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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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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离析

    子时一刻,夜黑如浓墨。

    千秋阁的殿门被一人小心推开,因背对着月光,那人映出的黑影被一瞬间拉得老长,像是烙印在了那地砖之上。

    恒王浑身都是紧绷的,他一脚刚跨过门槛,抬头,微愣了一下。

    宁容左还没睡。

    他穿着那件白色的纤薄寝衣坐在炭盆前,外面又披了一件藏蓝色的长袍,头发披散,像是刚洗好的黑色锦缎,柔软滑顺,清俊的面上,那不含感情的目光紧咬着煤块上忽明忽灭的火光,一言不发。

    恒王顿了顿,刚要把另一条腿迈进去,那炭盆里突然炸出一朵小火花来,吓得他一抖,手心大把的出汗。

    转身合上殿门,他却没敢往前走,在得知江淮下午来过之后,本就颠簸的心便越来越没底了。

    站了一会儿,时间仿佛就此凝固了,明明点着炭盆,殿内的温度却直线下降。

    终于,在恒王以为宁容左睡着了的时候,他蓦地开口,声音极轻,不细察觉根本听不清楚。

    “是二哥做的吧。”

    恒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他在问什么。

    本想扯谎,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索性摊牌道:“是,是我做的。”

    他是低着头说的,说完抬头,浑身一僵。

    宁容左正转头看着他,那双眸子泛出的光,就像是午夜坟场里幽森的鬼火,看得人不断渗出冷汗,却在气势的倾轧下,分毫不能移动。

    半晌,他再次开口:“二哥都做什么了?”

    恒王深深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多有赌气道:“上元节那天,我以你的名义,叫修仁送了一张白帕子给她。”

    说完,又凑近了些,冷哼道:“你们两个早就该两清两净,再不纠缠了,二哥这是在帮你!”

    宁容左又转过头复盯着那个炭盆,眼中光和最后一抹火星子共同湮灭在这个寂冷的夜里:“鸿蒙斋的令牌,是你拿走的?”

    恒王抿了抿嘴唇,忿忿道:“是,是我偷的,是我私自调动了鸿蒙斋在洮州的分部,命令他们去杀江淮的,谁知道这条毒蛇的命这么硬,这么多人杀她,竟还能死里逃生。”

    心中的猜想完全被证实,宁容左的眼皮轻抬了一下,随即起身,那件藏蓝色的外袍顺着消瘦的肩头无声滑落,扑在那炭盆之上。

    恒王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瞧着宁容左往外走,忙赶过去拦住他,不安道:“老四,你做什么去!难不成你要去找她?!”

    宁容左面色掩在黑暗中,辨不清神情,只是推开他的手,一步步的走向殿门。

    恒王咬牙,算是豁出去了,直接拦在他的身前,喝道:“老四,二哥都已经帮你把这份感情给扔了,你就别再往起捡了!”

    宁容左的脚步戛然而止,却仍是不肯言。

    恒王继续道:“老四,自打你从渝州回来之后,你就一千个一万个不对劲儿,你的心完全被那个女人搅乱了,你可是将来要继位的人,你不该如此沉溺于儿女私情!”

    说着,放下了拦着他的手:“实话和你说了吧,你去找父皇收回老三和江淮婚事的那一晚,你前脚走了,后脚父皇就叫我去了。”

    宁容左眼珠轻轻一动,语气仍是略带压抑的:“父皇说什么了?”

    “父皇叫我帮你。”恒王皱眉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父皇的意思很明显,这个皇位还是你的,只要你和江淮那个旧臣党首分开!”

    宁容左停了停,伸手想要推开那殿门,却又被恒王打开了,他用力的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气的浑身直抖:“老四!”

    说着,十分怅然的叹了口气:“二哥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登上皇位!江淮现在就是你立储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若不是因为她,你五年前就该是太子了!还有去年那次,别以为我不知道!父皇立储的诏书都写好了,你却因为私闯御史府救她又失良机!”

    宁容左的身子蓦地踉跄了一下,随后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恒王担忧的看着他,声音有些低:“老四,你变了,你从前没这些顾虑的,你的心开始软了。”说着,摇了下头苦笑道,“若不是你现在心软,二哥都不知道,你从前的心竟然那么狠。”

    宁容左微侧眼:“有多狠?”

