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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恩_笑佳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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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作之合吧?”
  “闭嘴吧!”顾鸾笑着打断了丫鬟的玩笑话。
  玉盘服侍顾鸾歇下后,才去外间休息了。
  顾鸾躺在床上,想着陈璋,想着这两辈子的姻缘,过了好久,她才有点困了。
  就在顾鸾从内侧往外侧翻,准备换个姿势睡觉时,一只手突然捂了过来!
  无法言喻的冷袭遍全身,顾鸾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往上看。
  明明被玉盘仔细掩好的青色床帐,不知何时被人探身进来,赵夔一身黑衣,当顾鸾认出他时,他顺势侧坐在了床边。
  男人的脸阴沉冷漠,顾鸾止不住地发抖。
  “别叫,我有话问你,问完便走。”看着底下瑟瑟发抖的顾鸾,赵夔低声道,幽深冰冷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顾鸾僵硬地点点头。
  赵夔慢慢松开了手。
  顾鸾马上将搭在腰间的被子提了上来,一边哆嗦一边挡住自己的脖子。
  赵夔瞳孔微缩,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怕他。
  “听说今日表妹与陈公子相亲,怎么样,陈公子可还让表妹满意?”盯着顾鸾那双充满恐惧又楚楚动人的杏眼,赵夔淡笑着问,只是那笑容,没有任何暖意。
  顾鸾有些明白,赵夔为何而来了。
  他不知为何想娶她,但顾鸾,绝不会嫁进宁王府。
  总归都要拒绝赵夔,拒绝就是拒绝,委婉或直接,对于赵夔而言,没什么区别。
  “是。”虽然害怕,但顾鸾还是直视赵夔给了回答。
  赵夔又笑了,笑得讽刺:“我哪里不如他?”
  顾鸾心中稍定,垂下眼帘道:“二表哥贵为王爷,文能治水武能安邦,哪里都胜过陈公子千百倍,然,我只是京城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贵女,论才德品学都配不上二表哥,故二表哥对我再好,我都不曾生出高攀之心,只想找个普通男子,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赵夔半个字都不信:“巧舌如簧。”
  顾鸾沉默。
  赵夔看了她一会儿,问:“我知道你怕我,所以不想嫁我,阿鸾,你不想嫁,我不会逼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怕我什么。”
  没等顾鸾开口,赵夔冷声道:“再敢撒谎,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嫁旁人。”
  男人威胁她,顾鸾很想生气,很想指着赵夔的鼻子问他凭什么,可赵夔警告的目光太过凌厉,顾鸾连气都生不出来,只有深入骨髓的畏惧。
  为什么不想嫁?如果他也记得前世,他有什么脸面问?
  眼泪涌了上来,顾鸾抓着被子,声音颤抖地道:“说来二表哥或许不信,但从我四岁起,从我亲眼目睹二表哥掐死那只鹦鹉的一幕起,每年我都会做几场重复的噩梦,梦见二表哥亲手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活活掐死。”
  这几句话,顾鸾每个字都说得颤抖,眼泪更是泉水般地往外涌。
  赵夔难以置信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小姑娘。
  如果顾鸾说得再平静些,如果顾鸾的目光再心虚些,如果她的眼泪再少一些,赵夔都不会信这荒谬的理由,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顾鸾居然哭得发抽了,抱着被子转了过去,人与被子一起抖,哭得那么委屈又可怜,好像她真的被他掐死……
  赵夔信了,信顾鸾重复的噩梦,他也后悔,后悔当年年少冲动随心所欲,可,赵夔也很,委屈,他在顾鸾心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导致她每年都会做那种梦,好好的,他怎么会伤害自己喜欢的姑娘?
  “阿鸾,是表哥不好,当年不该抢你们的鹦鹉。”赵夔伸手,试着按住小姑娘的肩膀。
  男人的手才碰到她,顾鸾就被烫般往前挪去。
  赵夔不敢再碰,她哭声更大了,赵夔莫名焦急,压低声音哄道:“阿鸾,梦都是假的,二表哥何时欺负过你?”
