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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太监嫁了吧-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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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惠帝一向怜香惜玉,眼波一转,看见垂首立在万娇容身后的方如海,满头大汗,宫帽两旁的红色穗子都粘在了脸上。
他心思微动,“方如海,把你的汗擦擦。”
方如海浑身一抖,吓得连帕巾都顾不上拿,直接抬袖乱抹。
“万岁爷。。。。”
他战战兢兢的抬头,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脸上白一块黑一块,嘴唇红艳艳,滑稽到活像个唱大戏的。
方如海从未殿前失仪过,只要在宫里他总是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在他身上压根儿闻不到太监惯有的尿骚味。
端惠帝不禁打趣道:“朕竟不知道朕的慎刑司掌印太监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看来这女子本事当真不小啊。”
方如海赧然干笑几声。
楼清莞仿佛经历着冰火两重天,身体被粗暴的一分为二,一半被灼热焚烧,一半被冰冷包裹。
黯淡无光的眼眸被烧的波光潋滟,发髻濡湿一片,滴落的汗水仿佛也带着芍药的清香,偌大的大殿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直接挨着她的孟水笙受到的冲击最大,孟水笙觉得楼清莞此刻就是个成了精的芍药。
芬芳扑鼻,整个人还粉嫩嫩的,在她怀里软成一滩水。
她揽住她的肩膀,咕噜的咽口水,费劲定住心神。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整个大殿的看官围了一圈,悠哉在品口茶,吃口点心,只等着最后的结果一出,是讨伐还是夸赞均在此一举。
眼看着楼清莞底下的水渍越聚越多,衣裳湿透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孟水笙真怕她脱水而死。偏偏那个吐蕃使臣咬死了不让喝水。
她拼命向方如海使眼色,可那死太监装死不动。
她没辙了,只能祈祷时间快些再快些。
——香燃尽。
“皇上,半时辰到了,是不是应该先给楼姑娘喂口水。。。。。”方如海掂着胆子问。
端惠帝眉头轻拧,这殿中的异香。。。。。
他环视了圈底下妃子的神色,媚色勾人,唯有柳皇后老僧入定,冷淡如常。
“扎尔巴特,今日原是公主生辰宴,如今为了这劳什子雕棠平白耽误了半个时辰,倘若一会儿那位姑娘无甚结果,朕便要拿你问罪。”
扎尔巴特面色无波,从容应下。
高大魁梧的扎尔巴特一步一步的朝楼清莞走去,醉人的花香牵引着他的神经,眼球像是生出了钩子,不由自主的将她柔软如潮水的身体映在眼中。
不愧是我大吐蕃的圣洁之花。。。。。
他弯下腰,伸出结实有力的手臂,孟水笙大惊,呵斥道:“你干什么!”
扎尔巴特眼风不动,声线低沉沙哑。“这位姑娘身子过于羸弱,而雕棠药性猛烈,须得用内力引导,否则容易脱水而亡。”
孟水笙怒道:“那你为何先前不说!现在人成这样了你才巴巴的跑来,是不是图谋不轨?”
扎尔巴特腮帮子鼓动,像是动气了。孟水笙的视线不禁往他那肌肉虬结的手臂流连,心想他这一拳以下她就嗝屁了吧。
“孟水笙,下去。”
是方如海。
他道:“人命关天,别胡闹。”
孟水笙知道他说的对,可心里就是不放心。纠结了半天,才不情不愿的撒了手。
扎尔巴特不费吹灰之力的抱起楼清莞,低头向端惠帝道:“皇帝陛下,臣要用内力为这位姑娘调和药性,还请皇帝陛下允许臣到后殿。”
还未等端惠帝有所反应,就有官员跳出来,指责他野蛮狂妄,不知礼数,妄想乘人之危轻薄楼清莞。
端惠帝摆摆手,示意安静。
问向另一人:“方如海,你的意思如何?”
只要是个男人都不可能让他人染指自己的女人,况且小肚鸡肠、惯爱斤斤计较的方如海,要换了平时他能让人把扎尔巴特的手都砍下来,丢到大街上喂狗。
再里里外外的把楼清莞洗一遍。
可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扎尔巴特那炽热贪婪的眼神,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意图!
