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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生存法则-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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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遥倏地爬起来,瞌睡虫全跑光了:“那会不会有危险?”
  “打仗有伤亡是难免的,不过我又不是将军,不用上战场。”
  商遥舒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走?你要去多久啊?”
  “这两天就走,归期不定,顺利的话小半年。”
  商遥啊一声:“要那么久啊。那我生孩子,你也不会在身边就是了。”
  裴楷之沉默了一会儿:“你生第二个的时候,我保证一定陪在你身边。”
  商遥本身就对生孩子充满了恐惧,他如果不在,她身边连个亲近知心的人都没有。一时忍不住心酸:“那我陪你一起去。”
  “胡闹,你怀着孕不能去。”
  商遥强硬道:“那你也别去。”
  裴楷之无奈道:“朝廷之事不可儿戏。”
  商遥没办法了:“那我要是难产怎么办,连你最后一面……”嘴突然被堵住。裴楷之打断她:“不准胡说!”
  商遥眼睛一眨:“你还凶我?”
  “你要是准备去打仗怎么不早告诉我,那我就不生这胎了,等你回来再生。”
  裴楷之哭笑不得:“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吗?”
  “谁让你不在身边。”
  裴楷之简直拿她没有办法,这漫漫长夜是别想睡了,将她搂在怀里耐心十足地哄了半天才将她稳住。
  


☆、出征

  大军出征的那天寒风朔朔,离别之日总是格外的伤感。天还未亮,裴楷之就醒了,冬日的黑夜格外的长,他怕吵醒她,动作放得很轻。商遥在他怀里蹭了蹭,半睁着眼道:“要走了?”裴楷之嗯了一声。
  商遥闭着眼搂住他的脖子,脸色绯红,怀孕以来他就没再碰过她,她想着马上就要分别了,怎么着也得让他舒解一回,昨夜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她一辈子都没这么豪放过。含糊问了一句:“昨夜舒服吗?”
  单是她慵懒的嗓音就惹得他情动,裴楷之平复了下内心的燥热,轻轻吻了她一记:“嗯。”拉下她的胳膊,“还早着呢,你再睡会。”
  商遥不肯松手:“我不在你身边,不能碰别的女人。”
  裴楷之想到要和她分别数月甚至更久,暗自苦笑,若不是她怀着孕,他会带着她一起去。握着她的手印下一吻道:“光战事就已经令我穷于应付了,哪还有精力去应付其他女子。”
  商遥哼了一声,摸索着穿上衣服。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了早膳,然后给裴楷之送行,商遥心情不爽,一路从花厅送到门口始终绷着脸,外面风大,她脸蛋冻得通红。
  裴楷之见状心中一怜,握住她的手轻吻了下,只这一吻,商遥绷不住了,如冰雪笑容般露出笑容,两人撩撩头发,摸摸耳朵,旁若无人地亲昵着。
  淮阳公主和裴父就在边上站着,身后还簇拥着一大堆奴仆。丰姿绰约的淮阳公主眄了自家夫君一眼,面上似笑非笑:“人常说,虎父无犬子,咱儿子却是一点也不像你。”
  裴父拈须不语。
  裴楷之放下披风,轻声道:“快回去吧,外面冷。”
  商遥踮起脚费力地抱了下他的脖颈:“知道了。”
  裴楷之又转向淮阳公主,“爹,娘,我不在家的这段时日由你们替我护着遥遥,谁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淮阳公主还真有些看不惯儿子这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模样,嫌弃地挥了挥手:“娘知道了。儿女情长完了,你可以走了。”
  裴楷之翻身上马,刚走了几步,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只见商遥裹着狐裘,戴着风帽,露出粉白的一张脸,身形俏丽,完全看不出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裴楷之又翻身下马:“外面冷,不是说不让你出来送了?”
  商遥声音低低的:“我出来散步。多运动运动,将来有助于生产。”
  裴楷之似笑非笑:“这样的天气出来散步?”
  他这似笑非笑的神情同淮阳公主如出一辙,一副调侃的模样。商遥道:“这天气很好啊,一天之计在于晨,绝不能虚度。”
  裴楷之笑了:“瞧你这依依不舍的,想我了就给我写信。”
  商遥反问:“不是应该你给我写信报平安吗?”
  裴楷之:“有差吗?”
  “有啊。”
  “什么?”