    “还记得常淑妃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宁容左再次转头,眸光一闪精光。

    恒王见势,语重心长道:“老四,你要把眼界重新放开,江淮不过是个女人,这世上有千万个比她漂亮,比她优秀的女人,但皇位却只有一个,那个才是你该得的,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坐在上面,你是将来号令天下的皇,你将永坐江山,江淮算什么,皇权才是真。”

    宁容左轻敛眸,忽的笑了,笑的那叫一个风轻云淡,竟停不下来了。

    恒王紧张的看着他:“老四?”

    宁容左收回扶在殿门上的手,不紧不慢道:“二哥别怕,我只是想去院子里透透风,没打算去找她,你说的不错,我的心……确实软了。”

    “你明白就好,为帝者,最不该软的就是心。”恒王微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四,别记恨二哥,二哥这是在帮你。”

    宁容左转身向内殿走去,话音忽远忽近:“不,我反倒要谢谢二哥,既然现在和江淮崩了,那旧臣也就不再为我所用了,麻烦过两日骆礼维生辰的时候,二哥帮我跑一趟,想要继续顺着这条路往下走,总得再寻一个杀人刀。”

    恒王听他这话,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点了点头,道:“好。”

    话音刚落,那已经灭了的炭盆忽的一亮,竟不知从哪块煤上复燃了一撮小火苗,它睡醒了,很有精神,不到两秒便将那件藏青色的长袍烧了个洞出来。

    恒王连忙拿起那件衣服,扑灭了上面的火。

    而炭盆里,却燃的异常的盛。

    ……

    上御司,子时一刻。

    江淮在噩梦中惊醒,顺道惊醒了睡在榻边的贴身宫女山茶。

    她迷糊糊的起身,道:“大人怎么了?”说着,走到桌旁,拿起火石点燃了那个金色的烛台,影绰的光晕打在殿里,内景倒也清晰可辨。

    江淮掀开锦被,撑着坐起来,浑身已经被汗打透了,她抹了把额前的虚汗,有些渴,便道:“山茶,给我倒杯水。”

    “是。”

    山茶听话的倒了杯水给她,江淮就着她的手喝了,干涩的嗓间润了润,也没那么疼了,只是所视之处,一片黑暗,她都不知道山茶是怎么准确的把水杯递到自己嘴边的。

    “怎么不把灯掌上?”她哑声道。

    山茶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烛台,疑惑道:“奴婢点了啊。”

    江淮蹙眉,挥了下手:“起开,你挡光了。”

    山茶哦了一声,微侧了下身子。

    江淮的动作有些怪异,不知道看哪里,依旧道:“我叫你让开。”

    山茶又往远站了站,道:“大人,奴婢让了啊。”

    江淮挥在半空中的手刹那间停住了。

    山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往前凑了凑,心猛地一悬,江淮的眼睛很怪,两只眸子虽然素日也是黑蒙蒙的,但今日却异常的浑噩无神,像是被缈烟罩住了一样,透不出气。

    她不安道:“大人?”

    江淮的手无力的垂在被子上,她轻合了眼皮,然后道:“山茶,把灯吹了吧。”

    话音落了,桌上那烛台上的火苗‘咻’的灭了。

    徒留一抹白烟在殿内萦绕。

    ……

    没想到。

    时隔七年,眼疾居然又犯了。


第242章 归来

    是夜,卧房内。

    饮半城将弄好的一碗褐色药液递给她,道:“喝了吧。”

    江淮接过,被那味道熏得干呕了两声,虽然也喝了好几副了,但这味道实在是让人习惯不了,又腥又臭,好像在喝鱼肠子内的脏水,她没敢问配方,估计知道了更不敢喝了。

    饮半城也被自己配出来的汤药呛得不舒服,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扇,那清新自然却不寒冷的空气一瞬灌了进来,涤荡尽屋内的臭气。

    “江淮,你瞧。”

    她在院墙角的那排梅树上发现了个人影,一指道:“百里回来了。”

    话音刚落,那人却不见了。

    江淮摸索着放下药碗,又摸索着拿起桌上的另一杯温水喝了,道:“回来了就回来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饮半城背靠着窗子,笑道:“既然百里回来了,你师兄就该走了吧。”

    江淮一抹嘴巴:“应该是吧,日月堂虽然被皇上下令剔除宗门之列,满门尽斩,但肯定还有其余的余孽藏匿在中原,师兄他们得赶紧回去处理。”

