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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撩不可之冷王拐回家-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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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笙声音越发低沉,“我且问你,你以什么身份来要这个银子?”
  “这……”荀久为难地挠挠头,本就是来诓他的,她难不成会承认以小情人的身份?
  扶笙凑近她,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啊哈哈哈……”荀久干笑两声,尔后挑眉,狡黠一笑,“我还以为我们两个这样站在一起就叫‘在一起’,莫非我们理解得不一样?”
  扶笙被她这毫无厘头的话给逗弄得无可奈何,修长的手臂一勾,轻而易举就将荀久圈禁在他怀里。
  荀久奋力挣扎,奈何他力道大得惊人,她的动作犹如蚍蜉撼树,根本无济于事。
  荀久无奈,抬起脚狠狠踩在他脚背上,嘴里怒道:“放开我,动手动脚的算什么男人!”
  “那便动嘴,如何?”头顶扶笙幽幽的声音让她全身发麻。
  下一秒,不等荀久反应,扶笙已经一只手搂紧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削的唇瓣重重覆了上来。
  两唇相触的那一瞬,荀久整个人都是懵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留下一个念头。
  他吻她?!
  哦不,分明是带着满腔愤怒的惩罚。
  霸道、疯狂、沉怒,毁天灭地一般,让荀久连呼吸都不能。
  强忍住脑袋的眩晕,荀久伸手不断捶打他的胸膛。
  她的初吻应当是温柔缱绻浪漫无比的,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快要窒息的霸道。
  扶笙似乎感觉到了她拳头中的怒意,微微喘息着松开她,搂住她腰的那只手却未松动。
  荀久咬着贝齿,死瞪着他,“扶笙你发什么疯!”
  扶笙怔愣片刻,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突地想起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再次怒从心来,沉缓的声音带了无限恼意,“你不是想要用我的银子出去买宅子养小白脸么?来啊,把你刚才的破戒方法从头到尾地给我演示一遍,本王一高兴,便付你银子当学费!”
  荀久原本是恼怒的,可在听了他这番话以后只想笑。
  傲娇的人吃起醋来永远都是那么别扭,明明在意她要离开去找刘权,可嘴上就是死不承认,却能用霸道的行动吻到她险些窒息。
  扶笙垂目看着眼前不知为何转怒而笑的女人,她面上分明还有未退的情、潮,再这么一笑,便如枝头春花摇曳,让他刚要沉寂下去的心再次不可抑制的轻漾了一下。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动气息,荀久赶紧道:“我可警告你啊,你之前在秦王府答应过我的,不准撩我,否则……”
  “今天晚上,难道不是你先招惹我的?”扶笙淡淡瞥她。
  “你松开些,我喘不过气了!”荀久扭着身子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扶笙依言放开她。
  暗自喘了一口气,荀久重新瞪向扶笙,“你诬蔑!血口喷人!我分明是来向你辞行的,哦不,讨债的!是你自己道貌岸然,禁不住诱惑想破戒,才会把罪责都推到我头上。”
  扶笙缓缓走至一旁的石凳坐下,眸光轻睨着荀久,“这么说来,还是你先勾引我的。”
  荀久:“……”
  不等她发话,扶笙又继续道:“你之前说过,倘若我对你撩而不娶你就要报官,那你今夜特地跑来勾、引我,我是否也可以效仿一下送你去见官?”
  荀久顿时无语。
  扶笙本就是手握重权的王爷,他口中能帮他“伸冤”的“官”自然只能是女帝。
  一想到女帝白日里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荀久就觉得全身一抖。
  那可是个思想开朗的民主皇帝啊,万一扶笙厚着脸皮把今晚的事情全部在女帝面前抖出来,女帝龙心大悦,来一道圣旨把她赏赐给扶笙,那她往后岂不是得沦为扶笙那啥那啥的工具?
