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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嫡-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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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的走进来,蹙着眉看了眼如蘅,默默的垂下眸子道:“姑娘。”
    “怎么?”
    如蘅微一抬眼,便瞧着双黛脸色怪怪的,似是犹豫了半晌,这才踌躇道:“姑娘,方才槿言姑姑来了,说是府里来信……”
    小丫头顿了一句,悄悄觑眼看了下自家姑娘,终是道:“说,说老爷……去了。”
    屋内气氛登时一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住了,素纨和瑶影都震惊地看了双黛一眼,复又担忧地看向自家姑娘,却都不再说话。
    正逗弄着阿瑾的如蘅手中微微一顿,嘴边的笑意凝在那儿,然而只一瞬,如蘅便如方才一般,淡然应道:“知道了。”
    素纨悄然等着后话,果然如蘅头也不抬道:“我如今坐着月子,也是回不得府的,素纨和双黛妥帖,便替我同姑母的人一同回府看看吧,有什么帮忙的你们也帮衬点,宫里有瑶影和云岫就好。”
    “是。”素纨和双黛都垂首应了。
    “再替我劝劝老祖宗和母亲,让她们……节哀。”
    再一抬首,自家姑娘不再说话,屋内就这样静了下来,然而就在一片寂静中,她们却听到了自家姑娘的声音,不高不低,淡然的仿佛喃喃自语。
    “阿瑾,听到了吗,你外祖父去了。”
    素纨几人抬起头,却是看到自家姑娘波澜不起的面色,然而不知为何,她们却是从中瞧出了几分说不出的黯然。
    阿瑾还小,自然什么都不明白,仍然咧着嘴笑看着如蘅,嘴里还吐着泡泡,如蘅唇瓣勾起涩涩的笑意。
    孤注一掷了一辈子的靖国公终究是去了,人生就是这般让人猝不及防,原来昨日便是他与她的最后一面,如蘅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失落?惆怅?还是苦涩?
    然而让她更担心的,却是将来,靖国公一去,整个靖国府会撑不住的,守孝三年,这是大周所与人必须顺从的,然而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恐怕,佟皇后与府里如今担心的也是这个。
    三年终究是长的,尤其是在这个一朝一夕便是风云变幻的官场中,筠哥儿,铮哥儿一旦抽身而去,他日还能轻易回来么?
    而最让人担忧的,却是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谁知三年过后,可会山河变换,今日的刀俎变成了他日砧板上的鱼肉。
    要知道如今朝中的局势紧张的紧,马氏就眼巴巴等着这一刻,而暗里,旁人不知,她却清楚,老四默默的做了不少,至少,皇帝对他的重视是越来越高了。
    如蘅微微抬头,顺着窗柩看着阴雨绵绵的天,不知这雨要下到何时,这一回只怕是逃不过了。L

☆、第一百零四章 丁忧

出殡那日,天上仍落着绵绵细雨,如蘅静静撑着腮坐在那儿,透过雕花格窗足足看了半日的雨。
    一切都不出所料,出殡不过第二日,马缙便已经坐不住了,自个儿虽不出头,明里暗里出于马氏门下的官员纷纷上书皇帝,嘴里笔下打的不过是仁义孝道的旗子,说了半天不过一句话,靖国公去了,那下面做儿女的自然得守着孝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戒了酒荤,穿帛吃素足足守他个三年好的。
    这啊,是马氏一党急着撵筠哥儿,铮哥儿走了。
    在这件事上,贺廷不好出面,贺氏一党更是不好说话,一来是家事,二来,家孝大于天。为父者逝,为子者辞官回家丁忧是再理所当然的了,若是冒然出面,只怕反而被马氏一党反咬一口,确实有些得不偿失了。
    做为万人之上的皇帝,论起来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放走了筠哥儿和铮哥儿的,说到底筠哥儿二人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后起之秀的确是牵制那些个老臣最好的法子。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马氏一党摩拳擦掌,眼睛直盯盯看着靖国府时,不等那些个言官的口诛笔伐,筠哥儿和铮哥儿自个儿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递了折子,自请辞官,回府丁忧。
