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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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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火斗装了炭后有些沉,眠棠手腕无力,有些拿不住火斗,让李妈妈在一旁看得心惊,生怕她掀翻了火斗,烧坏了主子的外衣,让他无法体面出门。于是便抢过了眠棠的活计。
  趁着李妈妈熨烫衣服的功夫,柳眠棠先替官人盛刚刚熬煮好的热粥,又将哑巴婆子端来的精致小菜摆上桌面,然后问道:“官人的店铺在哪里?你昨夜没有吃好,今天中午,我叫李妈妈烧肉,然后我中午送去给你吃。”
  虽然崔行舟昨日吩咐了小厮买铺,可是现在还没有回信,他哪里能说出这子虚乌有的铺子。
  许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九爷一向温润如玉的俊脸带了些阴沉,听她问,也懒得费脑筋诓骗她,只省事地说道:“先前定下的铺子,原店主反悔,退了定金收回了,眼下……还没有铺子。”
  这话听得柳眠棠有些来气,重重放下筷子道:“哪个商家,怎么这么无信?”
  崔行舟也不搭言,专注地喝着自己的那碗白粥。
  柳眠棠自觉失态,连忙调整了坐姿,矜持道:“夫君万万不要上火,所谓好事多磨,也许他退了是好事呢!”
  她说得是真心话。在她看来,官人虽然为人很好,却有些富贵子弟的天真,连敲定的店铺都被人迫得退订了便可见一斑。
  她身为他的娘子,不可在一旁捡笑话,亲力亲为地帮衬他才配得上贤德二字。
  于是柳眠棠又说道:“官人,前门街坊都是本地的老住户,可向他们打听下。选买店铺乃是大事,不可操之过急,既然那店主人反悔,倒不如再仔细斟酌下再买。”
  听她这么一说,崔行舟也省去了诓骗她出门的啰嗦,便温和说道:“我要去邻县应酬,既然你无事,那选买店铺的事情就尽交给你了。”
  柳眠棠听了正中下怀,可又眨巴着一双妩媚的眼儿,迟疑道:“我之前生了大病,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若是办砸了可怎么好?”
  崔九微微一笑:“左右也糟糕不过暗巷子里伤人,选买个铺子而已,遇到喜欢的,买便是了。”
  眠棠对夫君前半句的暗讽充耳不闻,却觉得后半句里这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迈很有男儿气概。
  虽然家道中落,夫君到底是富贵堆里在长大的,眼界见识并非那种市井小民。
  于是再望向她的官人英俊沉静的面庞时,眠棠目光不禁又柔和几分。
  她暗下决心:定然不辜负官人的信任,买个日生斗金的旺铺来。


第7章 
  崔行舟在此无聊地耽搁了一宿,也是够了。
  他食用了早饭后,又在宅门口处与李妈妈吩咐几句,就上车扬长离去。
  关于灵泉镇这边,他还是放心的,因为监视柳眠棠的除了屋宅里的李妈妈外,屋宅外还有布下的无数暗哨,若是陆文贼子现身,定叫贼子有来无回。
  再说眠棠,领了自家的差使,顿觉平淡无聊几许的日子有了奔头。
  食过早饭后,乌云散去,阳光普照着石板路,北街一派温晴明朗。
  柳眠棠入乡随俗,带着自己要纳的鞋底,又让李妈妈备了一笸箩烤过的花生,跑到巷子里跟着那些个婆子妇人们闲聊。
  对于新邻的加入,那些个妇人们大为欢迎。互相打过招呼后,便探头检查崔家小娘子的针线技艺。
  这一看下来,妇人们都有些欣慰。看来老天公平,这崔小娘子的灵气全都长在脸上了,手上竟然没有半点的章法,那针脚粗的,也不怕硌了她家官人的脚!
  看出了崔家美妇的粗苯,众位妇人们嫉妒之心顿平,加之李妈妈烤的花生好吃,婆子们吃得嘴短,对待崔娘子也愈发亲切随和。
  眠棠也不提自家相公店铺买黄了的事情,只笑吟吟借着闲话探听镇上热街旺铺的虚实,顺带问问那些个要卖店铺的店家,之前出价几何。
  这些妇人们聊得热火朝天,一旁的李妈妈却一直黑着脸。
  王爷立意要这妇人作饵,可坐在自家大门口能钓到什么反贼?