  虽然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对扶笙有些好感,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以后秦王府里面的三妻四妾。
  她是个现代人,怎能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想到这里,荀久撇撇嘴,翻个白眼道:“我没有钱,烂命一条,便是你在女帝面前说得舌灿莲花,也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还不如早早放我一条生路,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
  此时的天色是昏暗的,荀久的语气是一如既往欠揍无厘头的。
  但借着房檐下的风灯,扶笙还是清楚地看到了荀久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顷刻间产生这样的情绪,但他的心的的确确因为她这突然转变的情绪而莫名一揪。
  荀久并不是个矫情的人,对扶笙有好感这件事,她是承认的。
  同时她也是个心思敏捷的人,看得出来扶笙对她也有着异样的情愫,但这妙不可言的“情愫”究竟有几成,她不得而知。
  可眼下,并不是追究扶笙对她的好感有几成的时候,而是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受过现代教育思想穿越过来的人,却不得不面对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的普遍现象。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毕竟扶笙对她的好感很可能只是新鲜感,只要这股新鲜劲儿一过,难保她不会宠爱尽失,成为弃妇。
  倘若将来有这么个结局,那她一定会趁现在迅速掐断刚萌芽的情愫。
  在荀久的世界里,感情与理智并不冲突。
  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卑躬屈膝,迷失本性。
  如果一份感情低廉到要用尊严和本性来维系,那她也是不屑要的。
  打了个哈欠,荀久疲倦地道:“困了,回房睡觉。”
  话落,荀久抬步走出了锦葵园。
  今夜扶笙这突如其来的破戒行为确实让她猝不及防,以至于刚才一直处在脸红心跳的茫然无措中,致使精力消耗过大。
  荀久心想着,该是时候回去好好睡一觉清醒清醒了,或许明天早上一醒来,她和他都会忘了这件事。
  扶笙再没有阻拦她,狭长的眸在浓重夜色中又深了几分。
  伸出食指摸了摸嘴唇,那里似乎还残存着她唇齿间的芬芳,心头一漾,扶笙懊恼她扰乱自己心绪的同时又觉得方才那滋味实在美妙。
  秀眉微凝,他转身回了房。
  ==
  回到房间的时候,陶府仆从已经为她备好了沐浴的温水,荀久好没来得及宽衣沐浴,就听见门外一阵风声掠过,片刻后便有人来敲门。
  “谁啊?”
  荀久疑惑,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她?
  “表妹,是我。”季黎明的声音传进来。
  荀久一愣,这才想起来白日里将那瓶药汁交给她以后,季黎明就不见了。
  站起来打开门,荀久望着站在外面的人,挑眉问:“这么晚了来找我作甚?”
  季黎明嘿嘿一笑,“寂寞才找你。”
  荀久白眼一翻,就要关门。
  “哎,我开玩笑的!”季黎明赶紧伸出手阻止她,嘴里忙道:“是小刘权让我带了书信给你。”
  荀久关门的动作一顿,面色惊愕,狐疑地盯着季黎明,“你说真的?”
  季黎明轻哼一声,“表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荀久瞅他,“还说没有骗我!那昨日我混进车夫队伍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刘权根本就不在囚车里面?”
  “这……”季黎明干笑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是根据前天晚上做的记号指引你去找的马车,可后来车队启程,我才知道刘权不在囚车里,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黑甲军和皇室禁卫军将囚车队看守得严严实实,我根本无法通知你。”
  “那后来呢?”荀久余怒未消,瞪着他,“你为什么中途扔下我不管了?”
  “哎哟,天地良心!”季黎明赶紧伸出一只手作发誓状,“我绝对没有扔下你不管,只不过一直隐在暗中而已,后来遇到角义,他告诉我子楚有事让我去办,我才不得已离开的。”
  荀久看了看季黎明真诚的眼神,勉强信了,打开门让他进去坐下。
  季黎明见荀久面色始终不大好,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赶紧殷勤地为她倒了一杯茶,笑呵呵道:“表妹莫生气,我跟你保证下次再也不半路扔下你不管了。”
  荀久对着他递过来的茶盏摇摇头,“身子不舒服,不喝茶,换清水。”
  “好嘞!”季黎明二话不说,赶紧又拿了一只新的杯子给她添上清水。
  荀久接过,浅浅喝了一口后低声问:“扶笙让你去做的事就是帮宫义找今天你交给我的那个东西?”
  季黎明点点头,“子楚是来往上庸途中才得知的消息说有人要陷害宫义,所以让角义给我带信让我折回燕京去秦王府把那瓶东西拿来。”
  荀久微微一惊,“原来你又回了燕京?”
  “那可不!”季黎明哀怨道:“我早说了我是陪着表妹你来找小刘权的,可子楚那厮醋劲儿恁的大,偏生不让我挨近你,他那么多护卫,也不知道随便使唤一个,整天让二少我去跑腿儿,容易么我!”
