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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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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然生气,但是更多的是疑惑。

    萧子鱼为什么会知道?

    她自从生下萧玉修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提及她的过去。

    乔家从前送来的人,也被她卖的卖,送走的送走……

    下意识的,她想掩盖自己的过去。

    当年,乔氏重病后又被谣传善妒,乔老太爷闻言一直不安。尤其是在听闻萧三爷连续纳了两个妾室后,乔老太爷便再也坐不住了,毕竟乔家还有太多没有出阁姑娘,不能因为乔氏一人而影响家族的声誉。

    这个时候,乔老太爷特意从家族里挑选了一批聪明的丫鬟,送到萧府。

    他表面上说是送给萧三爷以示大度,实际上无非是怕乔氏想不开,让她们去伺候乔氏。

    和她们一起去萧家的,还是乔家五少爷乔冕之。

    她刚到萧家便生了大病,奄奄一息的时候,是听闻了消息的乔氏垂怜她,特意请了大夫来给她医治。

    若不是乔氏,她活不到今日。

    也是因为这场大病,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有成为这府里的主人,只有成为萧三爷的姨娘,她才不会再在生病的时候,没人照顾。

    然而,她在这群丫鬟里容貌并不出众,想要立即吸引萧三爷的目光几乎是不可能。

    为了能有更多的机会,她主动接近乔冕之,后来又和乔氏攀上了话。那时的乔氏的确很相信她,甚至还安慰她,说自己好起来,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和乔冕之。

    然而她在萧三爷来探望乔氏的时,一直表现的精明能干,也因为这样,她终于和萧三爷有了接触的机会。

    好在她的肚子也争气,只是一夜便有了孩子。

    母凭子贵,她一跃成了萧三爷的姨娘。

    她做的一切,是乔家人没有预料到的!

    和她一起被送来的丫鬟,都因为她的行为而震惊!连一直不会说话的乔冕之,在听闻消息后,都惊的哭了起来。

    然而,这里面最冷静的乔氏。

    乔氏见她时,只是淡笑,并没有说什么恶毒的言语。或许也是因为她做出这种事情,乔氏垂危的病情也逐渐好转,慢慢地又重新的掌握了萧家后宅的权利。

    明明不该这样的!明明后宅应该是她说了算……

    戴姨娘咬牙切齿,“七小姐,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萧子鱼温柔的说,“我敬佩三伯母大度,所以不愿多计较!”

    什么叫不愿多计较?

    明明是墨砚这个小畜生追赶她的儿子,明明是萧子鱼这个小畜生强词夺理!

    还口口声声提起乔氏。

    她难道怕乔氏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萧子鱼羞/辱,戴姨娘终于沉不住气了,“七小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今儿明明是七小姐先闹起来,怎么反而像是我们的错?“

    “周围有这么多人瞧着呢,七小姐还想诬赖五少爷不成?”

    萧玉修此时才从震惊里清醒过来,神色僵硬。

    他听不太明白,两个人言语里的意思,不过在看见戴姨娘神色苍白后,他便认定是萧子鱼欺负了戴姨娘。

    他开口,“你以为你抬出乔清如,我就会怕你了吗?我……”

    他还未说完话,便被戴姨娘急急地捂住了嘴。

    萧子鱼笑,“是啊,周围有这么多人瞧着呢!”

    站在一边的初晴,瞪圆了双眼。

    纵使乔氏有再多的不是,她也是萧三爷的正室。而萧玉修在看见乔氏后,也应该唤一声母亲,哪有直呼其名的道理?

    若是这件事情传到萧三爷耳里,萧玉修不免又要被狠狠地责罚。

    忤逆,是何等的可怕。

    但是,萧玉修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脾气暴躁性子更是横冲直撞,话语里的不屑显而易见。

    戴姨娘此时才慌了起来,她抱住还在挣扎的萧玉修,赶紧安慰,“五少爷你何必和他们置气,现在已经巳时三刻了,廖先生想必也等急了,姨娘先带你过去!”

    萧玉修自然不愿意,他手打脚踢地想逃脱戴姨娘的束缚,却因为力气太小,怎么也挣扎不开。

    戴姨娘赶紧给身后的小丫鬟们丢眼神,让她们一起来帮忙。

    她没有再和萧子鱼说话,而是急匆匆地带着萧玉修离开。

    他们一走,拿着棍棒的小厮们也不敢再继续逗留,跟在身她们后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

    方才跟萧玉修一起来紫薇苑的王管事,已经彻底的晕了过去。

    萧子鱼看了看王管事,才对一直压着他的墨砚说,“墨砚,放开,脏东西会吃坏肚子的!”