让他方如海被当众戴绿帽作乌龟么?
那倒不如。。。。
“方公公,奴婢可以和吐蕃使臣一起去后殿陪楼姑娘。”
方如海心里的暴虐突然打断。
怔了一瞬,然后正要顺着话头应下,扎尔巴特却强硬道:“皇帝陛下,万万不可以,雕棠药性烈,即便是臣用内力引导,也难保不会有突发情况,有人在一旁终归是不妥当的。”
好了,这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傻子都晓得他的意图。
气氛一时有些僵。
方如海阴沉的脸,鹰隼似的狭眸乌云翻滚。
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搅屎棍。万娇容又一次蹦了出来。
“皇上,若这雕棠真有奇效,这不正好可以六皇子治丑病,也了了皇上您的一桩心事儿。”
经万娇容这么一提醒,端惠帝一下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奇丑无比的六皇子,这下他可懒得顾忌方如海了,直接欢天喜地的允了。
方如海暗自垂下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如海。”
万娇容手中酒盏轻晃,漫不经心道:“本宫把本宫的贴身宫女阿巧赐给你做对食,不必谢恩了。”
正伺候着的阿巧一听脸都绿了,两眼包泪,敢怒不敢言。
方如海捏着拂尘手柄的指骨发白,面上却恭敬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奴才,谢贵妃娘娘恩典。”

楼清莞昏昏沉沉间好像坐在了马上,一颠一颠,顶得胃难受的要吐。她扭动着身子,试图扒拉开顶在身上的玩意儿。
忽然间,脸上抹上了又清凉又软滑的东西,原本烧的她意识昏聩的热度骤然消退。
她顿时清醒了过来。
黑暗被一束光撕裂,一双大如铜铃的黑瞳出现在上方。
她猝不及防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往前爬。男人宽大温热的手掌轻而易举的包住了她的脚踝,往后一拖,她便不受控制的跌倒。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放手!”
“公公!”
“公公,公公你在哪儿!”
她身上使不出一点儿力,犹如软脚虾任人捏圆搓扁,为所欲为。眼前的男人狞笑,轻浮又放荡。
“别动啊小美人儿。”
他一开口楼清莞便晓得他是那个吐蕃使臣了。
她瑟瑟的缩成一团,企图用自己的双臂形成保护圈。尽管处于劣势,却不愿让自己真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于是冷声道:“你身为吐蕃使臣,一言一行都应该顾忌着吐蕃的荣誉,看在你为我治眼睛的份儿上,方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处,终是于理不合,所以现在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扎尔巴特浓眉一扬,嗤笑道:“皇帝陛下已经把你赐给我了,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
楼清莞心里一悸,脑中闪过各种念头,她强压住泪意。
继而冷厉质问:“小小吐蕃如此不知好歹,你可知我夫君是谁?他乃朝中四品官员,在御前伺候了八年,如今掌管慎刑司,是宫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而你竟然意欲对四品官员夫人图谋不轨,是不将我大宛放在眼里了么!”
“我大宛的金戈铁马可不是你们这种蛮夷小国的残兵弱将可以比拟的!”
“识相的立马放我走!”
扎尔巴特一闪而过的犹豫立刻被她捕捉到,她趁热打铁,不断恐吓着他。
扎尔巴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往前猛地一扑,将避之不及的楼清莞拥入怀里,而后大力揉了几把。
“管你是谁的夫人,今日你这小美人我是非要不可了。”
他摩拳擦掌好不得意。
怀里的人一反常态的安静柔顺,任他抚摸,占尽便宜。
扎尔巴特以为她是吓傻了,忙翻过来看,却见楼清莞正对她笑如春风,两只眼睛清亮的如一泓泉水。
“怎么了?”
他心里直发毛。
楼清莞媚眼如丝,陡然贴近他,浓烈的芍药香像是飘入了他的灵魂,整个人都熏熏然。
“使臣是想要我?”
