唯有一张床榻,一张矮几。
司空堇宥此刻正在外处理事务,她不便多加干扰,便欲靠在床边,安心等待。
她抓起枕头,欲将其靠立在床边,如此便能方便她自己倚靠。
然她刚抓起枕头,动作便陡然间顿住,目光也有片刻的停滞。
但见枕下,一只精致的长形锦盒正静默地躺着。
鬼使神差的,黎夕妤将锦盒执起,缓缓打开了它。
随后,便见两样物事赫然而现。
其中一样,便是不久前在应州,那位老婆婆雕刻的木人。
犹记得当初司空堇宥一度嫌它丑,并不心悦。
然,他终究还是将这木人放在了枕下,与他最珍贵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而那最珍贵的东西,于黎夕妤而言更是半点也不陌生。
那是一枚玉簪,这玉簪精致美丽,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自它中部出现的一条裂缝。
那断裂之处此刻已被粘补,然那条裂缝,却始终存在着。
瞧见这玉簪时,黎夕妤的心,猛地一滞。
与此同时,突然有人掀开了帐帘,走了进来。
司空堇宥搬了外室的桌几,桌案上盛放着纸笔、文书、与诸多竹简卷轴。
二人四目相对,她自他的眼中瞧见了惊奇与错愕,他则自她的眸中看出了惊愕与欣喜。
黎夕妤将玉簪取出,握在手中的触感是那般熟悉。
她抬眸望着司空堇宥,一言不发,却满含深意。
她知道他一定明白她的意味,也知晓他此刻心中必定十分窘迫,故此并不开口。
然这玉簪究竟是何时被他寻到的,她心下已然十分明了。
黎夕妤便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司空堇宥,手中握着玉簪,目光犀利到仿若能够窥破人心。
司空堇宥将桌案搬至床榻边放下,转而起身走至黎夕妤身侧坐下,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许久后,他方才缓缓开了口,“阿夕,那夜,是我下水救了你。”
“恩,我始终都知道。”黎夕妤勾唇,难掩欣喜。
司空堇宥顿了顿,又道,“起初不愿告知你真相,不过是因为我察觉到心底对你的在意,生怕自己越陷越深,从而牵累了你。倒不如……”
“倒不如将一切功劳推给辛子阑,让我感恩戴德旁人的同时,也对你心灰意冷,是吗?”黎夕妤接过司空堇宥的话语,却敛了笑意,蹙眉道。
司空堇宥垂下手臂,竟不敢去看黎夕妤灼热的目光,别开了脸。
“可是少爷,那样的事情,辛子阑是做不来的。”黎夕妤暗自垂眸,将玉簪放回锦盒之中,又问,“那么,当初我昏迷之时,始终守在身侧照料我的,也是你,对吗?”
已不用再怀疑,她的感觉……不会出错。
“虽然辛子阑那几日也始终未曾合眼,但我知道,守在我身边的人,是你!”黎夕妤说着,双手覆上司空堇宥的手掌,轻轻握起。
他终是转眸向她望来,也回握着她,却无比用力。
“我答应你,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抛下你。”司空堇宥坚定地说着,一双眸子璨若星辰。
黎夕妤重重点头,终是心满意足。
“我便守在你身侧处理事务,你若是累了,便早些睡下。”片刻后,司空堇宥柔声道。
黎夕妤有些羞怯地垂下头,低声问,“那我今夜,当真不走了吗?”
“怎么,你怕我吗?”司空堇宥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笑问。
黎夕妤立即摇头,脸色却又红了,“只是明日,军中怕是又要有些荒谬的传言了。”
“倘若你不喜欢听那些言论,那自明日起,便换回女儿装吧。”司空堇宥说的十分认真。
黎夕妤却又摇了头,“男装如何都会方便些,我不愿为少爷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么,再忍耐一些时日。总有一日,你能够光明正大地变回女儿身,而我也会昭告全天下,娶你为妻。”司空堇宥说着,将她揽入怀中,神情无比郑重。
黎夕妤依偎在他怀中,轻轻点头。
忍耐?
怎么会是忍耐?
虽说每每听见那般的言论,她总觉羞愧难当,可心底……终归是有些窃喜的。
片刻后,司空堇宥离开了她,转而坐在桌案前,处理起他的诸多事务。
黎夕妤侧躺在榻上,视线所及正好是他的身影。
他认真地忙碌,她静默地相望相伴。
直至夜深,她缓缓闭了眼,沉沉睡去。
他替她盖好棉被,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转而继续处理事物。
翌日。
果真如同黎夕妤预想的那般,军中有关于她与司空堇宥的各种言论,已传的沸沸扬扬。
当她硬着头皮走出他的帐子,只觉守卫的目光分外诡异。
而她尚未回到大营西北角,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辛子阑。
“小妤,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昨晚竟一整夜都待在司空堇宥的帐子里?”辛子阑双眉紧蹙,竟有些不悦。
黎夕妤愣了愣,随后连忙道,“辛子阑,你别误会。我只是许久不曾见到伯父,昨夜便与他促膝长谈,与少爷没有关系!”
“咦?”辛子阑狐疑地转了转眸子,“当真只是这样?可是军中人皆传,你与司空堇宥缠绵悱恻,一夜未休!”
