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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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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罢了。
她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着急,道:“那咱们……”
话没说完,就听黎泾阳吹了一个清脆的哨音,远处便有人匆促赶来,像是家丁模样,原是成鹤。
他手捧着一个篮子,里面应有尽有,瞟了一眼自家主子,他讨巧道:“小姐,这是我们家二公子特地备的。”
穆雎接过,见成鹤又飞也似的离开,笑了笑,心里还是颇为在乎黎泾阳的细心的。
她将那个花篮放在地下,蹲了下来,伸出白皙的手指去碰那冰凉的江水,却被拦住了。
他道:“小心有怪东西咬你。”
穆雎一愣,回头瞧蹲在后面做鬼脸的黎泾阳,又气又笑,一个粉拳打在他的胸口上,却把他给推的一个趔趄,自己也顺势坐在了地上。
两人对视咯咯一笑,都坐了下来。
穆雎望了望被那薄云遮住的月,从篮子里取出几张彩纸,折着纸船,淡淡道:“等过段时间,天气转暖,我就要回西昌了,你呢?要去入仕吗?”
黎泾阳闻言,心中翻覆出一股沉闷,抬头看着穆雎那精美的脸颊,眸中的神色越来越柔和,他轻声道:“我不喜官场。”
穆雎抬头,一双大眼睛亮的厉害:“可你书读的很好啊,武功也很好。”
黎泾阳似笑非笑:“是吗?”
穆雎又低下头去,认真的叠着:“当然啦,你这样的不去入仕,不是……怎么说呢?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黎泾阳侧了侧腿,顺便扯开衣摆,帮她挡住那江浪推来的凉风,淡笑道:“不会。”
“真是可惜。”穆雎煞有介事的摇摇头,“你难道就没什么……志向吗?”
黎泾阳一怔,眸光闪烁。
彼时薄云移位,那轮圆月终于露出本相,光辉洒下,笼罩在穆雎单纯美好的脸上,那双黝黑如曜石般的眸子掩在白晕中,好像落世的谪仙般无暇。
有风拂起她乌黑的鬓角,障碍一样飞舞在眼前,黎泾阳情不自禁的伸手,可巧穆雎也没有理会,温润的指间掠过而后,她缩了下脖子,甜声笑道:“好痒啊。”
黎泾阳化开一抹温柔的笑,取出篮子中的一小块圆柱形白蜡来,点燃了放进穆雎叠好纸船里,手一托,拿在两人面前,映亮二人澄亮的眸子。
“我来放!”
穆雎兴奋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放在水面上,双手轻撩水,将那船荡的微远些。
她往前靠了靠,神情认真可爱。
黎泾阳看着她的小巧身影,心头平静。
――
灵儿,你就是我余生的志向。
第196章 穿掌
目光灼灼的烙印在她的背上,黎泾阳一刻都不舍得离开,良久,笑道:“点天灯吧。”
“好啊!”
穆雎转过身来,从那个精编的花篮里取出那个一截一套的纸制天灯,没想到上面竟画满了绽放的白梨花,几乎能比拟实物!
她的惊喜险些溢出眼眶,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只是一想到梨花素日的寓意,又有些可叹,眉间微蹙起来。
黎泾阳看她这来回纠结辛苦的很,便悄声解释道:“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说着,再次温柔的帮她缕了下碎发,淡淡道:“它不一定是代表着惆怅寂寥之情,还是要看观者的心境,你的心是喜的,它自然通晓你意,你的心是苦的,它便也落的快了。”
听到他这席开解的话,穆雎的心却没来由的随风飘乱了起来,她搅着袖中的手指,微抿了抿唇,道:“知道了。”
黎泾阳轻轻勾唇,从那篮子里面取出一杆笔来,上面的墨已经有些干了,他在江水里涮了一下递给她,捻开天灯下面的那个干净的纸卷,道:“想许什么愿,就写下来吧。”
穆雎点头,执着笔想了想,刚要写,却见黎泾阳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抬头气笑道:“你转过去!”
