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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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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欢清冷的声音响在殿里:“我听骆侍郎说,你都已经半个月没上朝了。”

    成王不为所动,背影甚是孤傲。

    长欢也不急,又道:“你这样,不是让大哥和老四钻空子吗?”

    成王充耳不闻。

    长欢敛眸:“父皇前几日在前朝议事的时候……提了你一句,看样子是有些生气了,你便是做做样子,也得去一趟麒麟殿吧。”

    听完这一席话,成王终于睁开眼睛,眸光极为淡漠,他仰视着前方的佛像,道:“姐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长欢淡淡道:“你我可是亲姐弟,我过来看看你不是应该的吗。”

    成王缓缓站起身,转身投向亲姐姐的目光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既看过了,就请回吧。”

    “你若是一直这样,拥你为储的朝中诸位公卿,会散了心的。”长欢劝阻道。

    谁知成王丝毫不领情,并且不顾姐弟情谊,当面拆穿她的心思,道:“拥我为储,是拥姐姐为储吧。”

    长欢面色不变,语气轻巧:“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比当皇帝还好的事吗?”

    “那仅仅是之于姐姐。”成王转过身,道,“我不这么认为。”

    “那你想做什么?念一辈子的经,然后出家?”

    成王没有回答,而是又跪回了那个蒲团之上,继续念着佛经。

    长欢盯着他单薄的背影,微扬下巴,再次露出那种世人没有的高姿态,她身为一国长公主,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般傲气,自是他人求不来的。

    “你不当,姐姐当。”

    成王闻言,敲木鱼的手停在半空中,呢喃道:“人生八苦,依我看,还是求不得最痛,放不下苦。”

    长欢转身的动作一顿,侧眼看他:“若是放不下,而非要求呢?”

    成王平静道:“人生便会有诸多痛苦。”

    “为何?”

    “只因不识自我。”

    “如何破?”

    “人处荆棘中,不动便不刺。”

    “怎么说?”

    “帝位于皇室中人,如火中粟,刀刃蜜,取之烧手,舔之伤舌。”

    “取了,舔了,却还是坐上了帝位呢?”

    “自古以来,有得就有舍,既然得了帝位,就要舍弃双手,舍去舌头,皇权难抓,有苦难言。”

    长欢心有些沉闷,却又听成王道:“少欲,则少烦,姐姐,这帝位注定不是你的,便是巧取豪夺在手,也不是你的。”

    “那是谁的?”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故弄玄虚。”长欢皱眉,拂袖而去。

    成王听到那重重的关门声,轻轻一叹:“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片刻,空荡的殿内,再次响起那敲击木鱼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


第215章 出发

    清晨江浪拍涌到岸边的风,总是异常的凉。

    沙船靠岸,骆礼维和骆宛竹已经上了甲板候着,长安距离洮州不远不近,但若是走旱路要两天的日程,水路当晚就能到。

    慕容葏执意要送江淮去码头,但她却拒绝了,在大汤,若是要送行,就必是远行,她还想早点回来呢,遂一通推拒后,自己连流霜也不带,一人走了。

    此次出行,随行的还有皇城十六卫之一,真龙卫。

    真龙卫是专门负责御前安全的军队,皇帝把自己的侍卫如此派遣出去,也算是明面昭示对江淮的重视。

    码头上,真龙卫的首领——孟满亲自接过江淮的行礼,不过是个小包裹,挥手叫人带过去放好,随即伸出手:“大人。”

    江淮握住他的手臂,踩着码头木板的脚刚刚抬起,方要发力,忽然听到身后有喊声传来:“大人——”

    是修仁的声音。

    当然,他不可能一个人来。

    江淮目光一沉,没有回头,倒是孟满连忙松开手,对着伫立在不远处的男子拱手行礼道:“属下见过明王殿下。”

    船舱里的父女两人听到孟满的话,对视一眼,连忙就要出去。

    江淮却伸手拦住他们,摇摇头:“我过去。”

    骆礼维看着她的眼神颇有些意味,随即拽住骆宛竹,又不紧不慢的坐了回去。

    江淮转身,码头对面的百姓不多,那人散发出的气质拢在其中,犹如尘沙中的耀眼宝珠,极容易分辨出来。

    她叫孟满等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去,拱手道:“见过明王殿下。”

    说着,抬头。

    宁容左在如此天气下也只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衣袍,腰间那条杀出身型的玉带紧勒着,看上去好像又瘦了些,脸色也憔悴的厉害,眼底有着稀薄的乌青,一双眸子此刻像是掩在浮云后的曜石,飘散不定,但看向面前人时,那视线再次汇聚在一起,认真的投到她的脸上。

    “要走,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他道。

    江淮看着他,眼神多少有些不解和不耐烦。

    明明是这人以白帕相赠,自己先提出来分手的,现在却又拿出这样不清不楚的态度来纠缠,遂冷冷道:“殿下找我做什么?”