  荀久在听到他说扶笙醋劲儿大的时候,耳根倏地烧了一下。
  季黎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轻笑一声后调侃道:“表妹不用害羞,你与他都那般知根知底的关系了,我不会介意的。”
  荀久:“……”这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么?
  荀久原本静静喝着水,但在听闻他那句“知根知底的关系”时,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
  抬起头,荀久面色尴尬道:“表哥,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跟扶笙……”
  “嘘……”荀久还没说完,季黎明就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她噤声。
  荀久愣了愣,还以为外面有人偷听。
  却没想到,下一瞬,季黎明嗔道:“姑娘家,不可以没羞没臊的。”
  顿了顿,他又道:“当然,你若是在子楚面前没羞没臊,我想,他一定不会介意。”
  “我去你的!”荀久重重一拍桌子,“季黎明你整天都在乱想些什么!”
  “难不成我说错了?”季黎明好笑地看着荀久,“那天晚上在殡宫,你们两个……”
  “没有!绝对没有!”荀久义正言辞道:“你表妹我清白着呢!”
  “哦。”季黎明端起茶盏,淡淡喝着,声音也很淡,“那你嘴巴怎么肿了,蚊子咬的?”
  荀久:“……”
  她知道季黎明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绝对没有那种心思,可眼下深更半夜的,怎么说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这样的明知故问显然让荀久更加尴尬,恨不能赶紧先找个地缝钻下去。
  猛灌一口水,荀久假装呛到,立即捂着嘴巴拼命咳嗽,这才让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些。
  许久后,荀久伸出手,“拿来吧,刘权让你带什么书信给我?”
  季黎明饮完最后一口茶,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递给她。
  荀久接过后打开一看。
  刘权的字她认得,很有筋骨,力透纸背的那种,让人觉得很沧桑,荀久一直怀疑这娃是不是也同她一样是穿越过来的,否则小小年纪怎么会有那么成熟的气度。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是辞别信。刘权在信中寥寥几笔表达了他对荀谦收养之恩的感谢,最后说明他要走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看完之后,荀久忍不住爆粗了。
  “靠!”她愤怒道:“姐姐我好歹冒死进掖庭宫给他送过饭好么?他怎么能全篇不提一个字对我表示感谢!”
  季黎明对荀久这么大的反应表示惊讶。
  须臾,他道:“其实,刘权说了,他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但前提是你得亲自去取。”
  荀久狐疑地眯着眼,“他有这么好心?”
  季黎明耸耸肩,“你不也说了自己对他有恩?那他回报你也很正常吧!”
  荀久摸摸下巴,轻声嘀咕,“咦……不对呀,那小子前些日子还跟我借银子来着,他哪里来的钱给我买礼物?莫非是诓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季黎明露出些许无奈,“不过你若是想要去的话,我陪你。”
  “去!必须去!”荀久声音坚定,“难得铁公鸡肯拔毛,便是爬着,我也要去看看那毛长什么样。”
  季黎明见她之前的不悦烟消云散了,他不由得轻笑,“那好,你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启程。”
  季黎明说完,便站起身去外面候着。
  荀久快速沐浴完擦干头发,又将连夜做的简易卫生巾用包袱装了,临走前,顺手拿了几块糕点,这才走出门来。
  见季黎明盯着她,荀久上下扫了自己一眼,问:“我是否要换个男装?”
  “这倒不必。”季黎明笑笑,“你扮男装跟没扮是一样的。”
  荀久:“……”
  她再一次累觉不爱,穿越异世,她也想学人家女扮男装玩潇洒走遍天下好么,可为什么每一次都会被人无情戳穿?!
  现实的残酷再一次提醒着荀久——胸大别玩女扮男装。
  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具有针对性,季黎明赶紧改口,“其实我也不是针对你,换做别的女子女扮男装,我也能一眼看出来的,毕竟你们女人的身形和男人有着太大的区别,扮了男装说不出的别扭,想不认出来都难。更何况我们眼下赶时间,也来不及等你换装了。”
  好吧!
  荀久默默原谅了他。
  临走之前,季黎明问:“我来的时候见锦葵园还亮着灯,你要不要去跟子楚道个别,免得他找不到你而担心。”
  轻嗤一声,荀久连连摇头,“不用了,我又没嫁给他,干嘛做什么都要先考虑他?”