  商遥道:“我字丑。”
  裴楷之又笑了:“其实没那么丑,真的。你学得很快。”
  裴楷之牵着马,两人边走边聊,出了见贤坊,天空飘着零星小雪,街上行人寥寥,
  商遥忽然停下来,她裹得像头北极熊一样,踮起脚尖费力地抱住他的脖子,眼眶红红的:“你要早点回来。”
  裴楷之柔声:“好。”
  商遥猛地推开他:“我们干嘛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不送你了,我要回家了。”
  裴楷之笑道:“不散步了?”
  “散够了。”商遥掉过头往回走,还不忘叮嘱,“记得给我写信。”
  裴楷之跨上马背,朗声道:“好。”
  队伍行进的路上,裴楷之骑马来到肖铮身边,主动开口道:“肖兄,蓉城一别,真是好久不见。”
  肖铮缓缓摇头:“不是好久。我来到永安已有月余,不只一次见到过你。”
  裴楷之倏然明白了,肖铮的刺杀并不是冒然行事,而是已经准备了一段时日。
  裴楷之目光灼灼:“我早跟你说过,商遥不是黛妃,你为什么不信呢?”
  肖铮:“哦?那她是谁?”
  裴楷之一顿,目光炯炯:“那天在集市上,她不是跟你说了?”
  肖铮猛地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失,片刻后又回过神来,有些自嘲又有些伤感,“怎么可能?明姬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她分明就是韩元姬!”
  “我曾说过,长乐侯曾服下过两种剧毒,可是他命大,没死,不过却失忆了。商遥也是这这种情况,我遇到她时她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亲人,仿佛生来自己就是孤零零一个人。”裴楷之说话半真半假,因为从他的表现来看,他爱明姬爱得极深,想象一个孤身少年远赴他乡,是美丽而善良的少女给了他家一般的温暖。肖铮就算不会尽信,也会因为这十分之一的可能而畏缩不敢再对商遥下手。那么他的目的就已达成一半了。
  肖铮默然良久:“既然你说她是,那她身上有没有胎记之类的东西?”
  裴楷之基本上已经笃定了商遥就是韩明姬,于是特坦然道:“她右肩有一块粉色的胎记,小指甲盖那么大。”
  肖铮沉默不语地盯着他。
  裴楷之坦然大方地任他看。
  良久,肖铮勾唇:“你确定吗?”
  裴楷之淡然道:“肖兄在诈我,我猜连你自己也不清楚吧。”
  肖铮怔了一下,继而冷笑:“我自然清楚。”可他脸上偏偏写着自己是正人君子,和明姬谈的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爱情。
  “肖兄既然清楚,那想必也明白我说的是事实。”
  肖铮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裴楷之得了便宜也不再咄咄逼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肖铮这几日一直对裴楷之的话耿耿于怀。其实早在陈囯时,他就察觉到了“元姬”的不同,元姬和明姬是孪生姐妹,旁人不大能分得清她们俩,他却一眼就能看出来。性格那样截然不同的姐妹俩,一个热烈单纯,一个自私乖张。
  元姬十三岁便入了宫,此后肖铮没有再见过她,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初识的阶段,对,就是自私乖张。事隔多年,再次见到她,他难免要感叹一句:天道有轮回,善恶终有报。可是长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
  了“元姬”跟以前的不同,当时心下虽讶异,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数年未见,性格会变很正常,他不也变得令她完全认不出来了吗?
  纵然裴楷之说商遥就是明姬,他依旧不肯相信。他的明姬怎么会把他忘了呢?
  裴楷之的那一句“她右肩上有一块粉红色的胎记”刺痛了他的心,他和明姬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两人间的亲密仅仅是几个吻而已,他根本不知道明姬身上有没有胎记。
  可瞧裴楷之自信坦荡的态度,又不像是假的。如果商遥真的是明姬的话……每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胸口总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喜悦到极致近乎疼痛。
  会不会,她真的还活在这世上?
  ————
  这场战争远比计划的要持久许多。
  好在商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除了裴楷之刚离开那会儿情绪有些低落外,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很乐观的。不乐观也不行啊,不然会影响到孩子。
  正月初,永安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商遥想到一句歌词,灵机一动,写信给裴楷之:永安下雪了,如果我们不撑伞,手牵着手走在铜驼街上,一直、一直走下去,会不会走到白头?
