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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成凰-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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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认真想过了,这深宫中的生活并不适合我,也不适合阿夕。这几个月里,我从不曾打理朝中要事,而你却做得很好!季寻,我相信你,你定能成为一个廉政爱民、受百姓爱戴的好皇帝!”
季寻脸上的疤痕已淡去些许,他双眉紧锁,心中是万般的不甘愿,“可这样的生活,也并不适合我!我自幼便不喜拘束,哪怕你要我常年驻守在边关,也远好过将我困在这牢笼中!”
四目相对,二人的眼中皆透着几分坚决。
这令天下人人垂涎为之不惜付出生命的皇权,如今在这二人眼中,竟分文不值!
司空堇宥也不由蹙眉,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强求,“既是如此,我不勉强你便是。我本想带阿夕离开这里,远遁江湖朝野之外,从此不问人间世事,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这江山天下总要有人接管,既然寻不到合适之人,那我也唯有继续守着。”
说罢,他俯身伸手,将那两样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印鉴收回。
随后,他蓦然转身,抬脚便走。
而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季寻突然出声唤道,“等等!”
司空堇宥停下步子,回眸望向季寻。
他瞧见季寻的眉梢正轻轻颤抖着,似是暗中做了某个艰难的抉择。
片刻后,季寻大步走来,到得他身前时一把便夺走了他手中的印鉴。
“带着夕妤姐姐,寻一处世外桃源,好好过完这一生。”季寻将印鉴握在双手中,指节泛了白。
司空堇宥挑眉,眼中有微光一闪而过。
“司空堇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让夕妤姐姐幸福安稳地度过余生。”季寻直直地凝望着他,无比认真地开口,“因为,她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司空堇宥轻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季寻的肩头,“你说的没错,她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就此,司空堇宥为期四月之久的君主生涯,便终结了。
此事迅速在宫中流传开来,还未待季寻登基之时,便已然传遍了天下。
私下里,黎夕妤曾问过,“少爷,那无数人垂涎渴求的江山天下,亦曾是你历经多年筹谋得来的,就此放弃了,心中便不会不甘吗?”
彼时,司空堇宥揽着她,将唇凑至她耳畔,低声道,“曾几何时,我也在心中描绘过这盛世江山的轮廓,幻想着在我的治理下,百姓们将会过上怎样的生活。可是后来,我渐渐醒悟,实则我的心很小,装不下江山,装不下百姓,仅能装下一个你。”
如此情深,令黎夕妤心甘情愿地深陷其中,再不抽身。
待司空堇宥的身子再好些时,二人回到司空府,着手准备着离开京城的事宜。
这一日天光甚好,黎夕妤身处马厩中,为陌央与竺商君梳理毛发。
苏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娘娘,娘娘……”即便时至今日,苏浅依旧改不掉对她的称呼。
黎夕妤放下手中的马刷,面露惊疑地向苏浅走去,“小浅,你怎会来到司空府?”
“娘娘,奴婢是来给您送一样东西的!”苏浅说着,自袖中掏出了一只玄色锦袋。
“半个时辰前,厉公子于宫中寻见奴婢,留下了这只锦袋,交代奴婢务必要将它亲手送给娘娘!”说着,苏浅便将锦袋递至了黎夕妤的面前。
黎夕妤伸手接过锦袋,面上尽是狐疑,“厉公子?他不是早就离开了?”
苏浅茫然地摇头,表示同样不解,“可不是嘛,奴婢瞧见厉公子的那一刻,可是大吃了一惊呢!”
“厉公子可还说了什么?”黎夕妤一边打开锦袋,一边问。
“厉公子还说,这锦袋中的物事是一位名唤‘方茹’的姑娘送来的,十分紧要,不得有半点闪失!”