  于是借了她们各自散去回家做午饭的空隙,李妈妈对眠棠道:“夫人,东家的第一批货马上就要摆柜上架了,这两日若不挑选好铺子,只怕那货都没处摆放了。”
  眠棠却冲着她甜笑:“不急,我心里已经有些数了,下午时便去镇上看看,耽搁不了官人的大事。”
  说完,她便回屋子翻找下午出门看铺要穿的衣物去了。
  李妈妈看着柳眠棠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心底其实长叹了口气。说到底,这姑娘其实也是好人家的孩子,若是当初没被劫掠去,应该一早就安稳嫁人做娘亲了。
  她服侍这女子有一年,也清楚这姑娘的性情其实不错,如今看她一心朴实地要为“官人”打点生意,倒是有种看悲剧折戏之感。
  但愿一切顺遂,柳眠棠能助王爷早日擒得贼首,到时候看王爷能否法外开恩,饶过她这个苦命的姑娘。
  不过当李妈妈看到换衣之后的柳眠棠,心内着实一愣。虽则柳眠棠的衣箱子里并无新衣,可也不用挑拣件这么破旧的来穿吧?若是她没看错,那件衣好像是哑巴婆子挂在院子里劈柴时才穿的衣裙。
  “夫人,您这是……”还没等李妈妈将话说完,眠棠就打断了她道:“选买东西,穿得衣冠鲜亮便成了待宰的肥羊。你可有粗布衣服,赶紧换上。”
  李妈妈无法,只能应了她的话,换了件洗旧了的衣服,跟着柳眠棠出门去了。
  上午时,那些婆子们倒是提起了几处地点甚佳的店铺,可眠棠看了几眼后便离去了。最后,她来到了东街时,突然掏出条遮脸挡沙的长巾,将脸兜住了,又吩咐李妈妈也遮了脸,才往前走。
  没走几步,便是一处狭窄的,挂着售铺的牌子的店铺,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便进去询价了。
  这铺子原来是卖小食的,店面墙壁都被陈年老油熏得昏黄,铺面狭窄不说,还地处偏僻的街巷,着实不是什么良铺。
  可是柳眠棠却似乎上了心,慢慢解开兜脸的面巾,居然跟店家问起盘店的底价来了。那店家初时看她穿得寒酸,还以为只是来买炸糕的,没想到她居然提起盘店的事情来,不由得狐疑地上下打量。
  不过这小娘子长得好看,也让店家的态度和缓些,没直接将她当叫花子撵了。
  不过他说得价格却着实不着边际,一看就没把柳眠棠当真正的买家。
  眠棠不慌不忙地一笑道:“实不相瞒,我家是做丧葬纸活生意的,用不到店面的堂皇,左右不过是挂着个‘奠’字招揽街坊而已。不然也不会看上你家这用旧了的小铺面,你若诚信给价,我今日就能替官人做主,签了地契,钱银两讫。”
  那店家听她这么一说,先是觉得晦气的一皱眉,然后突然眼睛一亮道:“此话当真?”
  柳眠棠微微一笑:“绝无戏言!只是小本生意,手头的钱银不多,还请您给个诚信的价格。”
  二人讨价还价,李婆子只在一旁默默听着,顺便收回前言——柳家的姑娘离贤妻甚远,幸亏没有嫁入那真正的商贾崔家,不然再厚的底子也会被败家婆娘败光。
  王爷明明告知她说要做瓷器生意,她却一味贪图便宜,选买了这个腌臜狭窄铺面。而且上午时,那些婆子们还说了,这个炸糕店铺因为跟相邻的那家炊饼店起了罅隙,几次动手,都差点打出人命来,不得已才要典卖了店铺另辟他处。
  可因为隔壁的店家是出了名的豪横,知根知底的人都不想挨着恶邻,谁也不会来买,所以一直没有卖出去。
  结果柳眠棠做了功课后,却兴冲冲要买这种没人要的货色……白白可惜了她烘烤的那簸箕花生了。
  不过,王爷的目的是用她引贼,她爱败钱,只管尽兴就好。
  李婆婆暗自瞪了柳眠棠一眼后,便不做声,只看她干净利索地跟店家谈妥,又寻了保人,以很低的价格买下了这家铺子。
  之所以价钱低,除了柳眠棠软硬兼施,很能讲价外,更因为她说自己是做死人生意的。
  炸糕店老板屡次败在恶邻的拳脚下,心里那股子恶气难平。就冲卖家的生意,他也愿意低价卖给她。到时候大大的“奠”字在门口挂上,再摆上纸牛童子,看谁顶着晦气去隔壁家食早饭?