“。。。。。是。”
“那来啊,奴家给您宽衣。。。。”柔弱无骨的手指缓缓攀上他的胸膛,扎尔巴特一个激灵,忙避开了。
楼清莞不解的看着他。
扎尔巴特耳尖通红,含糊道:“这里是后殿,皇上陛下和其他官员都还在前殿等着我们,这事儿今晚再说。”
“原是如此啊。”楼清莞捻着一缕散落的青丝把玩,“可奴家等不及了呢,奴家现在就想要您。”
“我听闻你们大宛女子温柔娴静,怎的你如此豪放,罢了罢了,你不是我要的大宛女子,我这就跟皇帝陛下说去。”
脚步匆忙凌乱。
柔软芬芳的身体神不知鬼不觉贴上他宽阔的后背,“别走啊大人,您走了奴家可怎么办呢。您不是喜欢奴家,要奴家的嘛?怎的反悔了呢。您这样可真是伤奴家的心哪。”
“春宵一刻值千金,大人不喜欢奴家,奴家可喜欢大人喜欢的紧哪。这便来伺候大人了。”
“哎别别别!”
“哎哟喂!”
扎尔巴特脸色青红交加,眼睛尴尬的没处放。
楼清莞摸着空无一物的裆,冷笑一声。“师父,您老人家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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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太监
扎尔巴特脚下一个趔趄, 狼狈的稳住身形,皱眉干笑。
“小美人。。。。。。。”
“师父。”楼清莞面无表情的喊了声。
对面之人做贼心虚的东张西望。
楼清莞指尖轻捻撕掉了他的面皮,扎尔巴特哇哇叫的揉着脸。“哎哟轻点轻点, 小心别弄坏了为师娇嫩的脸蛋儿啊。”
粗犷的男声顷刻切换成中年女子的声音。
“师父, 你这见面礼也太大了, 着实让徒儿受宠若惊呢。”楼清莞抖了抖手中的人皮面具。
眼前假扮吐蕃使臣的女人, 正是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白筠子。
白筠子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嘿然道:“为师这不是得知你被奸人所害, 特意赶过来给你送解毒药嘛。不用感谢啊,举手之劳罢了,况且你我还是师徒,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啊。”
“是啊。”楼清莞随手把面具丢回怀里, “那不知师父戏弄徒儿,戏弄的可还尽兴啊?要不要徒儿再继续配合您老人家啊。”
白筠子装模作样的板起脸, 很不赞同道:“什么戏弄不戏弄的,莞儿你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为师就是许久没见你了,想你了嘛, 所以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这点小事儿你不会同为师计较吧?”
楼清莞似笑非笑,单手支颐,像看猴子似的绕着她转了圈。“师父,您这身装扮还真是符合您和身份和气质啊。要不别脱了吧, 回头我修书一封给师娘, 让他给您多做几套。”
白筠子一听大惊失色,她这个师父童心未泯, 顽劣异常,脸皮又经过了千锤百炼,任旁人如何刺挠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好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师娘一个眼刀,就能叫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师父缴械投降。
简直大快人心,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啊。
“哎莞儿啊,咱有话好好说啊,咱们师徒难得相聚一场,你就别让你师娘添堵了,你师娘要是知道。。。。。少不得大闹一场。”
她越说越小声,可怜兮兮的模样。
楼清莞心下了然,她师父定是偷跑出来的,根本就不敢让她师娘知道。
既然抓住了她师父的小辫子,怎么着也得敲诈一番。“师父,西夏的风光如何啊,您和师娘可还游玩的尽兴哪?”
白筠子皱着眉,直摇头,“不好玩儿不好玩儿,你瞅瞅你师父这张脸啊,原本多白嫩啊,现在黑的跟什么似的。”
她忧伤的摸着自己的脸蛋儿,“要不是你师娘哭着闹着非得要去,为师我才懒得跑那么远去受罪呢。”
“师父和师娘感情深厚至此,可真令徒儿羡慕啊。”楼清莞戳了戳她硬邦邦的手臂,“可若让师娘知道,师父你又扮男子四处招摇,那不知师娘会作何感想啊,嗯?”