    饮半城哦了一声,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你师兄……对你很上心啊。”说着,抿了抿嘴唇,笑道,“反正你现在和宁容左散了,我看啊,倒不如和你师兄在一起。”

    “胡说八道。”江淮淡漠的反驳着她。

    饮半城走过去,挑眉道:“怎么?你觉得你师兄模样不好?可我看着,他可不比宁容左差啊,就那浑身迸发的男人味儿,便十分难得了,再加上一身的好武艺,又痴情,去年你被慕容秋暗害险些丧命的那次,你是没瞧见呦,你师兄他恨不得……”

    “够了。”江淮随意乱指,“回你的厢房,睡觉去。”

    “急什么,我不过是说说而已。”饮半城咯咯一笑,又凑近了些,扒了一下她的眼睛,道,“明天就差不多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江淮顺势推了她一把:“走走走,快走。”

    饮半城笑个没完没了,刚一打开卧房的门,忽的一阵劲风刮了进来,震得那木门开裂作响,力道之大,冲的她直接飞出去撞在那窗扇上!

    江淮一骇,却苦于什么看的不清晰,便低呼道:“怎么了?”

    饮半城抿了抿唇瓣溢出的那抹血,费力的撑住身子,抬头,瞧着卧房中闯进来的那个红袍男子,眼底一深,面容终究是变得严肃起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没怎么。”沉香溢红的眸子悄然转动,看着处在迷茫状态下的江淮,似笑非笑的说道“只是多日不见,来瞧瞧你们。”

    这夹杂着狂风骤雨,却努力往内压抑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岐疆族长,沉香。

    那个疯子。

    江淮虽然看不清楚,眼珠却转的飞快,她把住榻柱,厉声喝道:“百里!”

    院内忽的掀起一阵比方才更大的劲风,几乎是刹那间,百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卧房之内,他仍是素日冰冷模样,一身黑袍,配上半块银制面遮。

    他将饮半城悄无声息的掩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沉香。

    这人实在是奇怪。

    方才沉香闯进来的时候,自己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内力波动――是那种少见的暴戾,犹如浓云层中不断挣扎的电闪雷鸣。

    这种内力波动,百里只在贺子沉的身上见识到过,那便是去年,江淮临死的那夜。

    怎么现在又归于死寂,与普通人无异了?

    只不过江淮没下令,他不敢私自动手,反观沉香,他对屋内突然出现的百里丝毫不感兴趣,而是紧盯着江淮的那双眼睛,两颗眼珠像是遮掩在层层浓雾之后,灰蒙蒙的不太清晰。

    沉香目光锃亮,他凑近无所适从的江淮,伸手抚上她的眉眼,略微激动道:“你这眼睛……”

    当那根冰凉刺骨的食指触及到自己的肌肤时,江淮打了个寒噤,只觉得浑身阴涔涔的,只不过面前的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沉香族长,你怎么……又来了?”她谨慎地问道。

    沉香轻轻一笑,一阵阴风穿透整个屋子,他又直起身,转头,那一刻,他双眼汇聚出的视线化为冰锥,活生生的锥透了百里的身子,扎在了饮半城的心上。

    抬手,一挥。

    百里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击中,轰的一声撞在了身旁的墙上,胃里牵出一阵抽搐,竟抿出一口血来,他张开腥红的眼,撑直身子,怒意横生,矛盾一触即发!

    “百里!”江淮猛地喝道,“过来。”

    百里瞥了一眼沉香,眨眼间窜到了江淮的身旁,听她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管好我就行,那是他们两个事情。”

    沉香听到这话,转头笑的前仰后合,那笑声从嗓中研磨而出,渗人的很。

    他捂着自己的笑脸,却在指缝间看到了窗边的饮半城,那一刻,沉香原本的笑意直接敛回,身形一晃,犹如龙卷风般刮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准确无误的掐住了她的脖颈!

    “咳咳……”

    饮半城把住他的手臂,身子缓缓的跪下去,声音细微:“族……族长……”

    沉香居高临下,眼底的那抹红几乎要滴出来,他凑到她的面前,漆黑的衣袍恰似一间囚笼,将其二人罩在一处。

    他盯着她,声音忽高忽低:“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饮半城满脸憋得通红,浑身冷透,她不敢让江淮二人过来,谁知道沉香这个疯子发起疯来,会做些什么。

    她艰难道:“我……我还没杀……杀了他呢。”

    沉香几乎是跟她脸贴着脸,这二人的肌肤个顶个的凉,他道:“都半年多了!你什么时候能杀了他!什么时候能跟我回去!”说着,松开了手。

    饮半城得了空,粗喘着气,推开他往后靠了靠,连忙道:“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一定杀了他……跟你回去……成亲。”

    江淮闻言愣住了,成亲?