苏浅的话语虽传进了耳中,可黎夕妤却显然无心再去倾听。
当她瞧见锦袋中的事物后,身子蓦然一僵,一颗心便开始狂烈地颤抖着。
那是一只海螺,散着丝丝缕缕海水的腥咸之气,连带着某些回忆,铺天盖地地涌上她的脑海。
她小心翼翼地将海螺取出,握在掌心的那一刻,她的手臂突然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些紧张,她突觉浑身无力,双腿都开始打颤。
苏浅瞧见她如此模样,既疑惑又紧张,却也不敢在这时出声。
片刻后,黎夕妤颤抖着抬起手臂,她将海螺凑向耳畔……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男音响起,嗓音回荡在耳畔……
“小妤,是我啊!我是子阑,辛子阑!哈哈哈……你想不到吧,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我早便说过,老头子很疼我,他不舍得看我死去!只不过我也大病了一场,直至今日方才有所好转!你不必再替我感到难过与伤心,我生活在长生谷,身子很快就能痊愈!匆匆数十日一晃而过,司空堇宥想必已经转醒,也不知这海螺到达你手中时,你正在做什么……兴许早已披上嫁衣,嫁给了他……今日长生谷的景色很美,桃树下落满了花瓣……对了,桃花仙今日又吹奏了一曲,引来了无数飞鸟……哎,哎!方茹,我还没说完呢,再让我多说几句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复。
黎夕妤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被抽干,她双腿一软,便跪坐在地。
泪水汹涌地流淌而出,那欢愉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回响着,她甚至能够想象到他的神情……
再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他笑得那般没心没肺,话语中透着独属于他的絮叨,却令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是积压在心底,接连数月的悲痛与压抑,是她小心翼翼地藏匿着生怕被外人看出端倪的心思……
就在这一刻,她泪眼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男子站在她身前,向她拱手,眉眼如画,眸中有万千光华流转,笑道,“在下辛子阑!布医施药,四海为家……”
那是初见的那一日,她对他心怀戒备,他却笑得灿烂,从此后,永远活在了她的心中。
黎夕妤倒地的那一刻,苏浅大惊失色,连忙到得她身侧,正欲将她扶起时,却见她已是满面的泪水。
苏浅一时慌乱至极,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唯有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她未曾等到黎夕妤的回话,却等到了司空堇宥的到来。
司空堇宥大步走来,见黎夕妤正放声大哭,手中紧紧攥着个海螺,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蹲下身子,伸手拂上她的脸颊,一言不发,只是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
良久后,黎夕妤的情绪终是稍有所稳定,她抽噎着,红肿的眼眸盯着身前的男子,颤声道,“司空堇宥,我们成亲……好不好?”
司空堇宥的手臂蓦然一滞,神情自惊愕逐渐转变为喜悦。
“……好。”半晌后,他回了一个字,嗓音却也同样在颤抖。
黎夕妤与司空堇宥成亲的这一日,是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日子。
他们并未告知任何人,悄无声息地于司空府中,举办了一场极简的婚仪。
唯有苏浅这一个见证者。
苏浅为黎夕妤梳了精致的红妆,为她盖上喜帕,将她带至司空堇宥的身侧。
二人跪在花园里的杜鹃树下,相互拜了三拜,便算完成了礼数。
回到卧房后,司空堇宥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张红盖头,递上了合卺酒。
可黎夕妤的眼眸却一片红润,她接过合卺酒,绕过他的手臂,将酒盏凑至唇边,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的那一刻,有些辛辣,却透着甜。
终于,她在上苍与伯父伯母的见证下,如愿地嫁给了他……
这一日,她身披喜袍,以平生最美的模样,成了他的妻。
这一夜,红烛葳蕤,一室旖旎,一夜柔情……
翌日,直至天光大亮,日头高照,黎夕妤方才缓缓睁开眼。
她转眸,瞧见日光透过窗子倾泻而下,于空气中绽放出七彩的光晕。
忽而,一阵推门声响起,她再转眸,便瞧见了那道刻骨铭心的身影。
司空堇宥大步走来,于床榻边坐定,大掌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问道,“昨夜折腾了一宿,为何不再多睡会儿?”
