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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来-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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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和卫婆在里间,另外那个侍女和婆子在外间,家丁在门口。
  后半夜,步长悠起夜,正是姓卫的婆子侍候的。卫婆扶她躺下,给她掖被角时,步长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低点,低声道:“我用那三幅画换大娘一包蒙汗药。”
  那婆子一愣,步长悠即刻松了手,躺回去,闭上了眼。
  隔日,又到卫婆守夜,卫婆悄悄将蒙汗药塞到了步长悠枕头下面,步长悠让她把画塞到袖管和怀里带走了。
  次日卫婆借口儿子生病,告了假。
  晚上,步长悠亲自下厨去做饭。
  霍都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手艺,他原以为顶级的美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听说后,跟着长随兴致勃勃的去了厨房。
  侍女和婆子们在厨房外头的空地上站了一地。
  厨房里只有仨人,一个在烧火,一个在洗菜,步长悠在锅边翻炒。
  霍都靠在门外看了一会儿,见她动作娴熟,忍不住啧啧赞叹:“没想到公……”他本想说公主,可为以防万一,还是唤了称谓,“没想到步姑娘还有这样的手艺。”
  步长悠瞥了他一眼,道:“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他笑了:“这的确是在下孤陋寡闻,不过步姑娘今日怎么想起下厨来了,是厨子做得饭菜不合口味?”
  步长悠摇摇头:“以前在桐叶宫的时候,我是经常做饭的,后来出去清修才不做了,时间长了,早年练就的手艺便忘了,冬日漫漫,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些菜养养胃口。”
  对于步长悠的过去,霍都只有模糊的遐想,在水草丰茂的王室离宫里,养着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他其实挺好奇的:“怎么,没伺候的婢女,竟然要亲自下手?”
  步长悠道:“前十四年,那里只有母亲、乳娘和我三个人,后来乳娘的女儿来了,也不过才四个人。”微微一顿,“不过人少了好,人少了清净。”
  霍都点点头:“人多了有人多的热闹,
  人少了有人少的清净。”
  后来步长悠邀他共食,他避嫌,借口推辞了,步长悠也没勉强,只问他有没有酒,天冷了,想喝两杯暖暖身子。
  来到卫国不过七、八日,霍都也没请过好友到访,自然就没有酒,霍都就吩咐长随跑去打。
  酒打回来后,霍都让长随烫好送到楼上去。长随回来说,那桌子菜一个人肯定吃不了,浪费了好可惜。
  被长随这么一说,霍都又那么一想,竟觉得她孤苦伶仃起来。
  犹豫再三,还是出了门。
  刚一出门,发现竟然下雪了。
  下了雪,才觉得冬天是冬天。
  霍都进去时,步长悠刚吃了两杯酒,不胜酒力,正趴在桌上歇息。
  霍都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几乎没怎么动,故作轻快道:“怎么吃着吃着还睡起来了?”
  步长悠闻声抬眼来看,见到是他,便坐了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他坐下来,一副不见外的样子:“下雪了,没想到卫国的雪来的这么早,本来是没什么喝酒的兴致,雪一来竟然有了。”说着给边上的侍女使眼色,侍女添了杯筷。他又看向步长悠,“不介意我蹭点吧?”