  顾鸾不想听,既然赵夔口口声声自称表哥,她就用表妹的身份求他:“二表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那些梦太真实了,我每次都会半夜吓醒吓哭,每次见到二表哥,我也都会想起梦里二表哥掐我时的眼睛,像冬天的夜空一样,冷冰冰的……二表哥,我真的不敢与你在一起,求你忘了我吧……”
  赵夔胸口堵得慌,若他做了什么被她惧怕也就算了,因为荒谬的梦境被她抗拒,赵夔不甘心,偏偏顾鸾的哭又不像是装的。
  忽的,赵夔想起了太子。
  “那你为何也怕太子?”赵夔猜疑地问,难道顾鸾也梦见太子欺负她了?
  顾鸾哭声微顿,知道赵夔不好糊弄,顾鸾慢慢转过来,哭红的眼睛含着泪望向赵夔,哽咽道:“因为梦里,太子只把鹦鹉送了我,我很喜欢,就因为我与太子多说了几句话,二表哥掐完鹦鹉后,就来掐我了……”
  赵夔愕然。
  他还是无法相信,一个四岁的女孩怎么会做这么复杂的梦?但顾鸾的噩梦是因他掐死鹦鹉而起,是因他对太子的敌意而起,一切有因有果,更何况,如果没有这场梦,顾鸾为何对太子也避之不及?
  “二表哥,我求你了,你娶别的姑娘当王妃吧,我真的不敢。”顾鸾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哭着求道。
  看着她这样,赵夔没来由窜起一股怒火,爱嫁不嫁,哭成这样给谁看?好像他要强迫她一样!
  “随你。”一眼都不想再看顾鸾,赵夔愤然离去。
  男人消失的极快,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顾鸾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内室,耳边回荡着赵夔离开前丢下的“随你”。
  随她,赵夔的意思是,他不会再惦记她了吗?
  顾鸾不知到底该怎么理解,她偷偷起床洗脸,免得眼睛一直肿着惹母亲怀疑。
  下午返回侯府后,俞氏、萧老太君一起问顾鸾的意思。
  顾鸾愿意嫁,她只是隐隐地担心赵夔那边。
  女儿同意了,俞氏找机会给陈家递了消息。
  陈夫人喜出望外,然而,她才派嬷嬷去请媒人,二房的妯娌突然急匆匆地赶过来,慌里慌张地透露给她一个消息,说是宁王赵夔看上顾家四姑娘了,一心求娶,顾家不想把娇滴滴的爱女嫁给有凶兽之名的宁王,这才早早替才十三岁的女儿张罗婚事!

第44章 

  仿佛一夜之间; 京城各处就都有了宁王属意承恩侯的小女、承恩侯转而要与陈家结亲的流言。
  侯府里面,俞氏最先得到的消息; 没敢告诉女儿,她先去请示萧老太君与婆婆柳氏。
  柳氏这才知道宁王看上了她的阿鸾,柳氏是个心思浅的,瞅瞅如临大敌的萧老太君与儿媳妇; 柳氏很纳闷,阿鸾嫁给宁王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了,整个侯府独一份; 多好啊,怎么婆婆与儿媳妇还不乐意?
  好在柳氏还没蠢到家,默默地坐着; 等着婆婆发话。
  萧老太君非常生气!
  自家与陈家结亲的事,根本还没有传出去,除了宁王,谁会密切关注阿鸾的婚事?宁王现在是不在锦衣卫了; 但宁王在锦衣卫待了两年; 肯定笼络了一批心腹,有人察觉点风吹草动马上去报给了宁王; 宁王岂能容忍他看上的人别嫁?不甘之下; 便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宁王凶名在外; 陈家敢冒着得罪宁王的风险继续与自家结亲吗?
  陈家如果悔婚; 萧老太君也不是特别在意; 她气的是,连帝师陈家都不敢得罪宁王,放眼天下,谁还敢娶阿鸾?她宝贝曾孙女的婚事,会不会因此一直耽搁下去?