    马缙在讶异之时,眸中却是滑过一丝精芒,嘴边敛着笑意,观而不语。皇帝虽有心挽留,但奈何牵扯到孝义,古来忠孝两难全,终究皇帝点了头,却是当即下旨。由靖国府嫡长子佟如筠袭靖国公一爵。
    筠哥儿和铮哥儿退出朝堂已成定局,再者袭爵一事也是理所当然,马缙自始至终没有置喙一词。
    筠哥儿与铮哥儿辞官后,仍旧一个是靖国公,一个是冠勇侯,虽说没了官职,朝廷的食俸却是照样拿的。如今俨然是偌大的大周拿着银子养着两个优哉游哉的闲人。
    筠哥儿日日不过是陪着媳妇儿。陪着儿子,喝个茶看个书,铮哥儿呢。不是在后院儿习武,看看兵书,研究研究自个儿做出来的军事图,那便只剩陪娇妻爱女了。要真说起来。这只拿钱不担国事的感觉倒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如蘅,再怎么憋闷。还是足足坐了一个月了,日日里齐毓忙着前面朝堂上的事,终究不能时时陪着,算起来也就每日掌灯时分才能瞧着人回来。而佟皇后是六宫之主,自然也不似如蘅这个闲人了,原先如蘅还能自个儿拖着个肚子去坤宁宫。如今佟皇后也就偶尔闲暇下来才能来毓德宫一趟了。
    还好平日里还有和嘉和佟如芜来瞧她,倒还不算与世隔绝了。两个人虽是嫁做人妇,那聊起八卦来还跟从前一般,嘴都不带停的,从皇城里说到皇城外,跟听话本子一样,有趣的地方多了。
    如蘅仍旧窝在帐子里,怀里抱着小阿瑾,听着和嘉和佟如芜说着话儿,和嘉如今也是五个月的身子了,一颦一笑间满是做母亲的柔意,佟如芜则抱着裹儿说的正开心。
    恰在这时,便听得一阵掀帘声,眼瞧着齐毓打帘进来,倒是让人诧异了不少,如蘅微一愣,便听着和嘉笑着起身走过去道:“二哥如今是越发贵人事忙了,难得瞧着你一面。”
    齐毓笑着道:“如今也是快做母亲的人了,性子还是没那么沉稳。”
    和嘉听了,佯装不爱听的翘了翘嘴,齐毓抬眸看向如蘅,却是顺眼瞧见了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佟如芜,如蘅瞥了眼身旁的佟如芜,倒显得局促了不少,手脚都有些不知搁哪儿了。
    “大姨也来了。”
    齐毓噙着笑眸看了眼佟如芜,便转向如蘅道:“今儿倒是热闹,你也不嫌枯燥了。”
    佟如芜忙扶着肚子,小心蹲身行了礼,便微一侧身缓缓退到和嘉身边儿去了,如蘅瞧着佟如芜脸上微微有些红,低着头不说话,便知道是脸皮薄儿,惊着了。
    齐毓撩袍坐在床沿儿边,余光瞥着和嘉和佟如芜都还未落座,便温声笑道:“坐吧,别因为我白白在那儿站着,都是一家人。”
    和嘉眼看着已经过来坐了,佟如芜犹在踌躇,便瞧着齐毓对如蘅笑道:“难得今日大姨和和嘉都来了,倒不如留在这儿用了饭再回去,才不怠慢。”
    如蘅笑着正要应声,便瞧着佟如芜忙小声儿抢着道:“不必了,今儿也聊了大半晌了,也该回去了。”
    如蘅瞧得出来,佟如芜避着嫌,若是强留着反是让她尴尬,因而笑着道:“芜姐姐带裹儿出来这么久,府里想必也该急了,那我便不留了。“
    佟如芜一抬眸看着如蘅眼中的笑意,忙点头应了,和嘉也瞧出了门道,因而也同佟如芜去了,倒给了这小两口儿独处的时间。
    屋内安静了下来,齐毓正有模有样抱着安静逗弄着,到底是父子连心,一瞧着齐毓,阿瑾便咧嘴笑个不停,倒让齐毓更舍不得放手了。
    如蘅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替阿瑾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平日里都是掌灯了才瞧着你的。”
    齐毓笑着将阿瑾递给素纨道:“阿瑾想必是饿了,送到奶娘那儿去吧。”
    素纨领悟地抱着阿瑾下去,也默默示意屋内的宫人都退了出去,齐毓笑着看向如蘅道:“听着了一个好消息。”
    如蘅打眼瞧着,齐毓笑着道:“蒙古有动静了。”
    听到这儿,如蘅已然明白了,早在一月前,齐毓便得到消息,从前的北辽首领觉鹰暗中逃往蒙古,似是有所密谋。
    人人都以为佟如筠,佟如铮自请辞官,是靖国府的妥协,却没有人知道,靖国府只是在等待这一刻,要知道,家于国面前,永远当选后者。
    如蘅笑着逗了逗阿瑾的小手,唇瓣微勾:“大哥,二哥好不容易歇息了半月,看来又闲不得了。”
    (ps:论关系里,佟如芜是佟如蘅的长姐,在称呼里,对于妻子的姐姐都唤大姨,对于妻子的妹妹救唤小姨,所以齐毓唤佟如芜“大姨”,显得亲近些,也算是因为如蘅,并没有自持身份。)L

☆、第一百零五章 长宁丹

(姒姒回来了,开更!)