  季黎明好笑地看她一眼,不再说话,轻门熟路地带着她从陶府后门出去。
  后门外备了两匹马,季黎明想起荀久刚才说的话,试探问道:“我方才听闻你身子不舒服,能否骑马?不能的话我抱你。”
  “这……”荀久有些犹豫,她如今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骑马的,可那也不至于要让季黎明抱吧?
  季黎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道:“你若是介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步行出城,反正出了城以后都是山路,无法骑马。”
  荀久疑惑道:“刘权不在这附近么?”
  “不在。”季黎明摇摇头,“子楚不知道让他去做什么,听他那语气,仿佛是一去不复返的。”
  “啊?”荀久大惊,“扶笙该不是要他去送死吧?”
  季黎明被她这句话给逗乐了,“哈”一声,“送死倒不至于,子楚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只不过任务比那些孩子难一些而已。”
  荀久心思一动,轻声道:“我们步行吧,难得有机会说会儿话,刚好我有许多问题想问问你。”
  季黎明闻言二话没说就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后门口的禁卫军,负手与荀久一道前行。
  荀久见他事事依着自己的样子,心中暖洋洋的,不觉弯了唇瓣,调侃道:“你可真听话。”
  季黎明挑挑眉,“二少我对于女人一向言听计从,当然,也是针对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别人可不一定。”
  荀久嗔他一眼,低嗤,“这才夸你两句你就要上天了。”
  季黎明嘿嘿一笑,“只要是表妹的话,管它褒还是贬,我一律自动看成褒奖。”
  荀久拿他没办法,岔开话题问:“你刚刚说起那八十一个孩子,难道他们没有殉葬?”
  “当然没有。”季黎明答:“子楚只是小的时候经历坎坷,所以造成了如今的表面冷情而已,实际上他也心善,起码不会害人,八十一个孩子可是八十一条命,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就这么死了。”
  荀久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早就知道扶笙不会真的让那些孩子去殉葬,可她毕竟不够了解扶笙,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总有些提心吊胆。此时听季黎明一说,才真正放下心来。
  转念一想,好奇心又被季黎明的话给勾了起来,荀久试探问:“你说……秦王……小时候经历坎坷?”
  她没穿越之前,荀谦的掌上明珠荀久就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小姐,两耳不闻天下事,对于这些皇家子嗣的事迹,就更加没兴趣关注了。
  因此,对于扶笙以前的事,原身基本没有什么回忆。
  荀久原以为扶笙无非就是政绩卓著,惊才风逸,在众位皇子中脱颖而出,所以才会被先帝看中授予大权,却没想过生在皇室的人竟然也会有季黎明口中那样坎坷的经历?
  提起扶笙从前的事迹,季黎明的面色很快便黯然下去,沉默许久才抬起头,笑容里有了几分牵强,“那些事儿,不提也罢,你只要知道子楚不可能无端害人性命便成。”
  荀久点点头,既然季黎明不想说,那定然就是有难言之隐,她没必要追根究底,这种时候,适可而止才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
  没听到荀久的追问,季黎明愉悦地弯了弯唇,温声道:“你若是累了,就说一声,大不了待会儿表哥背着你上山。”
  “不累。”荀久摇摇头,虽然身子不适,但这点路对她来说并不难。
  “那也走慢些。”季黎明见她加快了脚步,忙道:“小刘权那边不急的,你若现在走得太快,待会儿到了山路,一准脚痛。”
  末了,他又补充,“当然,还有表哥在这儿,定不会让你受累的。”
  荀久突然之间就湿热了眼眶。
  上辈子,她是个独生女,父母健全,家人全都把她当成掌中宝似的疼。却没想到一次张家界之旅,竟能让她魂穿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大燕王朝,而且刚来就被抄家成了孤女。
  尽管荀久心性开朗,但有的时候一想到还在那个世界的爸妈,想到他们一把年纪突然丧女,荀久就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在这片处处陌生的大陆上,荀久无疑是孤独的,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无法向任何人倾诉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所以,季黎明的出现,无异于漫天飞雪里的一抹暖阳。
  包容、温暖。
  一点点让她冻僵的身心回暖。
  荀久放慢脚步,偏过头,轻唤:“表哥……”
  声音低沉而暗哑。
  季黎明望向她,“嗯?”
  “你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我这么好,不嫌弃我是没人要的孤女吗?”她问。
  “嫌弃啊!”季黎明高扬着眉梢,“可算命先生说,我自小就是孤儿,刚好差个孤女做妹妹,于是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了。”
  荀久噗嗤一笑。
  他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嘴角带笑,刚才也是如此。可荀久分明从他眼眸内看到了一抹伤色。
  季黎明自幼父母双亡,对于孤独深有体会,他之所以那样对她,大概是因为不想更多的人同他一样经受他所经受过的那些苦楚罢?
