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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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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陆丫头
晋国侯府,后花园。
江檀甩着头上的两个小髻,‘登登登’的跑到那细水渠边,那是侯府挖来浇灌花卉草木用的,她方才扑蝴蝶抓了一手灰,正在仔细的清洗着。
身后的丫头红袖轻拎着她的后领子,生怕她再像上次掉进去,虽然只有半米深,但接来的水实在是太凉,她太小受不了。
江檀甩了甩小手上的水,又在衣服上擦了擦,转头瞧着不远处凉亭里的江歇。
他一身碧青薄衫,衬的少年气十足,坐在那里犹如一幅上好的春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清俊的面上聚着一抹愁容,久久不去。
红袖也注意到了,还有半个月就是科考了,眼下正是该用功读书的时候,但江歇坐在那里,书页好像很久都没有翻过了。
她蹲下身子,问江檀:“三少爷这是怎么了?”
江檀拄着下巴,双眼亮如明月,摇了下头:“不知道,估计是有什么心事吧。”说着,站起身子‘登登登’的跑了过去,拽了拽他的衣摆,“小叔,你想什么呢?”
江歇闻声转过头,打开她的手:“没什么,去玩吧。”
江檀瘪嘴,三两下的窜上一旁的石凳上,探着身子倒了一杯水喝:“不玩了,一点趣儿都没有,折腾了半天,连个扑棱蛾子都没捉到。”
说完,放下茶杯,恍然道:“瑾儿姐姐好像很久都没来了,她最会捉蝴蝶的了,要是她在就好了。”
提到郭瑾,江歇猛然想起那夜的种种,怅然发觉郭瑾确实许多时日不曾来了,看来这个素日恨不得长在侯府的丫头,经那夜之事后,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江檀机灵,察觉到江歇的不对劲儿,大眼珠骨碌一转,歪着头笑道:“小叔和瑾儿姐姐怎么了?吵架了吗?”
江歇斜眼,将书本合上,倒了杯水喝了:“没有,别胡说。”
江檀哦了一声,端坐好小小的身子:“那你为什么闷闷不乐的?”
江歇伸着右手食指转着茶杯,懒散道:“我就不能有些心事吗?”
“什么心事?”
“还不是因为陆……”说到一半,江歇的脸颊两侧各飞上一抹浅浅的红晕,他摆了摆手,不快道,“臭丫头打听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去一边……”
“大人。”
在一旁看热闹的红袖听到院门处有脚步声靠近,回头一瞧,原是江淮,便连忙道了一句。
江歇和江檀听到,不约而同的回过头。
江淮本身的气质就冷而厉,便是日常玩闹,也不敢有多过火,而她一瞪眼,所有人马上就合腿立正,一声也不敢吭。
但这毕竟和生气是两码事。
江檀鼓鼓嘴,真是好久都没看到小姑这么生气了。
江歇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二姐连官服都没换,就那样直直的站在那里,面无分毫表情,漆黑的眸光深邃如井底,都不敢直视。
视线躲避着往下,他瞧见江淮手里掐着的那封书信。
心‘咯噔’一下,他暗道不好,自己倾慕陆颜冬的事情,怕是被发现了。
江淮檀口轻启,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红袖,带檀儿出去玩。”
红袖哪里敢多问,连忙应了一声是,跑过去拉着江檀,急匆匆的往外走。
江歇见这事态不妙,便极小声的说了一句:“檀儿,快叫母亲来救我。”
江檀被红袖拽的踉跄,却还是认真的点了下头,路过江淮的身边,她还喊了一声:“小姑别生气!檀儿给你折纸花玩儿!”
“哎呦我的小祖宗!”
红袖道了一声,索性把她抱起来跑了。
徒留江歇在原地,他看了看江淮,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院门,讪笑两声:“二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上职去了吗?”
江淮步步逼近,一甩手,那封信登时如刀剑一般扎进了那石桌面上,震得旁边的水杯都倒了,隐约还有裂缝声传出。
江歇浑然一僵,瞥眼,瞧着水渠里的流速都在减慢,生怕一个不小心激出一片水花来,彻底点燃了对面那人的怒火。
“陆颜冬给我的。”江淮撩衣坐了下来,倒了杯水在手,“我记得,是你写的吧。”抬眼,双眸利狠。
他故作听不见,抬脚想赶紧离开这里,却听江淮在身后蓦地厉喝道:“你不是说那封信是写给瑾儿的吗!”
