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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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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堂心里复杂如麻,别扭道:“没什么,只是属下觉得,陆颜冬从前总是和您作对,处处为难咱们江家,到头来,居然还成了一家人。”

    江淮知道她的想法,清淡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出手对付陆颜冬,亦或是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吗?”

    北堂摇了下头:“属下不知,还请大人明解。”

    江淮将双臂枕在脑后,双腿抬起搭到对面的位子上,懒散道:“有什么可明解的,她这种把想法都摆在脸上的女孩没什么好怕的,说好听点儿是率直,说直白点儿就是心机浅,爱恨都要极致,坏不起来。”

    说着,又想起来另两位女官来,分析道:“至于骆宛竹,城府深浅不说,如此恃才放旷早晚会害死她,到底该防的,还是徐丹青,她那种绵里藏刀的性子,实是不好对付。”

    北堂听完深觉有理,感叹道:“徐御业做事总是明不明暗不暗的,想来这宫里,也只有她能和大人算上一算了。”

    江淮却之外的摆了摆手:“非也,今年新点为掌外的那个邓昭锦,也不是善茬,只不过她现在品阶较低,没什么发挥的余地罢了。”

    北堂点头,又问道:“属下记得,那个邓昭锦是邓尚书的亲侄女吧。”

    江淮轻轻颔首:“是,所以今年纪贞没点成女官,邓回也没来找我讨个说法,比起纪贞那个外甥女,他还是更重视这个亲侄女的仕途。”

    北堂不解道:“为何?在朝为官,不是自己人越多越好吗?”

    江淮淡淡道:“这就是邓回的聪明之处,懂得点到即可,她知道我这次放火烧玫瑰园就是不想让新人入宫,倘使非要硬塞一个纪贞进来,就是和我过不去,再者说了,就算纪贞点成了女官,得罪了我,也没她什么好果子吃,而最重要的是,掌内女官管理后庭,根本帮不上什么大忙,还是邓昭锦点为掌外后,利益更大。”

    北堂听得云里雾里,根本理不清这其中的缘由,只得在心里感叹一番这些人的机关算尽,然后继续赶车。

    等到了侯府门前,江淮下了车,刚要进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小表妹——”

    江淮浑身一紧,回头,瞧着对面茶肆里坐着的那个白袍男子,无奈道:“慕容清?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轻轻一应,举着茶杯道:“你个臭丫头,快给我过来。”

    江淮哪里肯,自从上次的事后,她为了避免尴尬,就处处躲着慕容清,这倒好,都堵到家门口了,干脆,拔腿快走!

    谁料到,还未挪步呢,耳侧一凉,‘嗖’的一声,一根木筷子擦着她的肌肤钉在了那大门之上,入木足有半寸深!

    旁边的两个看门的家丁也吓坏了,道:“大人,您没事吧?”

    江淮也余惊未退,伸手捂了一下右耳朵,倒是没有伤到,停了停,极为气愤的回头,瞧着摆弄茶杯的那人,阔步过去,指着他道:“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若是差了一点儿!我的耳朵就被你打掉了!”

    慕容清抬起清澈的眸子看着她,淡淡道:“这点儿准头我还是有的。”

    江淮索性甩了屁股坐在旁边,抱胸道:“找我什么事?”

    慕容清挑眉:“没事不能找你喝喝茶吗?”

    江淮一脸黑线,不管不顾道:“你有空我没空,走了。”说着,拄着桌子就要起身,却被那人一把按住。

    慕容清眼睛微眯:“给我坐下。”

    江淮费力的抽回手,嘴唇微动,想要走,却还是一言不发的坐下了。

    慕容清打量着她,不快道:“为什么躲我?”

    江淮一愣,脸色有些僵硬:“谁躲你了。”

    慕容清翘起二郎腿,懒散的靠着椅子背:“没躲我?那为什么我这段时间来找你,亦或是去上御司找你,你都叫下人来打发我,说你不在。”

    江淮凿凿有据的反驳道:“我是谁啊,我可是上御司的从二品御侍,人人称道的江大人,哪里像你,成日里游手的,我很忙的好不好,眼下科举在即,每天还要处理那些文散折,哪里有时间和你闲叙。

    慕容清也不多挑破,便将一旁的茶杯倒了,递给她:“既如此,今日提前下职就说明你今日不忙,既然不忙,就陪我和几杯茶还不行吗?”

    江淮面露无奈:“慕容清,你到底要干什么?”