白筠子瞪圆了眼睛,后怕的搓搓手臂,“你个坏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
楼清莞腰杆笔直,负手而立,眨眨眼:“师父,西夏巫蛊之术盛行,巫医个个身怀绝技,足以甩咱们大宛郎中几条街,您和师娘此番去西夏,定然见识到了不少秘术吧?”
她像是只闻到了猎物气息的狐狸,眼尾微挑,又黑又亮的眼睛染上点点狡黠。
白筠子警惕倒退几步,“你想干嘛?你真当你师父我是神仙不成,人家那秘术能让我见着?”
“师父。”楼清莞幽幽道,“您可是天下第一贼,这世上只有师娘不让偷的,可没有您偷不到的。”
她露齿一笑,“师娘医学世家出身,想来是不会反对您偷窥秘术。”
白筠子嘴角抽动,这丫头的精明劲儿到底随了谁啊。
“你又不学医,要秘术干啥啊,是哪个小混账欺负你了吗?你跟师父说啊,师父肯定替你出手教训他。”
楼清莞一手抱胸,一手五指摊开。“师父,这外头可还有人等着呢,您再不快些,回头徒儿便修书给师娘,说您违背他的意思男扮女装,四处招摇撞骗。”
一招制敌。
白筠子凄凉的举手投降,掀起一只眼皮问:“西夏秘术众多,你要哪种啊,总不能让为师我一把年纪了,还给你这小丫头写本儿书吧。”
楼清莞摇摇头,“徒儿怎么会如此,师父,徒儿想要的是。。。。。壮…阳补肾的秘术。”
“——啊,啥?你说你要啥!”

方如海七岁被三舅骗进宫当了太监,他爹娘早逝,其他亲戚都断了联系,也就和三舅家亲厚点。
方如海还记得他爹娘在世时,每逢过年过节,他家总会让他送点吃的用的去三舅家。
三舅家很穷,是家徒四壁的那种穷,他三舅还很懒,别人耕耘的时候,他在睡大觉,别人秋收的时候,他还是在睡大觉。
一年到头颗粒无收,整天幻想者天上下金子,掉馅儿饼。
可就是这么个懒惰散漫的人,竟然娶上了媳妇儿。原因还是因为他三舅长得俊俏,一年到头不干农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皮肤养的水灵灵,比女人还好看。
有了媳妇儿之后,三舅的清闲日子算是到头了,因为三舅娘是个很精明泼辣的女人。
三舅不干活儿,她会拿着竹篾、柳条儿跟在屁股后面,偷一下懒就打一下。
三舅那白嫩嫩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红了。
方如海那时候还是个光屁股满地跑的小屁娃,可看到他三舅身上的抽痕竟然也会觉得痛,和心疼。
三舅是他娘家里最小的孩子,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但打小被宠惯了,被媳妇儿这么对待哪儿受得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各种撒泼反抗,最后还是被媳妇儿的强硬铁腕镇压住了。
久而久之的,三舅慢慢乖了,不反抗了,媳妇儿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挨打就好。
他的性格越发懦弱,一个七尺大男人说话声音小如蚊蚁,唯唯诺诺的缩在媳妇儿屁股后面。一度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方如海他娘看着心里着急,也心疼的不得了,可有什么办法,自个儿弟弟已经对弟媳百依百顺了,她这个做姐姐的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日子就这么过着,方如海六岁那年他三舅家终于添了新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全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可也是在这一年,他没了爹娘,成了遗孤。
三舅家收养了他,自从住进了三舅家,他才明白自己对三舅生活的了解,仅仅是冰山一角。
他的三舅对舅娘俯首帖耳,顺从的像个女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天不亮的就得烧好热水,端着脸盆等在床边,冷了就再去换来回跑,洗脸水要是太冷或太热,舅娘保准眉毛一竖,一鞭子就抽过去。
那声音响亮的方如海都瑟瑟发抖,可他三舅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捡起打翻的脸盆,擦干地上的水,然后重新烧锅热水来。
三舅家一日两餐,每餐都是三舅做。