    清晨的三月尚还雾蒙蒙的,虽不过卯时,宫里的宫人们已经利利索索起身洒扫了,永和宫外的甬道上静悄悄的,洒扫的宫人虽多,却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人人都知道皇帝睡在永和宫里,打扰不得。
    苏培全身穿绛红锦袍,右手搭着拂尘,微微躬着腰,小心翼翼守在寝殿外,肃眉敛目,不发一言。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响,苏培全未抬头,不过片刻便瞧着苏培全的徒弟小灵子悄悄咪咪的走了过来,覆在苏培全耳边小声道:“师父,时辰到了。”
    苏培全一听,微微抬眸瞥了眼天色,果然天边儿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偏头瞧了眼紧闭的殿门,苏培全有些难为地蹙了蹙眉,犹豫了半刻,再不敢耽误,终究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恭谨道:“皇上,卯时了,该上早朝了。”
    话音一毕,苏培全便有些绷着了,要说起来,这差事他当真不愿干,可谁让他是御前总管?这皇上若是起晚了,误了早朝,头一个挨罚的就得是他。
    从前倒也未曾这般为难过,因为皇上不论去哪个宫,一到卯时,自个儿就起了,可自打永和宫这位封了妃位,再不用日日召入乾德宫侍寝,皇帝便日日来了这永和宫,早上常常忘了时辰,可皇上忘了,他不能忘,这日日唤起,唤的他倒是心惊胆战的,要知道若是不小心碰到皇帝不高兴的时候,逆了龙鳞,只怕他得剥下一层皮来。
    想到这儿,苏培全轻声叹了口气儿。却发现里面没个动静儿,登时这揣着的心又吊的高高的,愣是硬着头皮又唤道:“皇上,时辰到了,该上早朝了。”
    殿外那试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躺在连珠帐里的皇帝眉头不豫地一皱,没来由地火气。沉着声音。眼都不睁便道:“好了,一遍又一遍的,催命么?”
    一听着这话儿。外面的苏培全惊得一震,抖着身子,忙压低了腰,好像里面的皇帝能看到他一般。再恭敬不过道:“奴才不敢,圣上息怒。”
    听到声响儿。睡在皇帝身侧的顺贵妃柳氏也迷蒙的睁开眸子,却听得皇帝不高兴的紧:“难不成朕一日不去,他们便干不得事儿了么,就说朕今日不适。免朝。”
    苏培全惊得抬起头来,这在大周开国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他哪里敢去这样回百官朝臣,想到这儿。苏培全已有些惊慌道:“皇上,这……”
    顺贵妃柳氏一听到皇帝这话儿,也是惊得瞌睡全无,忙坐起身子,将滑在肩下的薄纱寝衣拢上来,温声劝慰道:“皇上,文武百官都等着您的,您…。。。”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用手揽住躺在他怀里,只能听得头顶响起惫懒的声音,闷闷的:“好了,爱妃,朕累了,陪朕好好睡一觉吧,不过今儿一日不去,朝堂还出不了乱子。”
    顺贵妃听到这话,登时心里更惊了,今日皇帝若是不上早朝,对她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她断不能将自个儿置于众矢之的。
    皇帝眼皮子沉沉搭了下来,俨然要进入睡梦中,却骤然听到枕边压低的啜泣声,皇帝微一愣,缓缓睁开眼,却是娇容带雨,叫人如何不怜惜。
    “好好地,怎么哭了?”