    墨砚乖巧地退回了原来的位子,没有再对王管事做什么。

    初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今日萧子鱼会动手,结果不过是几句话,萧子鱼便让戴姨娘溃不成军。

    她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五少爷还会再来吗?”

    萧家五少爷是个任性的人,他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萧子鱼能应付过今日,明儿……又该怎么办?

    初晴心里刚落地的大石,又悬了起来。

    “应该会来吧?”萧子鱼神色里带了几分迷茫,完全没有注意到脚边,蹒跚着玩耍的小狗崽。

    初晴愁容满面,“小姐,我们要不要回京城?三少爷他会护你的!”

    然而,她说出这句话后,几乎哭了出来。

    回了京城又能如何?

    萧子鱼的嫡亲哥哥萧玉竹,自幼体弱多病甚少出门,每日服用的汤药比用的膳食还多。正是因为这样,这两人很少见面,兄妹感情也一直很淡薄,偶尔萧玉竹也会派人送一些书籍给萧子鱼看,然而喜欢箭法的萧子鱼,从来不会去碰那些书籍。

    连这次来姑苏,萧玉竹都没有一起跟来。

    因为顾氏的关系,萧玉竹和萧子鱼一直都不受萧老太太待见。

    萧玉竹的处境也是自身难保,又怎么护住得罪了崔家小姐的萧子鱼?

    萧子鱼像是失了魂似的,只是加重了语气,“不见!”

    “汪——汪——”

    墨砚的吼叫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萧子鱼抬起头,只看见一抹水绿色从墙角一闪而过。

    “谁?”萧子鱼问。

    初晴摇头,她一直未曾发现角落里有人,“奴婢不知!”

    萧子鱼眼眸里露出几分疑惑,良久后她才道,“我们去看看二哥!”

    初晴一脸惊讶,“小姐您要去看望二少爷?”

正文 014:萧二少爷

    萧家二少爷萧玉轩自幼便很聪明,三岁口诵经史,五岁属文。

    他曾被云游的高人亲自教导了一年。

    在学问上,萧玉轩无可挑剔。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他太完美,上天便给了他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

    萧玉轩从马背上跌落又碰到草地上的石头,摔断了腿从此再也不能行走。

    这些年,乔氏虽然从未放弃过为萧玉轩医治,甚至连江湖上消失数年的名医,都被她想尽办法带来了萧府,可大夫们的说法都很一致。

    萧玉轩这辈子怕是没有希望再站起来了。

    一丝希望都不留给乔氏。

    日复一日的汤药,日复一日的失望。

    从天上跌落到尘土里,全是绝望!

    在众人都以为萧玉轩这辈子毁了的时候,他却不知何时练了一手不错的画技,连府内的先生都赞不绝口。

    萧玉轩依旧是多年前那个博学多才、温文尔雅的少年。

    他没有因为受伤而彻底的倒下。

    初晴不解,萧子鱼为何会突然想去探望萧玉轩,毕竟萧子鱼和萧玉轩几乎没什么往来。

    她是急昏头了吗?

    萧子鱼慢慢地说,“再不去,这屋檐怕是要漏雨了!”

    从紫薇苑到望梅院只有不到半盏茶功夫,然而这两座相近的宅院,院内的树木都是极多,让整个庭院显得拥挤。

    从前初晴从未来过望梅院,自然不知晓这院内的布置,其实和紫薇苑差不多。

    高大的树木,院内暗暗浮动的清香。

    出奇地是望梅院外没有小厮和丫鬟,周围也十分安静,萧子鱼和初晴就这样顺利的走了进去。

    又走了几步后,萧子鱼顿下脚步,看着不远处香樟树下的交椅上,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修长白皙的指,正捧着有些泛旧的书籍,有些甚至有些破烂。然而这些,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兴致,一双眼眸清澈如山间清泉。

    他的膝上盖着一条月白色修兰花的毯子,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反而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这样夺目的人,怎么就瘫了呢?

    当真是可惜!

    往日的事情,若是天意,怕是无法逆转了。可若是人为……那么还当真是冤枉。

    像是知道有人进院似的,他将手放在膝上,眉眼带笑,“是七堂妹呀!”