江歇脚步一刹,内心开始激荡,垂眸所视之处,皆有小风卷起,这天这么阴,看来是又要下大雨了。
他长呼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件事拖久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干脆今日就和二姐摊牌,免得她还惦记着安排自己的正室之位,活了十七年,什么事都能听她的,唯独这份感情,必须跟随心意。
江歇越想越坚定,忽的转过身,停了两秒,才淡淡道:“二姐,这封信却是不是写给瑾儿的,是我……”顿了顿,“写给陆丫头的。”
说完之后,心紧张的就快跳出胸腔了,可等了一分多钟,也不见亭里的那人有任何动作。
“二姐,我那天晚上之所以拒绝瑾儿,是因为我喜欢陆丫头。”
两阵冷风掠过,江淮终于转过头,神情微敛:“是因为她去年在草场救了你一命?”
江歇悬心,点了下头。
“那是感激之情。”江淮冷眼,“我会帮你报答她的,这信就不要再送了。”
江歇见江淮在故意扭曲自己的心意,忙又道:“开始是感激,可后来不是。”
江淮缓缓的站起身,声音带着点点危险:“后来是什么?感情?”
江歇不安的往后退,却硬咬牙道:“是。”
江淮提高了声音,忽然靠近:“你知不知道陆颜冬在朝上是怎么和咱们江家作对的!感情?你对她的感情应该是厌恶而不是喜欢!”
江歇眨了眨眼睛,胸腔内也涌出一股久积而出的闷火,反驳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喜欢她是因为你瞧不起她!”
江淮眼睛微眯:“瞧不起她?”
“是!”
江歇气喘吁吁的继续道:“你身份高悬!哪里懂得她的难处!”
江淮压下怒火:“她的难处?你怎么看不到你二姐我的难处?”
江歇咄咄而言:“你有什么难处?你可知道她的出身?她虽是齐国公的女儿,却是女妓所生,一直以来惹人诟病,处处抬不起头!她要强,事事与你相比,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事事不如你!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罢了!”
江淮蹙眉:“江歇,你可知道天下人为何如此对她诟病,那是因为她并非齐国公所出,她其实是那个女妓和嫖客苟合而生的野种!”
江歇闻言,一怔。
第317章 激化
长空在江淮话音落下的一刹那,阴了下来。
江檀拽着慕容葏等人往这边赶,听到这话,也停在了院门口。
一行人里,郭瑾也在。
她躲在慕容葏身后,着一袭粉裙,嫩的犹如初春待放的杏花蕊,听到江歇道出自己的心中所爱,神情已是极度落寞,本想走,却被江璟拦住了。
他扶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院里,两人针锋相对,并未注意到挤在院门处,挡在树叶后的那几个人。
江歇眼中驳杂,他不知道陆颜冬的真正出身,现在看来,她如此要强的原因也昭然若揭,如此身世,怪不得。
他长呼了口气,眸光中云雾散开,有亮光漾出,亦如眼下心境般透明。
“不管她什么出身,我都喜欢她。”他淡淡道。
“你!”
江淮切齿,怒意涌上来,手也不自主的抬了起来!
江歇心眼不乱,虽然怕的咬牙,却分毫不动。
“你给我住手!”
慕容葏看到这里,举着拐杖喊道。
江淮蹙眉转过头,声音微提:“母亲?您怎么来了?”说着,又扫了一圈,发现家里这几个人都在这儿。
江歇站在原地,幼苗硬起来,犹如雨后春竹,直到慕容葏由绿真扶着小跑过来,将他护在怀里。
老太太脸色通红,她最见不得家里人窝里斗,更何况是最亲的儿女。
她指着江淮:“君幸,你想干什么!你要打你的亲弟弟吗!”
江淮道:“母亲,你别管。”
慕容葏手拿拐杖用力的拄着地面,斥道:“我凭什么别管!你是我的女儿!他是我的儿子!你们这么在家里内讧!我就得管!”
说着,把江歇往自己身后一拢,走到江淮面前,拽着她的手臂,气呼道:“你在外面如何如何我都不管,杀人放火随你,但你不能用这套来对付你的亲弟弟!”
江淮知道现在讲道理已经没有用了,忿忿的摆手:“母亲,你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说……”
慕容葏扬声:“我怎么不知道!”说着,将江歇拽过来,“他不就是说自己喜欢陆家那丫头吗,怎么了?犯什么错了?大汤有哪条律法上写了江家儿子不能喜欢陆家女儿了?”