    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

    “我凭什么信你!”沉香把住她的后脑,眸光阴鸷,“你私自跑来中原,我可还没定你得罪呢!”

    饮半城品尝到他每一个字所蕴含的怒意,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饿狼面前不摇尾巴,她不得不妥协道:“信我……再信我一次……等我杀了他……一定……一定跟你回去。”

    沉香那针一般的目光扎在她的脸上,停了好一会儿,忽然抬手!

    江淮被那清晰的掌嘴声暗暗惊住,她攥着百里的袖子,听着屋内那钻心裂肺的撕扯声,一声大过一声,混杂着饮半城的痛苦闷哼,奏出一曲诡异的响乐来。

    沉香素不知何为怜香惜玉,违背他的,就要尽力出手。

    饮半城一朵娇花,很快便被他打的残破。


第243章 复明

    挥拳……抬腿……卧房内很快便渗出了雾蒙蒙的血气。

    江淮心悬,终于是在沉香最后一拳挥下的刹那间,喝道:“住手!”她挣脱开百里的手,摸索着扑到饮半城的身边,将她那已经被打的气若游丝的身躯揽在怀里,背对着沉香,气喘吁吁,“你别打了,我帮她,我帮她杀那个人。”

    沉香面色阴沉的起身,眸光从眼光中泻下,江淮只觉得芒刺在背。

    “你帮她?”

    事到如今,又能何如。

    江淮索性咬牙道:“对,我帮她,饮半城的性子想必你也知道,不杀了要杀的那个人,了了心结,你就算是今天把她打死,她也不会和你回去的。”

    沉香僵持半晌,忽的呼了口气,音调极低:“那好,我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不管你是否杀了他,我都要带你回岐疆,亦或是,带着你的尸体回去。”

    饮半城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还是江淮淡漠道:“她知道了,我也知道了,满屋子的人都知道了。”

    沉香又飞快的由怒转笑,他挑了挑双眉,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血丝溢散,淡淡道:“江淮,等你死了,你这双眼睛给我。”

    说完,猛地拂袖。

    那大片的黑色衣袂袭来,江淮感觉到有刺冷的风扑面,胡乱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贴在了眼上,那两颗干涩许久的眸子此刻仿佛泡在了温水里一样舒服,不知不觉间竟润出一丝泪来。

    她慌乱间用双手捂着眼睛,一点点的伏下身子,同时,耳边响起百里的声音:“大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

    江淮说着,慢慢的放下双手,极其小心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灰雾悄然散去,天地间的一切又都重新清晰可见,甚至,某些细节要比以前更加细腻,仿佛放大了数倍,她盯着自己的手心,视线贪婪的**着上面的所有纹理,将它们一道道悉数印刻在脑海里。

    她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呼吸在那一刻凝滞,两秒后,狠狠的倒吸一口极凉极凉的气!

    百里察觉到她的异样,素来波澜不惊的人,也露出微微的惊愕来。

    因着太过吃惊和紧张,江淮的声音都劈了好几个调,她见沉香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遂尽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慌,用气声说道:“百里,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处理。”

    百里从不反驳她的所有指令,应了一声,从窗户处纵身离开了。

    江淮还未从眼睛重新复明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使劲儿的揉了两下,然后拼了命的咳嗽,止都止不住。

    身后的饮半城轻手抚上她的肩膀,却发现她竟然在发颤。

    江淮浑身窜出个激灵,这个朝堂之上舌辩群臣都不曾眨一下眼睛的人,到底是被沉香这个人鬼难分,一挥手就能让她重见光明的人给惊到了。

    人,她来者不惧,刀山火海咱走一遭

    鬼,她不用说,那是吓的屁都快凉了。

    ……

    “你没事吧。”饮半城问道。

    江淮听到她的声音,僵硬的转过脖子,却发现,本该浑身是伤的饮半城此刻全然无恙,别说伤痕了,便是发丝也没乱一根。

    “你……”

    江淮指着她,舌头都硬在了嘴里,三两下起身,她瞪着眼睛问道:“你俩是人是鬼,那个沉香,那个狗屁的岐疆族长,他是不是鬼?”