    听到皇帝有些莫名的询问声,顺贵妃哭的更厉害了,一抽一泣的,倒更是娇弱不胜,上不来气儿一般,惊得皇帝忙替顺贵妃抚着背道:“好好的,这是怎么呢?若是有委屈,说给朕听,朕替你做主。”
    伏在皇帝胸前的顺贵妃知道凡事有个点到为止,若是再哭下去,可就要触了圣怒了,因而收了泣声,软软靠在皇帝身前,软软道:“皇上今日若是不上朝,前朝后宫不知要如何怪罪臣妾,到那时,臣妾当真是罪孽深重,臣妾原是小户人家出身,能陪伴皇上身边,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臣妾不怕旁的,只怕自己情深不寿,有一日要离开皇上……”
    话还未说完,怀中的美娇娘便已盈盈哭泣,当真是一枝梨花春带雨,哭的皇帝心都软了,忙温声安慰道:“好了,好了,爱妃莫要哭了,朕去上朝便是,可好?”
    顺贵妃伏在皇帝怀中,唇角轻轻勾起,待缓缓坐起时,眸中尚还带着泪光,娇柔道:“当真?”
    美人在前,皇帝心情登时大好,起身将顺贵妃揽入怀中道:“朕是天子,难道还会骗你个小女子不成?只不过,你可得等着朕,待下了朝,朕再来看你。”
    “臣妾知道了。”顺贵妃娇眸微垂,颊边一丝红晕。
    皇帝一声令下,苏培全解脱般,忙带着宫人鱼贯而入,替皇帝梳洗更衣,待用了早膳,皇帝还未起身便道:“苏培全,将元道长送来的长宁丹拿上来。”
    苏培全一听,忙下去了,再回来时,手上奉着漆盘,盘中一个小匣子,皇帝揭开小匣子的抠子,瞧着里面只余三颗,当即问道:“就只有这些了?”
    苏培全忙道:“是。”
    皇帝微微蹙眉道:“你寻人去跟元道长说一声,这长宁丹朕服着极好,再叫他多炼一些来,需要什么珍贵材料,只管找内务府要便是。”
    苏培全微微抬眸,忙又压低了道:“是,奴才知道了。”
    皇帝这才微微舒展眉头,转头接过丹药,就着水服下,不得不说,那老道的丹药当真神奇,平日里再乏再倦,只一丸服下,便登时觉得神清气爽,好似处处的经脉都打开了一般,只感觉自个儿还是从前那年轻的大小伙子一般,浑身的精神气儿。
    皇帝服了丹药,这才一撩明黄龙纹朝服踏出了殿门,孰不知苏培全跟在身后,看着皇帝却暗里有些说不出的担心,虽说皇帝每每服了那长宁丹,精神好的异于平常,但若晚一刻服药,身子便大不如从前,旁人虽看不出,他这跟随皇帝多年的人却看的出来,皇帝如今的里子里虚弱了很多,他担心这长宁丹药性太好,皇帝日后只怕离不开,需得拿这丹药撑着了。
    虽是这样想的,他却不敢乱言,一来这揣测没什么由头,二来,看得出来,皇帝甚为信任那元道长,对这长宁丹也是越发依赖了。
    想到此,苏培全无奈地叹息一声,这宫里,说多错多,还是少说几句为好。L

☆、第一百零六章 夺情

养政殿上,百官静默,右贺廷,左马缙,打头端端立在前头,马缙手抱朝笏,打眼睨过去,没了佟家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眼前到底顺畅多了,马缙的眼角禁不住勾起一丝得意,瞥眼为首的贺廷,微眯着眼,神情懒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搁这朝堂上睡着了。
    皇帝坐在上面,手抚着额撑在左边扶手上,神情也颇有些倦倦懒散之意,耷拉的眼皮微微抬起,瞥了眼下面杵着的百官,更生无趣,要他看来,看下面那些顽固的老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争些有用无用的事,远不如同那老道论个经讲个理有意思。
    殿上一丝声息也无,皇帝眉都懒得抬一下,睨了眼一旁的苏培全,苏培全从皇帝的眼中领悟了意思,皇上这是又坐乏了。