方如海虽然是个小屁娃,但到底是个男娃娃,经村里大人熏陶过男尊女卑的思想,看到他三舅一个大男人竟然不能和媳妇儿同桌而食,而是卑微谨慎的蹲在厨房喝米汤。
一时有种难以言喻的气愤,脑子一热竟然直接指责起了他舅娘。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他舅娘捆起来,嘴里塞着抹布,用竹篾抽了半个时辰。
而他三舅只是麻木呆滞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又低下头喝米汤。
方如海心里委屈难过的要爆炸了,可他哭又不敢哭,他舅娘说了要是吵醒了弟弟,就用针线把他的嘴缝起来。
舅娘说这话的时候面目凶狠,他只能惊恐的捂着嘴。
自从过了这事儿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进了虎穴,舅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他和三舅是她的猎物。
他在虎穴里过了半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却半点没消瘦,舅娘是个精明爱面子的女人,不能忍受别人在背后说她的闲话。
所以一边给他吃着不沾半点油水的米汤,一边逼他吃发胖的草药,胃涨得鼓鼓的,邻居还笑他舅娘将他当猪养了,夸他舅娘是个善良的女人。
他那时气的想杀人,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动杀念。
上天就是爱捉弄人,在他把杀猪刀都磨得锋利透亮的时候,他被他三舅卖进了宫,做了太监。
他至今都不晓得,是他舅娘嫌养他费钱,于是打发他三舅把他卖了换钱,还是他三舅看到他磨刀霍霍,知道了他的意图,才把他送进了宫。
可他三舅不是麻木不仁,无谓生死了吗?那又有什么理由来阻止他杀人?
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但起码衣食住行都比在三舅家的时候好。
他一进宫就被分到了尚膳监,半年荤腥沾的七岁小娃,整日眼巴巴看着烤的喷香的鸡鸭鱼肉流口水,有日实在忍不住了,半夜溜进御膳房偷吃东西,结果好死不死的被值班的太监发现,好一顿毒打,半条命都没了。
浑身没一块儿好肉,臀部、手臂、腿肚子全是黑紫黑紫的,方如海那时想着干脆死了算了。
何必这么痛苦的活着呢?
出气多进气儿少,满口的铁锈味儿,眼珠子都不活泛了。
负责收尸的太监不耐烦的等着他断气,盼着他快死,好早点扔到宫外的乱葬岗,那里什么人都有,宫女太监、流氓地痞,无家可归的人。
可偏偏他没死,像是和那收尸太监较劲儿似的,吊着口气撑到了第二日,等到了他人生中的贵人——尚膳监的掌印太监方阙明。
方阙明惊奇的看着半死不活的小娃,在濒死的情况下,两只眼睛明亮得不可思议,直勾勾的瞪着他。
他当时觉得有趣,难得善心大发的做回好人,命人给他看病抓药,养了好一阵儿才好,后来见方如海果然没让他看走眼,他聪明圆滑,有颗玲珑之心,办事儿利落,便收下他做了义子。
方阙明就收了他这么一个义子,自然寄予厚望,不遗余力的捧他。
端惠帝刚登基不久,后宫空虚。唯有柳皇后和万贵妃二人,柳皇后性子冷淡,自然不得皇帝欢心,万贵妃便顺理成章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是名副其实的宠妃,或许日后还有望封后。
方如海十岁那年被方阙明提到了重华宫,做万贵妃的心腹太监,他能言会道,手比宫女还巧,梳的发髻模样好看还牢固,又会做胭脂水粉。
泡茶的手艺一流,同样的茶叶和水,他就能泡出让人回味无穷的味道。
万贵妃有了他简直如获珍宝,脸上用的,嘴里喝的,头上戴的全让他来。更被他那张抹了蜜的嘴夸的飘飘然,整个越发的傲气凌然。
在重华宫伺候了两年,又被万贵妃提拔到御书房当奉茶太监。
比起其他太监苦苦挣扎多年,还在底下任人践踏,他奴颜婢膝的讨好主子就能获得权力,吃饱穿暖的日子来说,简直是走了狗屎运,用平步青云来形容都不为过。


第34章 情人
在端惠帝身边伺候那年, 他十二正值总角。
他记得他们村儿十二岁的大柱哥已经整日把之乎者也,子曰挂在嘴边,要在学堂被夫子责骂了, 回家准一顿竹笋炒肉等着。
家里好一阵儿兵荒马乱, 鸡飞狗跳。方如海家就在隔壁, 每每听见大柱的鬼哭狼嚎, 他就幸灾乐祸的痴痴笑。
兴许是小娃的笑声太过明目张胆,惹得还挂着鼻涕泡的大柱冲出来直骂:“好你个没心没肺的小屁娃, 牙都没长齐呢就知道笑话人!我就等你上学堂的时候也被夫子骂个狗血淋头,看你到时候还笑不笑得出来!”