    他语气和缓,丝毫不惊讶有人来找他。

    “二堂哥!”萧子鱼说,“打扰了!”

    萧玉轩十分和蔼,“堂妹你太客气了,怎么会是打扰呢?我倒是希望你得空多来坐坐,陪我说说话。”

    “好。”萧子鱼应了下来,又道,“我今儿闲来无事看了会书,有些不懂的地方,想和二堂哥请教!”

    她应的极快,丝毫不给萧玉轩打断的机会。

    萧玉轩不禁挑眉。

    其实这次来望梅院之前,萧子鱼特意回屋选了几本从前萧玉竹送来的书,这些书她从未翻阅过,所以几乎全是崭新。

    初晴当时不明白,为何向来不喜欢学问的小姐会突然翻几本书出来。

    她现在终于知道了。

    萧玉轩唇角带笑,“若我知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子鱼点头,不客气的坐在萧玉轩身边的凳子上,然后打开手里泛着墨香的书,看似随意的指着一页说,“韩信这一仗赢的颇有意思,井径口易守难攻,居然让赵军吃了个大败仗!”

    初晴咂舌。

    自家小姐是何时看过这本书的。

    萧玉轩打量着身边的少女,只见她稚嫩的容颜上全是平静,明明并非绝色佳人,瞧着却是灵气逼人。他不是一次见萧子鱼,从前的萧子鱼其实并不起眼,如今瞧着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奇怪!

    萧玉轩虽然这么想,但却伸出手将书接了过来。

    这本书崭新,丝毫没有被人翻阅过的痕迹,然而萧子鱼却能准确无误的将其中的《九地篇》找出来。

    当真有意思。

    萧子鱼抬起头,眼里闪过几分疑惑,愣了愣才对身边的初晴说,“我有些渴了,初晴你去准备一些茶水和点心来,要酸梅子!”

    望梅院内外不见半个下人,这些事情只有交给初晴来做。

    初晴点了点头,回答萧子鱼,“奴婢马上就去!”

    她和萧子鱼的心思都放在话语上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萧玉轩,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

    等初晴离开后,院子内又恢复了安静。

    “没想到七堂妹还喜欢看兵书!”萧玉轩淡淡地说,“我以为你只喜欢习武!”

    言语里似乎带着一丝嘲弄。

    “不喜欢看书,也不喜欢习武。”萧子鱼像是没有听出来似的,看了看周围的树木,才说,“原来堂哥你喜欢香樟!”

    “哦?”萧玉轩笑,“这话从何说起!”

    话题转移的太快了。

    不过,难道因为他的院子里种着香樟树,便是他喜欢么?

    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

    “行气血,利关节,能治气逆血滞、跌打折骨!”萧子鱼说,“若不是堂哥喜欢,那么也应该是你在乎的人喜欢吧!”

    “她对堂哥,很好!”

    萧玉轩握住书的手,微颤,“你想多了!”

    “是吗?”萧子鱼目光无神,半响后才说,“堂哥说是,便是吧!”

    院子里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周围明明没有任何人,萧子鱼却感觉到像被人窥视一般。

    不过,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从她想明白所有的事情开始,便知道有些人的目光,是不能在乎的。

    她是萧子鱼。

    是萧四爷的女儿。

    梦里的场景,不会再现。

    萧玉轩见萧子鱼不再言语,便粗略的扫了一眼手里的书,又道,“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事先断绝退路,下定决心拼劲全力,取得成功。在战场上,便是将军队安置在无法逃退,只能战死的地方,士兵们知晓后便会奋勇杀敌,最后取得胜利。”

    “昔日,陈余若非太自大,借着兵力的优势,以为自己绝对会赢,也不会让韩信有可乘之机!”

    萧玉轩说完后,眉头微蹙。

    这句话,似曾相识。

    不过,从前是别人和他说,现在却是他对萧子鱼讲。

    萧子鱼说,“其实陈余的想法也没错,兵力的优势的确很明显,若这种事情换成其他人,他们也会这样想。只是他很不幸,遇见的是韩信!”

    “只是,不知堂哥是否也和韩信一样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无害且真心真意,丝毫看不出半分讥讽。

    他方才的嘲弄,她从未放在眼里。

    那个嚣张又骄纵的萧子鱼,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问出这样的问题?

正文 015:你被诅咒了

    萧玉轩神情复杂,“堂妹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自然比不上堂妹有学问!”