黎夕妤闻言,蓦然红了脸颊,将脸别至一旁,眼眸中含着娇羞,不再看他。
“呵呵……”他的笑声响起,萦绕在耳畔,竟是那般的好听。
“堇宥,”她低低地唤他,瓮声瓮气地开口,“我做了一个梦……”
“哦?”他挑眉,笑问,“梦见了什么?”
黎夕妤转而向他望来,眸子清亮,嗓音却有些低沉,“我梦见一大片的草原,我们纵马驰骋,相互追逐。有小桃,子安,伯父,子阑,文彦,甚至……还有闻人贞与闻人玥……”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目光却变得迷离,似是在回忆那个美丽的梦境。
半晌后,司空堇宥笑出声,将她自被窝中拽出,笑道,“你这是想要骑马了,如今陌央长大了许多,我们赛马去!”
“正好,一切事物都已收整妥当,我们今日便启程,离开荣阳,去一处风水秀丽之地,过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可好?”他的大掌摩挲着她的眉眼,笑问。
黎夕妤闻言,忍不住红了眼眶,却重重点头。
一个时辰后。
两匹马儿一前一后地奔跑而出,离开了荣阳城。
竺商君的伤势已痊愈,如今又能自在地驰骋于原野间,它依旧是司空堇宥最喜爱、最骄傲的马儿。
陌央的毛发在日光的照耀下白得发亮,黎夕妤也着一袭白衣,披着件玄色披风,拉扯着缰绳,眼中满是笑意。
她的怀中依旧揣着那张浅蓝色的头巾,视线不离前方的一人一马,紧紧抓着缰绳。
余生,有最心爱的人共度,哪怕二人二马,四处漂泊,浪迹天涯,也足够美好。
往事一一浮上脑海,每一幕,皆有他的身影。
那一袭青衫,那一抹身影,是她心中,最温暖的故乡。
从此后,她与他,再也不会分开。
风拂过,自耳畔留下一阵呼啸,却很暖。
“阿夕,我们可是在赛马,你可要快些追上来啊!”
前方的男子高呼出声,嗓音被风吹着,传进黎夕妤的耳中。
她勾唇一笑,扬声回道,“陌央已经长大了,你等着,我们这就追来了……”
伊闹闹 说:
正文到此全部结束,明天开始会有番外。
大家一定要记得看番外啊~会有你们想看的~
回复(6)














  

第220章 番外:忆妤记(1)



想不到最终,我还是活了下来。
大昌国的气候与夕荣国正相反,分隔在大海的两端,中间隔着万水。
墨魂谷近日被风雪笼罩,自高处望去,雪白无垠。
我坐在后山山头,望着山下茫茫雪原,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容。
女子眉目温婉,目光却不似水,反而透着几分坚毅与倔强。她就在我眼前,长发随风飞舞,我只要伸出手,便能触碰到她。
然,就在我伸手的那一瞬间,她的容颜却渐渐消散,从前额,至双眼,至唇……最终,什么也未留下。
我的手掌窘迫地停在半空,我知晓我应当收回,可我舍不得……
多少日了,小妤终于肯出现在我眼前,哪怕那只是虚幻一景,可至少也都残留着独属于她的感觉。
纵然这感觉令我心痛,可我依旧……舍不得啊。
“近日你时常坐在这山头,怎么?登高望远?”
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我知道,是百里前辈来寻我了。
我的手依旧悬在半空,茫然地望着远方,缓缓开了口,“纵是登高能望远,可我心里思念的,不过仅仅一人罢了。”
天空又开始落雪,片片雪花落在我的掌心,融化的那一瞬间,有些冰寒。
突然,百里前辈坐在了我的身边,我虽未转眸,可自眼角的余光也能够瞧得见他那一头花白的发。
三个月前,我丧命于长生宫,是百里前辈救了我。
他在我的体内种下了一蛊,名为“凤凰蛊”。
自跟随百里前辈来了这墨魂谷后,我方才知晓,谷中人自出生起便会有两条命魂,而那凤凰蛊,则有着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
我也因着得有凤凰蛊,方能死而复生。
可真正醒来的那一刻,我并未感到半点欢愉。彼时我躺在一艘船上,头顶是蔚蓝的天空,我清楚地听见海浪翻滚的声音,以及心口生出的阵阵剧痛。
百里前辈守在我身侧,我曾问他,“为何要救我?”