  光想想都解气,所以这店家松口的甚是爽利。
  再说柳眠棠签完了地契,已经是日落西斜。柳眠棠怕夫君又像昨晚那般突然回来,所以回家的路上还在肉店里沽了三斤五花肉,回家叫李妈妈炖煮上。
  可是等到深更,还是不见宅门口传来扣门声响。柳眠棠失落之余,吩咐妈妈将卤肉吊在井里,莫要放坏了,待转天夫君回来再吃。
  而她晚饭时,依旧是就着萝卜干配饭吃,因为实在馋不过,所以又舀了肉汤拌饭吃,果然衬得萝卜干都鲜美了许多。
  只是过了几日,肉不能再留到时候,也没见官人崔九回来的影踪。
  不过那炸糕店卖给个做死人生意的消息却已经不胫而走,惹得炸糕店隔壁的店家对着那已经搬空的铺子天天骂娘。
  这日柳眠棠再次带着李妈妈出门了。不过这次,她却穿得整齐,径直去了店铺隔壁的炊饼店。
  待入了门,她看了看店铺,便问:“可是你家的店铺要卖?”
  店家恶声恶气道:“不是我家,是隔壁,已经卖出去了,你若不买东西,莫挡着门口!”
  柳眠棠听了却不恼,只略显遗憾道:“风水先生说镇里这一角旺我官人,怎么竟然被别人买了……那请问您家的店铺可否愿意出卖?”
  那恶邻颇不耐烦,本想立刻撵人,可眼珠子一转后又改了主意道:“你若买,会出多少价钱?”
  柳眠棠打量了一下这同样不大的店铺后,出了一一个跟她买炸糕店还低的价格。
  恶邻一听,不甚满意道:“娘子是来开玩笑的?这样的价格不卖!”
  柳眠棠听了,也不甚在意道:“不卖也没关系,我初来此地,不过是听风水先生算了一卦,你若出个公道的价格,我便省事买下,不然我还要再打听打听,最起码得知道街上都是做什么生意的,不然有犯冲的营生,岂不是晦气?只怕转手卖店铺都卖不出去呢……”
  听她这么一说,那恶邻满脸的横肉突然带了几分为难:“我看小娘子你也是个爽利之人,说实在的,之前也有人出价。可不像是诚信买的,着实让人厌烦。你若诚信买,且坐坐,我这就同我婆娘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
  方才柳眠棠看似无意的话,着实戳了这位的痛楚。现在隔壁挂着的还是炸糕的店的旧招牌,再过几日牛头马面的纸货一摆出,他的店铺大受影响不说,恐怕连接手的下家都没有了。趁着这个外乡女子摸不清头脑,作价卖给她,自己再另寻新铺才是正经!