  步长悠笑了:“我一个人正吃的索然无味,可巧客至,求之不得。”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不过菜有些凉了,我去热一热。”
  菜重新走了锅,酒也重新烫了,这样的雪天,围炉饮酒,实是美事一桩。
  两人客客气气的吃菜饮酒,相互说了些少时趣事,炭火烧得旺,房间里暖融融的,气氛渐渐融洽。
  桌上有几个菜压根没怎么动,步长悠说下功夫做的,浪费了太可惜,便招呼侍女和婆子们热一热,到廊上吃去。
  兴之所至,步长悠还将琴抱出来,弹了一曲。
  等她弹完,霍都已经昏在了桌上。
  步长悠叫冰壶和秋月叫进来,说她们公子吃多了酒,醉了,让她们把霍都扶到自己床上歇一会儿。
  外头雪大,俩侍女又考虑到霍都刚吃了酒,怕吹风受寒,就扶了过去。
  之后步长悠跟俩侍女回到廊上又吃了两口,后来说自己吹了风,头有些重,就回房间喝茶去了。
  步长悠回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廊上这些人也就结束了。
  冰壶和秋月进去时,步长悠正坐在炭盆旁看书,又进到里间去瞧霍都,霍都正安然的躺在床上睡觉呢。
  俩人便又悄悄的退到了廊外,拿了小马扎,坐在炭盆旁,嗑瓜子闲聊去了。
  霍都的那仨长随吃了酒,有些越性,带着那俩本地的家丁在院子里堆雪人。堆着堆着,就拿雪球砸了起来。
  楼上有几位侍女坐不住,下楼加入了他们。
  天快黄昏时,霍都渐渐清醒了过来,步长悠听到动静,便丢开了书,坐到了床边去。
  霍都昏倒前就已经意识到步长悠给自己下了药,没想到睁眼还能看到她,他揉着略微有些发昏的脑袋坐起来,问:“你往菜里下了药?”
  步长悠点点头,说是。
  霍都放下手,靠在床头,有些没明白:“我昏倒前,以为你一定会趁机走掉,怎么没走?”
  步长悠笑了:“我能弄昏你一个,可弄不昏那么多人。”
  霍都皱眉瞧着她:“那公主这又是何必?”
  步长悠顿了一下,看着他:“你左肩上有块胎记,左肋下有寸长的伤疤,左腿从上到下,一共有三粒黑痣,右腿上只有一粒,在脚踝上,对不对?”
  霍都惊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但问完这句话之后,他意识到什么,脸登时涨红起来:“你……”
  步长悠看着他:“你猜,我要是跟他说,这些地方我不仅摸过,还都亲过,他会怎么样?”
  霍都的脑子嗡的一下。
  步长悠道:“你说他是杀了我,还是杀了你,还是干脆杀了自己。”
  霍都强压下怒意,看着她,一双眼睛冷到了极点,也失望到了极点:“有必要吗?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么?”
  步长悠笑了,站起来取了披风披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包裹,看着靠在床头一动未动的他,问:“这话应该问你们自己。”
  说着走了出去。
  廊上的侍女和婆子见她拿着包裹出来,慌了神,一把站起来拦住,步长悠看着冰壶道:“你们公子醒了,他让我走的。”
  冰壶显然不信,掀开帘子进去问,不一会儿又出来了,给那几个婆子使了眼神,意思是让她走。
  那几个婆子不明所以,但还是让开了道。
  步长悠带上防风兜帽,下了楼。
  院里的家丁和侍女不知怎么回事,纷纷仰头朝上看,冰壶跟他们摆了摆手,那些人也会了意,便纷纷让开了。
  步长悠走后两日,霍都接到了相城的来信。
  信中说那天晚上,庙中还有个孩子,那孩子偷听到一些事情,知道替身的事,甚至还知道卫国和弗告城,并且还告诉了去而复返的裴炎,裴炎压根没死。而且很有可能早就到了卫国。
  相城请他藏好步长悠,说如果不出差错,他接到信的两日后,他就能到弗告城了。


第114章 寻找
  相城星夜兼程赶到弗告城后, 霍都告诉他,步长悠已经走了, 并且把她如何设计自己的事情说了, 还说公主趁他昏迷时,把他的玉佩拽走了。
  霍都想让他知道,她能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那说明是真没把他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何必强留。
  相城没功夫追究他有负所托的责任,要他跟自己一块去找步长悠。
  霍都拒绝了, 说他不跟着白费功夫。
  相城有点生气,拿了自己的包袱, 带着李玮,就走了。
  走出去也不知该从哪里找起。