话没说完,他老爹的铁拳又挥下去了,痛得大柱满屋子跑,嗷嗷大叫。
方如海乐不可支, 笑的前俯后仰,可心里却丝毫没被大柱恐吓到, 反而隐隐期待长大了上学堂那天。
他没能等到那天。
他在宫里学了很多东西,比如如何笼络人心、挑拨离间、勾心斗角,如何在主子发怒的时候捋顺虎须,拍对马屁, 凭着不大的脑袋瓜和巧嘴在宫里混的如鱼得水。
十五岁他像抽了芽的树枝, 长出了嫩绿又茂盛的枝叶,迎来了真正的春天。
他坐上了御前总管的位置,比前朝有名的大太监还早了一年。
少年得志,少年得志。。。。
当年那个被人看做死尸的小娃, 陡然摇身一变成为皇帝跟前的红人, 群臣巴结的对象。
太监,太监又如何?有多少人能像他这般御前伺候, 日日窥得天颜,隔三差五的赏堆金银玉器,或得御口嘉奖啊。
那些和他年纪不相上下的少年,还在寒窗苦读吧,还在因为读不好书被夫子斥责、被父母打骂吧?
方阙明作为他的义父,自然是为他高兴自豪的,可他到底老了,一个太监能活到五十已经是老天爷垂怜了。
方如海唯一的人性和温情都给了他义父,像个亲儿子似的尽职尽责伺候他,不惜动用权力威逼利诱的押太医看诊,还给方阙明在外买了座宅子,衣食住行优越到要顶上宫里的主子了。
还是方阙明怕惹祸上身,劝他收敛些,他才勉强的压回寻常水平。
可方阙明最后还是死在了那年冬天。当初一刀流失大半的元气,人的精气神都没了,还能有多少活头呢?
彼时方如海才逐渐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
他雇了辆马车,坐在造价不菲的软轿里,回到了村里,停在三舅家门口。
三舅还是以前那样唯唯诺诺,没点长进,比他这没了根儿的还孬。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他方如海花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能做人上人。
三舅娘抱着她的宝贝儿子,脸色苍白如纸,痛哭流涕的向她忏悔,求他放过他们一家。
她说:“到底是一家人啊,舅娘承认当时对你确实。。。。。不如你弟弟,可也怪你舅舅不争气啊,三十好几的男人了,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舅娘心里苦啊!舅娘晓得你一贯懂事儿,不然也不会想着净身换钱啊。”
后面的话他没再听,他望向那个满脸呆滞的男人,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随行的是宫里出类拔萃的侍卫,手起刀落,头颅掉的干净利落,就是血腥味大了些。
这事不可避免哪,他无奈的用帕巾掩住口鼻,对吓傻了的小娃娃笑了下,回身进了轿。
回宫的路上只有笃笃的马蹄声,小娃敲晕了让人扛在肩上,他疲惫的合上眼揉揉眉心。
方家的香火得延续,不能绝后啊。。。。。
在宫里的时日久了,什么腌臜事儿都能见了个遍,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已经磨练得老成狠辣,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已经烂的生蛆。
他爬上御前总管的位置坏事没少干,多肮脏的勾当都掺上一脚。唯有一件事儿,是他今生都不愿触碰,不愿做的。
——对食。
他手底下不少小太监和宫女对食,也不知图个什么,宫女服役期满了就能出宫嫁人,又不像他们这种没根儿的太监,在宫里蹉跎一辈子,没钱没势的太监死了就直接扔到乱葬岗,连张草席都没有。
有点闲钱的就收个徒弟或义子,死了还有薄棺一口。
缺斤少两的阉人生前不受人待见,死了也一样。方如海闲暇也会想,像他这样坏事做尽的阉人是不是连地府都不收?
