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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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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狭窄的长街上,她像是一抹燃的正盛的火苗,所过之处皆热烈。
“君幸。”
长欢平淡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叫迎亲仪仗去断月楼吗?因为我在等你。”
江淮并不靠近,只是道:“旧交一场,来送送你。”
长欢的笑容十分惊艳:“好。”
可谁知,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久久对视,似是在祭奠幼年交情。
“好了。”
长欢笑道:“本公主走了。”笑容微敛,“只是江淮你要记住我今日的话,只要我宁容姬还活着,就不会放弃这汤国君主之位,就算去了广邳,我也会穷尽余生的时间回来和你争抢,我不死,欲心就不会死。”
江淮态度冷淡,又重复了当日的话:“你多亏生成了女子。”
她说罢转身。
“江淮。”
长欢的声音如冷风般偷袭在她的背,缥缈的很。
“有的时候,你不仅仅无法折返,更不能在原地停下,你只能一直往前走,直到这条荆棘之路磨烂你浑身的骨肉,但你依然不能停下,因为身后有把刀再追,你跑的越快,它便变得越锋利,所以你还是不能停下,你只需要记住,永远不要回头,也不要问,自己是谁。”
说罢,长欢也随之转身,长街上,一红一黑两个身影渐行渐远,走向了各自的归途和终点,谁也没有回头。
待回了上御司,还不等进院里就听到左边有人喊道:“御令大人!”
江淮闻言转头,发现竟然是黄一川。
“出什么事了?”她问道。
黄一川极其激动:“小小姐有消息了!”
江檀有消息了!
江淮猛地瞪眼,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浑身激动的颤抖:“在哪儿!”
黄一川气喘吁吁道:“在吴鹿一个叫长寿村的地方!”
江淮双眼充血通红,忙不迭的点头道:“快一年了……快一年了。”抬头紧紧的盯着黄一川,“办得好办得好,我现在就去吴鹿,亲自去吴鹿!”
黄一川担心江淮的身体状况,却又知道她不会听,遂道:“好。”
江淮带着齐夺费了半个多月赶到了吴鹿,那吴鹿刺史亲自带人迎接,可江淮未曾休息停顿,直接杀到了那长寿村,又叫李家村,她和村里的里正一打听,并未有江檀的消息,甚至都没有新人进村。
开春天寒,这吴鹿更是凛风猎猎,江淮站在村里的一口井旁,盯着那井水里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色尽是被此事折磨的辛劳疲累,精神也逼近崩溃的边缘。
而齐夺环视着这漫天黄土破瓦的村落,自是心急如焚:“小小姐到底在哪儿啊。”
江淮艰难的撑起身,小小的动作便让她气喘吁吁:“骆择善吩咐修仁将她绑到这里。”蓦地扶额,“这都快一年了,我必须把檀儿带回去。”
齐夺面色为难,上前道:“大人,有句话属下知道您不爱听,可是……”咬牙愤恨道,“这里民风粗暴,小小姐又出落的跟花儿似的,怕是早就……”
江淮猛地甩眼,那人立刻闭嘴,只得再次吩咐人去寻找,但长寿村的人似乎都长了一张嘴,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谁也不肯透露江檀的消息。
可直觉相告,江檀肯定就在这里。
村里的纷乱一直持续到了傍晚,齐夺带人将这长寿村几乎翻了过来,也丝毫没有江檀的身影,回来复命时有些愧疚道:“大人,恕属下无能。”
江淮望着那树梢上挂的月亮,脸色冰冷:“怎么回事。”
齐夺道:“大人您不知道,那里正肯定有事瞒着,这一天他千拦万阻,就是不想让属下带人找到小小姐,要不要带他来问一问。”
江淮蹙眉,刚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有个孩子一颠儿一颠儿的跑过去,嘴里还唱着一首熟悉的童瑶:
山下有湖湖有湾,山上有山郎未还,记得解侬金络索,系郎腰下玉连环,郎别心绪乱如麻,孤山山角有梅花,折得梅花赠郎别,梅子熟时郎到家。
这是……她从小教给檀儿的童瑶!