  最后,李妈妈眼看着柳眠棠一路唇枪舌战,竟然是以跟炸糕店差不多低价格,盘下了这家店。
  现如今她也是看懂了柳姑娘摆下的迷魂阵。她这是一开始就打着买下相邻的两家店铺,然后再打通合在一处的主意啊。
  虽然买的是两间,可是因为实在太便宜,和在一起都很合适,就算搭上改建的费用,也比别处的旺铺便宜。
  当柳眠棠终于将两份地契都拿到手时,长舒了一口气,笑着对李妈妈道:“幸不辱使命,总算买下了铺子,我看过了,这俩家原来也是一家宅子,隔墙应该后加的,原屋主一分为二卖了两份。所以拆掉也应该很省事,待洗刷粉饰一番,夫君就能用了……而且……”
  她指了指店铺后的河道接着说:“那日听街坊们说,淮阳王近日兴修水利,我们店铺后面内河会通往新修的运河,以后船只往来更加方便,运送货物都不用骡车颠簸了,也省得瓷器金贵,被颠簸破了。”
  李妈妈默默无语地听着,可是心内着实有点佩服这小娘子了。虽然她的针线活儿没眼看,但的确有些经商的头脑,这店铺选买得甚是高妙。
  可惜,她的夫君并得真正的商贾……想到这,李妈妈突然微微叹了一口气,真心可怜起这个无靠的聪慧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眠棠小娘子:伺候相公,操持家务,每天好忙,好幸福~~
  崔九:出街为何要遮脸……


第8章 
  眞州最近虽然兴修水利,可许多人都没想到内河相连,土地升值的道理。
  若她家主子真是个商贾,便可坐地等着这偏僻的商铺升值高价了。
  柳眠棠正兴冲冲地说着,且听店铺外传来了一阵戏谑笑声:“九爷,你得此良妻,富可敌国指日可待啊!”
  柳眠棠抬头一看,原来是给她治病的赵神医正跟夫君崔九并肩站在一处。
  他俩都是身形高大的英俊男子,又身着锦衣华服,头戴玉冠,着实惹人。幸而此处是偏僻的巷子,要不然只崔九一人,就要惹得路过的姑娘们驻足而望了。
  柳眠棠几日没有看到官人,此时在这里遇到,顿觉有些惊喜,连忙走过来冲着二人施礼道:“官人和神医怎么寻来这里了?”
  赵泉抢先笑着答道:“我与崔九爷去临县访友,今日归来,恰好看见你领着工匠往这边走,便也跟来看看……”
  赵泉如今看柳眠棠,真是越看越舒心。他侯府里妻妾虽多,却都是能花钱,不能操持的。
  他的正妻乃安国公嫡女,为人木讷,受了她亲母影响,痴迷佛理,当初若不是安国公一力阻拦,婚前时都立志要出家为尼了。
  学佛之人,讲究的是平和豁达。可他的这位贤妻倒好,学得走火入魔,不理世俗之事了。嫁过来后,毫无夫妻情趣可言,赵泉在她的眼中倒不如一颗木鱼来得可人。
  有整日钻佛堂的主母,侯府的杂事也一团乱。所以赵侯爷寻思着,若是他将来讨了柳眠棠回来,聪慧如她,定然能撑起侯府庶务。
  眠棠听了,便矜持微微一笑。因为怕官人急用,所以定下铺子后,眠棠就从西市雇佣来几个工匠,准备修缮房屋。
  为了省钱,许多不用气力的活计都是她和两个婆子来。
  所以店铺里一时有些杂乱,不好坐人。
  眠棠看了看官人今日穿的白衫,纤尘不染,不适合呆在这油烟味道慎重的店铺里,便开口道:“我一会叫李妈妈先回宅子做饭,官人可带着赵神医先回宅子休息。”
  不过赵侯爷心里有些隐秘的盘算,再看向眠棠娘子,自然带了几分看待自家人的心疼。
  眼看着她回转店铺后,亲自拎着裙摆登高撕扯墙壁上的旧油纸,侯爷立刻挽袖道:“柳姑……夫人且下来歇歇,我来替你做就是了。”
  说着,他便抢着上前撕扯起油纸来了,看侯爷都登高了,跟着他的小厮自然也不得闲看,便也一并去帮忙。
  崔行舟的小厮莫如则从店铺里搬来一把椅子,放置在了门前,让王爷安坐。
  崔行舟并没有坐下,虽然此时正值清晨,街巷里也很清静无人,可若他坐下,岂不是碍了柳眠棠诱敌?
  但是他冷眼看那赵泉异乎寻常的殷勤能干,倒是能明白镇南候的心思。果真是被柳眠棠迷住了……
  想到这,他扬声道:“赵兄,棋会要迟了……”
  崔行舟说话的音量不大,但熟悉他的人当知他不悦了。赵泉这才想起他与崔行舟今日微服简行,是要去会一会来此客居的冬溪居士。
  东溪居士性情古怪,但棋艺高超,难得肯看在故友崔行舟的薄面上与他一见,的确是耽搁不得。
  于是赵侯爷连忙又扯了两张油纸,然后冲着柳眠棠歉然一笑道:“今日事忙,待过后定然来帮你。”
  柳眠棠笑着裹紧头上的青巾子道:“神医您真是太客气了,这等粗活哪好劳烦您?”