  他想了想, 她出门时天已经黑了, 这么冷的天,总得找地方住吧,他决定先从附近的客栈找起。找不到的话, 就扩大范围,找全城的客栈,客栈找不到就找寺庙,寺庙再找不到,那估计就是不在城里了。不在这城里也好,不管在哪儿, 别回琮安,别碰上裴炎。虽然她和裴炎定了“假死”的契约,但成了亲,朝夕相处个一年半载,万一生了情,裴炎不放人了可怎么办,他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险。
  至于其他的,他倒不怎么担心,公主又会打,又会骂,还豁得出去,谁遇到她,算谁倒霉。
  他和李玮沿街问了一路,问四天前黄昏时,有没有瞧见一个披着紫色披风的年轻姑娘,十八岁上下,长得非常俊。他想,无论男女老少,见过她的人,都会对她有印象。那幅长相,是让人一见难忘的长相。因此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些掩饰不住的自豪,这样的大美人是他的。
  街口有家客栈,他进去打听。掌柜的一听他的描述,立刻就想起来了,说见过:“那天正下着大雪呢,那姑娘一身紫,手里提着个包袱,映着外头茫茫大雪,店里的客人都看直了眼,嘿,是真俊,没在卫国见过这么俊的姑娘,不过听口音不是卫国人,她问附近有没有当铺,我说隔壁西街有,她就走了。”
  相城便立刻找去了西街当铺。
  当铺掌柜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个人,拿了一块咬尾龙玉佩来当,倒是一块好玉,老夫说一百二十两,她愣是要三百八十两,还说那玉佩原本值五百两,只不过她急需用钱,就不讨价还价了,最后老夫给了她三百两,她拿了钱就走了。”
  相城从老掌柜手中接过那枚玉佩看,果然是霍都的。
  他用五百两将玉佩赎了回来,又问掌柜附近有没有客栈。
  掌柜说有,往前一直走。
  相城到了前头的客栈,客栈掌柜说,那姑娘的确在这住了一晚,不过第二天一早就退房走了。
  相城问那姑娘临走时有没有向他打听什么,掌柜的想了想,道:“问城里有没有什么尼姑庵,我说东城有一家钟灵寺,好像香火还挺旺。”
  相城赶到钟灵寺,寺里的尼姑们却说没见过这样的女施主。
  相城出了钟灵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又从店家那借了笔墨,画了幅步长悠的小像。次日一大早他跟客栈掌柜说自己跟亲人在城里走散了,不知道要怎么找,问他有没有法子。掌柜让他贴寻人启事,他摇头说太慢。掌柜又让他去官府,他仍摇头,说官府不管这事。掌柜就见状就压低了声音,说:“既然官道走不通,走暗道也成,城北的大梁街上有家棺材铺,别看铺子不起眼,听说里头名堂大着呢。”微微一顿,“不过我没去过,只听过传言,公子若是不怕的话,可以去问问。”
  李玮不让去,毕竟这不是鄢国,鄢国丞相的手伸不到这来,还是谨慎些好。
  相城点点头,是该谨慎些,所以在街头买了两顶面具,带在脸上,进去了。
  棺材铺卖棺材是正经营生,可也干见不得光的营生。一千两银子找人,对他们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买卖了。
  棺材铺的掌柜拿了定金,说只要人在城里,一定给他找到,但如果不在城里,找不到也不退定金。相城欣然应允,把步长悠的画像给了他们,嘱咐他们找到后不要打草惊蛇,给他个信儿就行。
  那伙人在城内找,他则往城外找,着重找尼姑庵,他总觉得公主若不走,一定会藏在这种既隐蔽又清净的地方。
  霍都见他弄如此大的阵仗,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好友的耐心,只好告诉他,虽然那位公主耍了狠心,自己一时恼怒放走了她,可终究不放心,就派了长随跟着。她先在城内的客栈住了一宿,第二日在牲口市买了一匹马,不过好像是发现了他的人,就快马加鞭从东门出去了,长随没跟上。
  相城觉得这几句还像朋友说得话,就原谅了霍都之前的冒犯,叫他在客栈等棺材铺的消息,自己则带着李玮往东边去了。
  东门口的空地上有一群乞丐,见他和李玮从城内牵着马出来,又衣着不俗,轰地一声围上来。
  李玮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正要给他们,相城忽然半道劫,将银子握进了手心里。
  那群乞丐眼巴巴的望着他,相城卖关子道:“想要钱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群乞丐把头点的像拨浪鼓,一叠声的请贵人问。
  相城顺着城外的大路看远处看了看,群山若隐若现,他问:“你们日日都在这儿吗?”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姐妹,笑道:“俺们早晌会进城溜达一圈,下晌再进城溜达一圈,其他时间都在这,怎么,贵人是要问路,还是找人?”