    他言语里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

    “我若没记错的话,二堂哥明年便要行冠礼了!”萧子鱼丝毫不介意,语气依旧和缓,“行了冠礼,二堂哥也该成亲了吧?”

    她说的十分直接,让萧玉轩目瞪口呆。

    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居然敢这般胆大说出这样一句话,简直闻所未闻。

    怎么会如此不知羞。

    然而萧子鱼让他震惊的不止是这句话……

    她又接着说,“那么,二堂哥想骑马迎娶韩小姐吗?”

    可恶!荒谬!

    萧子鱼的一句话,让向来斯文的萧玉轩彻底生气了。

    他当年因为骑马摔断了腿,之后便再也不能行走。这些年来,若非一直用补药调理身子,他的这双腿怕是早已变成枯木了,如今萧子鱼居然还来嘲笑他,问他可曾想继续骑马。

    他气的有些失神。

    萧子鱼丝毫没有注意这些,她弯下身子抬起他盖着毯子的腿,准备将他的靴子脱下。

    在萧子鱼的眼里,似乎没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概念!

    “你要做什么!”萧玉轩急了,“放开!”

    虽然他比萧子年长,但是因为常年躺在床上的关系,他自然不如习武的萧子鱼有力气。

    而萧子鱼也没给他反抗的机会,她迅速的将他的鞋袜脱掉。萧玉轩的体温冰凉,比他体温更冰凉的,居然是萧子鱼的手……像是夏日里地窖里的冰块似的,冻的他神智有些混乱。

    从来没有人,让他如此失态。

    这些年,多少人曾这样看过他,每次虽然他们说话的神色和蔼,但是他们眼里的神色,不是怜惜便是嫌弃。

    他,不需要谁可怜。

    他们嫌弃他,那么他又何尝不嫌弃那些无能的人。

    这么多年来一直压抑在萧玉轩心里的痛苦,也随之爆发。

    “你疯了!”萧玉轩大吼,“萧子鱼你是不是疯了?”

    他将手握成了拳头,像是在下一刻,便要对眼前的人动手似的。

    萧子鱼说,“二堂哥应该多这样发泄发泄,憋太久了对身子不好,也容易得心病。”

    她刚说完,萧玉轩便疼的‘啊’了一声。

    萧子鱼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那种疼痛像是被敲碎了骨头一般,他从未这样痛过!

    只是那么短短一瞬,他便觉得自己像是丢了魂一般。

    萧子鱼皱眉,缓缓地坐稳了身子,“果然是这样啊!”

    此时,陪着初晴一起拿着点心的小丫鬟,进院看见这让人震惊一幕,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萧子鱼握住萧玉轩的脚,愁眉不展。而坐着的萧玉轩,一张清秀的容颜,疼的皱成了一团,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子。

    “二少爷!”小丫鬟赶紧端着茶点跑了过来,“你没事吧!”

    萧玉轩气的浑身发抖,又疼的说不出话。而萧子鱼却仿若无人一般,失神了许久。

    良久后,萧子鱼说,“太恶毒了!”

    小丫鬟急的跳脚,“七小姐,你这样对二少爷,你还说他恶毒!”

    在后面的初晴见萧子鱼被丫鬟欺辱,急的也跟了上来,“我家小姐又没说二少爷的名字,你怎么就知道是在说二少爷?”

    小丫鬟闻言,眼眶顿时红了。

    萧玉轩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我有些乏了,明月你去唤人进来,我要歇一会!”

    他这句话,显然是在赶人。

    萧子鱼慢慢地从失神里清醒过来,眼神也恢复了清澈。

    她说,“抱歉,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知道那个人还在不在,他好像已经多年没有踪迹了。二堂哥,你这个不是病,也不是中毒,而是被人诅咒了!”

    “呵!”纵使性子再好,萧玉轩也被萧子鱼嘴里话语,气的怒极反笑,“诅咒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说这些话,简直荒谬!”

    萧子鱼依旧没将萧玉轩嘲讽的话语放在心上,她站了起来,眼里全是认真,“二堂哥有空看看我放在你这里的书!”