  赵泉跳下桌子,接过小厮递来的湿巾帕子茶水,诚恳道:“我与九爷亲如兄弟,你也‘神医神医’的,叫得如此生分,且叫我的字‘嘉鱼’就是了。”
  柳眠棠笑了,可哪有她直呼官人好友姓氏的道理?于是她改口道:“看来赵先生您命里缺水啊,这名和字倒是相辅相成。”
  赵泉也笑了,觉得这女子当真蕙质兰心一点,他命里就缺了个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红颜。
  待二人重新上了马车后,赵侯爷还意犹未尽,频频抬头回望立在店铺前恭送夫君的佳人。
  直到马车转了弯儿,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头。
  崔行舟觉得有必要点醒误入歧途的好友,便淡淡道:“侯爷心善,但也不必太过,要知道那女子毕竟是反贼的家眷,一旦沾染,必受牵连。”
  赵泉不爱听这个,微微瞪眼道:“被贼子劫掠去的良家,算反贼的哪门子家眷……待此事了结,王爷你可要秉承公正,还柳姑娘一个公道啊!”
  崔行舟却觉得好友有些不谙世事,不欲跟他废话多言,只拿起放置在一旁的书卷,一边翻看一边温和说道:“她的父兄皆落罪,已经无家可归,又有污名在身,不容于世。若是她助本王立下大功,便赏她些银两,入庙庵里落发为尼,安度后半生吧。”
  赵泉被他那痴迷佛经的正妻磋磨的,如今一听“庙庵”二字就脑壳发疼,也不知他前世亏欠了佛祖什么,今世竟然这般姻缘坎坷。
  他好不容易心动一女子,可崔行舟这厮居然还要往庙庵里送!
  赵侯爷当下心里不痛快,觉得也许是好友不明白他对那女子的心思才这般冷心肠,于是开口点拨道:“九爷你也是好事将近,马上要与廉二表妹成亲,凑成佳人一对,可怜我担了个成家的名头,每日里却是无人关心冷暖,独独缺了似柳姑娘那般的可人啊……”
  可惜这话说了,却无人搭言。
  淮阳王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单手扶额,认真地看起书来,似乎对自己马上要临近的好事也无甚深聊的兴致。
  赵泉所说的廉二小姐,其实是崔行舟的母亲,楚老王妃的亲外甥女。
  当年老王爷生性风流,而老王妃过门后与老王爷感情不睦,成婚六载只有一女,却无嫡子。
  老王爷崔榭等得不耐,便连纳了三位贵妾,四年间轮流坐庄,互相比拼着生下了八位庶子。
  到了第七年时,许是老王妃捐献的香油钱感动了送子娘娘,既然一朝有了身孕,生下了嫡子崔行舟。
  是以崔行舟虽然顶着嫡子的名头,却在家中的兄弟里排行老九。
  那几位贵妾的家世都不错,各自屋子里又都有儿子。王府里的明争暗斗与堪比宫闱深阙,足够说书人说烂了嘴巴。
  而老王妃生性柔弱,能在一干贵妾的明争暗斗里岿然不倒,自然得自于父家家世渊源,兄长又都是能干的,靠山硬朗的缘故。
  更重要的是她的这个儿子争气。
  总而言之,当老王爷过世,崔行舟承袭爵位时,他头上的兄弟只剩下四个了,期间的血雨腥风,王府里的人都讳莫如深。
  眼看着父王的后宅子乌烟瘴气,贵妾们一个个跋扈张扬。到了崔行舟该成亲时,新王妃的人选自然慎而又慎。头一条便是要性情柔和,不可跋扈张扬。
  没办法,母亲太柔弱了,娶个厉害的,怕是她这个当婆婆的拿捏不住。
  他不好女色,也不想纳娶什么妾室通房,这新妇性情谦厚,能孝顺母亲,生养绵延子嗣就好。
  最后在老王妃的极力提议下。他选了性情肖似母亲的表妹廉苪兰。
  廉苪兰是老王妃的妹妹,赵楚氏所生的二女,她的父亲乃是镇南侯赵泉的舅舅廉含山。
  所以廉二小姐既是崔行舟的姨娘家表妹,又是赵泉侯爷的舅家表妹。
  而崔行舟与赵泉也算是表上加表,打断骨头连着筋。