    饮半城起身,无奈伸手解释道:“你别怕,不是鬼,我们都不是鬼,他是月神的历代肉身,所以会些通天的法术,而我……我是岐疆祭司,这具身子也是上代祭司传下来的,不是我的,所以不会留下伤痕。”

    江淮浑身血流凝固,听了好半天才哑声道:“那这么说,那些古籍上记载的神秘法术,真的存在?不是骗人的?不是胡乱杜撰的?”

    饮半城也知道瞒不住她,便点头道:“是,不过我们都不能随意使用。”

    “你能用吗?”江淮一咽口水,指着她问道。

    饮半城很冷静:“我不能,我只是能占天卦地而已。”

    “那沉香能用?”

    “能,不过也有限制。”

    “什么限制?”

    饮半城刚要开口,忽的又住了嘴,她的目光忽然变得警惕而诡异起来,步步逼近江淮,蓦地问道:“你是不是……”

    说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了,面容极其复杂,摇了摇头:“不是……没什么。”

    江淮被她这态度弄得一头雾水,又提了口气,才道:“方才,我听到你说,和他成亲?怎么回事?”

    饮半城面色沉下来,这才将一切说出来:“其实,我们岐疆的每一代族长,都会有自己的初代新娘,按以往的经验来说,新娘一般都是自己养大的祭司,我在去年满二十四岁,做新娘测验的时候偷跑了出来,没想到,他居然找到我了。”

    江淮捕捉到一个敏感的字眼,小心的问道:“自己……养大的祭司?你是……沉香养大的?”

    饮半城点了下头,目光沉稳。

    江淮回想着沉香的模样,呢喃道:“可他看上去也不像是近五十岁的人啊,顶多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他过了今年七月,就满三百三十岁了。”

    饮半城的语气很平常,可听在江淮耳朵里却如惊雷爆炸,她往后退了退,连笑都不会笑了,只觉得浑身的汗毛一根接着一根的竖起,抬头盯着面前的人,良久都没说话,亦或是惊得说不出话了。

    大抵是一刻钟后,她才无措的挥手:“不管他是三百三十岁,还是三十岁,还是三岁,我这里供不下你们这两尊佛,你还是快走吧。”

    “走不了了。”饮半城道。

    江淮无奈气道:“为什么?你这怎么还赖上我了?”

    饮半城咬咬牙,全盘托出,道:“我向月神下了咒,来找你是他的指引,我用了足足三十年的寿命才换来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这次私自来长安,若是被这样抓回去,这三十年的命,就全白押了,而且你也见识了沉香的脾气,我回去怕是活不了额。”

    江淮瞪眼,干净的眼白被血丝一瞬覆盖,几乎是抓狂的说道:“你……你是不是傻啊你!”说着,猛地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傻啊!为了这样一个负心的男人你值得吗?!”

    饮半城反抓住她,坚定冷言道:“你得帮我。”

    江淮像是浑身落虫子一样拍掉她的手:“不帮不帮,你们这些鬼啊神啊的,自己解决,我一个凡人真帮不了你。”

    饮半城一咬嘴唇,决绝道:“我可是救了你两次,还有你姐姐和穆雎的性命,都是我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说着,伸手抚上她的小腹,阴阴的威胁道,“小心这里的那条虫,你想被食尽浑身的大筋瘫软而死吗?”

    江淮一咽口水,没再说话,心里充斥着的不仅仅是惊愕和恐慌,还有乱麻一般得极尽复杂。

    饮半城停了停,终究道:“江淮,求你了,帮帮我。”

    好半天,江淮无力的声音才在这渗冷的卧房内微弱响起。

    “好,我帮你。”


第244章 赴宴

    四月二十号。

    骆礼维五十大寿,侍郎府,高朋满座。

    江淮能来赴宴在骆礼维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花君也来了。

    满厅的臣,唯她一人是君,这便会有诸多拘束

    “郡主,您请上座。”骆礼维赔笑道。

    花君摆手,利落的坐在江淮旁边:“今日是侍郎大人的生辰,寿星自当上座,君幸身子不好,我坐在她旁边照顾她就好了。”

    骆礼维讪笑两声,和众位宾客对视一眼,有些尴尬。

    江淮垂着眼眸,轻声道:“骆大人,郡主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就快坐吧。”

    骆礼维点了点头,揣着兔子在怀,小心的坐了下来。

    好在酒晕人心,周转三巡之后,宴上的气氛终于是活络起来。

    花君瞧着那些宾客互相敬酒,互相吹捧,官腔打的十足,便凑到江淮耳边唏嘘道:“君幸,你瞧瞧他们一个个的,都长着张虚伪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江淮挑眉,没说话。

    忽的,骆礼维酒冲上头,举着酒杯对江淮笑道:“御侍大人,下官敬您一杯,只当是迟贺您获赐圣上的丹书铁券之喜!”

