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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如宝-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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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姚雨薇的面,她的这番话叫人不好拒绝,赵汐僵硬一下,只好点头道:“那……表妹慢走。”
  姚雨薇也客气了两句,将她送到院门口,这才回到屋里来。
  赵汐方才话中的那个“咱们”,叫姚雨薇心间一暖,此时一脸绯红的迎了上去,想跟夫君好好说两句话的,却见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赵汐顿时一脸疲惫的样子,打着哈欠跟她说,“今儿起得早,方才也没歇晌,我去睡会儿。”语罢便去到了榻上,倒头睡了起来。
  ~~
  是夜,齐玉瑾的房中也终于迎来了夫君赵颐。
  齐玉瑾昔日入府时是侧妃,因美貌一举夺宠,又生下了赵颐的长子,因此几十年来风头一直强盛,然再美的女人,也敌不过岁月,如今到了这般年纪,赵颐每月来过夜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了。
  不过她已经当上了正妃,其他的东西,倒并不强求。走到如今的地步,夫妻二人各取所需,也算和谐。
  她知道,齐萱回了王府,赵颐必定要来问她的。
  果然,把下人都摒退后,赵颐当即就问,“那个丫头,果真没有假吗?”
  齐玉瑾点头道:“看长相,应该是不错的。”
  “长相?”赵颐冷笑一声,问道:“如果真的是她,那你的药怎么没起作用?别是时候太长,失效了吧?”
  齐玉瑾心内一顿,“臣妾也在怀疑,现在还没弄明白,那日,府医也没诊出个什么结果,兴许是还没到时候……等改天,臣妾亲自问问她吧……”
  这也是她不明白的地方,那春红落的配方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保存下来的,按说不会有错的,为什么在齐萱身上就不起作用?难道是还未到时候?
  可是不对,她已经十六,过完年,就十七了,早过了该毒发的年纪了。
  她想了想,问道:“现在人已经回来了,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她?”
  赵颐反问她,“如何处置?我倒是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齐玉瑾心间犹豫一下,试探道:“依臣妾看,左右那丫头已经失忆,不如……就放她一马吧……”
  赵颐冷笑一声,“我倒没看出,你心肠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齐玉瑾脸上一白,又听他冷硬道:“万一她想起来了呢?无论如何,留下是个祸患,等年一过完,想办法解决了吧!”
  齐玉瑾只好道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心中最后一丝的不忍与愧疚,也都不得不被摒弃了。
  ~~
  回到了故乡,齐萱迫不及待的想去给爹娘扫墓。
  不管这失忆是真是假,她的爹娘已经近在眼前,她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看。这件事,回来那天已经提过,赵汐巴不得能揽上这份差事,主动请缨的带她去了墓园。
  那是齐家的墓园,里面埋着她的祖父,曾祖,甚至更老辈的齐家祖先们,如今有座看起来比较新的墓垒,正是属于她的爹娘。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难免流出泪来,清鹤怕赵汐起疑,一边在旁翻着火纸,一边说,“小姐心心念念寻了那么久,如今终于见到爹娘了,只可惜,天人永隔,小姐请节哀啊!”
  今日格外冷,尽管穿戴已经十分厚实,还是被寒风吹红了脸,齐萱垂泪跪在坟前,模样甚是可怜。
  一旁的赵汐跟着清鹤倒腾了几下火纸,附和道,“表妹如今既然平安归来,舅父舅母也可安心了……”
  说着瞅瞅旁边的一座小坟茔,道:“萱萱既然回来了,这个就多余了。”语罢吩咐随行的人,“撤了吧!”
  立刻有人应声,齐萱看过来,问道:“这是……”
  赵汐笑笑说,“当初都以为你也一同糟了不幸,这原是为你立的。现在你既然回来了,回头叫人撤了就是。”
  他语声平淡,齐萱却是心内一惊,这原来是自己的坟墓?