    慕容清斜眼,手指一下一下的瞧着桌面。

    江淮见势,只好认命的低头改口:“三表哥。”

    “这就对了。”慕容清把茶杯硬塞到她的手里,“今日只喝茶,不聊别的。”

    江淮听这话,微悬起的心稍稍安稳,将茶喝了。

    慕容清瞧她不说话了,眼珠微动,冲她伸手:“拿来。”

    江淮不明其意,蹙眉道:“什么?”

    慕容清不在意道:“我送你的那个海珠戒指。”

    江淮先是一愣,随后厌弃道:“干什么。”

    慕容清摊手,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你知道我送你这个戒指的意思,你既然不接受我,那就把这戒指还我,我再送给别的姑娘,你可不知道,这个特别贵。”

    江淮头顶几乎冒烟:“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往回要的?”

    慕容清眨眨眼:“你给不给。”

    江淮气的转头:“不给!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

    慕容清道:“那好吧。”说着促狭一笑,“只是我跟你说,这戒指我可是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你的,你不给可就是答应我了。”

    江淮哎呀呀一声,气呼呼道:“我给你还不行吗!”说着,在身上一通翻,有些为难道,“我没带在身上,等我回去找到了,叫北堂给你送出来。”

    说着,起身就走。

    慕容清眼底一深,极为手快的抄住了她的袖子。

    几乎在拽住的那一瞬间,远处的青园街和南塘街的十字交叉路口,传来一道绢布撕裂般的女声,大声喊道:“打死人了——”




第329章 打死人了

    “打死人了——”

    慕容清被喊的手一抖,下意识的松开了江淮的袖子,而那人因为手收放的太快,根本没注意到,只是和他对视一眼,然后疾步的走了过去。

    慕容清在原地不满的咂了砸嘴,这才紧着她过去凑了凑热闹。

    而这一声喊,不光将他们两个喊了过去,更是惊动了青园街和南塘街的所有百姓,本来如散沙般的他们如同接到集合的号角,一齐向那个十字路走涌去,像是回巢的群蚁,密密麻麻的。

    因着情况较乱,所以并未有人注意到江淮和慕容清,他们两个也并未太往前挤,只是搭个边儿,轻轻抬脚,瞧着人群围着的那个空地。

    脚尖簇出的牢笼里,扁担和箩筐被人踩断,半新鲜的瓜果和蔬菜也滚了一地,有的早已经成稀泥状,也有的早被人捡走了。

    其中,一位老妇人抱着一个少年失声恸哭,旁边还站了一个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他身旁跟了两个随从,十分粗鲁的控制着一个豆蔻年岁的娇柔少女。

    仅凭衣着判断,这位老妇人并这两位少男少女应该是一家人,他们三个穿着俭朴,面容因着常年饥饿劳累而泛黄憔悴,身型也是十分的消瘦。

    那个老妇人还好,但她怀里那个看上去十七八的少年就不太好了,衣衫凌乱,浑身是血,双腿绷的很直,看样子是已经走了。

    听着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江淮和慕容清才得知,原来旁边站着的这个盛气凌人的男子是中书省右谏议大夫马君撷的长子马岑。

    他今日出门风流,瞧见这妇人的小女儿长得出水芙蓉,便起了歹心,而那位少年,也就是小女孩的哥哥护妹心切,一时冲撞,就被这个马岑一怒之下,下令叫随从给活活打死了。

    老妇人赶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己的儿子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

    她老来得子,前几年丧了夫婿,就剩下这一对儿女作伴,出了今日这事,岂不是要她的命,果然,她拍地仰天恸哭,几乎要断了气儿。

    慕容清挑眉,用胳膊肘搥了一下江淮:“你不管管?”

    江淮的眼睛仍盯着那马岑,虽然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但长安城内的治安一向是由刘青浦治理,而今日这种官民纠纷显然要送到陈掳秀的明镜府细审,与她并无干系,遂道:“这下陈掳秀可有的忙了。”

    慕容清斜眼:“有什么忙的,你瞧这一家子的贫苦,就算是告到了明镜府又能如何,到时候马岑塞点好处,还不是不了了之,顶多赔些银子过活罢了。”

    江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侧耳听到身旁有人想要路见不平,却被同伴拦住了,他极力劝阻道:“你现在出去就是找死,那妇人的儿子已经死了,你在看那马岑,他可是马君撷的大公子,得罪了他,在这长安城可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听完这一席话,本来想要打抱不平的那个人再没出声,而劝他的那个人又低低一叹,颇有些感慨道:“现在这天下哪还有什么分晓,这还有穷人的活路吗,都是命啊,认吧。”

    正当江淮听得认真的时候,肩膀被人一撞,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被那人大力的推了出去!