黎泾阳挑眉,只得背过身去。
穆雎小心的俯身在木板上,提着笔在那张纸上写到――愿得一心人。
写完之后,自己都愣了愣。
恍然想起和郭凛去善缘寺祈福的那次,彼时许愿的时候,心中默念的是――愿我早早找到能执手一生的人。
穆雎攥了攥小拳,不安的置在腿上,她侧头,看着那仰望明月的某人,如此极俊的眉眼倒影在眸种,惹得她心头扑腾的厉害,原来自始至终,自己求的都是……一心人。
郭凛,怕不是她的良人。
回忆起江淮的那番话,她眼角微润,却又不着痕迹的抹去,将天灯下方的那个小铁台上的白色蜡烛点上,卷好纸卷塞进去,道:“好了。”
黎泾阳回头,轻轻的扶着她起来,道:“放吧。”
穆雎小心的捧着那个天灯,深吸了口气,手一抬,将那个天灯托起来,放飞。
那个天灯晃都没晃,就那样直挺挺的往上升,黎泾阳又推了一把,它便向斜上方飘去。
与此同时,随着百姓们的欢呼声,四面八方也有许多光亮一起出现,并着自己的那个天灯,一齐轻盈的飞舞向长空。
而江面上,不知何时已经行满了小纸船,白白点点,和着映来的月光,浑然间竟不知道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江水了,周身仿佛置于浩瀚星河之中,随手一扬,都是一幅盛景。
穆雎被这美景吸引住,身子不由得往前倾了倾,感叹的张了张嘴吧。
而黎泾阳却在这片美景中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舍不得移开眼,眸中那份藏不住的情绪,也越来越浓。
此刻,微风习习,月光流反在放飞的天灯中,一层又一层,是那么的平静和美好。
可是好景不长,天公不作美。
突然!
横空一箭极速而来!
黎泾阳下意识的闪躲,顺便推了一下穆雎,可就是这样慢了一拍,被那箭活生生的穿透右掌心,死死的钉在了那系船桩上!
穆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黎泾阳的手被穿透流血,下意识的尖叫,可周遭的喊声太响,并未有人注意。
黎泾阳疼得脸色惨白,动弹不得,锋利的视线扫过四处,道:“冲我来的。”
穆雎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就抱住他的身子,势必把他护的严严实实的,声音虽然害怕的颤抖,却还是不肯松手:“你低低头,他们不敢杀我的。”
黎泾阳愣住了,缓缓环住穆雎的腰肢,忍着疼痛用气声说道:“你快走。”
穆雎哪里肯,伸手把他的脑袋按的低了低,心虚道:“你别动,他们既然是来杀你的,就肯定不会动我的。”
黎泾阳推她,眉头皱的厉害,唇瓣苍白:“你别任性,赶快走。”
“你救了我一次,这会儿该轮到我了。”
“你……”
穆雎摇头,示意他别说话,过了一会儿,预感不会再出事了,才小心翼翼松开手臂,谨慎的环视一周,随即连忙去查看他的伤口――还好那箭比较细,穿的是掌肉,没有伤到骨头。
她心焦道:“现在怎么办啊?”
黎泾阳已经猜到了是谁动的手,心一瞬冷透,眼底也飞速溢红,他用另一只手利落的折断箭羽的那端,猛地一抽!
鲜血刹那间滚撒出来!
穆雎一惊,忙掏出手帕捂住他的伤口,哭腔明显:“怎么办啊?”
黎泾阳疼的青筋直蹦,唇瓣相碰不止,为了安慰她却还是硬撑着扯出一抹笑,道:“没事,他们走了。”
穆雎拉着他的另一只手匆促的往回赶,想要送他回去包扎伤口,可那人却不紧不慢的,还执意要先送她回侯府,途中打趣儿道:“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否则咱们两个以后就不能单独出来了。”
穆雎心焦力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好容易到了侯府,被他硬被推进门内,转身是端着饺子的江淮。
她丝毫未曾犹豫,一字不差的将方才的事告诉了江淮:“不会又是关家人吧?”
对面的人面色一丝丝沉下去,眸光微凛,道:“或许,但有一人嫌疑更大。”
“谁啊?”
“黎泾意。”江淮眉头微皱,“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
奉天府。
大门被推开,院中出来‘赏月’的黎泾意见到自己的二弟利落的走了进来,眼中不屑,淡淡道:“回来了?”他说着,瞟了一眼对面人的周身。
黎泾阳将手掌掩在披风之下,除了面色有些白外,并无受伤的迹象,听到大哥的‘亲切问候’,皮笑肉不笑:“大哥怎么在这儿?”
黎泾意上前一步,微厉的目光投过去,嘴里面蹦出来的话比刀更甚,不留情面的扎在自己亲弟弟的身上:“你怎么还没死啊?”