  挂着自己的名义,被人装模作样的祭拜了许多年,只是她既不在里面,那里面埋着的,究竟是谁呢?
  寒风刀子似的割着人脸,齐萱沉浸在悲痛中,并未觉得冷,一旁身穿狐皮大氅的赵汐倒是先待不住了,劝她说,“既然已经祭拜过了,不如咱们先回去,等天暖些再过来也好,你身子弱,经不得这冷风!”
  她顿了顿,“我的家是不是也在城中?表哥方便吗?如果不远的话,我想去看看。”见赵汐一愣,她解释说,“我想看看自己曾住过的地方。”
  难得有跟表妹单独相处的机会,其实赵汐也不太想立刻回府,便爽快应下来,吩咐人将马车驶去齐家。
  不久就到了地方,齐萱一路做好了心理准备,等下车以后,却有些意外,原来齐家的宅邸并没有如想象一样破败,依然整洁干净。
  她问赵汐,“这里还有人住吗?不是说我家已经没人了?”
  赵汐哦了一声,“母妃一直命人打扫着,里面还有几个看家的下人。”语罢特意笑了笑,“就算舅父舅母不在了,这里也还是她的娘家啊。”
  齐萱凝望着门口那块大大的写着“齐府”的匾额,点头道,“真是多谢姑母费心了。”说完抬脚迈了进去。
  昔日家中的下人都已经不在了,房屋还是从前的样子,摆设大多也都没动,庭院中有几株上了年纪的树木,还能找到旧时的模样……
  齐萱不太敢细看,生怕某个场景会触动心弦,控制不住情绪,叫赵汐看出异样。
  她努力隐忍,而那赵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在她身边幽幽叹道:“江南江北离得还是太远,瞧瞧,不过一趟走下来,就要花费近一个月的时间……”
  好端端的,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他定然是有别的用意吧,齐萱装作听不懂,只是点头说,“是啊,这一趟真是辛苦表哥了……”
  “这倒无妨。”赵汐笑笑,一双桃花眼隐约闪着光,似是有话对她说,却看看清鹤,欲言又止。
  然齐萱明明看懂了他的意思,却又不叫这丫头走开,他心下有些郁闷,不过想了一下,觉得反正她也回不去了,管这丫头是不是凌瑧的人呢,便说道:“此行是为着表妹,我辛苦些没什么,其实甘之如饴,只是想到表妹以后要远赴他乡,实在有些不忍……”他仰脸看了下天,叹道:“这普天之下,有的是好男儿,表妹何不把眼光放长远呢?表妹这样好的一个姑娘,若是困于区区江南,实在可惜了。”
  齐萱只觉心内一阵恶心,他几次三番明里暗里,实在叫她忍无可忍,索性直接拒绝道,“天下男子再多,只有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虽是父母之命,如今却也心意相通,我心里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别人,所以不管多远,为了他我也是要去的。”顿了顿,她特意拿赵汐自己说事,“就好比表哥与表嫂,表嫂虽为京城人士,为了表哥,还不是嫁到齐州来了么……”
  “好一个心意相通啊!”赵汐冷笑了两声,“表妹是在故意嘲讽我吗?明知我婚姻不幸,还要这样说?”
  “婚姻不幸?”齐萱也冷笑两声:“表哥这样说也未免太冷情了,我虽才回来两日,也能看得出来,表嫂明明是很在意你的,这话要是叫她听见,她会有多心寒啊!”
  赵汐却嗤的一笑,“感情之事岂能勉强?她虽在意我,我心中的人却不是她……”他忽然将目光挪过来,直勾勾的望着她,说,“我一直在想,此生要娶一位什么样的女子为妻,直到看见表妹,就有了答案……表妹倘若愿意放弃那个姓凌的,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可你已经娶了!”齐萱赶紧打断他,“我不会放弃他,他也不会放弃我,表哥还是不要多言了,今天就此打住吧!”说完看了看清鹤,赶紧朝外走。
  这个赵汐,还真让凌瑧给说中了!什么话张口就来,真是恶心透顶!