    苏培全微微躬了躬身,这才猛地一立直身子,拂尘一撩搭在右手,吊着嗓子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下面站乏了的朝臣为之一震,复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领神会地躬身山呼万岁。
    皇帝神情一松,终于又结束了,如今这早朝于他而言更像是例行公事,无聊无趣,皇帝抬抬眼皮看了眼下面的朝臣,右手刚离了扶手,苏培全便已扶了上来,皇帝缓缓站起身子,转身便要下了脚踏朝内殿走,眼见着步子要落下御阶,便听得疾步匆匆的脚步声儿,在沉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入耳。
    “奴才叩见皇上,蒙古扎萨克汗遣使送来了书信。”一个内侍恭恭敬敬双手将书信奉在头顶,急急走进来跪在那儿。
    皇帝神情微楞,复又回身坐了下去,右手微微一摆。示意苏培全去接,苏培全麻利儿走了下去,从那内侍手中接过书信,恭谨奉在皇帝面前。
    皇帝接过书信,神情疏懒,揭了红泥印,将一张纸抽了出来。轻轻一抖。墨色的字印展现眼前,下面朝臣也不约而同看着皇帝的神色,猜测着这扎萨克汗来信的缘由。
    蒙古与大周关系微妙的紧。细细琢磨起来,这蒙古既是大周的盟友,但又有臣属之意,年年进贡。来朝,但于大周而言。这蒙古无疑又是大周一扇最好的屏障,再者大周开国皇帝太祖,哪怕是后来的高祖,都曾纳蒙古部落汗的女子为后妃。既是拉拢,也是安抚。
    这蒙古各部落的汗王皆受大周皇帝所封,其中扎萨克汗便是蒙古大汗。有统领管理之意。
    皇帝那略显倦懒的眸子扫过那一行一行的字儿,脸色却是越发沉暗。最终眸子死死定住信的最后那几个字,扎萨克汗是来求他大周出兵了。
    “放肆!”
    皇帝骤然“嘭”的一声将信按在龙案上,震的案上茶盏晃荡了几声,下面朝臣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已经反射般跪地胆颤道:“圣上息怒。”
    许是怒意冲的,皇帝骤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惊得朝臣紧张的看上来,苏培全忙端了茶盏过去,皇帝却是一摆手,扶在那儿,抑制着身子,低哑着声音道:“将丹药拿来。”
    苏培全一惊,却见皇帝咳得脸色涨红,实在不敢犹豫,忙将随身带的丹药奉了上来,皇帝拿过一颗便当即含进嘴里,顺着茶水送了下去。
    不过半晌,皇帝的面色缓了过来,手微微抚着胸前的衣襟,顺了口气儿,登时舒服了许多,元翁那老家伙,他可是越来越离不开了。
    “皇上,再用点茶吧。”
    看到苏培全奉了热茶到近前,皇帝抬手挡了回去,眸中骤然凛然的扫向朝臣沉声道:“北辽旧汗王觉鹰带着散落的旧部,潜入蒙古,策动土尔伯特汗与其联合,出兵扎萨克部落,意图吞并蒙古。”
    皇帝话音一落,殿上瞬时炸开了锅,朝臣们皆不可置信一般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觉鹰明明被撵出了北辽,只剩散落的旧部人马,竟然又卷土重来。
    谁都知道,蒙古是大周最好的屏障,唇亡齿寒,觉鹰一旦攻下扎萨克,吞并了蒙古,那下一步就该是大周了,这一次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有一战,温和谈判已是无用的。要知道,蒙古的兵马不像大周,都是草原上的野鹰,猛着的。
    “儿臣以为,此次当战。”
    齐毓头一个站出来发了话,皇帝紧抿着唇,微不可觉的垂颌,四皇子,三皇子,贺廷皆附和,直至最终百官全然垂头附议。
    皇帝微微蹙眉,揉了揉眉,今儿还携着睡意,却不得不来这儿听早朝,这会子碰着这棘手的事儿,更觉得烦闷,因而语中不由带着几分不耐:“谁当主将?”