黎泾阳眼中闪烁,心更是坠入深渊不能拾起,面上,自在道:“真是让大哥失望了,兄弟我下次会注意的。”
黎泾意微微攥拳,想要轮在他的面门,却被黎泾阳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轻而易举的接住,五指用力,有细微的骨骼移动声传出,同时,黎泾意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咬牙道:“你别得意,别得意太久。”
黎泾阳微挑眉,道:“得意?”
黎泾意硬抽回手,冷哼一笑,甩袖离开,转过回廊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漆黑的身影,他那和身影扬声道:“走吧关河,咱们吃元宵去。”
关河?
黎泾阳猛地瞪眼,那掩在黑袍之下的人是关河?
与此同时,那人缓缓转过头来,露出那张被滚油浇灌后的侧脸,皮肉挤在一起,竟是那么狰狞可怖,阴影之内,他的眸光像是坟地四处摇晃的野火,幽深难测。
“二公子,好身法。”他扔下这么一句,随着黎泾意离开了。
黎泾阳站在原地,猛地攥拳。
院中树杈上的那一捧积雪,登时粉碎。
第197章 下扣
玉华殿,皇宴。
位上高朋满座,殿中歌舞升平。
丝竹管弦,貌美舞姬,那大片大片的艳丽之色映入眼帘,大家在这热闹的气氛中一杯接一杯的饮着,好不自在。
恒王斟了面前的酒,转头看着面容颇有些憔悴的宁容左,小声道:“老四,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而宁容左盯着对面那个空荡的席位,摇了下头,接过修仁递来的热酒喝了。
恒王往后靠了靠,对上修仁的目光,双眉一皱。
修仁点点头,示意已经将嘱咐的事办好了。
恒王见势,微呼了口气,眉间的褶皱也缓缓松开。
不远处的皇帝注意到兴致不高的宁容左,扬声道:“老四,怎么不吃东西啊?”
宁容左抬了抬头,疲惫的扯出一抹笑意,伸筷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却是食之无味,连刺都懒得吐,扎的舌尖一疼,倒是更清醒了些。
皇帝将嘴里那颗葡萄咽下,盯着宁容左那双眉中的一丝复杂,眸光幽深。
右下座的江昭良无声的看着这一幕,知道要趁这个时候下套,江淮特地嘱咐自己不会来,所以现在就全看她的了。
她假意用筷子碰了碰面前的肥嫩鲤鱼,用细小却清晰的声音淡淡一叹。
皇帝自然而然的转过头去,笑道:“怎么了?”
左侧的皇后也将视线低低的移了过去,手上继续扒着橘子给身旁的长泽,手一扬,橘子皮落在一旁的小碗里,泛出一股沁香。
江昭良用象牙筷子点了点鱼,拄着下巴道:“怎么臣妾宫里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想吃条鱼还都又瘦又小的。”
皇后斜眼道:“本宫记着,贤妃妹妹不是不爱吃鱼吗?”
江昭良夹了一小块鱼鳃肉放进皇帝碗里,笑意吟吟道:“是君幸前两日来,正巧赶上用午膳,臣妾就吩咐御膳房做条糖醋鱼送来。”
一说到某人,宁容左沉重的眼皮复又抬起。
“谁知道那条鱼又瘦又小,竟还没有这条一半大。”江昭良继续说着,小心的打量着皇帝的神色,“原是好东西都留给皇上了,不舍得给臣妾啊。”
皇帝闻言,面色微变。
他总觉得从前对不起江昭良,现在百般顺从,只想弥补这七年之缺,所以现在是一点委屈都不想她受,正好借着酒劲,问道:“是吗?”
“原来贤母妃的宫里也是这样啊。”长泽在一旁探着脖子说道,“长泽还以为只有母后的昭阳殿这样呢。”
皇帝越听越生气,而一旁的邓淑妃也添油加醋道:“臣妾宫里也是这样,还以为是到了年下御膳房采买紧张,原来皇后娘娘和贤妃妹妹那里也是这般光景。”
一旁的旭王隐约觉得这事不对,江昭良不像是多事的人,更是不爱吃鱼,怎的忽然提起这一茬?
他暗地给邓淑妃一个眼神,要她别借风给她使。
邓淑妃不明所以,却听殿前的皇帝忽然拍案,酒意浓郁:“放肆!”
殿中的乐曲戛然而止,那群美艳的舞姬也都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跪拜在地。
江昭良的心猛地一跳,伸着纤细的左手扒在皇帝的桌案上,小声道:“皇上?”