  而身后,赵汐倒也没拦她,看了会儿她的背影,又看看这已经了无生气的宅院,心中顿时一阵冷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还说什么‘不会放弃他’,早晚有一天叫她知道只有他安顺王世子能救她的时候,还不哭着喊着上前来求?
  世子爷赵汐轻轻拂了拂袖,也的走了出去。
  今日祭拜爹娘,又回了趟旧宅,原本心情沉重,可经历了赵汐这一出,齐萱心中又满满堆了层愤怒,回到安顺王府后,厚颜无耻的赵汐还装模作样的来给她掀车帘,她理都不理,匆匆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房中只有清鹤,齐萱气地说,“这个赵汐真是太荒唐了!”想了一下,又低声问,“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表嫂?叫她治一治他?”
  清鹤到底年长一些,摇了摇头,说,“还是不要了,那位世子妃心性究竟如何,咱们现在也说不准,况且虽然小姐是无辜的,但一般的女子如果遇到这种事,却总是袒护自己的夫君,怪罪其他女子,倘若这世子妃也是这样,那小姐岂不腹背受敌?”
  这话很有道理,齐萱点点头,忽然叹息,“不知他在做什么?要是他在就好了……”
  清鹤晓得这个“他”指的是少主,便笑着安慰她,“小姐放心,少主也在挂念您呢,他现在定然有要事要做,等忙完,肯定会来接您的。”
  她蹙眉点点头,复又叹了口气,安顺王赵颐,就如这厚重的王府一样,凭她自己的力量,实在难以撼动!先前她想得还是太过简单了,如今看来,危机一重又一重,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回到江南?爹娘的仇究竟何时才能报呢?


第五十五章 
  此时; 正背负着厚重思念的凌少主; 才到达他的目的地,墨城。
  墨城其实距齐州不远,五百多里的路; 左不过三五天的功夫; 倘若急着赶路,两天也能到了。虽是天寒地冻,但想到几年未见的父亲在那里,凌瑧就赶紧加快行程; 终于在把齐萱平安护送到齐州之后的第三天,到了墨城。
  齐景天跟凌濯也早已收到了凌文递来的消息,也做好了准备; 等凌瑧的马车驶进墨城的城门,便有人将他引进城主的府邸,他一下车,就见到了已在等候他的人。
  虽已几年未曾见面; 但他不可能会认不出眼前的人; 那副面容映入眼帘,见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他几乎是颤抖着呼唤出声,“父亲。”
  而他对面,凌濯也是感慨万千。
  许久未见,儿子已经完全一副大人的样子,昔日离别时; 他脸上还残存些许稚气,如今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沉稳,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凌濯眼中含笑,点头道,“来了。”
  这么多年,父子间一直是这样,没有太多煽情的话语,更多的感情都内敛于心,然父子之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却都能被对方理解,这是只有两人之间的默契。
  凌瑧也好好看了看父亲,墨城风大,又是在北方,父亲穿戴也格外厚重,他赶紧关问道:“您这几年一直都好吗?在这里还适应吗?”
  凌濯的语声也不由自主的温柔了下来,连声说,“都好,都好……”话音未落,想起身边还有人,又赶紧给他介绍,“来,见过齐叔叔。”
  凌瑧这才一顿,赶紧朝父亲身旁那位坐着的人看去。
  那是位跟父亲年纪相仿的男子,虽坐在轮椅上,但精神很好,眉目间有凛然之气,细看之下,其实跟齐萱还是有些相似……这无疑就是齐景天了,凌瑧赶紧俯首端礼,“见过齐叔叔。”
  好一个后生,果真如传言所说,是难得的一表人才,齐景天点头道:“这么冷的天,还要你大老远的赶来,辛苦了,来,咱们先进屋说话。”
  主人家发了话,凌濯也招呼他,凌瑧便赶紧跟着两位长辈去到了房中。
  这可是未来女婿,身份不同于常人,齐景天便直接在望海阁招待凌瑧。
  望海阁一如其名,开窗可见大海,虽是同一片海,然四时景色皆不同,例如现在,冷风卷着怒波惊涛拍岸,那墨蓝色的海面一望无垠,好一副惊心动魄的画卷。
  几人坐定,齐景天挂念着齐萱,便直接问凌瑧:“萱萱可还好?”