    宁容左眸光一暗,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冷漠,动了动唇瓣:“我……来……送送你。”

    江淮淡淡答道:“江淮福薄,殿下还是快请回吧,这天气严寒,小心伤了贵体。”

    说着,转身要离开。

    手腕,却被他死死的攥住。

    “等下。”宁容左道,“这个给你。”

    江淮转过身来,瞧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红绳拧的平安结,上面还挂了一个小巧的铃铛,直接递给自己:“戴上这个。”

    “这是什么?”她没接,目光清冷。

    宁容左从她宽大的袖口里捉住那只左手来,一边帮她戴一边道:“这是我五年前在渝州的大宁寺的时候,和那里的方丈学来的,出门在外,戴上这个平安结就能保平安,尤其是你还要出江。”

    江淮心里五味杂陈,垂眸道:“迷信。”

    宁容左摆弄着她白皙的手腕,道:“只要是管用,迷信又何妨。”说着,握了握她冰冷的掌心,“万事多加小心,到了洮州,可就是黎宋和常密的势力范围了,再者说,你身边还跟着条长欢手下最厉的狗,别被咬了。”

    江淮一个寸劲儿收回自己的手,冷冷道:“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又要走。

    可是不出所料,手腕又被他给攥住了。

    宁容左双眉蹙起,眸间多有不快和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自打从长生教回来你就有些不对劲儿,最近又对我百般疏离,你该不会是……真想要嫁给三哥吧。”

    江淮听他话这意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千万句疑惑堵在嗓间,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只挣脱了手,道:“走了。”

    说罢,利落的向码头走去。

    船舱内的骆宛竹瞧见停在原地,一脸冰冷的宁容左——他在风浪中屹立,犹如中原上最肃穆的一座古塔,内敛不发。

    往后靠了靠,她打趣儿道:“没想到明王殿下竟如此痴情,御侍大人不过是去趟洮州,兴许快些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了,也要亲自来送。”

    骆礼维被冷风吹的睁不开眼,一双精明的眸子微眯着,呢喃道:“是吗?”

    骆宛竹笑了笑,讥讽道:“不知道这一幕若是被二姐看到了,会气成什么样。”

    “嗯?”骆礼维听她这话,突然直起了身子问道,“择善?怎么了?”

    骆宛竹挑眉,道:“父亲不知道吗?二姐可是倾心明王殿下已久啊,只是一直求而不得罢了。”

    骆礼维一缕下巴上的细胡,低低道:“择善,择善。”嘟囔了两句,他的眼睛乍然一亮,又有些激动道,“对了,择善!”

    骆宛竹蹙眉道:“父亲?您说什么?”

    骆礼维没回答,瞧着走上来的江淮,淡笑道:“大人坐。”

    江淮将那枚平安结往上撸了撸,不让它露出来:“不必。”说着,叫上孟满到一边去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骆礼维盯了盯她的背影,随即又看向宁容左所站立的方向——那只狐狸已经走了,修仁也不见了。

    他以为宁容左和江淮只是利益联盟,现在看来,这两人间的猫腻还真不少。

    自打宁容左从渝州回来后,他在这场夺嫡之战中的立场便开始动摇,一心想要重新择主,但苦于始终寻不到机会,如果这段时间在洮州,能通过江淮给宁容左表忠心,也未尝不可。

    想起昨夜临行前长欢送来的那封信上的内容,骆礼维陷入了沉思。

    狂劲的寒风中,他那双眼睛渗出骇人的光。

    沙船驶动,江淮站在船尾处,用手肘靠着那船板,一双眼睛盯着那清澈江水,凝望着自己的倒影,不作言语。

    风浪扑面,她下意识的抬起左手挡了一下,只听一道清脆的铃铛声响起,那没扣紧的平安结突然掉了,还没等江淮反应过来,这细细的一抹红便已经被那江浪吞噬殆尽,只影不见。

    江淮心一抖,猛地往前探了探身子,眸光闪烁不安。

    孟满还以为她要掉下去,吓得指尖一麻,忙道:“御侍大人!”