“你还这么年轻,天下之大,你可曾认真走过看过?既然没有,为何不好好活着?”那时,百里前辈目光清冷,如此回。
直至如今,我伤势痊愈,住在这墨魂谷已有八日,却依旧寻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与目的。
“想要回去吗?”突然,身边的百里前辈开口,如此问。
我终是缓缓收回了手,雪势越来越大,飘落在我的衣发间。
“百里前辈,你这一生,可有为了某个人,抛弃过生死?”我不答反问。
“呵……”我听见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却透着浓浓的哀思,而后他道,“实则我与你相似,也曾断送了性命,最终却因凤凰蛊而重生。而我那时之所以没了命,却是为了搭救最爱之人的心上人……”
闻言,我却蓦然怔住。
我下意识便转首,望向身侧的人。
即便他已老去,眼角爬上了皱纹,但不难看出,在岁月的磨砺下,他依旧有着一副令人艳羡的好皮囊。
想来他年轻时,定然风华绝代,颠倒众生。
可真正令我惊讶的,却是他方才所说出的过往。
他说,他曾为了搭救最爱之人的心上人而死。
那么我呢?我又何尝不是?
这一日坐在山头上,百里前辈一改往常的孤高与沉默,与我谈及了他的过往。
许多事情,他讲述地并不清晰,可我依旧自那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个故事的模糊轮廓。
原来,他所爱上的女子,是这大昌国的一代皇后。
他守在那女子身边数年,为她付出了一切,最终却与她告别,此后的数十年里,直至她死去,二人也不曾再相见。
而他五年前去往长生谷寻求长生草,竟是为了那女子的后人……
我难以想象,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深情。
他独自一人于世间飘零了数十年,心底却从不曾放下过最爱的人。他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寻求神草,竟只是为了搭救故人之后……
我不由抚上心口,自问:倘若换做是我,是否能做到这般?
这是一个复杂且深刻的问题,我答不出。
待百里前辈将他的过往简单讲述完毕后,风雪愈发猛烈了。
他站起身,问我,“还想回去吗?”
我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最终却回,“我……不知道。”
“没有关系,你有一生的时间去思索。”他说罢,拂了拂衣间的落雪,便转身向山下走去。
我没有犹豫,也连忙起身,跟在他身后。
下山的路颇为陡峭,又积了雪,可我们二人却走得十分自如。
下了山后,穿行在谷中,我们遇上了一名女子。
准确的来说,是一位年迈的女子。
她同样白了发,肌肤稍有些松弛,可即便如此,岁月的痕迹依旧掩不去她眉目间的风华。
她走动时,周身会散出清脆的铃声,我仔细地听着,那声响似是来自于她的脚踝。
“丘哥哥……”她站定在我们身前五步之外,颤抖着开口,嗓音沙哑。
我有些怔忡,片刻后明了:她是在唤百里前辈。
“小羽……”百里前辈唤出这个名姓时,我的心突生一阵钝痛。
下一刻,女子几步走来,扑进了百里前辈的怀抱。
她在哭泣,不为与百里前辈的重逢,因为我感觉得到,她很悲痛。
我明白,在这一刻,我应当回避。
故而,我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只是在途中,我听见有人正议论,便自这阵议论声中,隐约知晓了某件事的轮廓。
原来那被唤作“小羽”的女子,曾是这墨魂谷的一代谷主,而她在位期间,身边曾有一位中原男子的陪伴,陪了她数十年。
这二人间的情意十分深厚,却无关乎男女情爱。
男子的心底始终藏着另一个女子,羽前辈便在他离世后,将他的尸身送去了中原,葬在了距他心上人较近的地方……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房,站在窗前,心绪久久也未能平静。
我不敢想象,未来待我老了,白发苍苍后,我还能为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做些什么?