  提起齐萱凌瑧也是满心温柔,跟齐景天回话道:“叔叔请放心,我一路悄悄护送她到了齐州,来之前也留下了护她的人手,她暂时无虞。”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萱萱上回在我家不小心落了水,虽是惊险,但机缘巧合之下,她已经恢复了从前的记忆……”
  话还没说完,齐景天赶紧问道:“那她……没事吧?”
  其实女儿落水的事齐景天早已听说,当下便担心的不行,后来凌文又很快递了消息说她好了,他才稍稍放下了心。
  只是那时突然连降七日的暴雪,消息传递不方便了,才没把回信送到凌瑧手中,他知道齐萱记起来了当时的生离死别,心中痛苦难当,只是诸多考虑之下,才忍着暂时不把自己在世的消息告诉她。如今他这样问,既是在问她的身体,又是在关心她的心情。
  凌瑧明白,回话说,“萱萱很坚强,虽然并不知道叔叔还在世,却并没有沉沦下去,临出发前,还,还想着要为你们报仇。”
  这叫齐景天一惊,“报仇?她一个女孩子,如何报仇?叫她千万不要乱来!”当爹的急得差点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凌瑧赶忙安慰道:“您不要着急,我已经跟她说好了,而且萱萱很聪明,很懂得随机应变,我也安排了人贴身保护她……否则,我也不会能安心来见你们了。”
  听他这样说,齐景天才总算好过一些,却又连连自责,“都是我不好,我没能护好她,还要叫她去狼窝里走一趟!”
  这是齐景天心中的坎,他能在昔日家破人亡,自己也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凭着一口气东山再起,却无论如何割舍不下心中对妻女的歉疚,只要想到女儿还在外面,他就自责到不行……
  凌濯还是了解他的,赶紧安慰道:“罢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再自责也无用,既然长启有信心,你也该相信他才是。再说,你不是也安插了人手吗?如今长启也来了,事不宜迟,咱们该赶紧商量一下大计才是。”
  齐景天点点头,缓了缓,总算冷静下来,连声说:“是,是,萱萱一定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话,从外面进来个人,手中端着个药碗,也不叫人通报,就直接闯进了三人所在的厅中,对齐景天毫不客气的道:“怎么跟你说的来着?切忌激动!来,时间到了,吃药吧!”
  这声音有些熟悉,凌瑧觉得奇怪,扭头把那人看了个清楚,一下惊讶道:“师傅?”
  因凌瑧的这声“师父”,那手端药碗的男子终于把视线转了过来,看清凌瑧,也是一愣,“徒儿?”
  凌瑧惊喜起身,走到跟前,说,“师父……果真是您!”
  被凌少主尊称“师父”的鹿十七上下打量他一番,点头道:“你长这么大了!”
  一旁的凌濯笑道:“神医与高徒一别已有五年了吧,五年的时间不短,他自然是长大了。”
  鹿十七不上当,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高徒?这是拐着弯夸你儿子呢!”
  神医鹿十七果真还是那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脾气,纵然是江南凌氏的家主,在他面前也是半点架子没有,呵呵笑着点头,“被你看出来了……”
  凌瑧倒是真的开心,跟鹿十七说,“师父,徒弟这些年一直苦寻您无果,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您了,您这些年一直在这儿吗?”
  “一直在这儿?”鹿十七冷哼一声,看看齐景天,“他脸那么大?叫我做他的府医啊!”