    江淮闻言,也拿起酒杯往上抬。

    花君生怕她举错了方向,心提着,却发现她动作行云流水,一点都不像看不见的样子,好奇的凑过去,这才发现她眼前那层灰蒙蒙的雾,散了。

    她登时惊讶不已,这饮半城的药真是神了。

    江淮不理她,举杯笑道:“侍郎大人客气,那我也恭祝大人五十大寿洪福!”

    骆礼维忙不迭的点头道:“多谢大人抬举!”说着,仰头痛饮。

    江淮细抿了一口,将酒杯又放回桌上。

    花君微低了低身子,在一旁用蚊子声说道:“好了?”

    江淮知道她在问什么,极轻的点了下头:“好了。”

    “老爷,恒王殿下和明王殿下前来贺寿――”

    厅下有家厮前来通禀,话音刚落,全宴瞬间寂如死灰。

    骆礼维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江淮,当然那人忙着扶碰倒的酒杯,自然没有看到。

    花君拽了一下江淮的袖子,小声问道:“他俩怎么来了?”

    江淮除了蹙眉,别无动作。

    而另一边,骆礼维眼中微露欣喜,声音也有些激动,道:“快,快请进来!”

    说着,从座位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相迎。

    可是进来的只有恒王一人。

    他斜眼,注意到了宴上的江淮,不过直接选择视而不见,而且面上的笑容在她看过来时,蓦地掺杂了一丝得逞的意味。

    “骆大人,恭喜恭喜!”

    他这一进来,宴间的一众宾客纷纷站了起来,唯独花君不屑一顾,还拽着不让江淮起身。

    骆礼维忙谄笑道:“殿下客气,有劳殿下登门,快,殿下请上座!”

    恒王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老四还在外面等我呢,我们兄弟二人今天说好了要去洞庭峰下赛马,所以就不多留了,既是大人的寿辰,我们也总不能抢了你这个寿星的风头不是!”

    骆礼维同众宾客一齐大笑,道:“殿下说笑了,殿下今日能亲自莅临我这小小的侍郎府,实是让下官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也叫我这陋居蓬荜生辉啊!”

    “陋居?”恒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常闻骆大人的府里有一个不对外开的院子,叫……蓬莱居是吧,我可听说那里堪比人间仙境,非仙人不能进呢!”

    骆礼维的心悄然一悬,忙道:“殿下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处玩乐之地,哪里称得上是人间仙境啊,不过是外人胡诌而已。”

    恒王眯眼一笑:罢了,寿礼已经叫府上的小厮收下了,我知道骆侍郎什么都不缺,所以就备了些精致的玩物儿,都是西洋进贡来的罕件儿,全当送给府上几位千金用来消磨时间的。”

    骆礼维点头,美滋滋道:“有劳殿下费心了,下官在这里替她们谢谢您了。”

    恒王颔首,又道了几句客套话,转身离开了。

    临了,还对远在次座的江淮讽笑着说了一句:“御侍大人身体抱恙,可记得少喝几杯。”

    江淮也不抬头,摆弄着手里的酒杯,言辞冰冷:“多谢殿下提醒。”

    “可不是我要提醒。”恒王飞挑了下眉,转身利落的出去了。

    江淮听出他话中深意,盯着手里那上好的白瓷酒杯,五指微一用力,只听一道细微的‘咔嚓’声从指缝中传了出来。

    花君眼底暗惊,忙去掰开她的手,除了掌心有一道微红的印子外,倒没伤到。

    她把那几块碎片拿开,小心的打量着她,极低声地说道:“没事吧。”

    江淮转头,用那双精诡的眼睛着她,道:“无妨。”

    ……

    送走了恒王,又过了近两个时辰,这寿宴终于是散了。

    骆礼维一个个都打点好了,回头瞧了瞧。

    宴席未撤,但人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竟然有些曲尽人散的荒凉。

    他悄然的叹了口气,许是酒上头,感慨也多了些。

    入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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