我的心生生地疼着,宛若刀绞,撕心裂肺。
犹记得,初次心生钝痛时,我曾以为自己是患了病,故而替自己把了一整日的脉,却什么也未诊出。
如今,我已能淡然地面对心痛,却依旧无法抑制地……去思念那个远在万里之外的人。
望着窗外的纷飞大雪,我缓缓抬起手臂,探进怀中。
我摸到了那把冰冷的匕首,将其取出,置于眼前。
这把宝刀名曰“羽晖”,是我如今所拥有的,唯一与小妤有关的东西。
三个月的时日过去了,司空堇宥想必早已转醒,他是这世上唯一能够带给小妤幸福的人,所以……他一定得活着。
而那只海螺,算算时间,也该去到小妤手中了。
呵……
她听见那段话语时,必然会喜极而泣,从此放下对我的愧疚,安安心心地与她最爱的人相守一生。
只是,就连我也不曾想到,我竟当真……活了下来!
入夜后,百里前辈送来了笔墨纸砚,他道,“如今天寒地冻,待在墨魂谷委实无趣了些。我送来纸笔,你若觉得闷了,不妨写诗作画,以此怡情。”
百里前辈转身便要离开,我却连忙出声,唤住了他。
他并未转身,却停下步子,等我开口。
我攥紧了“羽晖”,问,“您这五十年来,当真不曾想过要再去见她一面?便没有哪怕一刻,您曾动摇过心念?”
我虽不曾言明那个“她”究竟是谁,但我知晓,百里前辈一定明白。
可他并未回话,便抬起脚步,离开了。
我透过窗子,望着暗夜下他的身影,那落寞寂寥的身形,刺痛了我的眼。
我缓缓踱步至桌案前,将“羽晖”塞回怀中。
其上似是还有小妤的气息,我将它藏在距离心口最近的位置,尽管它曾刺进我的血肉……
我盯着那厚厚一沓的白花花的宣纸许久,最终打定了主意,便将其对折对折再对折,裁得方方正正。
我于夜色下冲出房门,寻了个伙房,找遍了整个房间,却连一条鱼也不曾瞧见。
正当此时,一位老大娘步履蹒跚地走来,瞧见我时先是一怔,片刻后问,“公子也不曾用晚膳吗?既然如此,不如与老婆子我一同啃个窝头……”
她说着,便向灶台走去,灶台上有一口锅,她掀起锅盖,我瞧见其内放置着一个窝头。
我见她欲将那窝头一分为二,便连忙开口,制止,“大娘,我吃了晚膳,您自个儿吃便成,不必管我!”
大娘静静地看了我片刻,而后不解地问,“小伙子,这么晚了,你若是不为了填饱肚子,又来伙房做什么?”
“大娘,我来找鱼,有鱼吗?”我连忙问。
大娘双眉一拧,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悦,“有窝头吃就不错了,竟还想吃大鱼大肉!”
听了这话,我愣了片刻,回神后连忙解释,“大娘,我找鱼不是为了吃鱼,我是想要制胶!鱼鳔胶,您知道吗?”
大娘颇有几分茫然,她思索了片刻后,似是不愿再理会我,便将窝头揣进怀中,转身向伙房外走。
大娘一边走,一边道,“如今天寒地冻的,河里的水都结了冰,哪里还会有鱼!你若是想要粘补事物,不如以浆糊替代吧……”
大娘走远了,有风雪闯入屋门,带着阵阵寒意。
我垂下头,心中一阵失落。
可我不能放弃希望,既然大娘说浆糊可以代替鱼鳔胶,那么不妨一试。
遂,这前半夜,我费尽了心力,熬出浆糊。
后半夜,便开始粘合那裁得整齐的宣纸。
一张张,一页页,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粘叠在一起。
直至天光大亮,方才完工。
我看着那简易的纸本,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又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研好了墨,方才提笔。
在那纸本的第一页,缓缓落下三个大字。
墨的清香扑入鼻中,我深吸一口气,执笔的手臂却在颤抖。
就在这时,百里前辈来了。
他提着一只竹篮,惯常地,为我送来了早膳。
当百里前辈的目光向桌案上瞥来时,我下意识地,便要遮掩纸本。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百里前辈已然挑眉,笑道,“忆妤记?”