  见凌瑧怔楞,他解释说,“我这几年一直云游四海,想找些个疑难杂症练练手,这不,去年就找到他这这儿来了!”语罢把端药碗的手往前伸了伸,跟齐景天道:“拿着啊,还要我亲自伺候着喝药?”
  齐景天赶紧乖乖伸手,把药接过来。
  说实话,这辈子还从没有什么人能对他如此吆五喝六,但没办法没,谁叫人家是天下无二的神医呢!而且,自打遇见了鹿十七,自己这两条腿确实是在转好,他不服不行。
  所以,这尊大神便是再目中无人,他也乐意供着。
  凌文之前交代的事情有限,而且毕竟也没来过墨城,所以凌瑧得知的事情也是有限的,他只知道齐景天还在世,却并不知他为何会坐上了轮椅,此时见到他皱着眉头喝药,身为医者,免不了好奇,问鹿十七,“师父,齐叔叔得的什么病?”
  谈到病人,鹿十七语气终于正常了些,严肃的跟他道,“多年前的刀伤,毒入了脊髓,动弹不了了,我正在给他解毒。”
  “哦。”凌瑧这才明白,又关问道:“那现在进展如何?”
  “还信不过你师父?”鹿十七瞥他一眼,眼中有得意之色,“约莫再有两三个月,春暖之时,可以下地试试……”
  这真是个好消息,这话一出,阁中众人皆是一片喜色,最高兴的当然是齐景天自己,在轮椅上待了六年多,事事都要别人帮忙,除过头脑还是自己的,简直像个废物!倘若能重新站起来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他当然求之不得。
  他激动的连连道谢,“鹿先生真乃华佗在世,您对我有天大之恩……”
  这种溢美之词听多了,鹿十七没什么反应,倒是见他又激动起来,反而沉下脸来道,“刚才跟你说的什么?切忌激动情绪大起大伏,否则影响了气血,老夫岂不是白忙活了!”
  齐景天赶紧又道好,慢慢平稳情绪,鹿十七这才满意些,见三人似是有要事要谈,便道:“老夫先走了,你们聊你们的。”说着又出了望海阁的门。
  凌瑧身为鹿十七的弟子,熟知他的脾气,便跟齐景天解释说,“师父一向这样,齐叔叔不要见怪。”
  齐景天无奈道,“哪里会见怪?我供着都来不及呢!”
  凌濯则道:“好了,咱们先谈正事吧,年关在即,听闻宫中有些异动,咱们当留意才是,还有,赵颐已经几次派了人过来,总避着不见也不是办法,胃口吊足了,该收网才是。”
  齐景天道是,便同凌家父子一起密谈起来。
  关乎这些年两位父亲的心血,也关乎齐家的血海深仇,如今凌家也已经不得不卷进来了,所以一切的细节都要考虑到,三人从白天谈到傍晚,不知不觉间,外面已是一片暮色。
  齐景天为凌瑧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望海阁风景甚佳,几人便索性也不挪地方了,直接命人将酒菜送到这里来,观海饮酒。
  其实说是饮酒,但席间的三人中,齐景天因为尚在治疗期,并不能饮酒,所以只是凌家父子俩在对饮罢了。
  昔日离家时,儿子还是个青涩少年,如今再见,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凌濯颇为感慨,一时想起远在千里外的家宅与已经逝去的妻子,心中五味杂陈。
  而凌瑧呢,如今亲眼看见父亲,齐景天,以及这座新兴的城池,才终于真正理解父亲心中的大义。
  从前父子间其实一向话不太多,但今次,却敞开了心中的河流,凌濯为凌瑧讲自己这些年在墨城的所作所为,凌瑧则向父亲交代他离开后家中的旧事。这样的时候,父子像是从未分开过似的,反而比从前更贴近了。
  看得齐景天羡慕不已,他也极度思念自己的那个小丫头,可一别这么久,他只能在脑间想象她的模样。
  齐景天独自默默饮茶,凌瑧将这副样子看在眼里,心间一动,道:“齐叔叔,晚辈一直想征求您的意见,可否叫萱萱见您一面?”