    一听这话儿,百官都噤了声,如今能当得起主将的不过两人,一个是身经百战,历经两朝的大司马杨熲,另一个无疑就是百战百胜,大周百姓称之为“战神”的冠勇侯佟如铮。
    可前一个,到底是老了,也不知还是不是老当益壮。而后者呢?如今家孝在身,丁忧在府。可当真让人犯了难。
    贺廷神情悠哉,漫不经心瞥了眼一旁的马缙,此刻果然脸色不甚难看,是啊,天边的野鹰又要一飞冲天了,他能不忧心吗。贺廷唇角微扬,可总算是等着时候了。
    “大司马怎么看?”沉静的皇帝骤然出声,一双眸子带着深意看向杨熲。
    杨熲原本懒散的身子骤然一直,恭敬的走上前,抱着朝笏微微躬身道:“老臣以为,此战不易,只有年华正盛的将领堪当此任。”
    这一句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皇帝听了嘴边含着耐人寻味的笑意,有些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子,摆了摆手道:“怎么大司马不愿当此任?”
    杨熲一听,骤然咧嘴嘿嘿笑起来,颇有些老小孩儿的意味,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声音含浑带着几分苍哑:“皇上。不是老臣偷懒,只是臣如今老了,晨起拉个弓,设个靶子都能射到那草爬子里去,跟那些个年轻小伙子摔个跤,不到半柱香就是一身的虚汗,就是跑个马。打个猎。那兔子没射到,屁股先颠麻了,老臣这身子骨是真不行了。要是去了蒙古,只怕要给皇上丢脸了,老臣万万不好意思的。”
    听了这话儿,朝臣里有的禁不住想笑。有的却是一脸鄙夷地看着杨熲,越发觉得粗俗不堪。
    杨熲倒是自顾自地。说完了又微一抬眼角,从朝服袖拢里抽出一封奏折,恭谨奉道:“原本这折子老臣是打算下了朝递给皇上的,如今瞧着。微臣这会子递上来也是一样的。”
    皇帝一抬眼皮,来了一丝兴致:“大司马要递什么?”
    苏培全接了折子还没走到皇帝面前,杨熲已然垂着腰不紧不慢道:“这是老臣的辞官折子。还请皇上恩准老臣回乡养个老。”
    百官哄然,这杨熲的辞呈不亚于方才蒙古汗的来信。让人惊诧不已。
    皇帝倒是神情自若,抬了抬眼皮翻了那辞呈,笑而不语的看着杨熲,杨熲却是躬着腰,瞧着竟有些颤颤巍巍,当真像是垂暮的老将。
    过了许久,皇帝眸中一稳,唇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吐出了两个字“准了。”
    “老臣谢圣上恩典。”杨熲感激的身子都有些抖了,连连感恩戴德的跪地谢恩。
    然而皇帝却是清楚的很,这老家伙明白的很,别人看他是个草莽粗人,他深知这杨熲既能历经两朝,叱诧疆场,绝非眼前这般颤颤巍巍,垂垂老矣。不过既然他能主动卸官离京,回乡养老,他自然不会难为,毕竟杨熲是先帝眼中的重臣,对大周立有大功,看在这些,还他一个功成身退,将来史书上他也算不得翻脸无情的帝王。
    皇帝颇有深意地凝着杨熲道:“杨老将军是我朝重臣,离去的确是遗憾。”
    杨熲老泪涟涟的摇头说不敢,皇帝唇角微扬:“朕意,封杨老将军为定国公,恩准其辞官回乡,颐养天年。”
    封爵位,虽是无实权的虚名,但却能坐享国家的俸禄与封地,朝臣到底是含着几分羡慕和眼热,高呼皇上圣明。
    皇帝看着满眼泪的杨熲,转而道:“定国公临走前,为我大周选一名良将,做此次出征蒙古的大将吧。”
    杨熲抬头看了眼皇帝,便垂首正色道:“圣上既是信任老臣,臣便举荐一人,臣以为,冠勇侯堪当此任。”
    此话一出,眼看着有人要反驳,杨熲二话不说扬头道:“冠勇侯虽带着家孝,但忠孝自古两难全,若在国家大义与家中大孝面前,两相权衡,自然当取国家前者,无家便无国,外患当前,我大周男儿自当披甲上战,绝无二话。”
    瞧人老将说的话,硬邦邦的,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谁要是质疑一句,那便是不明大义,唯唯诺诺的软骨头,连那小娘们儿都不如。
    难得百官都噤声不语,毫无异议,立在群臣之首的马缙垂着眸不发一言,虽是不快,但他却很清楚,这位子必是那毛头小儿坐定了的,可饶是如此,他仍然不甘的很。