我颓然地耷下双肩,心中却并未生出半点不悦。
我迎上百里前辈的目光,张了张口,半晌也未能说出话来。
“呵……”他却轻笑出声,伸出一只手臂拍了拍我的肩头,道,“想要将那段记忆永远留下,那便写吧。”
我愕然。
我曾不止一次地感到惊讶,不知为何,在百里前辈的面前,我仿佛藏不住任何心事。
每每他向我望来,那双眼眸便似是能够看穿我心底的所有秘密。
直至许多年后,我独自一人浪迹在大昌国,自些许江湖传言中,终是得知:原来百里前辈当真是个奇人,他竟怀有读心之绝技,能够窥破这世间所有人的心思。
“记得将早膳吃了。”百里前辈将竹篮放置在一旁,便转身离开了。
我垂眸盯着纸本第一页的三个大字,一颗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没有那天分,故而不愿写诗,亦不想作画。
我只是想要将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记录在纸上,因为……我怕年年岁岁后,我会忘记……
故,我为它取名《忆妤记》。
腊月初三。
墨魂谷风雪不歇,百里前辈为羽前辈吹奏了一曲,依旧引来飞鸟无数。
我站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最终得知:百里前辈手中的巴乌名为“金风玉露”,他曾将之送予他最心爱的女子,可惜那女子并非这巴乌的有缘人,故而引不来百鸟。之后,在他与那女子分别时,她将巴乌交还给他……
听着那绝世之曲,我再一次,看见了小妤。
她就在我眼前,静默而坐,俯首抚琴。
她的琴艺十分了得,曾令长生谷的两位护法甘拜下风。
我曾有幸与她合奏过一曲,可那一曲却是残缺的,只因期间,一匹名唤“陌央”的马儿贸然闯来……
思及陌央,记忆便退回至四年前……
在小妤的记忆中,我们的初见是在蛮州城的街道上。
可在我的记忆中,我第一次见到她,却是在荣阳城外。
那时,我本相中了尚且是小马驹的陌央,费尽了心思欲将它占为己有时,却被告知有人已捷足先登。
我心生愤懑,决意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夺走我爱马的人。
我听说他名唤司空堇宥,是京城人。
我便收整行囊,去往荣阳城。
可当我赶去时,正巧遇上司空堇宥率大军奔赴边关,而在他身侧,我看见了我的爱马!
可它却成了一位身形娇小、容貌清秀的小公子的坐骑,我气不打一处来,可对方有三十万大军,我不敢贸然行事。
如今想来,那便是我初次见到小妤时,她的模样。
自那之后,我便暗中跟随,于夜间瞧见司空堇宥将那把珍贵的匕首赠予那位小公子,瞧见他处置逃兵……
也不知为何,我在心中便对这手握三十万兵马的将军,生了兴趣。
我想要看看,这个抢了我爱马的人,他究竟是什么来头,而他将来究竟又能够成就怎样一番的大事。
故而,当那二人于瘴林中遇险,历经重重危险后,终是决意躲进山林中避难时,我也依旧跟随着。
那个山洞,本是我发现的,我初离开长生谷四处漂泊时,曾在那里小住了半月,那半月里,我以一己之力,于山林深处搭建了一间简易的小木屋。
木屋建好后,我不再留恋那山洞,可临走前依旧不忘以矮木遮掩,却成了他们的避难之所。
那一夜,狂风暴雨无情地肆虐着人世。
敌人追来时,我就在暗处,只要他们敢闯入山洞,我立即就会出手,打晕他们。
可我最终没有机会出手,只因着司空堇宥养了一匹好马儿。
那一夜,我始终守在山洞外,不曾被他们发觉,却独自一人淋了大雨。
时至如今,我已记不得当时的自己是以怎样的心境站在洞外守了一整夜,我只是坚定地认为,他们不能就此轻易死去。
那个雨夜,山洞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并不知晓。
但第二日一早,司空堇宥走出山洞,显然已无性命之忧。
第二日的夜,他们依旧于山洞中度过。
大雨停了,我守在洞外,隐约能够听见他们的谈话。
也便是在那一夜,我得知了一个秘密:那骑着我爱马的小公子,竟是个女子!