  相城没想到这就被他猜中了,看了一眼李玮笑道:“还挺聪明。”
  那乞丐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他爽朗道:“不是俺聪明,是俺们经常被进出城的人问,看贵人问俺是不是天天在这,是找人吧?”
  相城点点头,见有骆驼队从城里出来,就带着他们往边上躲了躲,问:“这几天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紫色披风的年轻姑娘打这经过?”
  中年汉子略微一想,摇了摇头,说没见过,又问兄弟姐妹们见没见过,大家也纷纷摇头。
  相城正觉得失望,最后排的一个小孩子突然举起了头,道:“俺见过,俺见过,紫色儿的斗篷,上面还有一圈毛毛,可漂亮了。”
  那群乞丐自动从中间分开道来,让小孩子到前头来。
  相城蹲下来,仔细看着他,蓬头垢面的形容,但眼睛却是晶亮的,他问:“说详细点,我看你说得对不对。”
  小孩郎声道:“前天早晌,她骑着马打东边来,快到城门口时下了马。俺早上没在城里讨着饭,张大哥他们几个也没回来,俺实在饿坏了,端着碗过去求她给俩铜板买个包子吃。她二话没说,就从荷包里摸出了十几个铜板给俺,俺高兴坏了,给她磕了仨头,她把俺拉起来,问俺爹娘呢。俺说俺娘病了,买不起药,俺兄弟几个出来讨钱给俺娘看病,她听了之后,就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块银子给俺,叫俺给俺娘买药去。”巴巴看向相城手中的银子,“比贵人手里的这块还大呢,俺真是遇到女菩萨了。”
  相城笑了,叫李玮又从荷包里取出一块,两块并在一起,问:“这样比她给的多吗?”
  那孩子的眼更亮了,周围的眼也都更亮了。
  但相城立马又握了起来,道:“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她长什么样?”
  那孩子思索了一番,道:“眼睛大大的,像杏儿一样,鼻子高高的,上面还有粒芝麻大小的黑痣,头发特长,弯腰跟俺说话时,头发都耷拉到了地上。口音跟俺也不一样,应该不是城里的人。”微微一顿,“昨天下午她出城时,俺又看见了她,喊她来着,她骑着马已经走过了,还停下来跟俺打招呼。”
  得了,相城觉得就是公主了。
  那孩子看着他:“贵人,她是你要找的人吗?”
  相城点点头,问:“你家里真有生病的娘吗?”
  中年汉子一看对方是个明白人,立刻就笑了,笑里带点憨味儿:“他爹娘早死了,跟着俺们吃百家饭长大的。”
  那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俺也不知道她会给那么多。”
  相城把银子轻巧的放到孩子的手中,那孩子双手捧住,一叠声感谢,是惯用的那套好人会有好报之类的说词。
  相城想,好报就算了,命运不要搞他就行。
  他直起身子,看着中年汉子问:“多问一句,这附近有什么尼姑庵吗?”