  与曾孙女的终身大事相比,“承恩侯府畏惧宁王”的窝囊名声都不算什么。
  “不必理会谣言,先看陈家怎么行事。”萧老太君肃容道。
  俞氏只能等待消息。
  陈家,陈夫人夫妻带着孙子陈璋,来见老太傅了。
  其实陈家大房,大爷陈世清在官场上碌碌无为,在家纯粹是个软骨头,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少有主见,妻子高高兴兴地要与顾家联姻,陈世清笑着说好,现在妻子想反悔了,陈世清听了妻子的理由,也觉得自家万万不能得罪宁王。
  夫妻俩达成了一致,但陈璋坚决要娶顾鸾,陈夫人劝不住儿子,因此希望老太傅能说服儿子。
  老太傅快八十岁了,头发全白,满脸皱纹,有种历尽沧桑之感。
  面对儿媳妇与孙子的争执,老太傅慢悠悠地问了孙子第一个问题:“如果谣言是真,将来宁王提刀抢亲,你愿意用一条胳膊或一双腿,或自己的官途乃至性命换取顾女进门吗?别说宁王不敢公然抢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宁王不敢做的。”
  老太傅给隆庆帝当了十几年的先生,因为母后早丧,少年时期的隆庆帝还是很沉稳懂事的,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样,但老太傅看得出来,隆庆帝骨子里有种桀骜不驯,后来隆庆帝登基后,果然应验了他的猜测。
  在老太傅眼里,宁王才是最像隆庆帝的皇子,太子过于世故稳重,宁王与隆庆帝一样率性而为,只不过隆庆帝还是皇子时没有先帝的过分溺爱,隆庆帝不敢太嚣张,宁王却不同,天塌下来都有隆庆帝罩着,故宁王比隆庆帝更无所忌惮。
  如今隆庆帝才四十五岁,身体强健,不出意外,宁王至少还能猖狂十来年。
  “我愿意。”年轻的陈璋,毫不犹豫地道,他与顾鸾已经相看过了,侯夫人知会父母可以提亲了,说明顾鸾对他动了心,这个时候他因为惧怕赵夔退缩食言,还算什么君子?真悔婚了,陈璋会一辈子瞧不起自己。
  儿子冥顽不灵,陈夫人急了。
  就在此时,老太傅心平气和地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君子重诺,不畏强权,很好,那么,假设你失去一臂后成功娶了顾女,但宁王仍然记恨于心,他不但断了你的前程,还罢免了你父亲、两位叔父的官职,面对父母、叔婶、堂兄弟们的埋怨,你觉得顾女会开心吗?你会心安理得地只管夫妻院里事吗?”
  陈夫人夫妻一起看向儿子。
  陈璋眉头紧锁,沉默片刻,他扬首道:“只要祖父同意,我可以带她搬出陈府,我与宁王的恩怨,从此与陈家无关。”
  陈夫人闻言,大怒:“你敢!”
  陈璋嘴唇紧抿。
  老太傅摆摆手,示意儿媳妇闭嘴,他继续道:“好,假设你分家了,宁王也不再找陈家的麻烦,但顾女貌美倾城,若宁王念念不忘,趁你外出时潜入……”
  “祖父!”陈璋目眦欲裂,不敢相信宁王会做出那等畜生之事。
  老太傅深深地看着孙子:“我说过,没有什么是宁王不敢做的,到那时,你没了家人,也没了美妻,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坚持?”
  陈璋双拳紧握,眼里因为内心的挣扎,布满了血丝。
  老太傅朝儿媳妇使了个眼色。
  陈夫人走过来,心疼地抱住儿子,眼泪也落了下来:“璋儿,是娘不好,不该妄图攀附权贵巴巴地带你去相看,可宁王,咱们不能得罪他啊,他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你真娶了顾女,咱们陈家就再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陈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日,陈夫人带着一堆礼物,歉疚地去了承恩侯府。
  萧老太君、俞氏都是明理之人,谁不怕宁王?她们选择陈家的动机也不纯,现在陈家因为类似的缘故拒婚,人之常情,无法责怪。
  陈夫人放心地回家了。
  俞氏偷偷哭了一场,傍晚顾崇严回来,看到妻子的憔悴模样,便猜到陈家退亲了。
  “退就退吧,反正也没有真正议亲,知道的人不多,不算丢人。”俞氏心酸地道,“我就是担心阿鸾,才十三岁啊,第一次议亲就被男方嫌弃了,阿鸾得多难过。”
  听到“被男方嫌弃”那几个字,顾崇严的怒火就蹭地烧起来了。
  他漂亮乖巧的女儿,居然被人嫌弃了?