    萧子鱼说完,便转身离开。

    初晴立即跟了上去。

    萧子鱼方才那句话说的情真意切,他不禁有些失神。

    等清醒过来时,萧玉轩更是气的呼吸加重。

    萧子鱼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后,转身便风轻云淡的离开,留下望梅院一群手忙脚乱的仆人和气的昏了头的萧玉轩。

    萧子鱼刚离开,本来微掩的门,从里面被人推开。

    一个穿着水绿色长袍的少年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的眼里挂着一丝笑,“没想到表哥你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他的取笑,不言而喻。

    萧玉轩也不介意他说话的口气,只是气的将萧子鱼递给他的书,狠狠地丢在地上,“你方才为何不出来?”

    “她又没对你怎么样!”少年一双眼笑的弯弯的,“而且,若我急着出来,怕是见不到这么有趣的场面了!我有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你生气了。七小姐说的没错,心里有火就别老憋着,万一憋出毛病,韩家小姐要心疼的!”

    萧玉轩双唇紧闭,没有再说话。

    萧子鱼方才问他,可想骑着马去迎娶韩家小姐?

    他当时气的昏了头,没有细想。

    其实,他自然是想的。

    一个男人,谁不想给自己的心上人,一个完完整整的婚礼。

    然而,他不能。

    他不能给韩家小姐这些,也不能娶韩家小姐。他这样的一个废物,怎么配的上韩家小姐……

    只是,他又不甘心!

    为何,受伤的偏偏是他。

    萧玉轩想着,觉得眼眶被刺痛的厉害,下意识的他紧紧地握住了盖在腿上的毯子。方才,在听见萧子鱼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居然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有人能治好他,哪怕是短寿十年、二十年,他也想要给韩家小姐完整的一切。

    穿着水绿色长袍的少年,看着垂着眼眸的萧玉轩,眼里闪过一丝悲痛。

    很快,他又打起精神,笑着说,“方才,七小姐是不是说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萧玉轩说,“她说了!”

    “我猜,她的意思是想说,她知道有人可以帮你?”少年分析,“我曾听闻七小姐的哥哥是个博览群书的人,他这些年虽然一直未曾出门,倒是看了不少书。瑾瑜,你说是不是萧玉竹和她说过什么?”

    萧玉轩没什么反应,“萧玉竹自己都病成那样了,他又能和萧子鱼说什么?而且,母亲这些年来请了多少所谓的名医进府?结果不过都是些忽悠人的江湖郎中。”

    少年有些失望。

    他没有顾及周围忙碌着的下人们,而是若有所思地将地上萧玉轩丢掉的书捡起。

    他记得,这是萧子鱼带来的。

    他翻阅了几下,很快便发现,兵书的下面,还有一本又薄又旧的书。

正文 016:信和不信

    这本书,似乎已经放了很多年了。

    书里的字迹早已有些模糊,看起来十分的吃力。

    不过,很快少年便察觉,他手里的这本书,其实是一位云游的高人记录了自己在东夷的见闻。

    还是罕见的孤本。

    且不说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单凭是孤本这一点,这本书便十分珍贵!

    东夷?

    少年微微一怔。

    若他没记错的话,那是一个存在了很久却很小的国家,而且,那边有许多闻所未闻的奇怪事情。

    譬如,巫术。

    少年皱着眉头,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石桌上搁着的点心。

    “酸梅子?”少年露出一丝笑,“表哥,我记得这是你从前最喜欢吃的东西?”

    萧玉轩抬起头,顺着少年的目光看了过去,白瓷碟里盛着的酸梅子,十分诱/人。

    他的确喜欢。

    不过,自从跌落马背后,他便再也没有尝过酸梅子了。

    连他的母亲乔氏,或许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

    “这七小姐很有意思,她难道真的有料事如神的本事?”少年默了默,又说,“前些日子我听闻墨砚被王管事打的浑身是伤,连小狗崽都打死了好几只!结果七小姐出现,将只剩下一口气的墨砚带走了,你猜后来怎么着?”

    萧玉轩不解,“怎么?”

    墨砚?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四婶顾氏总是带着的那条獒犬。

    很乖巧也很忠心。

    他很喜欢那样的墨砚,也曾想过要养一只犬在身边,后来打消了这个念头是因为,他行动不便,会束缚了犬的自由。

    少年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结果七小姐带回去,亲自煎药又请了大夫帮着墨砚包扎后,它居然又活过来了!我今儿去瞧过了,那条獒犬像是没有受过伤似的,当真是太奇怪了!”