江淮头顶冒烟:“母亲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强什么词夺什么理了!”慕容葏道,“我只知道你们是亲姐弟,是该一致对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内生矛盾!”
江淮心道多说无益,最后冷冷的扔了一句:“我不跟你们吵,只要他不再去找那个陆颜冬,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一切照旧。”
慕容葏暗松了口气,这丫头若是真的动了怒,怕是侯府谁也奈何不了,就是江璟开口,也是无济于事。
她忙把江歇推得往前一步,仰头瞧着自己儿子那分明有致的下颚角,心焦道:“听到没有,还不快答应你二姐!”
谁料到这个少年撑着一肩怒火,仍是不改初心:“我喜欢陆颜冬。”
江淮眼底翻覆,隐有怒浪拍出来。
眼瞧着对面人真要动怒了,慕容葏气的直拍江歇的肩膀:“你个混小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跟你二姐服个软就不行吗!陆家丫头的事好说,小心她真的打你!”
江歇是铁了心要脱离江淮的掌控,逆风而上:“要打就打!”
江淮最后一层理智也被他这四个字给激破,身型飞驰而来,眼瞧着那只玉手就要落在江歇的身上,慕容葏吓得头皮发麻,却见江璟赶来,将她拦住了。
江淮眼中阴鸷:“大哥,松手。”
江璟握着她的手腕,哪里敢松:“有话好好说,别和自家人动手。”
江淮声音无情:“事到如今,教育已经没有用了,得教训。”
话音落了,手再起,江璟也拦不住了。
“我知道你想让我娶沈柠!”
江歇蓦地开言,江淮的手也在他身前一寸的位置停住。
慕容葏顿时泄了气,吓得手指尖都僵了,她搂着江歇的身子往后,催促道:“现在娶谁都早,快和母亲回去。”
江歇不肯,而母亲年迈已然奈何不了他。
“二姐,那日花君姐姐和我说的就是沈柠,我只是骗你才说是瑾儿。”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谁也不喜欢,我只想要陆颜冬。”
院门处的郭瑾红了眼睛,趁着泪水溢出眼眶的前一秒,拔腿离开。
路过前院的时候,正巧碰见四处找人的苏绾,她疑惑的想拦,却没拦住,回头望了望后花园的方向,不解道:“人都跑哪儿去了?”
这边,江淮收了手,负在背后,冷言道:“最多侧室。”
江歇则坚决不让:“要给她就是最好的,二姐若是非逼我,那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娶正室,这辈子,我江歇只对她陆颜冬一人好。”
江淮再次转头,怒火挂在睫毛上,颤抖的厉害。
江檀站在院门口,她不懂别的,只听了这句话,呢喃道:“小叔不害臊。”
一旁的红袖蹲在她身旁,闻言,酸了鼻子,心道三少爷真是太帅了。
“我逼你?”江淮声音微浮,“我这是在为你考虑。”
江歇语气复杂:“二姐,我什么事都能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你就算是现在打死我,我也不会听你安排的。”
江淮微垂视线,声音平缓而惊骇:“那我现在就打死你。”
慕容葏心惊,却听身旁的江歇一瞬爆发道:“二姐!”
江淮侧眼,眸中有着一丝精光逐渐湮灭。
江歇推开慕容葏的手,又推开江璟的手,激动道:“这八年,全家上下什么都得听你的!你安排了这个安排了那个!却从来都不顾我们的感受!旧臣的一切你都要专权独断!美名其曰为我们好!其实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
慕容葏气的红了眼睛:“你……你给我住嘴!”
江璟见势,忙扶住自己母亲。
江歇的心情跌宕在舌尖,继续化为话语涌出:“全天下就属你最在乎身份的高低!你看不起陆颜冬!看不起慕容琦!看不起兰桑!除了你以外的世人皆如蝼蚁!是生是死你根本不在乎不是吗!”
“我胡说八道!”
江淮厉声反驳,胸腔起伏的十分剧烈。
“什么胡说八道!”江歇到底是气上心头,什么也不顾了的说了出来,“你当时若不是嫌弃锦瑟嫂嫂的医女出身!为何见死不救!”
此话一出,连着风声都死透了。
从前院赶来的苏绾,也连着四面院墙,一同愣在了原地。
怎么又是……锦瑟。
第318章 真相大白
是慕容葏先回过神,她浑然大骇,使劲儿的打了几下江歇,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个兔崽子!瞎说什么呢!还不快滚出去!滚出去!”