  什么嫌弃,都是赵夔那小子阴险,背后捣的鬼!
  除了赵夔,顾崇严想不到第二人,而且,赵夔放这话出来,不就是想吓退所有人,逼他将女儿嫁给他吗?
  做梦!
  第二天,隆庆帝也得知顾、陈两家的婚事黄了。
  隆庆帝很高兴,顾鸾是他看上的儿媳妇,被人捷足先登算什么回事,但隆庆帝也很发愁,儿子这招太狠了,外祖母、表弟现在肯定很生气吧?隆庆帝肯定更偏心儿子,但顾家人更心疼自家姑娘啊。
  隆庆帝派人将二儿子叫了过来。
  赵夔面无表情地来了。
  隆庆帝示意石公公等人下去,书房里就剩父子俩,隆庆帝先叹口气,再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儿子:“你啊你,顾家要与陈家结亲,父皇知道你着急,可你也不能放流言出去啊,闹成这样,以你表叔那脾气,估计他宁可养一辈子女儿,也不会屈服于你。”
  赵夔冷声道:“儿臣听不懂父皇在说什么。”
  隆庆帝一副“朕还不了解你”的表情,气道:“在父皇面前,你装什么装?外面的谣言,难道不是你放出去的?”
  赵夔直视对面的父皇,一脸阴霾与嘲讽:“天下女人那么多,儿臣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顾鸾变得如此下作。”
  隆庆帝脸色微变,盯着儿子问:“真不是你?”
  赵夔扭头面朝窗外,不屑再辩解。
  隆庆帝一边沉思一边自言自语:“不是你,还能是谁?”除了儿子,谁还能从此事中得到好处?
  赵夔想到了一人,敢对付他的人,也只有太子了。
  赵夔无法确定太子对顾鸾是什么意思,但至少,流言一出,他与承恩侯府将势同水火。
  “父皇,儿臣杀过人放过火,是儿臣做的,儿臣从不惧承认,但此事非儿臣所为,儿臣必须去向曾外祖母解释清楚,也请父皇派锦衣卫彻查,揪出意图挑拨儿臣与顾家关系之人,在曾外祖母面前还儿臣一个清白。”
  太子要挑拨,赵夔不会傻傻地背这个锅,顾家恨不恨他他不介意了,但赵夔要让父皇明白,幕后之人真正的目的。
  “儿臣告退。”说完那番话,赵夔就走了。
  隆庆帝坐在龙椅上,对着儿子离开的方向发呆,刚开始,他只担心儿子娶顾鸾要难上加难了,听了儿子委屈的控诉,隆庆帝才突然发现,流言四起最大的恶果,是可能导致承恩侯府与儿子反目成仇。
  谁要害他的夔儿?
  隆庆帝的脑海里,冒出了皇后那张令他作呕的脸。
  “宣张翊。”隆庆帝沉声道。
  张翊,锦衣卫指挥使,亦是隆庆帝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
  承恩侯府,赵夔赶在顾崇严回府之前,先一步来求见萧老太君了。
  萧老太君还算平静地出来见客,但老人家的眉眼里,再没有赵夔治水归来时的慈爱。
  既然大家心知肚明,赵夔直言道:“曾外祖母,我确实喜欢阿鸾,也有求娶之心,三月里宫中相见,我已经对表妹直言,表妹不愿嫁我,就在我追问理由之际,太子突然出现,打断了我与阿鸾。没多久,我听说表妹要与陈家议亲,我不甘心,曾在九华寺偷偷见了表妹一面。”
  萧老太君猛地一挑眉。
  赵夔如实将当日他与顾鸾的谈话说了出来,包括顾鸾的噩梦。
  萧老太君心中震惊,她的阿鸾,真的每年都做噩梦,怕赵夔怕成了那样?