哪怕时隔多年,我依旧记得,当我得知他是个女子时,一颗心竟猛地颤了颤,于那一瞬间呼吸不畅。
我想,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也全都来源于那一刻的心颤。
我接近她,与她相识,与她相知,最终为她心动……
我为了她,不惜赔上九年的自由,不惜触怒谷主、犯下大错,不惜抛却性命……
更甚至,我如今来到这异国他乡,见识了不一样的人世,也全都是,因为她。















  

第221章 番外:忆妤记(2)



腊月初四。
今日天还未亮,百里前辈闯进我的屋中,将我自睡梦中惊醒。
墨魂谷中有位祭司身染重病,百里前辈希望我能够前去一诊。
我这条命都是他救下的,如今又住在这墨魂谷,而我身为一名医者,治病救人更是责无旁贷。
可在为那名祭司诊治时,我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小妤。
想起四年前,在蛮州城的街道上,我教训了一名强抢民财的小士兵,也遇上了小妤与司空堇宥。
那是我初次与他二人正面相对,即便在那之前,我曾跟随他们许久。
小妤生了病,这一点自她的面色便能看得出,可我不曾想到,她竟身中剧毒。
那时,我心中仅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我要医好她。
故此,我提出要住在军营的要求,司空堇宥应下了。
从那之后,我正式与小妤结识,闯入了她的生活,也令自己陷入了空前的绝境。
没错,是绝境。
从一开始,我便注定了无法更进一步,同样……也毫无退路。
生活在军营的日子,每日里为小妤煎药,站在练兵场外看将士们操练,竟不觉无趣。
小妤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是在那一日。
那日我与她纵马去往城中集市,买回了许多的鱼。我们借用了营中的伙房,剖鱼寻膘,制胶补簪。
那一日,是我这一生中,所经历过的,最快乐的时刻。
我知晓,那是小妤最珍视的玉簪,故而后来我陪她回到那座荒宅,毫不犹豫地跳入池水,最终却一无所获时,我的心中依旧是欢乐的。
我认为,做了那一切,很值得。
*
百里前辈又来寻我,称那名祭司突然口吐鲜血,要我再去诊治一番。
我不得不停下笔,随百里前辈一同踏出房门。
*
腊月初五。
记忆回到那个深夜,两军交战,司空堇宥做为大军统帅,首当其冲,上了战场。
我负责守着小妤,将她带回营帐,不令她涉险。
可当她将刀刃抵在我的脖间时,我看向她倔强又坚毅的眉眼,竟不忍再困着她。
从那之后,我不曾再强迫她做任何事,但凡是她心中所思所想,我都愿意奉陪到底。
若不是小妤出了事,我怕是始终愚钝,不曾发觉司空堇宥对她的情深义重。
那一日打了胜仗,司空堇宥于练兵场设下夜宴,犒劳众将士。
我煎好了药,欲给小妤送去,可寻遍了军营也不曾找到她。
我去往练兵场,将此事告知司空堇宥,在那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自他周身散布而出的冷戾与担忧。
以至于,当我二人赶到蛮州城西,青山脚下的那座荒宅时,当他毫不犹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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