  汉子道:“这附近的尼姑庵挺多,前头青梨坡就有俩,再往前,土馒头山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也都在山里,公子且走且问吧,这会儿路上人多,在附近住的人家应该都知道。”
  相城骑上马,跟李玮一路走一路留意,又忍不住想公主被骗的事。
  公主有时傻有时精,他这样精明的人都不怎么能骗到她,但小孩子总能轻而易举的骗到。他推测公主喜欢小孩子,因此又多想了点旖旎的事情,他们什么时候有小孩子?想看公主被小孩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他们顺着城外那条路去找尼姑庵,不过外头都是山和林子,不大好找。
  他们几乎见人就问,后来到了青梨坡,见下边有个小庵,就进去添了香油钱,跟尼姑们打听,她们摇头,说这里没借宿的女施主,叫他到坡背面的那个庵里问一问。相城和李玮翻过青梨坡,到了那边去,那边同样也没有。
  天已经黑下来,两人不想来回折返,就借宿在庵里,次日接着找。
  次日找了一整天,七、八个尼姑庵,大小都有,但都没有结果。
  第三日晌午,他们到了十里坡的一个草庵,进殿拜了菩萨后出来,瞧见宝殿台阶旁有一个洒扫的小尼姑,就上前去问。
  小尼姑正要回答,一声阿弥陀佛从廊上传过来。
  相城顺着声音扭头去看,见一位中年女尼从殿里边走了出来。
  中年女尼手持念珠,不慌不忙的下了台阶,问:“怎么回事。”
  小尼姑持手回道:“住持,这位施主来找人,问有没有一位紫衣姑娘来咱们庵里借宿。”
  那住持这才来细瞧相城,瞧罢,问:“敢问施主是她的什么人?”
  相城心中一喜,立刻道:“不瞒住持说,在下是她的丈夫,我们夫妻俩因为一件小事起了争执,她吵不过在下,一赌气就跑了。在下一路追到卫国,差点没把弗告城反个底朝天,她果真在贵庵?”
  住持道:“小庵的确有位借宿的女施主,至于是不是施主要找的那位,贫尼却不知。”转脸看着小尼道,“你到后头把芳娘叫出来,看这位是不是她丈夫。”
  小尼道了是,放下手中的笤帚,绕去了后面的禅房,见芳娘正在松树下洗衣裳,就越过她,到了房里去。
  禅房里的摆设很简单,东西两张床,中间搁着一张八仙桌,桌边站了一位女施主,女施主正在低头作画。
  小尼道:“祁施主,外头有俩男客,要找穿紫衣的姑娘,住持没说你在这儿,让我把芳娘叫过去给他看看,他俩就是追杀你的人么?”
  步长悠执笔的手一顿,一个墨点在纸上晕染开。


第115章 躲藏
  步长悠将笔搁下, 问:“两人长什么样?”
  小尼道:“一个穿黑,一个穿蓝, 黑衣裳的那位施主的额上有块朱砂。”
  “是仇人。”步长悠毫不犹豫的开始收拾笔墨纸砚, “我从后门出去躲一躲,倘若他们走了,小师傅到鼓楼上敲几声鼓, 我就回来。”
  步长悠又出去嘱咐芳娘, 叫她别说漏嘴了,自己就从后门出去了。
  芳娘跟小尼姑到前头去。
  相城远远瞧见了,虽看不清脸, 可看那体态就不是。
  他甚是灰心。
  他们辞了住持,刚走出庵门没多远, 李玮就道:“公子,你瞧见那女子头上的发带了吗, 啧啧, 真漂亮。”
  相城且沮丧着呢,没空细思索他话中的用意,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李玮见主子不开窍, 继续暗示:“刚才她正对着公子,公子估计没注意,小的站在侧边,一眼就瞅见了,还移步仔细看了两眼。紫色的缎子,带尾上绣着金鹤, 那针脚,啧啧。。。。。。下头还坠着流苏……”
  相城忽然顿住步子,眼睛跟着亮起来:“你是说?”