  赵夔攥了攥拳,垂眸苦笑:“曾外祖母,这话我只对您一人讲,这些妹妹表妹里,我从小就只看阿鸾顺眼,她小时候我把她当表妹看,她长大了,我动了娶她之心。可阿鸾不愿意,她看到我就怕,怕到哭得发抽,我既怜惜她,又恨她为了一场梦拒我于千里,但再生气,我都没想过强迫她嫁我,更不会蠢到用放出流言的手段逼她嫁不了别人,让她除了怕我之外还恨我,更让您对我失望。”
  萧老太君默默转动手里的檀木佛珠,她要思索赵夔的话可信不可信,也要猜测是否真的有第三人在暗中算计。
  该说的都说了,赵夔离席,最后对萧老太君道:“曾外祖母,我想娶阿鸾的心不会变,如果阿鸾愿意忘了那场梦,愿意嫁我,我会将她视若珍宝,如果阿鸾无法忘怀噩梦,如果有人不畏流言求娶阿鸾,我就当自己不曾喜欢过阿鸾,从此互不相干。若我有任何阻挠破坏之心,就罚我战死沙场……”
  “王爷快住口!”萧老太君厉声喝道。
  赵夔笑了笑,朝萧老太君拱拱手,转身离去。

第45章 

  赵夔从承恩侯府出来; 迎面撞见顾崇严翻身下马。
  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不由都顿住了脚步; 年轻的王爷站在台阶上往下看,正当壮年的侯爷虎着脸往上瞧。
  对视片刻,赵夔将双手负在身后,黑眸平静淡漠; 通身贵为王爷的傲气。
  他摆王爷的谱儿,顾崇严冷笑,但还真不敢劈头盖脸地骂; 只能略带讽刺地道:“不知王爷登门,有何贵干。”
  赵夔淡淡道:“该说的,我与老太君都说了; 其他但凭侯爷定断。”
  言罢,赵夔不紧不慢地跨下台阶,上了宁王府的马车。
  望着离去的马车,顾崇严皱了皱眉; 总觉得宁王不像来赔罪的; 也不像来耀武扬威的。
  太过好奇赵夔与老太君说了什么,顾崇严衣裳都没换; 直接去萧老太君的万春堂了。
  俞氏也刚过来; 萧老太君见夫妻俩都到了,便打发李嬷嬷去外面守着; 她低声说了一阵。
  顾崇严、俞氏互视一眼; 神色都变了。
  以前他们认定是赵夔看上了女儿; 不惜散布谣言破坏女儿的婚事,现在赵夔亲自登门解释,那就一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谣言就是赵夔放出去的,但他还想娶女儿,故登门说了一通谎话,试图将他们的恨转移到别人头上。
  另一种可能,便是赵夔的某个对头也看出赵夔喜欢女儿了,那人散布谣言,为的就是挑起承恩侯府与宁王的不合,从中渔翁得利。
  谁要如此费心地针对赵夔?
  只有太子。
  问题是,到底该相信哪种可能?
  俞氏心慌地看着丈夫。
  顾崇严闭着眼睛,心事重重。
  说实话,身为隆庆帝的亲表弟,顾崇严得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恩宠,但他也知道伴君如伴虎,所以顾崇严心里只忠于帝王,太子、宁王两派,顾崇严都尽量保持距离。至于太子、宁王的脾性,顾崇严看到的是太子的温和儒雅、宽宏大量,看到的是宁王的心狠手辣、专断狂妄。
  可顾崇严从来不认为,他看到的就是真的,太子当真君子坦荡荡,宁王当真肆意妄为毫无心机?
  顾崇严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看?”萧老太君低声问道。
  顾崇严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肃穆道:“宁王有傲骨,有他对祖母那番话,孙儿相信此事非他所为。”
  说到底,顾崇严曾经亲自带领赵夔在战场上征战三年,与太子相比,他更了解赵夔,之前没想到谣言可能另有隐情,纯粹是女儿好事被搅,顾崇严气得没有深思,而且,谁让赵夔最有破坏婚事的动机?
  萧老太君点点头,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也选择相信赵夔。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俞氏担忧地道,谣言已经传开,京城各府畏惧宁王之威严,除非赵夔出面澄清他对女儿无意,哪家还敢与自家结亲?但,宁王那么喜欢女儿,让他出面澄清,他会答应吗?