  当年廉二表妹坐拥一众优秀的表哥们,差一点挑花了眼,最后又是选定了崔行舟这等俊美王爷,羡煞死了别家的小姐们。
  可惜事无万般周全,廉二小姐的祖母二年前因着吃桃子噎住了,突然离世。这种意外害得府里的子女们措手不及,未能避开丧期提前嫁娶。
  以至于廉苪兰与崔行舟的婚期不得不延后三年。
  如今两年已过,待得再过一年,淮阳王府便可恭迎女主人了。
  不过楚老王妃时常想念自己未来的儿媳,又因为寂寞无人陪伴,所以时常将她接到自己的王府里来。
  崔行舟并没有质疑母亲的决定,又不愿表妹未过门便遭人非议。是以廉苪兰作客王府时,他便回避着不回王府,免得被人传成孝期私会,污浊了彼此的名声,授谏官把柄。
  算起来,他已经有半年没回王府了,此番棋会后,就要赶着回去参加母亲的寿宴。
  与山人的棋会很是畅快。崔行舟是用棋的高手,公务之余,不喜宴席欢闹喧嚣,只爱这种不需张口说话的消遣。
  最近朝中弹劾他拥兵自重的风声正紧,万岁也在等着他亲自上交兵符,遣散地方军。
  崔行舟懒得应对一干官僚的言语试探,倒是跟赵泉、冬泉居士这样的散人相处愉快。
  半天的棋会结束后,不爱夸人的冬泉居士开口赞道:“几日不见,淮阳王您的落子又刁毒了几分,与你对手,当真是过瘾啊!”
  说着,他拿出了一卷棋谱残本道:“愿赌服输,我今日连输你三手,便将这烂柯棋谱赠与君用,只是这绝世棋谱传世,如今只剩下版本,君日后能寻到后半本,愿能赠我一阅。”
  崔行舟微微一笑,自是答应。


第9章 
  不过这等稀世棋谱,本就可遇而不可求。崔行舟也不知能不能寻到后半部的残本,了却了冬泉居士平生夙愿。
  崔行舟得了心仪的棋谱,此行圆满,又将自己带来的庐山名茶赠给了居士后,就此告别。
  母亲过两日便是寿宴,这几日王府里的远亲故朋已经纷纷到府,他须得回去迎客应酬。
  所以离开了冬溪居士的山间别墅后,他和镇南侯赵泉便下山换乘了挂着王府名牌的华盖驷马,一起折返王府。
  淮阳王府其实离灵泉镇不甚远,在一水相隔眞州郡上。
  虽然老王妃的寿宴还未开始,此时也已经入夜,可是王府门前依旧人欢马嘶。
  王爷终于归家,王府上下之人都打起了百倍精神,前来迎接王爷。
  而崔行舟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母亲。
  因着知道儿子回来,一向早睡的太王妃楚氏也坐在大厅里,由着廉苪兰和她的母亲陪着,一起等崔行舟前来请安。
  当身着宽袖月白水衫,紧束宽带的崔行舟转过亭榭,出现在庭前时,高挂的华灯照在他英挺的脸上,衬得金冠熠熠,眉眼更加俊美逼人。
  廉苪兰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婿,微微地抿嘴,静待表哥走过来。
  不过崔行舟倒目不斜视,并没有多看他的表妹几眼。
  从小到大,他对于这个隔了四岁的表妹都不甚相熟,就算四下无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好在夫妻之道,在于相敬如宾。就好似那柳眠棠一般,只要对丈夫恭谨,就算无话可言,也能平顺安稳地相处。
  崔行舟对于婚后的“画眉深浅入时无”毫无兴致,但是认为妻子的恭谨是第一等重要的。
  这一点上,廉苪兰这样的大家闺秀,一定会比柳眠棠那样的没落千金做得更好些。
  问候了母亲后,楚氏太妃温言道:“久不见你,怎么好似瘦了?这次若是公务不忙,可要在王府里多留几日,也好尝尝苪兰的手艺,她为我炖煮的补汤很将养身子。”
  苪兰听姨母楚氏夸赞她,便笑着柔声道:“是太妃您不嫌弃苪兰手脚粗苯,我自知厨艺不精,哪敢在表哥面前献丑?”