  李玮道:“那女子一身粗布衣裳,说话也粗里粗气,怎么头上会有如此精致的东西?小人盲目一猜,是不是公主送给她的,毕竟公主那么大方,什么都往外送。”
  相城觉得李玮说得甚有道理,他不经意的一瞥,余光瞧见刚才那小尼姑出了庵门,正在居高临下的望他们,就拽了拽李玮的袖子。
  李玮回头瞧了一眼,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下走。
  这厢主仆俩从前门出,一路往下。步长悠那厢从后门出,顺着山道一路向上。
  冬日万物凋零,山上没什么看头,越往上走越荒芜寂寥。
  步长悠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庵里传来的鼓声。
  她没急着下去,而是在上头继续看山景,边看边想画完了手头的《万佛图》,接下来应该画什么。
  以后就得养家糊口了,不能再那么随意。虽然顺走了霍都的玉佩,当了三百两银子,吃穿是不愁的,但买笔墨纸砚就花去了百两。而她前几日画了幅《清平乐》送到城里去卖,才卖了二十两银子,入不敷出。她现在作画,已不能像之前那样兴之所至,必须一幅接着一幅来。
  她蹲在道边,琢磨了一会儿构图,决定下幅画《红梅傲雪》。
  想好后,她顺着山间的小道慢悠悠的下去了。
  半道上肚子咕噜噜的叫得厉害,这才想起自己只顾作画,没吃午斋,就没回庵里,而是一直下到了山下。
  山下是一个小村庄,百十来户人家,她初次骑马经过这里,就是被路边的肉羹给绊住了。
  卖肉羹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姑娘,年轻姑娘记性好,还记得她,见她来了,忙来招呼。
  肉羹又香又烂,步长悠吃了滚滚的一碗。
  吃完肉羹后,步长悠付钱,那姑娘接了铜板,忽想起一事来,就闲谈似的随口道:“刚才有几个城里人到这儿来,他们手里拿着一幅画,问俺见过画上的姑娘没。画上那姑娘一身紫,仙女似的,俺立刻就想起大妹子。说前几天在俺这儿吃过羹。他们问俺知不知道大妹子的去处,俺说不知道,只看见牵着马往里去了,他们就顺着俺指得路一路问了过去。”微微一顿,“大妹子,是找你的不?”
  步长悠的第一反应是相城,但一品又觉得不对,追问道:“城里人?”
  姑娘道:“虽然俺们这儿离国都不远,但是俩地方,多少还是有些口音的,俺一听就听出来了,他们是城里的人。”
  步长悠继续问:“什么时候?”
  那姑娘道:“就晌午那会儿。”
  步长悠觉得应是霍都的人,毕竟只有他在弗告城有人。
  他和相城应该是兵分两路了,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
  可她不想见,是真的不想再见相城。
  她若见到相城,他一示弱,再卖卖可怜,再油嘴滑舌的说上那么几句,她估计又会心软。不,这次说什么都不行了。那人一不高兴,动粗,囚禁,杀人,样样都来。甜蜜时是真甜蜜,混球时也真是混球。她若是打得过他,就还能凑合过日子,大不了拳脚相向,打个平手。可她压根打不过,次次只有受罪的份儿,她不要过那种屈辱的日子,她不要跟这个杀|人|犯过日子。
  步长悠摇摇头,说自己并不认识他们。
  但为以防万一,她决定先不上山去。她从荷包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又递与卖肉羹的姑娘:“姑娘,我来村子里是来寻亲的,可亲戚早就搬走了,我无处可去,能不能到姑娘家借宿一晚?”