  顾崇严安抚妻子道:“你别急,之前咱们着急替阿鸾定亲,是怕宁王求皇上赐婚,现在宁王自认君子,承诺不会强迫阿鸾,那咱们就不必担心宫里下旨赐婚了。阿鸾才十三,过两年等风声淡了,或是宁王娶了王妃,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说到这里,顾崇严忍不住冷笑,气冲冲地道:“因为惧怕宁王就不敢娶阿鸾的人,也不配做我的亲家,等着吧,我一定会替阿鸾挑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萧老太君笑了,就是这个理,顾家的姑娘们绝对不愁嫁。
  俞氏又问:“太子那边……”
  俞氏今日才知道,太子居然那么阴险,他与宁王不和,兄弟俩怎么明争暗斗都行,但太子竟然卑鄙到利用女儿的婚事打击宁王,俞氏很是不耻。
  “且当不知罢。”顾崇严沉着脸道,毕竟他们只是猜测,没有确凿证据。
  俞氏沉默了,承恩侯府承恩侯府,再受宠又如何,始终都要忌惮皇家。
  萧老太君突然道:“一会儿叫阿鸾过来陪我用饭,晚上就在我这边歇下,我们娘俩说说话。”
  俞氏明白,老太君是想开解女儿。
  这晚,顾鸾在萧老太君屋里歇的。
  夜幕降临,顾鸾乖乖地坐在床上,让曾祖母为她梳头。
  十三岁的小姑娘,头发乌黑又浓密,柔顺光滑,萧老太君握着曾孙女的好头发,悠悠叹道:“阿鸾,陈家悔婚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顾鸾点点头,母亲还没有对她说,但顾鸾有自己的丫鬟,派出去打听打听,各种小道消息凑在一起,顾鸾就猜测得七七八八了。
  “阿鸾生气吗?”萧老太君一边梳头一边问。
  顾鸾摇摇头,小声道:“人之常情,我不怪陈家。”设身处地,如果顾鸾是陈家人,她也不愿意一大家子的前程因为一个未正式议亲的女子断送了,哪怕只是承担风险。
  萧老太君歪头,仔细瞅了瞅小姑娘,确定这孩子是真的不怨,萧老太君更心疼了。她的阿鸾从小聪明又乖巧,做过的最淘气的事,无非是与祖母串通起来坑赵老姨娘的牌,这么乖的孩子,为什么偏被宁王盯上了,还卷进了宁王与太子的争斗?
  萧老太君想曾孙女一辈子都天真无邪,但事已至此,萧老太君不能再把所有风雨都挡在外头了,她要让曾孙女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要教曾孙女如何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
  “阿鸾,今日宁王来过了,他向祖母发誓,京城的流言非他所为。”将小姑娘转过来,萧老太君低头道,“我与你爹都相信他。”
  顾鸾眼睫颤了颤。
  她怀疑过赵夔,但,如果曾祖母与父亲都信了赵夔,那顾鸾也就相信,此事与赵夔无关。而且,顾鸾眼中的宁王,也不像有胆做没胆承认的人。
  “宁王怀疑,有人想背地里挑拨侯府与宁王的关系,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阿鸾觉得会是谁?”萧老太君先抛出了一个问题,她想知道曾孙女对朝局的了解有多深。
  顾鸾蓦地想到了太子,想到了那日假山深处,太子的意外出现。
  真的是意外吗?太子去御花园的理由是找隆庆帝商量事情,可御花园里有隆庆帝留下的宫人,太子稍微打听便能知晓隆庆帝离开的方向,为何太子还是去了假山?难道太子已经开始在意她了?
  前世顾鸾在东宫住了一年不到,但那短短的几个月,足够让顾鸾看清太子对她的痴迷,可就算是上辈子,顾鸾长大后与太子照面的次数也不多,这便说明,太子痴迷的,只是她的皮囊。既然是皮囊,太子此时对她动心,也并非不可能。
  果真如此,太子就有散布流言的理由了,既坏了她与陈家的婚事,又能让宁王被自家猜忌敌视。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顾鸾恨声道:“太子。”
  顾鸾怕赵夔,是因为前世死亡的恐惧深入骨血挥之不去,顾鸾虽然不会嫁给赵夔,但顾鸾看得清楚,这辈子的赵夔并没有害她之心,甚至在决定娶她的情况下,赵夔还愿意成全她嫁给别人。再看太子,一出手就坏了她的姻缘,甚至是一辈子的姻缘!