    同时,有一道女声促狭响起:“哎呦喂!这不是御侍大人吗!——”

    江淮被推得踉跄着冲开人群,待转身回看时,慕容清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而原地站着的那位红衣女子,居然是饮半城。

    这个杀千刀的贱蹄子!

    江淮在心里无声骂道。

    随后,瞧见她出现的一众百姓纷纷喧嚷起来,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御侍大人快给冬婶儿做主’,然后所有人都开始喊了起来,犹如海啸一般将她淹没。

    江淮无奈蹙眉,因着去年在黎泾阳手里救下无恙的事,再遇到这类情况,百姓们便理所应当认为她该插上一手,至少得将马岑手里的那个女孩救出来。

    罢了,这个马岑的父亲马君撷在朝中并未参与争储,当街教训其长子倒也得罪不了宫中那几位,更何况民众们已经把她推到这个高度了,不管也不行了。

    她挥了下手,叫百姓们先不要吵,随即转头看向马岑。

    他在江淮被推出来的时候,脸

    色一僵,却仍是不失礼数的说道:“原是御侍大人,我马岑给您请安了。”

    江淮一指他:“你……”

    马岑反映到也快,立刻接茬道:“大人可有什么事要交代?”

    江淮点了下头,回头瞧了一眼那个几乎要哭昏过去的老妇人,吩咐道:“你们快把她扶起来。”

    身后的一行百姓连忙照做,慌乱中有人掐着那老妇人的人中,忿忿道:“冬婶儿!冬婶儿!你抬头瞧瞧,这可是御侍大人!慕容老夫人菩萨心肠,生出的女儿也不会差的!有她帮你做主,肯定能帮你把小巧儿讨回来,郎小子也不能白死!”

    而冬婶儿闻言抬头,眼中的神态一丝丝恢复,泪流满面的哀哀道:“御侍大人……求您给……民妇……做主啊……”

    江淮微呼了口气,再次转头看着马岑,语气多了一丝命令之意:“马公子,叫你的人把那个女孩放了。”

    当然,江淮与其父并无交好,又是皇帝百般忌讳的旧臣党首,马岑也不太将这个女子放在眼里,横眉道:“这事……大人要管?”

    江淮冷漠颔首:“要管。”

    马岑冷哼一声:“大人就不怕得罪我的父亲吗?”

    江淮想也不想:“马君撷是个什么东西。”

    马岑气的瞪眼,却听江淮道:“你若是现在放了她,赔些银钱,这件事也许就这么过去了,若是真的被……冬婶儿告去了明镜府,事情可就麻烦了。”

    马岑抱胸神气道:“有何麻烦?我到时候照样破财免灾。”说完,又加重了语气中的不屑,“叫我现在给这个杂碎低头,做梦!”

    江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道这也是个没头脑的,他倒是没事,一旦闹起来,受连累的还是他父亲,当初因为黎泾阳的事,黎宋在皇上面前就没少看脸色。

    罢了罢了,这南塘街并青园街大小官家府邸不下二十户,上次教训黎泾阳是为了给穆雎出气,再加上看出了无恙的身份不菲,想给其生父一个面子,但这次她再在这里趾高气扬的教训人总有些不合适,毕竟师出无名。




第330章 我的天

    “也罢,我也不想狗拿耗子。”江淮眼珠一转,淡淡道,“但身为汤臣,势必要为皇上解忧,公子在这天子脚下如此胡闹,是得管,却不是我管。”

    说着,她走到那个被人扶着的冬婶儿前,从袖子中掏出银钱来给她,低低道:“这些钱你收下,给这孩子好好安置了,这眼看着日头一天比一天热,放久了总不好,还是叫孩子早些安息吧。”

    冬婶儿有些受宠若惊,红着眼哽咽道:“大……大人……这民妇不能收。”

    江淮蹙眉:“你拿着,我又不缺这些。”说完,用眼神扫了一下马岑,“剩下的钱留着过活,你若是非想讨个公道,就带着这孩子去明镜府前击鼓,至时这全长安的百姓皆为见证,便是拿马岑不能怎样,也能再讨得些贴补。”

    冬婶儿心酸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江淮已然要两袖清风做个哪边都不得罪的好人,人家日理万机,有空接济自己已是大恩,她再纠缠人家便是不懂事了。

    “民妇多谢大人……民妇……给大人磕头!”