江淮猛然僵住,上前一把抓住那孩子的手腕,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那孩子被她吓坏了,哭咧咧道:“你……”
齐夺也吓坏了:“大人?”
江淮紧皱眉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怯生生道:“我叫……门坎儿。”
江淮屏住呼吸:“方才你唱的童谣……是谁教给你的?”
门坎儿低低道:“是……里正家……的新姐姐。”
齐夺闻言骇然,气的是血液沸腾,对着严阵以待的十六卫厉声道:“还不快去!”
长欢的结局是晾的私心,她这样实际上是应该死的,但晾觉得,这个角色死了就白瞎了,所以叫她远嫁,也没给她安排任何的感情线,然后,下章有个极其重要的人物要上场了,到时候看大家的火眼金睛了8
第55章 李纾
那长寿村的里正听说江淮和齐夺不但没走,还奔着自己家来了,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叫拙荆将李纾藏好,自己出去对付。
只是进院来的只有江淮和齐夺两人,余下侍卫皆由副将按在院外。
里正迎在门口,皮笑肉不笑道:“御令大人,您……”
“江檀在哪儿。”
僵持了一天后,江淮再次问出这五个字,而里正也死咬口道:“大人,真不是我藏着掖着,而是……村子里这几年就没进过生人,小小姐的去向,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心里也着急啊。”
可也巧了,这里正刚问心无愧的说完这话,就见他妻子浑身是血的从后院跑了出来,看样子是吓坏了,脱口而出道:“出事了!那丫头快不行了!”
江淮只觉得后脑勺嗡的一下,一把拎住那女子:“你说什么!”
她妻子不认识眼前的生面孔,但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江淮,那里正的交代依稀在耳,遂忙不迭的摇头道:“没……没谁。”
江淮冷眼,掌心翻出那柄匕首来抵在里正的脖颈处:“你若不说,我当即要了他的狗命,你若说了,我留你们一家全尸!”
里正吓得脸色惨白,却依旧嘴硬道:“大人,拙荆什么都不知道。”
而那女子见自家丈夫遇险,一下子崩溃了,被江淮带来的压抑气氛折磨了一天多,她终于哭噎道:“还是……还是说了吧。”
里正眼睛极红:“你胡说什么!”
那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拽着江淮的衣摆道:‘大人!大人莫要杀他!小小姐就在后院的柴房里!我刚要把她扔到枯井里藏起来!’
江淮厉斥:“齐夺!”
那人愤恨应声,立刻跑去了后院。
江淮收回匕首,吩咐那十六卫的副将把整个村落的百姓都控制起来,旋即马不停蹄的赶到后院,那柴房的门开着,有极重的血气从里面涌出来。
江淮浑身颤栗,激动至极险些昏倒,跌跌撞撞的到了门口,却被里面的场景给震住了,双眼瞪大,脑海里尽是牙关打架的声音。
江檀纤瘦的身子倒在那潮湿的枯草上,身着残破粗衣,眼下也被剪开了,从胸口往下满是稠腻的鲜血,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将要亡逝。
而齐夺跪在旁边,面色悲戚,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孩子不停的哭咽挣扎着,身上的血水还没有擦干净。
“大……大人。”齐夺低低唤道。
江淮只觉得双腿软成面条,忙扑过去把江檀搂在怀里,近一年不见,她的个头长了不少,却瘦的让人心疼,乌黑的发丝里掺着枯草,再也不是从前那般绸缎柔顺,情绪激荡,她尽可能的压抑:“檀儿?檀儿?”
江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恍如隔世般睁眼双眼,在看清是江淮后,先是愣住了,旋即泪如泉涌,用仅存的力气抓住她的衣服:“小……姑?”
江淮狠命的咽着眼泪,低低道:“是,小姑来了,小姑带你回家。”
她说着,想要抱起江檀。
“小姑……别。”
江檀止住她,声音微小,却有着不该有的欣慰:“小姑……檀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檀儿好怕……这里到底……是哪儿啊?”