皇帝握住她有些凉的手,眸中微怒:“皇后是中宫之主,你和淑妃也都位列四妃,吃条鱼,御膳房还极力敷衍,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说着,对秦戚道:“给朕把那个御膳房的总管太监叫来!”
秦戚骇然:“是。”
望着这个老太监孱弱的背影,皇后直了直身子,视线掠过殿中一众人,最后停留在江昭良那若有所思的脸上,眸中的光影渐渐暗去,面无表情。
不一会儿,高仪被带了上来,他在御膳房当了三十多年的差,面圣的机会却少之又少,这会儿被这样押在殿上,吓得腿脚直抖,出的汗把整件内衫都给浸透了。
他一抹额间汗,颤巍巍道:“奴才高仪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宫娘娘……”
“够了。”
皇帝拍案,酒劲儿也往上涌,一把将桌上的那条糖醋鱼掀翻:“朕问你,这鱼是你做的?”
高仪吓得一哆嗦,忙道:“回皇上,是……是掌勺的谢骏。”
“那素日各宫娘娘的鱼也都是那个谢骏做的?”皇帝又问道。
高仪连连点头:“是,都是。”
皇后见到旭王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眼珠微动,继续道:“那怎么?这做条鱼也分三六九等吗?”
高仪抬了抬身,不解道:“皇后娘娘说什么?奴才不明白。”
皇后道:“太后和皇上敷衍不得也就罢了,本宫和淑妃吃或不吃也无所谓,只是贤妃刚刚小产,身子还虚着,你们给她宫里做道鱼吃,就拿那又瘦又小的糊弄吗?!”
高仪这才明白,慌忙道:“皇后娘娘冤枉啊,这……鱼的大小也不是奴才能定的啊,那……小银子采买回来的……就只有这么大啊。”
皇帝冷喝:“把那个什么小金子小银子的,给朕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被御前侍卫给扔了上殿,他第一次面圣,紧张的舌头都打卷儿了,低声道:“奴才……奴才……”
皇帝问道:“既然你负责素日的宫宴采买,那你告诉朕,为什么买回来的鱼又瘦又小,内务司分的账,都花到哪儿去了!”
小银子身子猛地放低,结巴道:“回……回皇上的话,这两年的鱼实在是不好买,渔民虽多,但拿出来的卖的也没几条大的,奴才……奴才不敢贪账。”
皇帝狐疑道:“那景江打了几百年都没枯竭,怎的就这两年就被打空了?”
小银子道:“回皇上,奴才打听过了,说是他们的渔船……都被人给包了,连着一整片的码头,都是那人挑完之后……再拿小的出来卖。”
旭王一听,浑身抖了个机灵,暗道不好。
他连忙扯笑道:“父皇,今日过节,别叫他们扫了兴,以后注意也……”
久久未言的宁容左突然插嘴道:“你是说……那人包了一整片的码头?”
小银子微微移了身子,道:“是。”
皇帝也有些醒酒,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转头看着宁容左,只听他道:“既是一户人吃,又为何要包整片码头?”
说着,点了点桌子,思忖道:“父皇,您还记不记得前两年那个锦州的盐商何世泽,他当初勾结户部前任尚书赵集,垄断长安和锦州的盐源,私下往别州倒卖私售的事情了?”
皇帝的眼睛骤然一亮,暗暗道:“那看来,是有人不长记性,要步这何世泽和赵集的后尘啊。”
皇后和江昭良的脸色同时一缓,而邓淑妃瞧着对面的旭王――他脸色微白,紧抿唇不肯言,同时,拳头攥起,抵在大腿上险些陷进肉里。
第198章 调查
调查垄断鱼源的事,皇帝思量来思量去,最后交给了江淮去办。
这正中了她的下怀。
可巧开春,景江开化,所有渔民又开始重新赶江打渔,钱景春被瞒在鼓里,仍旧不知死活的倒卖活鱼,江淮趁这个时候下手调查,也算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当她带人对那些渔民挨个询问的时候,一直都是那个领头儿的应付,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油的厉害,看来钱景春和旭王都已经反应过来,打点好了。
知道这样磨下去除了浪费时间,让那两人早做准备外,别无好处,江淮思来想去,便直接把那日打听来的事情告诉了皇帝。
她称户部以偷减鱼税为补偿条件,和那个人低价垄断鱼源,再进行筛选倒卖。
当然,她没有把钱景春直接托出来,那样实在是太险而且容易惹疑,非要一点点的深挖,把他挖到皇上面前,才是一锤定音。
只要皇上让她去户部查账,不管账本有无错漏,她都能如愿以偿。
麒麟殿。
皇帝看着江淮递上来的奏折,微微冷哼:“看来,咱们的朝廷里养了不少这样的臭虫啊,从前朕不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这回真的是放肆到朕的眼皮子底下去了!”