    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还看到了十分有趣的场面。

    不过,他的步子明明很轻,却依旧被墨砚注意到了。

    若不是墨砚注意到了他,他或许会知道,萧子鱼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到底是那位名医,有如此厉害的医术,能有把握将萧玉轩的腿脚治好。如果真的存在,为何这些年来乔家花了海量的银子,却丝毫没有得到一点点消息。

    萧玉轩不以为然,“有什么奇怪的?她或许只是做做样子,其实治好墨砚的,是那位大夫!”

    “啧!”少年感叹,“可我记得,曾有人说这位荀大夫是庸医啊!”

    萧玉轩疑惑,“你说谁?荀大夫?”

    在萧玉轩的记忆里,这位荀大夫的医术其实并不怎么样。昔日,荀大夫给他扶完脉后,甚至药方都不敢开,便急匆匆地逃出了府,之后萧府的人再去请他,他便直接称病,说不方便出诊。

    然而,父亲萧三爷几日后受了风寒,荀大夫又带着药箱来了萧府。他的身子比从前又圆润了不少,精神百倍的和人谈笑风生,哪里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很快,萧玉轩便想明白了。

    这位荀大夫其实只是对他的病症束手无策而已。

    当真是胆小的庸医。

    少年点头,“是啊,是荀大夫!我还去打听过,那天荀大夫的确只是帮墨砚包扎了一下,其他的什么都没做,连药方都是七小姐自己写出来的!瑾瑜,我觉得七小姐知道的事情,并不像你我知道的那么简单!”

    萧玉轩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笑出了声,“疯了,疯了,你方才没听见她怎么说吗?她说,我被诅咒了!”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诅咒?她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这种东西,他从不相信。

    无论是苗疆的蛊术,还是被传言的神乎其乎的厌胜之术,他一个都不相信。

    全都是无稽之谈。

    少年皱眉,将手里那本破旧的书丢给了萧玉轩,又说,“我从前也不相信,可祖父那件事情后,我也会怀疑为何有如此奇怪的事情!总之,你先看看这本书吧!”

    萧玉轩犹豫了一会,还是将书接了过来。

    他曾在幼年的时,和萧子鱼的哥哥萧玉竹有过短暂的来往。他至今都记得,比他还小几岁萧玉竹,言行举止之间都带着稳重。那时的萧玉竹,神色根本不像是个孩童,连说话都让人找不到一丝错误的地方。

    后来,他才知道萧玉竹和萧子鱼在京城萧家的处境。

    他很庆幸,自己一直被母亲和外祖父庇护。

    辛苦又艰难的处境,会加速一个人的成长。

    而萧玉竹,约摸就是这样的人。

    萧玉轩暗暗地想,如果真的是萧玉竹告诉萧子鱼那样的话,或许……或许,他可以再试着相信一次。

    ……

    从望梅院出来后,萧子鱼一直沉默不言,而初晴更不敢上前询问。

    初晴担心的是,方才那件事情会传到三太太乔氏的耳里。如果乔氏误会萧子鱼欺负了萧玉轩,那么后果便不堪设想。

    不会的。

    初晴立即摇头,她是和萧子鱼一起长大的,她知道萧子鱼并不是喜欢欺凌别人的人。萧子鱼习武,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和保护亲人。

    等回了紫薇苑后,萧子鱼依旧没有开口,而是在屋子里翻书。

    那些书都是从前萧玉竹送来的,萧子鱼从不会翻阅,但是如今却出奇了,萧子鱼不止会翻阅,还会一边在纸张上记录一些东西。她的神色认真,丝毫不像是心血来潮随意做做样子。

    她这样谨慎又用心,和从前帮墨砚上药时的行为,一模一样。

    天色渐渐地暗了,廊下的防风灯已经点上,院子里的景色十分模糊,像是罩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纱幔。

    昏暗处,时不时的传来几声蝉鸣之声。

    初晴进屋时,便瞧见萧子鱼揉着眼角,神色里全是疲惫。

    萧子鱼的病情刚刚稳定,不能这样劳累。

    她走到萧子鱼身边,带着试探的语气问,“小姐,您先歇一会吧?”

    萧子鱼摇头,“没事!再等会!”

    初晴不好反驳,只能点头退下。

    初晴没想到萧子鱼一熬就是一夜,翌日清晨,萧子鱼眼下有了一层淡淡的青痕,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然而,她嘴角噙着笑,像是寻找到了什么答案似的,心满意足。

    初晴心疼萧子鱼,又无能为力。她知道萧子鱼的性格,向来如此。

    一旦认定的事情,谁劝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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