    “好,定国公说得好。”
    定国公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的皇帝也大为振奋,当即拍案道:“传朕旨意,封冠勇侯佟如铮为抚远大将军,担任主将。”
    说完皇帝顿了一下,又道:“都说打虎亲兄弟,朕看说的不错,再传朕意,封靖国公为户部尚书,此次征战粮饷的筹备便由他一手操办吧。”
    眨眼间,戴着家孝的靖国公和冠勇侯便双双被夺情,坐上了高位,可圣意已决,无人能置喙,只能应了。
    一切都已成定局,所有的人都知道,杨熲走了,却换回来了个佟如铮,这能说明的只有一点,这西北的天地换了人了。
    ps:夺情:为国家夺去了孝亲之情,可不必去职,以素服办公,不参加吉礼。夺情原本少见,但在战场上,原谈不到‘丁忧‘,古人称之‘墨绖从戎‘,又称‘金革之事不避‘。L

☆、一百零七章 西征

在一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时刻,筠哥儿和铮哥儿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回到了朝堂,一个是当朝抚远大将军,统领西北,一个是管理户部的尚书大人,管理钱粮。一切都显得那么突然,却又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他们俨然是冉冉升起的新星,让马缙和他的一众老臣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隐忧。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的忧虑是对的。
    冠勇侯佟如铮受命为将,上朝谢恩时,二话不说,就举荐了一个参军的位置,然而任谁也想不到,这抚远大将军谁也不选,却偏偏选了马相的大公子,马之彦。
    或许因为有了佟如铮,参军这个位置对于皇帝来说便没有那般重要,只要这场仗能完胜,又何须在意这些小节?皇帝想必急着下朝去永和宫陪顺贵妃赏乐游湖,因而也不需多想,一口便准了。
    至于马缙呢?看到佟如铮挺直的背影,听到男儿汉铿锵的声音,自然是惊得一诧,马之彦再如何不成大器,也是他的嫡长子,那些个庶子相比起来断上不得台面的,疆场刀剑无眼,虽说参军不用上阵杀敌,但那战场是谁的天下?人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可饶是如此,他也不能去置喙什么,他如今能做的,只有诚惶诚恐的谢恩,若是显出半点不愿,便是他人的把柄。是啊,外患当前,那万千的将士都能抛头颅洒热血,他佟家小子都能身先士卒,他的儿子如何能退却?作为群臣之首,他必须深明大义,别无选择。
    当太师府的大公子封为西征参军。随军同行的消息传人如蘅耳中时,如蘅只有笑而不语了,是啊,这坊间谁不知道这马缙的儿子是怎样的能耐,大概也只有坐在高堂上的皇帝不清楚了。
    一个只会斗鸡遛狗,喝酒寻娇娘的浪荡子,莫说是拿刀枪了。就是兵书沙盘都不识得。居然随军出征,做了参谋出策之人,只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一切看似不合理。可似乎又是合情合理的。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去了西边儿疆场上,说句不好的,那天地就是佟如铮这个抚远大将军的。更何况此次随军出征的战士多半是西北一役中同铮哥儿出生入死的,听命于谁再清楚不过了。
    说到底。马之彦此番虽是皇帝委派,做了参军,可真正到了西北,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粉头小郎君,在那些沙场男儿汉眼里,只怕连个小娘们儿都不如。说白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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