    冬婶儿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周遭百姓登时乱做一团,江淮也吓了一跳,忙要扶她起来。

    冬婶儿却不肯,那黄豆大小的泪珠子滴在江淮白净的手背上,烫的要命,她身为人母,到最后为了儿女,求了最后一件事:“大人,民妇斗胆,还望大人救救小女吧……”

    江淮没有犹豫,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起身,她对马岑道:“听到没有,还不快放人。”

    马岑这是要和江淮抗到底,一言不发,抱胸神气得很。

    江淮知道和他说没用,又不能当街拿他如何,遂直接走到那两个随从身前,抓住小巧儿被他们拧的几乎欲断的胳膊,厉声道:“还不快放手!”

    而马岑将声音又扬高了一个度:“我看你俩谁敢!”

    那两个随从左右为难,不敢违抗自家公子的命令,又不敢得罪江淮,对视一眼,都无可奈何的摇了下头。

    江淮右臂的袖管一抖,那柄两仪扇登时坠在掌心,她握紧扇柄,利落的一甩,‘啪——’的一声,在其中一个随从的手腕上抽出一道红紫的淤痕来。

    而那名随从吃痛,便放开了手。

    旁边的同伴转头一愣,霎时间自己的手腕也被抽了一道子,真是比生剁还疼!

    小巧儿哭的没了力气,浑身像散了架,江淮不嫌弃她的脏污,直接伸手接住她,探出二指按在她的手腕上,发现脉象虽然虚弱,但却并无大碍,估计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小巧儿瑟瑟发抖,声若浮丝:“小巧……多谢大人。”

    江淮道了一声无妨,将小巧儿交给一旁的百姓。

    转头,扫了一圈。

    因着她的个子要比长安一般的女孩儿高上半头,这样横扫一眼,倒是能看到人群外的景象,这事情闹得不小,但这么久了都没来一个京兆府的巡城兵,看样子是刘青浦怕得罪马君撷,没敢管这件事。

    而对面,马岑的表情恨不得生生吞活剥了她。

    江淮视而不见,推开紧密的人群,拉着看热闹看的正欢的饮半城回去了,身后,响起百姓的正义叫喊声。

    “冬婶儿!我们带您去明镜府告状!”

    “是啊冬婶儿!郎小子不能白死!”

    “冬婶儿!咱们走吧!”

    饮半城被江淮拽的趔趄,笑道:“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推出去,你怎么不好好管管?”

    江淮想生她的气,却又懒得发作,只是道:“你要我怎么管?”

    饮半城轮着拳头在空中比划,十分意气道:“还能怎么管,当然是先收拾他一顿,叫他不敢再狗仗人势!然后再去收拾他爹一顿,教训教训他这个不会训子的老东西!让他也知道失去至亲儿女是什么滋味!”

    到了侯府的门槛前,江淮驻足

    回头,慕容清早就潇洒离去了,马岑带着两个随从也顺着青园街走了,而那群百姓还是紧聚一团,叫喊着,势必要让冬婶儿将那个视人命为蝼蚁的纨绔子弟告去明镜府。

    饮半城跳脚一望,甚有些兴奋道:“江淮,你说那个冬婶儿会不会把那个马什么告去明镜府啊?”

    江淮面色冷漠:“若是要告,人群早就散了。”

    饮半城回头,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冬婶儿是要不告了?”

    江淮没说话,过门槛儿往里走,身后的府门被家丁合上,她这才一边挽袖子,一边慢悠悠的说道:“也未必,冬婶儿现在没了儿子,就剩一个半大的女儿,我瞧着也不太上心,算是无牵无挂,拼了老命去告马岑也不是没有可能。”

    饮半城点点头:“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诗,叫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吗?”说完,摸了摸下巴,“要我是冬婶儿,就豁了命去告,这世道总要有个公道不是。”

    江淮听她这话,眼底一闪复杂笑意:“你们边蛮人都这样头脑简单吗?”

    饮半城自然听出了她话中深意,挑眉不屑道:“你以为我们边蛮人都像你们中原人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吗,我们那才叫做爱恨分明呢,若是放到我的家乡,姓马的今日就得被我们岐疆的好儿郎给打死。”

    江淮眸光微深:“这也并非是冬婶儿算计,她和马岑的身份天差地别,拼了性命也未必能拿马岑如何,倒不如守着女儿,还能寻得一条活路。”

    说完,斜睨着她:“要留清白在人间,这话说出来容易,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如今的长安,你没钱没势。”再一指长空,“这天,就是黑的。”

    饮半城闻言,侧眼瞧着她:“那你的天呢?是黑是白?”