    那对父女听到喊声,一起转过头来。

    只见江淮单薄的身子用力的往下伏着,离得太近,被那刺冷的寒风染红了眼眶,双手的十根指头僵硬的动了动,随即极轻极轻的说道:“我没事。”

    “大人方才是掉了什么东西吗?属下派人下去捞。”

    “不必,不过是个……平安结罢了。”


第216章 安顿

    等沙船到了洮州北码头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

    那洮州刺史常密亲自带人相迎,各县县令文案齐聚一堂,大有迎接亲属回乡过年的架势,以江淮为首的一行人下了船,晃了一路,脚底都有些虚软,更有骆宛竹这种坐不了船的,脚一沾地便开始疯狂的呕吐起来。

    而她那亲爹骆礼维更是险些散了架子,干脆连船也不下了,躺着不起。

    由此可见,有武功傍身真是百利无一害。

    说实话,江淮这胃里也不怎么舒服,但好在郁闷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想吐都吐不出来了,只脸色有些苍白。

    她一手扶着骆宛竹,一边对面前行礼的常密道:“免了。”

    常密抬起身子,一缕小胡细而长,像是截黑麻绳,他谄媚笑道:“御侍大人远道而来,下官已备好了盛宴,还请大人、骆侍郎和御业大人移步。”

    江淮低头查看了一眼骆宛竹,她俨然是不行了,遂道:“罢了,折腾了一天,我们只想休息休息,盛宴就不必了,不知住所备好没有?”

    “当然。”常密点头道,“宝华驿馆。”

    江淮凌眉微挑:“驿馆?”

    常密忙不迭的说道:“大人且听下官解释,这宝华驿馆可不是随便就能住的,这还是几年前,皇上派慕容御史来调查何世泽贩卖私盐的时候,下官命人建的,肯定不比您的侯府差,而且素日不外开的,干净得很。”

    “舅舅住过?”江淮意味深长的说道。

    常密并不知道他们这对舅甥正处于针尖对麦芒的阶段,自以为好笑的打趣儿道:“这不是巧了吗,舅舅住完,外甥女住。”说着,哈哈一笑,“大人一家还真是深受皇恩啊。”

    江淮皮笑肉不笑的礼貌了一下,随即带着几近昏厥的骆宛竹和骆礼维去了宝华驿馆——那是个五层木楼,虽是木制的,但却结实的很,而且格局很是不错,旁边还种了两排梅树点缀,此一举,深得她心。

    也不闲谈,众人飞快的安顿下来。

    江淮住在二楼最左边的那间最大的屋子,推门进去,里面的陈设都很精巧,从地面到墙面再到梁柱,沟沟缝缝都十分干净整洁,中间的花桌上还放着一个梅花插瓶,粉色的花瓣上雪水微化,泛出微微的晶莹来。

    她走过去随意摆弄了下,随即抻了个懒腰坐在那柔软的围子床上,这枕头也软的吓人,好像一按就能按穿一样。

    彼时已经戌时三刻,天色浓黑。

    江淮刚要褪去衣衫好好的睡上一觉,突然窗户外面有石子打了上来,击在那窗纸上发出细嗦的声音,她疑惑的走过去,小心的推开个窗缝,视线往下一瞧,那在楼下仰头冲自己笑的男子,不是别人。

    正是她的三表哥,慕容清。

    那人挥挥手,示意她把窗子开大点儿。

    江淮一脸的莫名其妙,但怕被别人看到他在这里,只好把窗子打开。

    慕容清淡淡一笑,踏着那颗梅树纵步而起,一个旋身,稳稳的落在了那窗框之上,动作轻巧的像只白鹤,手一撑,稳稳的落在屋子里。

    转身,合窗,再转身,从头至尾都没有发出一点稍大的声响。

    江淮眼中暗惊,竟没想到慕容清的轻功这么好,那小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输在自己的手下,难不成是故意让着自己?

    毕竟在见识过黎泾阳的深藏不露后,她对从前总是瞧不起的一行人,看法也有些变化,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正是这个道理。

    “居然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明天早上才能到呢。”慕容葏整理了下衣摆,淡淡道。

    江淮蹙眉,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御侍大人这么大的阵仗,我能不知道吗。”慕容清笑道,“我今早收到了大姑母的信,叫我在这里多照顾照顾你。”

    江淮抱胸,自得道:“我还需要你照顾吗?”

    慕容清去倒茶的动作一顿,回头挑眉道:“那这里你有我熟吗?”