“额……”黎夕妤的神色僵住,倒真是佩服军中将士们的想象力。
“辛子阑,你相信我。”黎夕妤仍是一口咬定,“我真的只是陪伯父彻夜长谈,并不似传言那般,且我与少爷清清白白,断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这样的事情,黎夕妤自然不能跟辛子阑说实话,否则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也好在辛子阑神经大条,并不能思虑到更深的层次去。
但见辛子阑重重点头,显然已经信了她,“如此便好,否则你一姑娘家的名声,可算是全毁了。且他司空堇宥若是敢强迫你行苟且之事,我必定不会放过他!”
听了此言,黎夕妤的嘴角抽了抽,连连摆手,“少爷他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情,辛子阑,你别听信这军中荒诞的传言!”
“恩,我自然是相信小妤的!”辛子阑伸手拍了拍黎夕妤的肩头,笑着点头。
至此,黎夕妤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此后的日子里,军中情势渐渐稳定。
两国间的战事也停歇了,司空堇宥每日里却愈发忙碌,若非夜半十分,黎夕妤便很难在军中瞧见他。
然这般的安稳,终是在一月后被打破。
宋琩见司空堇宥在军中的威信日渐高涨,也知晓自己的地位正受到威胁,他终是忍耐不住,做了一件亲手将自己推向死路的事。
这日一早,宋琩集结了麾下一切能够动用的兵力,自蛮州城门而出,直直去往敌国京乡。
然宋琩却打着司空堇宥的名号,甚至伪造了司空堇宥的印鉴,向敌国大将司寇坤递交了战书。
战书送出后不过半个时辰,敌军竟出动了近半的兵马,与宋琩麾下不过八万的兵力厮杀在战场上。
此事传进黎夕妤耳中时,宋琩已被敌方将领擒获。
她立即动身去寻司空堇宥,却正巧迎面遇上了一身戎装的他。
司空堇宥坐在竺商君的背上,身后跟随着闻人兄妹二人。
瞧见黎夕妤时,他拉扯着缰绳,唤停了竺商君。
“少爷,你又要上战场?”黎夕妤紧张地问道。
司空堇宥轻轻点头,回,“此战是以我的名义发动的,我必须出面。”
他正说着,突然俯身揽过黎夕妤的腰肢,将她带上了马背。
竺商君迈着步子向城门奔去,黎夕妤努力回眸,望向身后的人,“宋琩既已被擒,此战便也可就此作罢,少爷为何一定要亲自上阵?”
“我若不去,那么此刻战场上的几万将士不是死,就是被迫归降。无论哪一种结果,于我而言都极为不利。”司空堇宥附在她耳畔说着,“况且,我若是不去,又如何向敌军讨回宋琩?”
听闻此言,黎夕妤有片刻怔忡,不解地问,“少爷为何要讨回宋琩?”
“哼!”身后的男子一声冷哼,冷冷地答,“宋琩那人甚是狡猾,倘若叫他落入敌营,他为了活命,兴许会透露我军的机密。更会假借敌人之手,设法来对付我!”
“那么少爷讨回了宋琩之后,又要如何做?”黎夕妤连忙又问。
“祸乱军政,罪不容诛。”
只听身后的男子冷冷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此时,他们已到得城门处,十万大军在史华容与邹信的号令下,整齐有素地排列着。
黎夕妤被司空堇宥带下了马,随后又跟着他一同上了城墙。
但见不远处的战场上,原本属宋琩带领的八万将士如今已伤亡惨重,仅剩下六万不足。
而敌军却越战越勇,放眼望去,竟是满地尸骸。
黎夕妤闻见了腥浓的气息,不由蹙起了眉头。
而此时,司空堇宥突然挥手,唤来了史华容,“派使者去往战场,向敌军大将送去一句话。就说本将军欲救回宋将军,倘若敌方立即放人,本将军便下令撤兵。可如若不愿,本将军宁愿不惜一切,与之抗衡!”
“是!属下领命!”史华容得了令后,立即便去安排了。
与此同时,闻人兄妹二人走了来。
“少爷,您先前才与敌军言和,今日倘若亲自上阵,先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只听闻人玥如此问道。
司空堇宥目光一沉,瞥了眼闻人玥,沉声道,“阿玥,当初与敌军言和,并非是我怕了他!而今日事态不同,即便我不发兵,敌方也认定了是我做的。况且单凭一个司寇瑕,又如何能够牵制司寇坤?这战事,即便不由宋琩挑起,也终有一日会由敌军发动!”
听了司空堇宥的解释,闻人玥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闻人贞则立即拱手,道“少爷思虑周全,这一月来军中诸事也已处理妥当,开战与否,全在少爷您的计划之中。”
“恩。”司空堇宥轻轻点头,又望向闻人玥,问道,“阿玥,早前派你查的事,现下可有眉目了?”
“回少爷,已有些眉目了,只是还需一个契机。待时机成熟后,属下定能将那叛徒揪出来,任您处置!”闻人玥一派肃穆,沉声回道。
“好。”司空堇宥又点了点头,满意地道,“你们兄妹二人办事,总是令我十分放心。待日后完成大计,我必然不会亏待你们。”
“能替少爷排忧解难,乃我兄妹二人应做之事,不求任何回报。”二人连忙拱手,齐声道。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后,派出去的使者回归。
带回的消息自然如同司空堇宥预料的那般,敌方不愿放人,更不会撤兵。
司空堇宥沉眸望着远方,突然瞧见宋琩被人绑在一架十字木桩上,推向了战场正中。
见状,他再无半刻停留,迅速下了城墙,率领着十万大军,冲了出去。
闻人玥也去办事了,城墙上方便留下了黎夕妤与闻人贞二人。
此情此景倒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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