  齐景天一愣,他难道不想吗?只是……
  只是心中顾虑太多,为着女儿的安危,也为着这些年辛苦部下的局,毕竟原来计划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萱萱还在世。
  凌濯想了想,跟他建议道:“左右萱萱已在齐州,你们父女离得这么近,倘若不见面,实在太残忍了……这样吧,叫长启接她过来,哪儿也不去,就在墨城见面。”
  齐景天一怔,“可是……”
  凌濯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笑道:“长启既能顺利过来,萱萱便也能,再说,你以为他们非要把萱萱接回来,是安得什么心?”
  顿了顿,又问道:“你真的信得过你的那个妹妹?”
  齐景天敛眉叹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齐玉瑾到底能不能信得过了……
  没有过多犹豫,他点头道:“你们说的对,把萱萱接过来,我现在应该亲自护着她。”
  凌瑧喜出望外,立刻主动请缨,“那晚辈改日便动身。”
  齐景天倒是问他,“现在还不宜撕破脸,倘若光明正大的接走……以什么理由呢?”
  凌瑧一顿,厚着脸皮道:“就说我想她想得厉害,实在离不了……”
  齐景天:“……”
  凌濯:“……”
  ~~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凌瑧简直片刻也等不了,甚至顾不得旅途疲乏,勉强在墨城睡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又踏上了去齐州的路,虽然一路跟着她来,但两人却连话也没能说上一句,他想她想的简直要憋出内伤了!
  于是又是一路马不停蹄,两日后到达齐州,他稍作休整,便要去登安顺王府的门,熟料却从手下那里得了一个消息,这几日安顺王府这几日谢绝见客,且忽然戒备森严,府里府外满满的侍卫,几乎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他心一紧,当下便想到了齐萱,赶紧问,“她怎么样?”
  暗卫道:“萱萱小姐应该没事,清鹤一直在她身边,倘若有危险,一定会发消息出来的。”
  这倒说得有理,清鹤虽是个姑娘,但功夫也是极高的,保护齐萱,应是绰绰有余。
  可他还是不放心,问道:“安顺王府为何会忽然升级戒备?”大过年的,上门拜年的人多,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这样一反常态,实在太过奇怪!
  暗卫道:“似乎是来了什么贵客……”
  “贵客?”
  赵颐本身已是亲王,这天底下还能有什么人能当得上他的贵客吗?
  凌瑧眉间一皱,忽然问,“可是从京城来的?”
  暗卫知道他问的是谁,回道:“属下已经联络过京城的人手,可据说,京城这几日似乎并无异动。”
  这可真是奇怪了。
  可好好的忽然这样,定是有什么事的……凌瑧琢磨了一会儿,一时下不了判断,只是说,“继续盯着京城,这边……我亲自去一趟。”
  亲自去探一探,也比闷在这里猜的好。幸好天色还不晚,他换了衣裳,坐上马车,去了安顺王府。
  然而一切却真如暗卫所说,到了安顺王府门外,他也吃了闭门羹。
  王府派了个管事,看样子知道他的名号,亲自来到他的马车前跟他解释说,“不好意思凌少主,我们王府这几天有贵客临门,王爷世子他们都在招待,暂时无暇旁顾,就劳烦您先等等,过几天我们主子得空了,一定派人去请您。”
  他把疑问全压在肚子里,面上略略惊讶一下,随即道好,又回到了自家在齐州的别院。
  可是不能就这样回来,齐萱还在那里,况且他也得弄清楚,安顺王府所谓的“贵客”到底是谁,也好可化被动为主动,所不定能帮上齐景天的忙。
  所以他决定,等晚上,再去一趟,亲自夜探安顺王府。
  ~~
  齐萱也觉得,这王府里忽然变得很奇怪,从前那些侍卫只在前院,后院女眷们住的地方,是鲜少见到的,然现在就连她住的院子外面也一下多了巡逻的人,个个手握刀戟,神情严肃。