那做只孤魂野鬼也好。
女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蛇蝎心肠,谁碰谁倒霉,他那三舅不就是个好例子。
得势那么多年,不乏有向他自荐枕席的宫女,容貌比不上宫里的主子,却也是个小家碧玉的类型。
按理说这样的女子,应当最讨男人欢心了,就是太监也不例外。
他在宫里走动时不时就看到宫女太监花前月下,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场景。
巧的是,今儿这个宫女和眼前的太监恩恩爱爱,改明儿又让方如海撞见她和另一个太监你侬我侬了。
他不禁发笑,手一指,那宫女第二日便意外坠河死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不会料到,他的后院儿有进人的一天。
那日他和二皇子在方府吃酒喝茶,听说南苑阁最近出了个声名大噪的舞姬,他是太监对女人肯定是没兴趣,但二皇子刚及笄需求大。
所以他不惜重金把南苑阁那位当红舞姬请回了府,她的花名叫毓珂。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柔桡轻曼,妩媚纤弱。
二皇子两眼发直的看,连他也有片刻的怔愣,有一半原因确实是因为这女子太过耀眼夺目,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她和他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
这才多看了几眼。
方如海已经打算将这女子送到二皇子府里了,谁知二皇子意味绵长,戏谑道:“公公伺候母妃多年,少年得志,乃人中龙凤哪,但后院儿空虚难免可惜了,不若便把这艳冠群芳的舞姬收入府吧。”
“公公身边儿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父皇和母后晓得了也会欣慰。”
他心里颇为抗拒,越靓丽的女子越是心机深沉,况且是这种久经风场的舞姬。指不定就是他哪个仇家准备好的。
短短几秒间,无数可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即便心里顾虑再多,也不能拂了二皇子的面子。
人他收下了,原想找个时间敲打一番,哪知那舞姬性子烈的很,心高气傲,对他口出恶言,把他贬得一无是处,而后还胆大包天的私逃。
他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下人叫醒了。
得知找个消息气心火直烧,恨不得拿刀劈了她。他顺风顺水那么多年,凡是敢忤逆他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这毓珂姑娘好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吗?敢如此下他的面子!
当即下令打了她二十大板,他就端着茶坐在椅上,冷笑着看她痛苦呻…吟,施虐的快…感总算磨平了他的怒火和不快。
二十大板对身强体壮的男人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来说,无疑是要了她的命啊。
他就是存心要她的命,又顾虑她才被二皇子塞入府不久,所以明面上得做好看点,便把前年端惠帝赏的雪域膏给了她。
第二日他便回宫继续当差,等下次休沐回府后,原以为听到的会是她的死讯,谁知这丫头命和他一样硬,重伤没都死。
人虽然轻贱,命倒如磐石坚韧。
有点意思。
后来事情在他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人嘛哪有撞了南墙不回头的,记吃不记打的,后院儿的女人吃了苦头终于放下了身段,奉承讨好了。
真叫他心里畅快,那一刻他就和普通男人一样喜欢征服女人。
楼清莞不愧是在风花雪月里打滚过的,对他温柔体贴,好像。。。。真把他当成了她的男人,她的天。
方如海内里逐渐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神不知鬼不觉,等他发现时怎么掐也掐不掉了。
似是叹息,又像是某种妥协。“莞儿,若你能一如既往,安分守己的陪在咱家身边,你要什么。。。。咱家都给。”
冗长的回忆像一帧帧画卷,好的坏的,甜的苦的,尽数摊开。
一些他弃之如履,以为忘的一干二净的东西,竟然在此刻忽然跳了出来。
他冷眼看着楼清莞和扎尔巴特勾肩搭背,亲热的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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