  半个月后,商遥收到裴楷之的裴楷之的回信:我这里没有下雪。她看到这么不解风情的一句,几乎快要吐血,好在下一句及时挽回了,他写的是:不过我们依然可以白头到老。
  商遥看得开心,提笔又回道:“孕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这封家书随着朝廷公文一块送到军营,再到收到回信,往返快则十天,慢则半月。
  这回,裴楷之的回复是一张白纸及一颗红豆。
  商遥盯着那颗红豆傻笑了半天。
  商遥肚子越来越大,为了有助于生产,她每天坚持散步半个时辰。只是裴楷之不在身边,她心头总是略微感觉不安。每次写信问裴楷之什么时候回来,他总是回答不上来,看来伐齐的战争并不算顺利。她生孩子的时候也别指望裴楷之能在跟前了。
  永和四年的六月,商遥成功诞下一个男婴。她是头胎生产,骨架又偏小,生产的过程简直一言难尽。淮阳公主抱着初生的小长安侯,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跟我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长安侯又黄又黑,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五官很漂亮,浓密的眉,漆黑的眼,挺直的鼻,上扬的小嘴。商遥真想拍一张照片给裴楷之送过去,可惜没有相机,她便请来画师给孩子画了一张画像。
  画师仔细看了看躺在摇床里的小长安侯,有些为难,他一向是画美人图或者山水风景图,一提笔竟然不知该从何画起,这么不美丽的新生儿实在提不起他画的欲望。由此可见,他是个非常有原则的画师,不为钱动摇。遂讪讪道:“小的不太擅长画这个。”
  商遥躺在床上还很虚弱,瞟了画师一眼:“你该不会是嫌我的孩子丑吧?”
  画师忙道不敢,“没有。”
  商遥说:“那为什么迟迟不动笔?”
  画师道:“这就画。”
  商遥给裴楷之写了封信,说:“你打仗有多曲折,我生孩子就有多曲折。”附上小长安侯的画像,“看看我给你生的儿子,好看不?我给他起了个小名,叫阿鲤,鲤字,鲤鱼跃龙门之意。好听吗?另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回,商遥隔了很久才收到回信,一句“夫人辛苦了”,又一句“名字很好。我们的儿子像你”,再一句“吾爱”惹得商遥泪崩,她接着往下读,他说:“儿子还是不要像你的好,否则长大了不仅被女人追着跑,还会被男人骚扰,看看长乐侯就知道了,太辛苦了。”
  商遥哭着哭着又笑起来,他写的每封信都不是太长,但都可以看得出极具用心。


☆、归来

  裴楷之指着摊在书案上的地图,对此次统领十万兵马的大将军道:“将军你看这里,这里地势低洼,两侧却是悬崖峭壁,只要将敌军诱到此处,就可一举之。”
  大将军:“如何诱?”
  裴楷之言简意赅:“佯败,诱敌深入。不过必须得牺牲一部分将士,敌军才会上当。”
  大将军沉吟片刻:“那长安侯觉得该派谁去呢?”
  裴楷之:“肖校尉。”
  战场上有牺牲避免不了,用少数的牺牲来换取战事的顺利进行,这也是一种策略。裴楷之在这件事上唯一的私心就是让肖铮带领奇兵去诱敌,而这一去,多半是有去无回。
  大将军笑着点头:“好,就派肖校尉去。”
  军令下达以后,肖铮沉默地领命而去。他是聪明人,哪能看不透其中深意。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肖铮私下找到裴楷之,勾唇嘲弄道:“长安侯还真是一点也不避讳啊。”
  裴楷之笑道:“这是牺牲最少的战略,于公于私,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为什么要为了避嫌而故意不让你去?”
  肖铮故意道:“你不怕我投降?”
  裴楷之一笑:“你可以试试。”
  一言不合,裴楷之正欲离开,忽然想起商遥的叮嘱,她不愿意肖铮死。他叹了口气,拿出来一枚护心镜,往空中一抛:“这个是送你的,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计划如期进行,肖铮率领五千骑兵与敌军正面交锋,敌军有三万人马,全是主力。五千将士几乎折损了四分之三,肖铮佯败,带领剩下的骑兵溃散而逃。敌军乘胜追击,肖铮头也没回地策马狂奔,身后箭矢如雨,他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他胸口也中了一箭,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要死了,他赤红着眼不管不顾地继续狂奔,将敌人诱至悬崖处时,他所带领的士兵只剩下几百人。
  敌人被围在峡谷内,悬崖两侧万箭齐发,敌军主力瞬间被穿成筛子。
  这场决定性的战役八百里传至永安时,呈现在皇帝面前的不过是数十字,其中的艰辛和腥风血雨以及漫长的煎熬过程又岂是一笔能写出来的?