江淮拦不住泪水滚落,心如刀割:“这里哪儿都不是,小姑带你回家!”
谁知江檀露出一抹苍白却清秀的笑,摇了摇头:“不……檀儿知道……我怕是很快就要死了……”瞥眼旁边,“那是……我的孩子?”
齐夺见状,忙把那女婴递过去,心疼的声音都抖了:“是……是个女孩儿,是小小姐的……小小姐的孩子。”
齐夺说到最后,已经嘴唇哆嗦到不能说话。
而江檀在见到这个在自己肚子里待了九个月的小生命时,并未有太多的怨恨和仇怒,反倒有些无奈道:“我……我怕是听不到……她叫我娘了。”
江淮看了一眼那女婴,整个人的天都塌了,却还是想让江檀平静的走,遂克制住颤抖的身子,苦涩道:“是……是谁的孩子?”
江檀轻轻摇头,累得有些张不开嘴:“我……不知道。”
轻轻四个字,在江淮的心头戳出带血的窟窿来,她根本无法想象江檀在吴鹿的这一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现在只想屠村杀人,以泄心头之恨。
而江檀却没想那么多,女孩儿在临死前十分平和,艰难的伸手摸了一把那孩子的脸颊,她竟然不再哭了,沉沉的睡过去。
江檀憔悴一笑,素来灵动的眸子也逐渐暗淡下去:“小姑……只是这孩子必定姓李……我想叫她……纾儿,李纾。”
江淮凄楚道:“怎么说?哪个字?”
江檀微咽口水,不疾不徐道:“分忧纾难,意寓消灾解祸,也想着……给咱们江家带来太平安定。”
江淮点了点头,怜惜道:“那我再给这孩子起个小名儿,叫……霈霈,求得甘露之意,配你这个纾字刚好,你觉得呢?”
江檀满意的笑了笑:“不愧是小……小姑,霈霈可真好听。”她的脸色忽然痛苦起来,是为归天的前兆,“小姑……不要因为我而……迁怒这孩子……霈霈是无辜的……你养她……好好教导……檀儿求你了。”
江淮拼命的点头:“好,小姑好好待她。”
江檀闻言,终于安心的阖上双眼,攥着江淮的手也悄然松开,没了气息。
齐夺激颤:“小小姐!”
江淮最是痛心,搂着江檀的尸身在怀,眼眶里流出来的已经不是泪,而是嫣红的血,连着唇瓣抿出来的一起,看得人触目惊心。
“来……来晚了。”
她悲痛欲绝,埋头在江檀的发间:“檀儿——”
齐夺也滚泪下来,难耐道:“大人您节哀。”
江淮死死的搂着江檀,撕心裂肺的哭喊道:“是小姑对不起你!”
而副将闻声而来,见状也满面悲怆,不安道:“大人,这李家村的所有百姓都已经被属下控制住了,您的意思是……”
“杀!”
江淮睁着血红的眼,坚毅道:“屠村!”
副将一骇,跪地道:“大人息怒,这可是上百号人啊!”
江淮难得暴怒道:“冲今日情形来看,他们村里的人都知道檀儿藏在里正的家里,却谁也不说……”恨如天堑,“檀儿她才十五岁!她才十五岁啊!她还是个孩子!杀!屠村!”
副将担忧的看了一眼齐夺,那人知道无法阻止江淮,只得点了下头。
副将轻应,拱手离开。
而齐夺抱着李纾,怅然道:“大人,好好安顿小小姐……”
谁知他话没说完,就见江淮急火攻心,眼底闪过一丝颓色,竟然猛地涌出一口鲜红的血来,连着第二口,第三口,满衣襟都被染红了。
齐夺惊骇:“大人!”
江淮激烈的咳嗽着,那声音让人双腿发软,她眸光阴鸷,伸手粗鲁的抹去嘴角的血。
等等。
她方才好像看到门口有个身影闪过去了,是沉香。
也只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他怎么来了?
不过此时此刻管不了那么多了,江淮坚定道:“世子和瑾儿去了,母亲也走了,如今檀儿又殇了,而我也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但江家不能倒!江家不能倒!”