    江淮被问住了,随即摆手道:“熟不熟……你……什么时候来的洮州?”

    “有几天了,来这儿见个朋友。”慕容清道,“等过两天就回去。”

    江淮点点头,眼珠一转,问道:“慕容清,我问你,这洮州最大的鱼商,你知道是谁吗?”

    慕容清早就打听好了,便道:“这洮州不像长安,总共也就两个码头,也就是只有两个大头鱼商,一个叫董淳的,另一个……好像姓何,叫何牧,都是本地捕鱼,本地卖,没听说有从长安运鱼私售的。”

    江淮斜眼:“私运活鱼贩卖,这么大的事,怎么会让你知道。”

    慕容清‘切’了一声,点点桌子:“我也知道,我只不过是把市面上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你罢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江淮瞧他这一脸不忿的样子,忍笑道:“好,多谢三表哥帮忙,君幸感激不尽。”

    慕容清听她这温声细语的,顿时心都化了,坐下来捧脸笑道:“那你拿什么报答我啊?”

    江淮满眼嫌弃:“报答你什么?”

    慕容清想了想:“还记得你上次给我包的那碗馄饨吗?”

    江淮略微敛眸,淡笑道:“三年前你骨折的那次?”

    慕容清点了点头,道:“就是那次。”

    江淮转身回坐榻上,平淡道:“你不是说不好吃吗?”

    “说不定你的手艺在这两年进步了也未可知啊。”慕容清甚不在乎,“我正好帮你尝尝,等以后嫁人了,省的被夫家笑话。”

    江淮握了握自己的手,道:“我这双手能使得了刀剑,却对绣花针无策,包馄饨?抡菜刀也只会杀人,你还是随便去个酒楼,自己点着吃吧。”

    慕容清脸色微沉,往后仰了仰:“你这人真没趣儿。”

    “没趣儿就快走吧,我要睡了。”江淮起身去拽他的领子,一路把他拽到窗前,上脚一踹,那人华丽丽的落在那梅树上,再一起,平缓落地。

    随即回头对她无声的,用薄薄的嘴唇说了一句:母老虎。

    江淮眉梢飞扬,张嘴用力的咬了一下空气,清脆一声响。

    慕容清一愣,翻了个白眼,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江淮望着他的背影,沉闷一天的心情终于稍有缓解,合上窗子,上榻入眠。

    此夜,黑的厉害。

    但外面的风却异常的凶猛,一下一下的撞击着窗纸,像是狂涌的浪潮,拍得众人的心都微微悬了起来。


第217章 火灾

    翌日,洮州府。

    常密亲自斟了杯茶递给江淮,笑道:“大人昨夜,可还睡得安稳。”

    江淮接过呷了一口,微蹙了蹙眉,看来这洮州产好酒,产劣茶的名声倒是不假,这茶杂质太多,口感极涩,顺手将这茶杯放到一旁,再未动。

    常密疑惑道:“大人不喜欢喝这茶?”

    “常刺史,你们这边的码头有几个?”江淮问道。

    常密坐回去,瞟了一眼骆家父女,眼珠轻转,心道:左右黎宋已经擦完了屁股,现在江淮是说什么都找不到证据了,一切据实交代也无妨,遂道:“有两个,分别是被两个鱼商承包了,一个叫何牧,一个叫董淳,他们都是洮州的本地人。”

    江淮知道这些鱼商肯定也和常密互相勾结,现下去查肯定是吃力不讨好,但为了减轻他们的警惕性,仍是固执的要去那两个码头看看。

    常密不敢多拦,只得让她和骆宛竹去,自己陪着骆礼维。

    到了北码头,江淮便拿骆宛竹当刀子使,到了南码头,又是同样的套路,果然不出所料,所有的渔民嘴都严实的像被缝死了,就是拿出百两白银相诱,也撬不开。

    骆宛竹一向自傲,更是个急脾气,总是查不出什么错漏来,便想着拿那些渔民撒气,当即就要下令让孟满带着人把他们都抓起来,细细审问。

    江淮出乎意料的没拦,不错,常密等人见到她俩被逼的如此急头白脸,甚至不惜拷问无辜百姓泄愤,兴许自以为侥幸逃过一劫,大意之下能露出什么马脚来。

    但江淮还有一个想法,她总觉得户部失踪的那本税收账本在常密手里,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预感也越来越强,总得想办法试探试探。

    大抵又装样子查了两天,仍是一无所获。

    府牢里,江淮看着那些被拷打的奄奄一息的百姓,眼神淡漠,回头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骆宛竹,眼珠左右一转,随即道:“骆御业,你过来。”

    骆宛竹也不想在这憋闷的地方呆着,便随她出去了。

    江淮将她带到一个角落里,附在她的耳边,细嗦的说了些什么。

    骆宛竹眼睛一亮,赞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若那账本没在常密手里怎么办?亦或是早就被毁了怎么办?”