  肖铮昏迷了数天,若不是有背部的护心镜挡着,也许他早已见阎王。
  裴楷之过来看他,从容微笑:“你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肖铮霍地睁开眼:“我和明姬朝夕相处了八年,她的性格以及习惯我比谁都清楚。你说商遥就是明姬,可她就算失忆忘了所有,但一个人的习惯怎么可能随着记忆的失去而改变?你说的字我一个也不信。”
  裴楷之道:“你不信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是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我就不客气了。”
  肖铮呵呵笑了一声。
  这场战事比预期还要持久,从永和三年十二月持续到第三年春,一年多的时间,大军班师回朝怎么说也要二月初。
  裴阿鲤都已经会爬了。商遥拿着拨浪鼓逗弄儿子,小家伙咬着手指吐了会儿泡泡,咿呀咿呀地要抱抱。
  商遥抱起儿子连亲了好几口:“我儿子怎么这么俊呢。”
  阿鲤好像是听懂一样,咬着指头呵呵直笑。
  商遥把他的手拿出来,“怎么老是咬手指?”把唇凑上去,轻声,“来儿子,咬这里。”
  阿鲤哼唧哼唧地不肯咬。
  商遥又把脸凑上去。阿鲤吧唧了一口,留下一片口水。
  这时,奶妈走上前:“少夫人,您抱累了吧?老奴来抱小公子吧。”
  商遥摇摇头,抱着儿子来到窗边,外面天气很好,可是风大,她也不敢开窗,轻拍着阿鲤哄他入睡,小家伙没一会就睡着了,商遥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摇床上,对奶妈道:“你小心照看着小公子,我出去一趟。”
  奶妈应了一声:“夫人放心。”
  第八十三章
  裴楷之风尘仆仆地赶到家中,迎面只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裴楷之拉住他:“慌里慌张做什么?”
  仆人揉揉眼,像是白日见到鬼一样惊叫:“公子,您怎么回来了?”
  裴楷之睨他一眼:“少夫人呢?”
  仆人如梦初醒:“公子,刚才京兆府派人过来,说是有急事请主母过去一趟,可主母抱着小公子出去了,家主去朝中议事了。少夫人也不在家中。小的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裴楷之头疼,甩下大军,急急忙忙赶回来,竟然都没有在家!他揉揉额角:“京兆府能有什么急事?”顿了下,笑问,“少夫人去哪了?”
  “小的不知。”
  “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仆人哭丧着脸摇头:“不过京兆府派人请主母过去就是跟少夫人有关。。”
  裴楷之神色一凛:“你怎么不早说?”
  仆人小心翼翼道:“具体的情况小的也不清楚,倒是京兆府的人一脸凝重。”
  裴楷之心头一沉:“备马,我这就过去。”
  来传话的既然是京兆府的人,那就意味着商遥牵涉了某桩案子,如果只是简单的纠纷或者涉及财物的案件拿钱摆平就可,没必要闹到京兆府,商遥不会这么不知轻重,所以他想不会是简单的案子。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难不成还是杀人放火?想到这里他便笑了,就算她有这个胆子也没那份狠心。
  一路上,裴楷之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眼前的一幕不在他的预期之内。
  堂庄严肃穆,京兆尹的一张脸比公堂还要肃穆庄严。堂正中间陈放着一具尸体,从头到尾被白色的麻布覆盖,从身形来判断应该是女子,外头阳光明媚,堂上却是阴凉潮湿,有几只苍蝇盘旋在尸体上方不肯离去。
  只消一眼,裴楷之便明白了,商遥卷进了杀人案,可她怎么会杀人?好一点的情况是她被冤枉,坏一点的情况是失手错杀。这两种情况都可以解决。
  裴楷之平了下心绪,环视了四周一眼,除了京兆府的官员以及衙役外,并没有旁人。他本能地排斥心头升起的异样感,转首问京兆尹:“本侯的夫人在哪?”
  京兆尹僵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地上被白布覆盖的女尸,艰难地说了一句:“长安侯节哀。”
  裴楷之像是没听懂,轻笑:“节什么哀,我在问你,她人呢?”
  京兆尹用怜悯地目光看着他。
  裴楷之揉了揉眉心,大喝一声:“我再问一遍,她人呢?”