江淮垂眸:“皇上是否要查看户部在鱼税这方面的账本?”
“查!当然要查!”皇帝将那折子拍在龙案上,喝道,“不光要查,还得细细的查,而且连着鱼税,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都给朕翻出来抖一抖,朕倒要看看,他们能嗑多深!”
江淮掩住眸中的得意,淡淡道:“是。”
一旁的旭王呼吸有些凝滞,道:“父皇既然要彻查户部的账,那想来也是件大工程,御侍大人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不如让儿臣一起……”
“不必。”
皇帝一口回绝,伸手指了一下殿中静立的邓回,他自然不知道邓回和江淮的勾结,单以为他是个持中立态度干净人,遂道:“邓卿,你去和君幸一起查,势必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邓回面色平淡:“微臣遵旨。”
旭王回头轻瞥了一眼那个缩在角落里,难以维持平静的钱景春,眼珠直瞪,恨不得把牙咬碎。
他早就警告过钱景春,这件事情一旦败露后果是极其严重的,皇上一向最忌讳无有亲缘的官商互相勾结,更何况是在税账上做文章!
而最让他生气的事,钱景春曾说过收手了,没想到是在搪塞自己,私底下仍是死教不改的,这下好了,栽在江淮的手里,没事都得掀起点儿风浪来。
钱景春不敢看旭王的眼睛,也是无措适从。
旭王转过头来,暗暗思量着计划,一旦钱景春被查出来,得想办法撇清抽身。
与此同时,钱景春想的,则是如何万般设计牵扯上旭王,变相威胁他保全自己的安危,毕竟这几年捞的好处,旭王可没少分。
现在想澄清自己,门都没有。
各自鬼胎暗忖。
而后几天,皇帝暂时将户部尚书裘茂停职,一切户部事由都交给户部侍郎陈寿暂管,江淮知道皇帝这是在怀疑对外勾结的人是裘茂,但几日查下来,这个陈寿倒是嫌疑更大些。
在这个踩高拜低,墙倒众人推的官场上,没有人不想升职。
如此情况之下,江淮若是陈寿的话,必然狠踩裘茂脊背而上,将他直接从尚书这个位置上踩下去。
可陈寿却不然,查账也是遮遮掩掩的,总是三番五次的进行无端打搅,分明是不想让她细查。
看来,真正勾结钱景春的人,是陈寿。
苦于没有证据,江淮无法和皇上说明,一个陈寿也误不了什么大事,只是多这么一个细作在身边,办起事来要愈加小心才行。
但最重要的是,他拿来的账本是真是假都不一定啊。
“大人,您看这个。”陈寿又取出一摞布满灰尘的账本来,道,“这是端和十年上三个月的税收记账,有鱼税,有地租……”
江淮挥散面前的灰尘,蹙眉道:“这陈年老账查了又有什么用,我要的是前年和去年的账。”
邓回也被他搪塞的有些不悦,道:“怎么?那账有问题?”
“没有没有。”陈寿笑的勉强,挥手让一位户部主事去左边的一间库房,取出两摞账本在手,递过去,“在这儿,在这儿。”
江淮接过放在桌案上,和邓回人手一本的看着。
因是这两年的新账,纸张和笔迹都比较新,但不难看出来,这是假账无疑――大汤用来装订纸张的线是特质的油麻线,带有弹性,会随着时间的加长而越来越紧,基本一个月下去就能在纸的棱条上留下痕迹。
这几本却没有,新的厉害。
而且,装订的也很糙,一看就是临时赶制来糊弄人的,再者说,若是细细端瞧上面的字迹,可以发现,所有字的收尾处都有些散,和那些真账上的字迹不一样。
江淮自幼学习书法,知道人只有在书写飞快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收尾不稳的情况,而户部的几位记账主事丝毫不用急,除非是现赶的。
她斜睨着陈寿,见他讪笑不止,回过头和邓回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知肚明,遂随意的翻了翻,也没太过认真。
只是不知道怎么揭穿这个假账啊。
陈寿接过一旁递来的热茶给她,笑道:“大人,知道您爱喝茶,这是新晒的庐山云雾,沏茶的水都是那松树尖儿的干净雪水,藏了两年不舍得喝,大人您尝尝。”
江淮接过,递到鼻子前一闻倒是挺香,翻了这么半天的确渴了,细呷一口,刚要说话,视线却瞟到那摞假账中的一本,顺手拿起来翻了翻。
这是大汤去年――端和十九年的长安城的人头税收账本。
按照大汤的规矩,只要是有大汤的户籍,每人每年不分年龄身份,都要上缴一百五十枚铜钱儿的税,但长安的百姓另提,天子脚下,皇朝帝都,要多缴五十钱儿,也就是两百枚铜钱儿。
本是随手一翻,却无意间在南塘街这一竖列发现了个人名――齐洪玉。
这不是被她出老千骗的倾家荡产,险些把自己祖传的酒膏都输了的齐二公吗?!