说着,狠命的往回推他,挥手对红袖道:“快把檀儿带出去!”
红袖见事态不妙,忙抱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檀儿往出走,顺便将已经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的江歇一同拽了出去。
临了没回头,也就没注意到躲在院墙外,面容复杂的苏绾。
而院内,慕容葏也往回拽着江璟,心急道:“老大,别听三小子胡说八道,他气的昏了脑子……”
“母亲。”江璟轻而易举的脱开她,说出来的话掠过花园里的一众草尖儿,压得皆弯了腰,“事关锦瑟,我得问个明白。”
回头,对江淮道:“君幸,方才老三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发突然,江淮也没想到当年的事江歇竟一清二楚,微呼了口气,她稳住心绪,冷淡道:“我不知道。”
江璟抄住她的手腕,太过用力导致其血管不通血,连着指尖都开始发青发紫:“别跟大哥撒谎,你实话实说,当年锦瑟被那条白唇竹叶青咬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葏再次上前,想要掰开他的手:“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强撑着生下檀儿后身体虚弱,抵不住毒素通血,毒发身亡了吗!”
江璟再次推开她,凌眉微蹙:“母亲,这件事,我要听君幸亲口跟我说。”说完,握着她的手腕往前用力一拽,“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淮抬头,脸色盛着桀骜。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隐有刀兵之声响起。
她道:“当时情况紧急,唯有我的广陵仙能救她的命,我说我身上没了,就算师父从大燕赶来送,也来不及,但其实,我身上有且有两丸。”
良久,江淮这一席话托出,先开了一刀,隐藏了四年前的真相,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揭开,大白于此院。
而听完这些,江璟有几分钟的耳鸣,他的脑子被搅得混乱至极,眼睛也不知道看向哪里,望天,天是灰的,望地,地是冰的,四处张看,所视之处全都褪了颜色,胸腔里的那颗心,都红不起来了。
他哭笑不得,面容变得极致扭曲,颤抖着嘴唇:“你再说一遍。”
慕容葏浑身脱力,声若浮丝,随风欲断:“老大,你信她啊?”
江璟脖颈和脑门上的青筋一根根爆了起来,攥着江淮手腕的大掌也更加用力,任凭对面的人脸色变得惨白也不肯松开:“信,为什么不信,她江淮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的心有多狠,铲山匪的那日,他尽数领教。
人命在她眼里,犹如掌中之沙,皆可随风散。
只要能达到目的,她的眼里根本看不见旁的。
只是没想到,就连自己的亲嫂嫂,她都能如此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她明知道锦瑟是自己最爱的人!
“君幸,告诉大哥。”江璟声音无力,“为什么不肯将广陵仙给你嫂嫂一枚,就……就一枚都不行吗?”
风打草尖儿,扫过江淮的脚踝,她在此屹立,犹如一根顶天的柱子。
几秒后,她的声音淡淡传来:“她吃了,我怎么办。”
轰然一声霹雳无形的落在头上,江璟的意识终于被愤怒侵吞,但血海尸山上走下来的将军,还不至于现在就失去理智。
他不解道:“君幸,灵儿中九段红的时候,还有黎泾阳濒死的时候,你为什么能把那药给他们吃了?”顿了顿,“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在乎自己以后的死活。”
江淮无言,睫毛卷着风,打的眼睛好酸。
江璟苦涩失笑:“君幸,出身在你眼里,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江淮眸珠往上一转,映出自己大哥失意的样子,清淡道:“是。”说着,压抑许久的委屈和怒火在这冷风中迸发,她眼底溢出根根血丝,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沙哑着割锉道,“她一个边蛮医女!凭什么做你江璟的正室!你可是一国之将军!她是个什么东西!她不配!”
“啪——”
江淮余下所有的话语都被一道重且清脆的巴掌声截住,院内几人全都愣住了。
江璟伫立在原地,手掌心都麻了。
慕容葏更是气的要昏过去,用力挣脱开绿真的手臂,她拖着年迈的身子扑过去,用力的打在江璟的身上:“你个王八蛋!你怎么能打你妹妹!君幸他可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舍得!”
江璟怒不可遏,浑身激颤:“母亲!您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说完,指着她,“您瞧瞧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说别人害她?我看就属她最阴毒!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连自己的亲嫂嫂都不放过!简直是心如蛇蝎!让人侧目!”