  京兆尹叹了一声跨步走到女尸身旁,俯身掀开白布:“人在这里,长安侯请看吧。”
  就这么在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揭开白布,将惨淋淋的现实剖开。裴楷之根本毫无防备,女子披头散发的容颜赫然映入眼帘,眼睛睁得大大的,漆黑的瞳仁,红唇微张,脸颊两侧还涂着淡粉色的胭脂,黛青色的眉毛,仿佛还是鲜活如生的面貌,这样独一无二的容貌,做出这样的表情还能令人惊艳的容貌……
  四周陷入一种极其压抑沉闷的气氛之中。
  裴楷之双眼赤红,抬手捂了下眼,半晌又放下来,心头一片荒芜,他慢慢走过去,注视她良久,他想抬手,却发现四肢麻木,手臂也不听大脑的指挥,顽抗地与他对着干,许久许久才缓缓抬起,手掌落在她额头上,她身体还是温热的,往下慢慢抚过,她闭上了眼睛,面容平和而安详。
  这一切像一场梦一样。他许久都没有动,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裴楷之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大脑持续空白了很久。他将她抱起来,覆身的白布滑落下来,就这样抱着她,她胸口有一大片鲜血,血液已经变成深黑色。他一阵气血上涌,直冲脑门,头痛欲裂。所幸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她身上的衣服不对,这不是她的衣服,像是黑暗中陡然升起一丝亮光,他硬生生逼回眼底的热浪,“她的衣服怎么回事?”声音沙哑难辨。
  京兆尹完全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不过从口型以及正常人的反应来判断,八成是问事情的经过。他清了清嗓子说:“尸体是在城郊发现的,报案人是山下的一个樵夫,案发现场只有少夫人一人,还有一辆马车,仵作已经验了尸,少夫人是胸口被利器所伤致死,除此外身上还有不少淤青,而且死前曾遭受过侵犯……”
  裴楷之猛然抬头的一瞬间京兆尹忽然发觉自己说不下去了,身为京兆尹,没有几分不畏权贵的胆量是无法做上这个位置的,京兆尹自认胆子够大,可长安侯那样的眼神,冰寒彻骨,使这阳光明媚的天气里泛起一丝冷意。
  可该说的还是得说。京兆尹顿了顿:“少夫人身上的衣物还是拙荆找来给她穿上的,还有少夫人随身携带的首饰通通不见踪影,下官猜测应该是路上遭遇了贼子,临时起意,劫财又劫色。具体情况还待进一步查证。这其中需要长安侯的配合。”
  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劫财劫色,商遥出门都有护卫和婢女跟随,一般人哪是护卫的对手,而且现场为什么不见护卫和婢女的身影?所以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唯一的可能就是早有预谋,可就算凶手早有预谋使用调虎离山支开护卫,商遥身旁也不该一个人也没有。
  裴楷之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在一吻,眼底一阵热浪涌出来,她竟然受了如此欺凌,他心如刀绞,低喃:“不管凶手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许多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靠在他怀里安然入睡,此情跟往日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嗅了嗅她的发,发香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他没在意,又抓住她的手,修长还有些锋利的指甲,他心中蓦地一动,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留长指甲,这本来没什么,只是两人欢爱时她偶尔情难自抑会在他背上留下血淋淋的抓痕,于是便将长指甲剪掉。自那以后再也没有留过长指甲,怎么可能一昔之间长这么长?
  脑海里骤然闪过一道白光,至于是什么,他抓不住,苦思冥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呼吸变得急促,用身体挡住旁人的目光,手伸到她衣领的边缘,慢慢地往下褪,肌肤上有少量的淤青,赫然醒目的确实离胸口约有三寸的伤疤。这道伤疤是平的,与周围肤色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看起来有些时日了。
  混沌中抓住一丝清明。这个伤疤的形状和位置与燕妃说的基本吻合,所以她不是商遥?
  死寂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商遥右肩有一块淡粉色的胎记,他又将衣服往下扯,果然没有。
  裴楷之突地笑起来,像获得重生一般。
  京兆尹还以为长安侯受了刺激导致精神失常,关切地上前询问:“长安侯没事吧?”