  她悄悄问清鹤,但清鹤整天守着她,轻易不去外面转,也只是知道这府中来了几位客人,大约身份不俗,所以需要严防罢了,其他的事,也是不知情。
  她倒并不关心这府中来了谁,只是觉得在此度日如年,想尽快离开。
  因来了贵客,赵颐与赵汐父子多数在前院,毕竟是把她接了回来,不常常关怀总不像话,她的姑母齐玉瑾就时常把她叫过去吃饭,没了赵汐在,她倒也不拒绝,时常去走走,只是有时候瞧见那位表嫂,心里还是忍不住要骂几声赵汐人渣。
  这日才来到齐玉瑾的院子,还没进门,冷不丁跟一个人撞到了一起,齐萱一瞧,发现正是齐玉瑾身边的孙姑姑。
  原本只轻轻撞了一下,人都没什么事,只是却从孙姑姑身上掉下来个小盒子,一下摔倒了地上,而那老婆子似乎很紧张,一把摸了起来,怕人看见似的,赶紧揣到了兜里。
  不知为什么,看见她这幅样子,齐萱就无端的心里一紧,直觉告诉她,那个盒子里头,必定藏着什么秘密。
  她悄悄看了清鹤一眼,清鹤心领神会。
  待吃完饭再回到房中,两个姑娘就赶紧讨论起来,齐萱说,“我觉得,那个盒子里放着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清鹤也赞成,“那老婆子神色异常紧张,定然有问题。”
  她想了想,心里忽然一紧,“你说那盒子里的,会不会是什么毒药?”起了这个想法,再联想到当初自己中的那春红落,她就更加不安起来,问清鹤道,“你会武功是不是?你能不能帮我查查,那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
  查这个没什么困难,可清鹤担心的是她,“若是留小姐一人,奴婢不放心……”
  她说,“我就待在房里,谁来也不开门,直到你回来。”
  这件事的确也很重要,万一那东西真的是冲齐萱来的呢?清鹤想了想,只能先照她说的办,待到入夜后,便悄悄去打探。
  然而等清鹤回来,却带给她一个惊讶的消息,那东西似乎就是毒物,但却不是对付她的,似乎与前院的那位贵客有关。


第五十六章 
  “前院?”
  齐萱大感意外; 问清鹤; “你确定吗?”
  清鹤非常肯定的点头,“奴婢不会看错的,那婆子去了浣衣房; 专挑要送去前院的床寝织物; 仔仔细细把那些药粉撒上,这必定是针对住在前院的人。”
  齐萱当然相信清鹤,只是实在搞不明白,自打听说来了位贵客; 王府里到处戒备森严,赵颐和赵汐父子俩也一直待在前院相陪,这么诚惶诚恐的情况下; 这孙姑姑为什么要往前院送毒药?
  送去前院……一定不是给这父子俩准备的,孙姑姑是齐玉瑾的人,齐玉瑾没道理要害自己的夫君儿子啊!
  那这样一来,只能是那位不明身份的神秘客人了!
  他到底是谁?既叫这安顺王府好好招待着; 又叫他们使出这种阴险的法子来对付呢?
  这一点; 还是太难猜到,只是有一件事却可以十足肯定了……
  清鹤低声跟她分析; “这孙姑姑既是王妃的人,那这件事必定王妃肯定是知情的,说不定……正是她叫孙姑姑做的。”
  这一点齐萱自己也想到了,说实话,虽然回来后对一切充满了戒备; 但看到齐玉瑾对她的态度,她内心还是期盼这个姑母是无辜的,希望她是个好人。毕竟……这已经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她其实已经隐约感觉到,齐玉瑾已经跟赵颐牢牢绑在了一起,所以她的这个姑母……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些事像团乱麻,叫人心寒也头疼,她简直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只想赶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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