说着,一步上前抓住她的领子,怒斥道:“现在我娶了苏绾!你如愿了!如愿了!”
江淮被掴了这一巴掌,意识有些懵,耳边刺鸣声不断,好像针扎一般痛,而的她左脸已无知觉,嘴角撕裂般,内里的牙床溢出汩汩腥液,稍微一动,登时如红线般下坠,溅落在地。
她悄然抬头,苍冷的眸子向上转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长空狰狞过一道闪电,将江淮的脸晃的煞白。
紧接着,有雷声从头上滚过,像是巨石碾压在头皮之上。
再然后,暴雨倾盆而止,砸在身上黄豆一般,稀释了江淮脚下那一小摊稠腻的血迹,化为红色浮水,蜿蜒在地砖缝隙,浸入花土。
绿真担忧道:“老夫人,下雨了!”
慕容葏一双眸子在雨帘里透出点点清明,她望着孤立在暴雨里的一对儿女,声音微小却极致有力度,伸手顶着下砸的冷意,指着前院,一字一顿道:“你们两个,给我去祠堂罚跪,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起来。”
江璟侧眼,身前的江淮面无表情的撞开他的肩膀,阔步往外走。
而他眸光一隐,紧随其后。
……
瞧着他们两个疾步过去,苏绾连忙躲在墙背后,小手冰凉刺骨。
待两人转入前院,她才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没注意到自己。
苏绾瘦小的身子缓缓蜷缩在墙角,意识有些迷离,任凭雨水化刀扎在身上,可到底身疼却不如心疼,恍然发觉,此事一出,江璟旧伤揭开,岂不是更加厌恶自己了。
微抬头,雨滴和泪水一起润湿睫毛。
刚要放晴的天,又变灰了。
第319章 训诫
晋国侯府,前院祠堂。
这是个半开放的小厅,江淮和江璟面对着佛像,背对着雨帘跪着,狂风扫进去,打的两旁的柱子都吱吱作响,如青石板一般强压在两人背上。
“老夫人!老夫人别打了,将军和大人知错了!”
江璟抬头,瞧着绿真拉着慕容葏从里屋撕扯着出来,前者满脸担忧,后者怒意满盈,且手持着自己那根金纹拐杖,扬声喊道:“别拦着我!他们今日这般!就是逼我动手!”
绿真拽着她的袖子,哭喊道:“老夫人!这可是老国公留给您的遗物啊!这东西若是打在将军和大人的身上!可是要命的啊!”
慕容葏推开她,面色严肃的斥道:“不打怎么长记性!”说着,步步逼近,“现在就这样兄妹不和!将来又怎能一致对外!岂不是稍稍受人挑拨就要分崩离析!”
绿真再要说话,就听她道:“再拦我连你也一起打!”
“今日就叫佛祖做个见证!我非要教训教训这对不孝的儿女!”
推着绿真往回退了一步,慕容葏走到江淮身侧,抡起拐杖,用尽浑身力气打在她消瘦的背上,却在半路,落在了江璟伸来的手臂上。
慕容葏一愣,可甩出的拐杖哪里收得回来,只得重重一击。
江璟猛一咬牙,目视前方,冷言道:“母亲,要打就打我吧,君幸已经受了我的一巴掌,尝了教训了。”
慕容葏见势,眸光的怒火稍微湮灭几分,点了点头,冷哼道:“好,那我就打你,让你对你妹妹动手,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两步移过去,举着拐杖率着冷风倾轧而下,狠狠的打在江璟的背上!
绿真在一旁看的揪心,颤抖道:“老夫人……”
慕容葏充耳不闻,狠着心又抡了一拐杖!
那杖身凸起的木纹硌在背上,江璟微皱眉,而绿真在旁瞧着,他被雨水打透的衣衫下,有一股红殷了出来,像是朱砂画的水墨,飘飘远远。
慕容葏眼睛微眯,虽然也将第三下抡了上去,但江璟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力道在放轻,但她却故意摆手,道:“老了,抡不动了。”
绿真忙过来扶着她,抬眼道:“老夫人,咱回去吧。”
“再等等。”慕容葏推搡着她,瞧着这一对儿女,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虽然今日之事是三小子挑起的头,但你们两个也实在是过分,亲兄妹间离心是大忌,我和你们舅舅就是最好的例子!”