齐夺难安:“大人。”
江淮急喘着气:“回抚州!”
……
江檀的死让江璟夫妇备受打击,如今慕容葏不在了,江家需要有人维持,他们便留在了长安,只让江歇夫妇回了南疆,顺便将李纾带过去抚养。
日子飞快的来到夏末,是为江淮掌政的鼎盛时期。
正如慕容葏生前所说,江淮为了朝中皆是自己的人,除异己不说,还用各种借口根尽中立官卿,势必要所有人都听她的话。
而在这样的统治风向下,朝中废太子立誉王为储的声音越演越烈,因为一众官卿不知道江淮的真实身份,只以为她是江家女儿,而誉王又是江昭良所出,这般行为也只是想讨好罢了。
不过因着江未君乃小世子,江淮便未理会誉王为储的事情,但宁容左不得不在意,只是狡猾如这只狐狸,也没想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那条毒蛇了。
江淮,真的一手遮天了。
小暑过后,太后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她听到朝中所言,叫了江淮来。
御景殿里满是中药味,太后俨然是在用药生吊着性命,不过江淮这两年喝的药不比太后少,遂也闻得习惯。
瞧见请脉的崔玥从寝殿走出来,江淮淡淡道:“怎么样?”
崔玥摇了摇头,无奈道:“稀薄西山,她多说一句你多听一句罢了。”
江淮颔首,叫她等在院外,自己走进寝殿,书桐见她忙道:“太后,御令大人来了。”扶着太后坐起来,“御令大人可算来了。”
太后年老如灯枯,消瘦的骇人,那翠绿的镯子戴在手腕上空得很:“君幸,哀家叫人请了你多回,怎的才来见哀家。”
江淮吩咐书桐离开,站在床边淡淡道:“祖母何事?”
太后靠在软枕上:“哀家听说……你杀了何靖。”
江淮轻应:“没有,只是流放而已。”
太后伴随着轻咳冷笑几声:“他已然年老,流放和赐死有什么区别。”停了停,“何靖是难得的忠臣,中立有清骨,你为何要这般对他?”
江淮丝毫不掩饰目的:“孙儿不需要他中立,孙儿需要的是自己的麾党。”
太后严肃道:“你……你不扶持旧臣也就罢了,竟敢自立山头。”伸手指了指她,“你不想帮你父亲报仇了吗?”
江淮冷静道:“孙儿自己掌权,也是在为长信王报仇。”
太后气极反笑,又平躺了下来:“好啊,好一个自己掌权。”轻咳两下,“你拢的了权,可你有命掌吗?”
江淮在旁冷笑出声:“怎么?祖母也想来叫我回头是岸?”
太后无言,静静的合上眼睛。
“欲壑难填,你还是放手吧,你现在的身子也撑不了了。”
她平静道。
谁知江淮视线蔑然,道出当年真相:“祖母,这世上任谁劝我放手,您都没有资格。”话锋一转,“因为当年逼孙儿出永巷的,不就是您吗?”
太后闻言,猛地睁开双眼。
江淮则继续道:“孙儿知道,当年那在南疆暗害江歇的汪义节,根本就不是他远亲许琉灰指使的,是您,是您以许琉灰的名义指使的。”
太后被戳穿真相,冰冷道:“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安陵王?还是黄一川?”
江淮神色淡漠:“我斩首安陵王的那日,从他的怀里找到了一封信,上面正是您的笔迹,是您叫他以许琉灰的名义去指使汪义节,我没说错吧。”
太后沉默片刻:“那你为何藏而不发?”