  楚太妃看苪兰谦虚,便笑着对苪兰的母亲,坐在一旁的妹妹廉楚氏道:“你看看,苪兰这孩子怎么这般谦顺,可半点都不像你的性子!”
  楚太妃说的是实话,她的这个妹妹廉楚氏在家里时,处处咬尖儿,什么都要争得最好的,就算是成婚生养的子女后,也不见收敛。可是妹妹的女儿廉苪兰却是个端雅温良的姑娘,跟儿子崔行舟般配得很。
  崔行舟久不回家,向母亲问安后,便略坐了坐,同母亲和姨妈闲话家常。
  那廉楚氏含笑着说了几句后,突然话锋一转,笑吟吟地道:“姐姐,行舟这孩子一个人久在外面,身边也没有知冷知热的丫鬟,长久下去可是不行。他跟苪兰的婚期还有一年,莫如让苪兰身边的丫鬟怜香先到王爷的身边伺候,最起码能照顾周全冷暖不是?”
  这种小姐未行,丫鬟先上的路数,实在出乎人的意料。听姨妈廉楚氏的意思是要将怜香先送来做崔行舟的通房。
  楚太妃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端坐的廉苪兰。她似乎并没有露出惊诧之色,只是微微低头,并不说话。然后她又看了一眼那怜香。
  这个丫头的模样倒也端正,不过跟廉苪兰比,还差一些,看上去也不像走狐媚路数的……
  这时,崔行舟却开口道:“我经常在军营走动,带着侍女实在是不方便,身边的小厮也算尽心,姨妈不必为我多虑。”
  听到王爷婉拒,廉楚氏却不松口:“怜香并非那些养在大宅里娇惯成了主子的下人,王爷放心使唤就是了,日后你与苪兰成了亲,她也服侍得有了章法,正好帮衬着苪兰,悉心照顾你的起居不是?”
  楚太妃耳根子软,如是听着,深觉有道理,于是便也劝慰儿子:“既然是你姨妈的一片好心,且答应了吧。”
  可是崔行舟不像想松口的样子,只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磨着茶盖,看似不经意地岔开话题说:“前些日子,手下的兵卒跟我说,看见姨父廉大人的小厮在灵泉镇,想来是去选买瓷器的,不知可买到称心的?要不要我代为选买几样?”
  廉楚氏微微一愣,正待开口扯回话茬时,廉苪兰却柔柔开口道:“母亲你多虑了,就算表哥要选侍女,府里灵巧周到的尽是,她们都是在太妃亲自教出来的,做派与细心岂是怜香这种毛躁的能比?”
  说着,她又柔柔说起了昨日陪太妃去寺庙吃斋的事情,说到逗笑的地方,惹得太妃楚氏乐得笑不拢嘴。至于送丫鬟的话头,就这么打岔过去了。
  待得崔行舟起身,与母亲告辞回转了书斋。廉楚氏便也带着女儿告辞,回了廉苪兰客居的院落。
  待入了内室,四周无闲杂旁人时,廉楚氏顿时气急上脸,瞪眼对女儿说道:“不是一早就说定了,先将怜香送到行舟身边,也好知道那边是何情形,好不容易说得我姐姐松了口,你怎么以后又拦住了?”
  这越说这急火越往心里攻,廉楚氏不由得满怀忧虑地对女儿继续道:“老天爷啊,这真是子承父业,王府的荒唐事不断!当初我就是知道那老王爷崔榭花心成性,才硬撑着不嫁,熬得父母没有法子,让我跟姐姐换了婚书,让她易嫁给了崔榭,而让我嫁给了你父亲。你看看你大姨母,若不是有娘家维护,老早就被那些个狐媚扯着吃了,哪里有现在太妃的安逸日子?她当初那些个糟心事,可比不得我们家府宅清静,日子过得舒心……你若不长点心眼,小心重蹈了你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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