绿真瞧着她年迈无力的身子,忙从里屋拿了个凳子给她,扶她坐下,又捧了杯热茶,丝丝暖流顺着手指流入身体,算是减缓僵冷。
慕容葏望着那袅袅的热气,无奈道:“罢了,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江家如今就只有你们两个顶梁柱,你们若是离的远了,这侯府的天可就是要塌了,若是天塌了,岂不是叫你们死去的父亲寒心啊。”
江璟微侧眼,瞧着左手边一人远的江淮,她被自己打的狼狈不堪,凌乱的发丝如黑幕般垂在耳边,掩住她一切神情,哀的,怒的,亦如从前般摸不透。
而慕容葏坐在一旁,瞧着江璟种种,心叹不已。
锦瑟的死虽然是他的一道伤,但毕竟四年已过,便是再疼,也有愈合的痕迹。
到底是兄妹,不疼江淮,方才也不会帮她挨下那一拐杖。
“跪着吧,都给我好好跪着思过。”
慕容葏疲惫的撑起身子,由绿真扶着,回了里屋。
江璟微动了动嘴,身后的风雨实在太大,化为无形之锤砸在背上,再转头,江淮的身型又实在瘦小,看着长起来的亲妹妹,他也舍不得。
脱下自己的衣服想要披给她,却在将要搭上的时候听到她垂在脸侧的发丝缝隙里,传来一声呢喃:“嫂嫂。”
江璟眉间一皱,道:“你说什么?”
“嫂……”
江淮的身形一晃,如浮萍一般,失力的倒在地上。
她纤长的发丝覆在脸上,混着吹进来的滩滩雨水往外顺流着,犹如化开的黑色墨汁。
“君幸!”
江璟惊呼,慌忙将她的身子从冰冷的雨地上抱起,却发现她的身子是冷的,但额头却触手滚烫,这几日隔三差五的暴雨,她睡不瓷实,本就没歇过来的身子又累了一累,加上今日这么浇雨,情绪哽噎郁结,怪不得会发烧了。
而从里屋闻声赶来的慕容葏见到这一幕,心焦道:“怎么回事!”
江璟费力的站起身,道:“君幸发烧了。”说着,抱着她往离这里最近的慈心居赶去,“儿子这就遣人去宫里叫阿玥来!”
慕容葏瞧着这两人的背影,痛苦的闭上眼睛,攥紧了绿真的手,万分扼腕道:“这都是我造的孽啊,都是我的错啊。”
绿真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蹙眉担忧道:“老夫人,您当时也是为大人的身体考虑,到底是锦瑟夫人福薄,最后把药给她吃了,她不是也没挺过来吗。”
慕容葏摇了摇头,也不等绿真去取伞来,就这样撑着雨,去了慈心居。
……
……
花君正好也在宫里,听到江璟的人来传话,便和崔玥一起来了。
瞧着榻上脸色惨白,浑身战栗的那人,她心焦如火烧:“阿玥,你快用药啊。”
崔玥帮江淮拢了下被子,安抚道:“别担心,我已经行了针了,一会儿就能退烧,大概再有半时辰就能醒来了。”
花君松了口气,坐在榻边,伸进被子里攥住江淮冰凉的手,她的手心确实有细细的汗冒出,看来是真的要退烧了。
江璟站在一旁瞧着这一幕,微松了口气。
“老大,你跟我来。”
房门口,慕容葏把他叫到小厅里面,江璟以为她又要教训自己,却听她长叹了口气,悲声道:“老大,锦瑟的死是我的错,要怪你就怪我吧。”
江璟微微蹙眉:“母亲你说什么呢?”说着,又接了一句,“都到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再替她说话了。”
“并非我有意护她。”慕容葏叹惋道,“当年的事,其实是我的责任,当时锦瑟产后毒发,君幸确实有两枚广陵仙在手,她要给锦瑟喂下,但我算着日子,再有半个月就是她尸寒之气复发的日子,那是她的救命药,若是给锦瑟吃了,她岂不是没命了。”
“后来她执意给锦瑟喂下,却为时已晚,锦瑟已经死透了,这广陵仙只救……活人命。”说着,她摇了摇头,“老大,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否则也不会什么都不顾,就给穆雎和黎泾阳一人一枚了。”
慕容葏说完这些,抬头,江璟的眼底黑的要命。
他脑仁欲裂,不相信。
最终,却还是相信了。
扶着木桌,他极小声的说道:“那她……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慕容葏坐了下来,疲惫的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辩解什么?难道你要她当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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