  “曾祖母,太子,他好像也喜欢我。”想躲的两人都盯上了她,顾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依赖地抱住了家里的老太君。曾祖母历经三朝,见多了朝堂的风风雨雨,或许有办法。
  萧老太君吃了一惊:“阿鸾,你与太子之间,有过渊源吗?”
  顾鸾的猜测是凭借上辈子的经历,但她随便捏造两件证据,萧老太君也无从查证。
  萧老太君起初是震惊,然,看着怀里娇小可人的顾鸾,才十三岁就出落地仙姿玉貌、我见犹怜了,萧老太君便觉得,太子与赵夔的觊觎,都合情合理。只,如果两人皆是一时兴起,阿鸾躲两年他们就忘了阿鸾,这事就好解决,万一太子、宁王都对阿鸾念念不忘、非要不可……
  萧老太君突然头疼,一手按着曾孙女的脑袋,另一手偷偷地揉额头。
  “不急不急,阿鸾让曾祖母好好想想,反正阿鸾不用怕,只要曾祖母活着,没人能强迫你。”紧紧搂住自家的小姑娘,萧老太君心疼无比地道。
  顾鸾埋在曾祖母怀里,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不想嫁赵夔为王妃,也不想给太子做妾,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再过两年,赵夔会造反,登基的新帝会依照诺言不强迫她,还是会强行召她进宫,没人知道答案。
  念头刚起,顾鸾忽的心中一动。
  赵夔篡位的前提,是隆庆帝病危命不保夕,如果隆庆帝好好的,好好地再活十来年,那么长的时间,足够让父母为她挑个合适的夫婿了,待隆庆帝寿终正寝时,她已为人妇甚至人母多年,天下美人那么多,太子或赵夔总不至于一直惦记个出嫁的妇人吧?
  “曾祖母,我不怕了!”顾鸾抬起头,雀跃地道。
  萧老太君奇了,问道:“为何不怕了?”
  顾鸾狡猾一笑,为了哄老人家忘记因她而起的烦恼,顾鸾故意信心十足地道:“无论太子还是宁王都得听皇伯父的,以后我努力讨好皇伯父,让皇伯父更加疼我,届时有皇伯父替我撑腰,我就谁都不用怕了。”
  萧老太君想了想,忽然觉得曾孙女的话很有道理,她是活不长了,皇帝外孙还年轻啊!
  “我们阿鸾就是聪明!”萧老太君稀罕地抱住顾鸾,亲了顾鸾脑顶一口。

第46章 

  顾鸾自己做好了比姐姐们晚出嫁两年的准备; 外面的谣言对她就没有什么影响了,一如往常地过着闺秀的悠闲日子; 或是看母亲管家,或是帮姐姐绣几件小活计,或是旁观哥哥弟弟练武,当然大多数时间; 顾鸾还是最喜欢看老太太们打牌,偶尔萧老太君坐累了,顾鸾就替萧老太君打。
  小姑娘看似没心没肺的; 整天开开心心,俞氏也就没那么难受了,开始专心筹备长女的婚事。
  皇宫里头; 隆庆帝没能查出是谁散布的谣言。
  谣言这种事,全靠源头的几张嘴,隐在人群里一吆喝,马上就有无数人帮忙传播; 京城那么多百姓; 锦衣卫再能干也无从查起。
  隆庆帝没查出来,但他认定幕后凶手就是皇后; 没证据就不能明着惩罚; 那隆庆帝玩阴的,故意克扣了今暑皇后那边的冰。皇宫位于京城地势最高的一带; 冬天更冷夏天更热; 没有冰; 皇后肯定要吃几个月酷热的苦头。
  除了惩罚皇后,隆庆帝也想弥补承恩侯府,特别是他最偏宠的小表侄女。
  六月里顾鸾十三岁生辰,隆庆帝大摇大摆地来了承恩侯府,亲自为顾鸾庆生。
  顾崇严还真不稀罕,隆庆帝来干什么?现在外面都传宁王想娶女儿,隆庆帝再给女儿如此殊荣,怎么看都像当老子的也很满意这个未来儿媳妇。
  奈何,隆庆帝来了,顾崇严就不能赶,只能肚子里冒火。
  大房嫌弃隆庆帝不合时宜的恩宠,二房嫉妒隆庆帝对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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