    江淮先是沉默,几秒后,才一边用两仪扇打着掌心,一边漫不经心的淡笑道:“我的天……我想让它是黑的,它就是黑的,我想让它是白的,它就是白的。”

    说完,带着一抹精诡的笑意消失在饮半城的视线中。

    而那人伫立在原地,琢磨着她这句话,在嘴里细嚼一嚼,只觉得从牙缝到舌根都是苦的,停了停,才跟了上去。




第331章 弹劾

    三日后,常朝会。

    麒麟殿内,文武两列公卿站的整齐,一个个面容严肃,禁声不语,认真的听着礼部尚书钱景春手持笏板,向皇帝详细报告今年科考的具体准备情况。

    江淮站在皇帝龙案一侧,眼底阴冷,因着连年的入夏科考,都是由礼部主要负责,所以前日皇帝下令,诏已经停职了数月的钱景春立即复职。

    要说礼部由侍郎骆礼维负责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但皇帝此举,明显是故意在帮旭王疗养生息,安抚培臂。

    自打去年宁容左从渝州回到长安之后,朝中形势大变,眼下李侃元还未回京,皇帝又不清楚刘青浦与旭王的勾结,由此认为他在朝旁协无助,才下令叫钱景春复职,为旭王重新立威。

    当时鱼税偷利的事一出,钱景春虽然被黎宋连累,但停职期间并未受到御史台什么严厉的调查,若是查下去,肯定他也是案上鱼肉,但身为刀俎的皇帝心如明镜,就是没下手。

    江淮一众人也清楚明白,便没有继续追究。

    “今年报名参考的人不少啊,是去年的两倍还多了。”

    皇帝翻着手里的名册,不紧不慢的说道。

    钱景春依言答道:“回皇上,今年全国各地赴京参考的考生共有三千二百一十六人,按照先帝重新更定的规矩,五院联考八天,初试的大考两天,大考两天,次试大考三天,最后殿考一天。”

    皇帝抬眼:“名额分配还是老样子吗?”

    钱景春点头:“回皇上,入选殿考的最后十名考生,一直都是按照‘三寒门,七世家’这样分配的。”

    江淮听着,微有咋舌。

    一来因为今年进京赶考的考生实在太多,二来,这三千多名考生中,世家子弟最多不到一百人,给了七个殿选名额,寒门子弟三千多人,却只有三个殿选名额,这样的渺茫几率,不由得让她对自己这个从二品御侍的位置,更加心生珍惜。

    她斜睨了皇帝一眼,那人分明不在状态。

    今年自打女官殿选开始,皇帝就暴露出了压制世家的想法,毕竟现在朝上世家独大,又都牵扯着各路宗门,单拎出来一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说来说去,皇帝也是有心无力,想要整顿这种情况难而且难,世家为了维持这种局面,会选择抱团,若是轻些,顶多皇威受损,但若是严重了,说不准会将他直接架空。

    为世家子弟开通的科考直通车‘黄山学院’,就是这种皇权受限,最好不过的证明。

    “也好。”皇帝淡淡道,“朝上连年出事,尤其是户部漏洞不断,眼下是该有新的血液入注的时候,只是今年考生众多,安全方面一定要做好准备。”

    说着,瞥了一眼陆颜冬:“陆颜冬,今年李侃元不在,你手里的十六卫,还有几个能随调的?”

    陆颜冬冷言道:“回皇上的话,除去正在配京的神龙卫,还有沧龙和赤龙两卫空闲着。”

    皇帝点了下头:“既然是五院联考,就要都防备到了,除去这两卫,从禁军里再拨些人过去,你亲自带领,主要是国学院,太学院和四门馆这三院,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

    “是。”陆颜冬恭敬道。

    “还有。”皇帝一指刘青浦,“科考期间封闭长安城,免得有人无故滋事,这八天你手下的巡城兵一个不留,都给朕派出去巡城。”

    “是。”刘青浦也应了一声。

    皇帝合上那厚厚的名册,转头对江淮道:“你的上御司和历年一样,负责考场巡查,严抓作弊徇私的行为,如有犯者,情节较轻,不必请奏,直接卷宗除名,遣回本家即可,若是情节严重,处墨刑。”

    江淮轻声问道:“皇上,今年的‘示字’是什么?又刺在哪里?”