  意识到这话题太过沉重,荀久不再继续,看了看前面紧闭的城门,蹙眉道:“天色太晚,城门已经关了,我们怎么出去?”
  季黎明帅气地一捋额发,冲她挤挤眼,“二少是谁?这点小事儿若能难得倒我,那我今后还如何在美人面前献殷勤?”
  “你在这里等着。”他道:“我去同守城的士兵打个招呼。”
  荀久点点头,站在原地不动了。
  季黎明大步朝着城门边走去,守城的士兵一开始出来阻拦,后来不知季黎明跟他们说了什么,那几人对看一眼后不再说话,没多久就打开了城门。
  季黎明走回来,冲荀久唤道:“表妹,我们走!”
  荀久迅速抬步跟上了他。
  出了上庸城,很快便踏上山路。
  季黎明担心荀久太过劳累,便把她肩上的包袱拿过来自己扛着,顺便把一早准备好的夜明珠拿出来照明。
  荀久抬目看了看一眼望不到顶的山,疑惑问道:“他怎么会在山上?”
  “没在山上。”季黎明解释道:“这个山后面有一条琥珀河,是楚国与上庸郡的分界,他在河岸边等你,原本可以从官道过去,可是那样一来就绕远了。”
  荀久了悟地点点头。
  季黎明见她不欲再说话,眸光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表妹……”
  荀久转眸,“嗯?”
  季黎明问:“小刘权在你们家这么长时间,他可有跟你说过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家在哪里?”
  “没有。”荀久直接摇头,“他性子寡淡,平素话不多,在我们家的时候更是安静得很,除了偶尔见到我爹的时候会打声招呼,他有的时候连我都是不理的。”
  “这样啊……”季黎明恍然。
  荀久狐疑地盯他一眼,“莫非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季黎明笑笑,“你是接触他最多的人,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怎么会无端问起这个?”荀久觉得疑惑。
  “当然是因为好奇。”季黎明眨眨眼,“难道你就不好奇他的身份?”
  “光我好奇有什么用?”荀久无所谓地道:“他又不肯说。”
  季黎明嘿嘿一笑,“所以你待会儿可得抓紧机会好好问一问。”
  嗯,是要好好问一问的。
  荀久在心中想着,但并非是问刘权的身份。
  她虽然对这个孩子怀着无比的好奇心,但相较于他的身份,荀久更想知道荀谦在临死前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深夜的林间,山风冷冽,刮过枝叶沙沙作响。
  季黎明一边用夜明珠照明,一边照看着荀久,以防她体力不支。
  荀久有些好笑,“你不用太过紧张,我还没那么娇弱。”
  季黎明撇撇嘴,低声埋怨:“那小子也真是的,偏要让你去找他,这么远的路,不是折腾人么?”
  荀久也很无奈,若不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真相,她才不愿深更半夜来爬山找人。
  这一次,二人再不多话,但都在无形中加快了脚步,到达山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重了,四周笼了些许薄雾,一眼看不到后山下的情形,但能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
  “歇一会儿吧!”季黎明掏出绢帕,在一块青石上擦了擦,示意荀久过去坐。
  荀久接过季黎明肩上的包袱打开,拿出方才顺便带上的糕点,递了一块给季黎明,“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想必你也饿了,先吃一块补充体力。”
  “我不喜欢甜食。”季黎明甩甩脑袋,“二少我无肉不欢,这些个甜的东西,忒腻嘴巴,我吃不惯。”
  说起甜食,荀久突然想起来白天听到宫义自称喜欢甜食的样子,她拈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吃完了才道:“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小吱吱喜欢陈皮糖,宫义喜欢甜食,你却无肉不欢。”
  “这有什么。”季黎明翻个白眼,“你若是知道了子楚的某项爱好,说不定连门牙都能给笑掉。”
  荀久顷刻被勾起了好奇心,朝他挑挑眉,“扶笙也有不为人知的怪癖?”
  “这个嘛……”季黎明故意卖关子,“还真的不能说,我若是出卖了他,说不定他一怒之下让天下的青楼都关了门,那二少我以后还从哪里找乐子去?”