    江淮略微思忖道:“反正总是要试上一试,若是常密开始慌了手脚,就说明那账本必在其手,若是不在,你我就说咱们已经查到了私贩活鱼的证据,是有人想要烧死咱们,毁尸灭迹,掩盖自己的罪行。”

    骆宛竹点点头:“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江淮敛眸,回望着那不远处的宝华驿馆,抿了抿唇。

    当晚,那驿馆的梁柱就塌了。

    江淮以此为由,和骆家父女就安顿在了洮州府,好在常密没有起疑心,毕竟这梁柱榻的实在是奇怪。

    是夜,常密站在一间布满烛火的密室里,端瞧着那本账本,心中不安。

    手边,还有一封往来的密信。

    他想把这一切都烧了,就此彻底省心,但是黎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销毁,这可是日后用来牵制钱景春的最好的把柄,只要不落到别人手里就行。

    他放下账本,又拿起那封密信来,刚要打开,忽听外面有人大呼道:“不好了――走水啦――”

    手一哆嗦,信掉在了地上。

    常密连忙弯腰捡起,却见那密室的门缝里,有大量的白烟涌进来,他这才觉得不对劲儿,慌乱的将那账本和密信扔在桌子上,推开门跑了出去。

    这密室防水防火,必不会出问题,若是带出去怕才会惹事。

    刚合上门,他推了一个书架子挡在前面,以袖捂脸,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过大堂的时候,身后一个黑影悄然闪过。

    他下意识的停住了脚,刚要回头,却又被那霎时间增大的火势给被动驱赶了出去,府外,无数百姓聚集在一起,一桶水接着一桶水的往上浇。

    可那火势就是不见小,反而有更烈的趋势。

    骆宛竹黝黑的眸子映照着那艳红的色彩,半张脸被火烤的生疼,往后退了一步,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木板脆裂的声音,随即是噼里啪啦的倒塌声。

    眼前烟灰四飞,她不安的一咽口水。

    心道,江淮真是胆子太肥了。

    常密这个时候也才发现江淮不见了,忙喊道:“御侍大人呢!”

    骆礼维眼珠明亮,蹙眉道:“她住在最里间,怕是没跑出来!”

    常密大惊失色,连忙吩咐府兵门浑身浇湿,冲进火势里去救人。

    好家伙,若是让江淮烧死在这里,怕是自己的脑袋也要和自己的肩膀说拜拜了,这还是好的,若是惹怒了明王和旧臣,估计下场会更惨。

    数十名府兵冲了进去,在猛烈的大火和熏眼的黑烟中喊着‘御侍大人’,而那个被千呼万唤的人,此刻正兴致正高的搜寻着。

    其实,若是不舍命搜寻,等全都烧干净了,在骗人说账本被她拾到了也是一样的效果,就看常密会不会慌。

    但她仍要进来找找,毕竟若是真找到了,性质就是不一样的。

    好在这府里的后三分之一的情况暂时没有那么惨烈,她躲着飞舔的火苗,捂着口鼻,停在了那个书架前――常密离开的匆忙,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而且,这书架子的右边还有一个灰迹,很明显,这书架子被人挪过了。

    她把住那书架子,往右猛地一拉,未关严的门恰好留了一个小缝,好像是为了迎接她一样。

    推开门,里面是一间不大不小密室,只当中有一张桌子,四面环墙全是盛着烛火的台子。

    合上门,她往前走了两步,瞧见那桌子上的两样东西。

    户部端和十八年和十九年的鱼税账本。

    还有一封密信。

    她的心头猛地悬起,激动的手指尖刹那麻木。

    拿起那封密信,打开一看。

    里面有三张纸,分别是黎宋寄来的一封,寄给陈寿的一封,另一张,记录着与董淳、何牧勾结后的分成条件。

    条条俱细,分毫不落。

    江淮眼中一喜,有了这个,她就拿到了此役的决胜法宝。

    实锤在握。


第218章 恶化

    等府兵找到江淮的时候,发现她被烟呛的半晕在了那间密室里。

    府兵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救了出去,几乎是刹那间,那些灼热的火焰飞快的涌入,贪婪的吞噬了那里。