江淮眉梢一挑,手指顺着他的名字往后捋,淡淡道:“四十一岁,户籍长安,共收税八千两百铜钱,也就是一年两百……可他不是……”
眸光一亮!
她扑腾一下从桌上跳下来,面容缓缓冷凝,眼中却是窃喜的,盛气凌人道:“陈侍郎,和本官走一趟吧!”
陈寿对上她不善的视线,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第199章 假账
御书房。
白烟自九鼎香炉中徐徐溢出,缭绕在几人的眼前,掩住各自复杂的视线。
皇帝放下茶盏,皱眉道:“你说!”
跪地的陈寿呼吸颇急,解释道:“皇上,微臣冤枉,微臣没有做假账!”
江淮抱胸冷哼:“事到如今,你若是肯承认你勾结外人做假账以遮掩罪行,皇上圣恩体恤,兴许还能看在你入仕多年的份上,饶你不死。”
陈寿抬眼,眸间蹦红:“御侍大人怎么能血口喷人呢!不过是查不出来什么,你就这样冤枉我!”
江淮面无表情的回望着他,眼中蓦地多了一丝可笑的怜悯。
陈寿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大:“御侍大人可有证据!”
邓回也有些心里没底,不知道江淮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却见她将那本记录去年长安城人头税的账本摊开,指着上面齐二公的人名,言之凿凿道:“这就是证据!”
陈寿不明所以:“这是什么证据!”
江淮冷瞥着他,解释道:“这上面写了,齐洪玉到去年是四十一岁,按照长安户籍收人头税,每年两百钱儿,的确是八两又两百钱儿没错……”
陈寿忍不住喝道:“就是没错!”
“但是!”江淮话锋一转,不屑道,“你们做假账也得查查清楚,这齐洪玉的户籍原是韶州,他是去年四月才从韶州迁来长安的,即便是要补税,也得迁满三年才行,所以他的税账应该是韶州四十年的六两,再加上长安一年的两百钱儿才对,这多出来的二两,你们是怎么算的!”
陈寿一瞬愣住,是了是了。
他忘了。
大汤收人头税,只有长安城的百姓是每年两百枚铜钱儿,余下各州地都是一百五十枚铜钱儿,赶制假账太过匆忙,竟没细调查!
事发突然,陈寿来不及思考,只得硬性反驳:“这又能代表什么!许是这齐洪玉先补的!也或许是记账的主事算错了!”
“算错一次,还能算错第二次吗!”
江淮不依不饶,在她发现假账上在这方面又纰漏,果然又寻到了两个,又举例道:“还有这个!这个叫丁轻盈的!她是青园街珍宝斋老板丁尚的二女儿,三年前,也就是端和十七年,她就已经嫁去了茂州了,当时还因为接亲的架势太大而闹的整个长安沸沸扬扬,为什么!为什么她都已经嫁去茂州三年了,户籍都迁走三年了,却还出现在了去年的税账上!”
陈寿又是当头一棒。
邓回暗暗松了口气,侧眼看着意气风发的江淮,心道好心思,真是细腻到让人发指!
“还有这个!”
江淮看来是想把他按得死死的,翻不了身,又道:“南塘街飘渺居的老板娘祁玉,她也是去年年初才从原来老板的手里把这个赌楼兑来的,为什么她的税账也多了!为什么也全是按照长安户籍收的税!她以前可是洮州人!”
陈寿无言可辩,脸色颓唐铁青。
皇帝听完这些,气的是大汗淋漓,手指发抖,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造假账骗朕!”
陈寿跪坐在地,两秒后恍然反应过来,连忙扑倒痛哭:“皇上,这些微臣一概不知啊,这肯定……肯定是裘茂,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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