  裴楷之笑容一敛,将无名女尸放到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我好得很。尸体就由你先保管着,我先回家一趟。”
  他这样说,京兆尹更加以为他不正常了,迟疑片刻道:“大丈夫何患无妻,长安侯还是想开一些。下官派人送您回去。”
  裴楷之心情好,也没同他计较,“这个女人不是拙荆,我想赵王妃是认识她的,刘大人可以请赵王妃过来协助调查。还有,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静好

  裴楷之匆匆赶往家中,一问商遥果然已经回来了。她爬在树上摘桑椹,裴楷之站在树下朗声道:“商遥,你给我下来。”
  商遥道:“等会儿就下来。”
  裴楷之强势道:“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下来!”
  他的强势在商遥面前压根没用。她含了一颗桑椹在嘴里,问他:“我听说你刚才去京兆府了,而且貌似还跟我有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先下来我告诉你。”
  商遥犹豫了下说:“一年多没回家,一回来就命令我,我告诉你,我不下去!”
  裴楷之气乐了:“真不下来?”
  商遥语气坚决:“不下!”
  “好,那我上去。”
  商遥一惊,还真怕他爬上来跟她挤,忙顺着树干爬下来,脚还未着地,就被身后的裴楷之抱了个满怀,桑椹掉了一地,商遥有些着恼,他双臂一收,将她紧紧扣在怀里,急如骤雨的吻落在她额头、眼角、鼻子、嘴唇上。商遥被他炽热的感情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温温顺顺地承受了,他愈发地得寸进尺。
  商遥被吻得浑身战栗,偏首嗫嚅道:“我们回房里,被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裴楷之这会儿倒不急切了,握起她的手看了看,笑道:“果然是短指甲。”一顿,又说,“以后不准再留长指甲。”
  商遥奇怪地看他:“为什么不能留?”
  “我说不能留就不能留。”
  商遥切一声:“不可理喻。”
  裴楷之笑着吻住她,吻着吻着又停下来,商遥问:“怎么了?”
  他抱起她:“去洗澡。”
  商遥:“你洗澡抱我干什么?”
  裴楷之抱着她大步走向寝室,意味很明显:“一起洗。”
  商遥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低眉看他,温柔似水:“不是说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我自己先回来的,大军还在后边。”他迫不及待地吻住她的唇,一双手也没闲着,剥开她的衣服慢慢往下褪,稍嫌粗糙的手掌缓慢抚上肌肤带来不一样的战栗。商遥也忙着剥他的衣服:“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裴楷之咬着她的唇轻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用上战场。”
  商遥知道,可还是不放心,继续剥他的衣服,下身突然一紧,是他进去了。就在浴池边上,他们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褪掉,他没像以往一样在前戏上花费太多功夫,找准了目标,一举攻下。
  “商商……”他叹息,“舒服吗?”
  商遥嗯了声,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被填满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裴楷之叹息:“我也舒服。”
  两人一年多未见,这场性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激烈,商遥被他弄哭了,可是心里却觉得格外充实。事后她趴在浴池边,骨头架子像散了一样懒懒得不想动。
  裴楷之吻了吻她右肩的粉红色胎记,声音低哑:“我刚才抱尸体来着。”
  商遥微微吃惊地回过头,“为什么?”
  他又道:“还不小心吻了那具尸体一下。”
  商遥掩住嘴,说不出来是什么体会:“那你刚才还亲我?”
  “我刚才忘了。”失而复得的心情占据了一切。
  商遥气不过往他身上撩水,
  商遥一副见鬼的表情:“你亲一具尸体干什么?难道长得像我?”
  她本是玩笑想缓解一下心里冒出来的恐怖想法,谁知他竟然点了点头:“还真像,一模一样。”
  商遥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裴楷之解释道:“她胸口的伤疤跟燕妃所说基本吻合。所以我猜她是黛妃。”
  商遥瞠目结舌:“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甚清楚。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看。”池水已经变温,他抱着她出来,各自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地前往京兆府。
  燕妃和肖铮也在京兆府。
  商遥还没进去,就听到燕妃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确实认识她,化成灰也认识她,她是黛妃。”
  京兆府的声音:“下官起初还以为是长安侯夫人,遂把长安侯请来,一开始连长安侯也没能认出来。原来世间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一语未毕,京兆尹就看到徐徐走来的裴楷之和商遥。虽说心里早就有底,但见到一模一样的两人她还是有些吃惊。
  原本跪在地上查看尸首的肖铮腾地站起神来,目光落在商遥身上,目光深沉难懂。
  裴楷之上前一步挡住商遥,道:“王妃确定这女子是黛妃?”
  燕妃沉默良久,指了指女尸胸口处的伤疤,“这个疤痕是我亲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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