    伫立了三百多年的洮州府,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也包括那间密室。

    还有那个账本和那三封密信。

    常密心乱如麻,他不知道那两样东西是烧毁了,还是被江淮拾到了。

    烧毁了是最好,若是落入她的手里,毫不夸张的说——灭顶之灾。

    医馆里,骆家父女盯着榻上的江淮,皆是一言不发。

    这里就他们三个人,骆宛竹拿出江淮临被救出来时,踉跄着扑到她的怀里,塞给她的那两样东西——账本和密信。

    骆礼维眉间一蹙,道:“她倒是信你。”

    “父亲是长欢公主的人,她是明王殿下的人,这两样东西落在谁手里,都比落在旭王的人手里强。”骆宛竹略微垂眸,盯着那两样东西,“有了这个,旭王这次算是完蛋了。”

    骆礼维并没有接茬,虽然长欢这次答应和旭王联手弄江淮,但私下还是嘱咐他,若是能两个都弄了,也未尝不可。

    当然,他自己也是暗怀鬼胎的。

    “旭王怕是倒不了。”骆礼维坐在一旁,淡淡道。

    骆宛竹坐在榻边,将那两样东西收在怀里,道:“至少黎宋和前景春是栽了,他俩可是旭王的脚蹬石,没了他俩,旭王就是折了双翼的老鹰,虽然是百鸟之尊,但也飞不起来了。”

    正说着,外面有人进来,是常密手下的堂主簿,程茂。

    他先是对江淮的身体情况假意嘘问一番,然后悄声在骆礼维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听着,却一直瞟着熟睡的江淮,随即,起身同程茂一起出去了。

    骆宛竹当然不知道他们出去做什么了,又小心的摇了摇江淮,终于,榻上那人睫毛一颤,悄然转醒。

    江淮的后脑生疼,嗓子也像是吞了大团的棉花絮子似的,火灾那日,她本来能顺利离开的,谁知道那房梁掉了,连着那书架子一起堵在了门口,大量的黑烟往里灌,不一会儿就呛得她四肢无力,头脑发昏。

    还好,被救出来了。

    她转了转有些酸的眸子,微抬头一瞧,骆宛竹正高姿态的坐在旁边。

    她见到江淮醒了,想要把那两样东西交给她,却被拒绝了。

    江淮撑着坐起身来,道:“放你那儿吧,亦或是藏起来,若是常密怀疑,也好叫他无处可寻。”

    骆宛竹觉得有道理,遂把手又收了回去。

    江淮口渴,伸出左手去拿一旁小花案上的茶杯,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收回左臂,把袖子往上一撸,发现那处被缠了圈纱布。

    骆宛竹瞧着,解释道:“你半昏半醒倒在地上的时候,被火给烧了。”

    江淮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恍惚想起来,好像当时是有一缕火苗烧着了衣袖,但具体烧没烧到皮肉,她真的没印象了。

    可巧,医馆的那位老郎中来给她的伤口换药,走进来没两步,见她醒了,忙跪地道:“老夫给御史大人请安,给御业大人请安。”

    江淮见这位老郎中年岁不小,忙用沙哑的声音道:“老人家,快请起。”

    老郎中是扒着床榻的边缘才起的身,骆宛竹自然不屑扶他,转身和江淮依礼道了句‘告辞’就离开了。

    她迎面和一个青涩的小女孩对上,更是丝毫没有怜惜之心的叫她快滚开,一直到那个小女孩都贴到了墙边,才脚步不紧不慢的下了楼梯。

    那小女孩盯着她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怯生,随即捧着那个药箱进了屋子,刚要跪地给江淮磕头,又被免了。

    老郎中搬了椅子过来,坐在榻边,接过江淮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拆开绷带,一圈一圈的放着,等放到最后一层的时候,那原本雪白的绷带明显渗成了暗黄色,而且有不明的液体溢出。

    谨慎的把最后一层绷带揭开,那伤口让行医半辈子的老郎中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被赵殇抓伤,又由崔玥缝制的伤口本来愈合的很顺利,可被火这么一烧,那开口的皮肉再次黑卷起来。

    事发当夜,老郎中已经处理过了,但现在看来这伤口恶化的有些奇怪,周围溃散红肿,而且泛出黄色的脓水,明显是又感染了。

    江淮本来是眼不见,也不觉疼,这下真正看到了伤口,又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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