  那姑娘嗐了一声,一把将银子推回来,道:“这就见外了,谁在外还没个难处,只不过俺家不富裕,大妹子别嫌弃就好。”
  步长悠让道:“这点钱不算什么,隆冬快到了,拿去做身棉衣吧,全当见面礼了,不然我也不好意思白吃白住。”
  那姑娘又推了回来,步长悠再让了一次。
  那姑娘一边不好意思,一边说她太客气,一边收了起来。
  碎银子有七、八钱,对卖羹的姑娘来说,生意好时,一天就能挣到,生意不好时,十天半个月也挣不了。她既收了人家的钱,也就不卖羹了,收了摊子,推着车,领着步长悠回家去了。
  步长悠跟卖羹的姑娘回家的同时,相城已偷摸溜到庵里,把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
  相城在庵里寻人时,棺|材|铺的人也一路找到了十里庵。
  棺|材|铺的这几个人自称妻子不孕,他们是来求观音娘娘赐子的。
  拜完菩萨后,这几人并不急着离开,而是一直在庵里转悠。
  平日来十里庵上香祈福的多是女子,今天接二连三的来男子,住持担心他们找事,就派人盯住了他们。
  棺|材|铺的人在庵里见到走动的小尼姑就上前去问,问有没有一位紫衣女子借宿在此。
  十里庵很小,加上住持也不过七、八个人,大家都得到过嘱咐,见果真有人来打听,纷纷摇头。
  棺|材|铺的人不死心。他们从画斋拿了《清平乐》,一路打听过来。那画上明明画的就是十里坡,而十里坡的人也说见到紫衣女子牵着马上山来了,她不在这里,还能在哪?
  住持见他们马上就要闯到后面的禅房去了,就领着人上前去拦。
  那伙人一把推开住持,硬闯进去挨间找。
  可找来找去,只看到了一个芳娘。
  相城这会儿正躲在屋脊上观望,他已经认出这伙人正是自己雇得那伙。
  他以为这伙人一直在城里。
  棺|材|铺的人从庵里退出去后,相城和李玮跟了出去。
  出去后,李玮将包袱里的两枚面具取出来给相城和自己带上,然后叫住那伙人,问他们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棺|材|铺的人把步长悠的《清平乐》拿出来给相城看,。
  相城一看,就知道这画出自谁人之手,他立刻问他们怎么拿到的?
  那伙人便把如何发现画,如何确定人在这里,山下的村民是怎么说的通通告诉了相城。
  相城本已灰心,这下来了证据,他重新确定下来,公主的确就在这里。
  不过也伤心,公主这么千方百计的躲着他。但无论怎样,他得找到她,告诉她,裴炎没死,她冤枉了他。倘若她知道真相后,仍然不肯原谅自己情急之下的冒犯,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但裴炎这件事,他一定要为自己洗刷冤屈。
  他让李玮带着棺|材|铺的人下山去村子里再找,他留在山上看情况。
  到了晚上,尼姑们都去大殿做晚课了。芳娘则在禅房为她们缝补袍子。
  相城悄悄从屋顶跃下来,躲在院子里那棵松树上。
  芳娘出来如厕时,他从树下跃下来,掀开棉布帘子,闪身进了禅房。
  禅房里两张床,床上都有被褥,他一阵翻箱倒柜,找到了步长悠藏起来的笔墨纸砚和她换下来的那套紫色衣裳。
  廊上有脚步声响起,他悄步躲在了门后。
  等芳娘进来时,他从门后闪出,从背后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威胁道:“别动。”
  芳娘是山下村里的寡妇,一年之内接连死了丈夫和儿子,她心如死灰,这才到了山上来。本来是想出家一了百了,但住持觉得她还年轻,实在不必如此,只是她坚持,住持就先将她留下来了,只是依然没有剃度。
  芳娘没见过大世面,被相城从背后这么一掐,人立刻就僵住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相城压低声音,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倘若你肯好好回答,我不仅不伤你,还会给你一笔酬金。倘若不肯好好回答,那我只要轻轻一扭,你就会立刻断气,知道吗?”
  刻意的压低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狠戾,芳娘只听声音就已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驱使她顺着相城,捣蒜似的猛点头。
  相城这才稍微缓了一下口气,道:“跟你同住的哪位姑娘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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