  荀久嗤道:“你又不同姑娘上床,整天去青楼做什么?”
  季黎明眸光微闪,神情恍惚片刻之后没了话。
  荀久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索性一摊手,喟叹:“算了算了,本姑娘才不屑于打探他人**,有那闲工夫,我还不如回去睡美容觉。”
  荀久不欲多问,季黎明也没打算回答,二人又歇息了片刻,这才站起身,往下山的路走去。
  越接近山脚,流水声就越明显。
  凉风飒飒,带着仲秋冷意,层层刮过肌骨。
  荀久抖了抖身子。
  季黎明见状,将夜明珠递给荀久拿着,他迅速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肩头。
  荀久很不适应地一怔,“噫……你这么对我,我会想歪的。”
  季黎明重新从他手里拿回夜明珠,淡然道:“你要是被冷风吹病了,到时候还不是得我受累背你回去。”
  荀久翻了个大白眼,“你刚才不还挺乐意背我的吗?”
  季黎明很不客气地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拒绝。”
  荀久:“……”
  二人先到达山脚的浅水滩,顺着河流往上行了一段路,远远便见上游方向有亮光。
  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盏挂在小船上的风灯。
  然而船上并没有人。
  荀久左右瞅了瞅,转目望向季黎明,“人哩?”
  季黎明还没说话,后方便传来一声浅咳。
  荀久转身,见到浅滩上有一方巨石,刘权正盘腿坐在上面。
  夜明珠的光亮映照出少年半隐在斗笠下的面容,轮廓流畅而精致。
  他穿一件蓝灰色素袍,略显宽大的袍子越发衬得他身形清瘦。
  这个少年,骨子里时刻都在散发着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坚毅气息。
  让人感觉他虽然就在眼前,却遥远得不可触摸,但站在他身边又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荀久淡淡看他一眼,问:“大半夜的,你把我叫来做什么?”
  刘权跳下巨石,行至小船,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她,淡声道:“这个给你。”
  “送我的礼物?”荀久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接包袱。
  刘权没说话,算是默认。
  荀久接过以后迅速打开,当看清楚包袱里面的东西时不由得怔住。
  那是一个银鎏金錾花纹为盖,紫檀描金绘并蒂纹为身的妆奁。
  从顶盖到盒身,都用独特的工艺手法打出了小小的凹槽,凹槽处镶嵌着小指甲盖大小的珍珠。
  荀久对宝石有些研究,看得出来光是凭这几颗珍珠,就值不少银子。
  但她奇怪的是,刘权为什么会送她妆奁?
  对上荀久疑惑的目光,刘权淡淡撇开眼,“你不准备打开看看?”
  他这么一说,荀久反倒不着急了,伸出胳膊拐了拐一旁的季黎明,笑问:“表哥,妆奁作礼,是什么寓意来着?”
  季黎明一脸为难,面色古怪地盯了刘权一眼,半晌,才慢吞吞答:“男人送女人妆奁,寓意为定情信物。”
  刘权身子一僵,连带着表情也有些僵硬。
  荀久咯咯一笑,扬眉看向刘权,“小子,你要表白,也该找个浪漫一点的时间地点吧?”
  刘权没答话,似乎很不愿搭理她。
  荀久讨了个没趣,索性不再说话,伸手打开妆奁。
  里面的设计很精巧,是多格的。
  荀久的视线,定在第一格。
  里面放的是一张地契。
  荀久还来不及茫然,那边刘权已经幽幽开口道:“这是燕京西城黄金段位上最好的铺面,我已经买下来了,以后想要开药铺还是做别的,你自己决定。”
  荀久愕然瞪大眼睛,“小子,你可知道西城黄金段位上的铺子有多贵?你这张地契上的铺子少说也得要十万两银子。”
  刘权默然垂下眼。
  荀久皱眉道:“我记得你在我们家的时候穷得都跟我借银子了,这才几日不见,你竟然就成了暴发户买得起铺子了?”
  刘权抬眼看她,神色认真,“这张地契,原是我准备答谢义父收养之恩的,可他如今不在了,便只能交给你。至于妆奁……”
  他停顿一瞬,继续道:“你应该还记得我有一次无意中摔坏了你最喜欢的妆奁,这个是赔给你的,虽然样式与你那个不同,可这些珍珠都是我自己……”
  “什么?”荀久问。
  “没什么。”刘权轻吸一口气,“总之,妆奁和地契都给你,我们算是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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