    皇帝摸着龙椅的玉扶手,凉的刺骨,眼睛微眯,话音简洁:“就刺在左脸颧骨之上,至于‘示字’。”说着一停,思忖道,“和去年一样,弊。”

    江淮微低头:“是。”

    皇帝转回头,视线掠过一众公卿,指了一下秦戚。

    那个老内监忙挥起拂尘,扬声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皇上。”

    文官列出来一人,是御史中丞彭信,他手持笏板,一字不苟道:“微臣

    御史中丞彭信,有本启奏。”

    皇帝有些累了,却还是挥手道:“彭卿何事?”

    彭信冲后面瞥了一眼,这才厉声道:“微臣要上奏弹劾中书省右谏议大夫马君撷!”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所有人的视线一瞬聚焦在那人身上。

    而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马君撷一下子把要打的哈欠收回到嘴里,不可思议的盯着彭信的背影,眼珠子好悬没掉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皇帝本来有些疲倦的眼皮重新抬起,眉毛微挑道:“可有弹劾奏本?”

    彭信点头,从袖中取出奏本来:“回皇上,微臣昨夜已经拟好了《揭马姓通罪奏文》,有劳秦总管。”

    秦戚刚要走过去接过然后再递给皇帝,却听那人道:“不必,彭卿,你将奏本上所写的,悉数念出来即可。”说着,一指马君撷,“马卿。”

    马君撷虽然还处在震惊当中,却还是依礼的应了一声,举着笏板走到彭信右后的方向,等着听审。

    皇帝道:“彭卿,念。”

    “是。”

    彭信垂眸,将那奏本打开,一字不差的念道:“国汤马姓者,于端和十年春,承中书要职,却在任职期间,好逸骄奢,贪图私利,实是有负皇恩之托!更是教子无方,贻害黎民,竟纵容其子马岑殴人致死!事后毫无悔愧怜悯之心,并当众放言咒辱受害者一家!如此恶劣行径,堪比夏桀商纣,人人得而诛之!至此,还望皇上明察果决,还以社稷安宁,还以百姓公道!”

    这一席话洋洋洒洒下去,几乎是人人骇然。

    江淮更是挑眉眯眼,没想到那冬婶儿还真的去告了,不仅告去了明镜府,还惊动了彭信,他可是御史台的人,有纠察百官,当堂弹劾之权。

    只是。

    江淮的心有些悬乎。

    正如方才所想,这件事最多到明镜府的陈掳秀就该止住了,怎的彭信会知道,还这样当堂管起闲事来?




第332章 动怒

    

    这一席弹劾之词念完,殿中早已经犹如水滴入热油,彻底炸开了锅。

    彭信将手里的奏本交给秦戚,再交到皇帝手里。

    那人端坐龙椅之上,展开奏本,目光上下一扫,登时怒极!

    他将奏本猛地掷到马君撷的脚下,厉声道:“马君撷!彭卿上奏的事,可是真的!”

    马君撷也被这惊雷劈的不轻,但同时也稍微松了口气,他开始还以为彭信抓到了他什么把柄,弄了半天,原是自己儿子打死人的事情。

    只是他记得当时已经拜托了明镜府的陈掳秀,送了一箱金银破财免灾,怎的消息又传到了彭信耳朵里。

    他敢笃定这件事闹得是挺大,却不至于传的这么厉害。

    但现在不是闲想的时候,马君撷长呼一声冤枉,然后扑通的跪了下来,浑身颤抖不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皇上,彭大人所奏之事!微臣一概不知啊!”

    何靖看着他,颇有深意的说道:“马大人不知情,并不代表彭大人所奏之事据不属实,到底是真是假,马公子有无将人殴打致死,还请马大人说个明白。”

    马君撷斜睨他一眼,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冷言道:“何侍郎说笑了,我既不知此事,又怎能胡乱判定真假,这可是御前。”

    彭信居高临下,冷淡道:“那马君撷,你的意思是,我彭信是信口雌黄,诬陷忠良了?”

    马君撷哪里肯认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人光凭一张嘴,无凭无据的,就称我好逸骄奢,指责犬子将人打死,又与污蔑有何两样!”

    彭信不屑,道:“事已至此,马君撷你居然还要嘴硬,马岑打死人的事情闹得沸沸,南塘街和青园街的百姓皆是见证,你有什么理由说我平白污蔑!”

    马君撷眼珠一转:“那彭大人可有人证?”

    他说完,在心里微微窃喜一番,谅他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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