江淮道:“因为无论如何都要出去,我没有退路,亦如现在。”
太后听到那句没有退路,痛苦的闭上眼睛,沉吸两口气,道出真心所言。
“君幸,这万里江山谁也带不走,这两代世仇也永远报不完,是哀家不好,不该用你的一辈子,来平填哀家的怨,用这二十六年的时间,锁住了哀家,也摧毁了你,别恨哀家,哀家有东西给你。”
太后指了一下旁边的桌子,上面有一个锦盒,里面放置着一个玉轴。
“这是给你和老四的婚旨。”
太后心平气和道。
江淮霍然皱眉。
太后眼神无奈:“他为帝,你为后,收遗失疆土,伐诸下野国,重兴先帝盛世。”怅然一叹,“哀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劝你不要想着报仇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到头来,都是用自己的一辈子,砸地个坑罢了,君幸,哀家总说痴缠儿女情长没出息,哀家如今收回这句话,人生难得圆满,得一心人不易,一人雕梁画栋不如两人相知相守,去找他,去和他在一起,去和他保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这一席话听在江淮的耳朵里,可那人却道:“祖母,是你亲手把我推到火坑里,如今又想让我自己爬出来,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不管从前如何,单说现在,只要是我江淮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得到,越快越好。”
第56章 虚伪
出去御景殿的院子,江淮看着崔玥,淡淡道:“太后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人说病倒就病倒了。”
崔玥脸色一闪为难,犹豫着道:“你看到屋里那盆芙蓉玉的盆景了吗?就是那个海棠树形状的。”
江淮颔首:“知道,花君临走前送给太后的,怎么了?”
崔玥道:“那里藏了慢毒,和太后在喝的补药相冲,这样长年累月的闻着,身子受损,所以……”
她说着,见江淮醍醐灌什么!”
小路子一脸惊恐:“聂广趁夜起兵了!他带着三千禁军从佛门往这边杀来了!”急喘几秒,“大人!聂广杀过来了!”
江淮捕捉到他话中细节,上前皱眉道:“杀来上御司了?”
小路子点头如凿米:“是!杀来南边了!”
贺子沉紧皱眉头,凭借着他深厚的功力,明显能从脚底感受到外面的震动,和江淮对视一眼,疑惑道:“如要弑君应去浴堂殿,为何来上御司?”
江淮了然,冷笑道:“看来他今**宫是假,来杀我是真。”
贺子沉眸光凛然:“谁敢动你。”
江淮至此深吸一口气:“皇上怕是容不下我了。”复又冷笑,“这个皇上还真有意思,要杀不明杀,还要聂广起兵来掩饰?真是笑话。”
小路子更是吓得尿裤:“大人!那现在怎么办啊!”
江淮镇定道:“别怕,今日是齐夺当值,他乃我心腹,见到聂广杀来,必定会赶来救援的。”对视贺子沉,“师兄,这里先靠你了。”
贺子沉平静道:“那你先去寝殿睡吧。”
江淮颔首,转身消失在水晶帘后。
贺子沉见状,信步出去上御司,他伫立在那漆黑冗长的长街上,双拳的周围空气都凝固了,蓄势待发。
此一刻,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没人可以在他贺子沉的眼皮底下,动江淮一根毫毛。
……
正如江淮所想,齐夺的十六卫来的很快,和聂广的一战杀的是天昏地暗,整整两天两夜,皇城内斥满了腥血尖叫,墙头挂满了断肢残骸。
紧张的氛围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而即便聂广再如何调遣人,只要有贺子沉在,就没有人能靠近上御司。
直至亥时一刻,乱战平息。
长安城的每一条砖石缝隙里,都爬满了干涸的鲜血。
浴堂殿的皇帝闻声消失,又有脚步声自院中响起。
他提心吊胆的起身。
聂广怎么还不来复命。
可是得手了?
“嘎吱——”
殿门被人推开,一道狭长的黑影从外面蔓延到地砖上,如张牙舞爪的鬼獠般让人心骇。
皇帝屏住呼吸,脸色在这黑暗中异常惊慌失措。
终于,一抹黑红出现在殿门处。
是江淮。
随她进来的,还有缠绕周身的血臭味,和那脸上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皇上。”
江淮笑道:“聂广死了。”
第57章 推心置腹
聂广死了?
皇帝犹如惊天霹雳,狠狠的向后退了一步,毫无帝王姿态。
江淮径直的走进来,那寡淡的笑容似是降死的阎罗般,她负手,一直走到惊乱的皇帝面前,平静道:“皇上,微臣说,聂广死了。”
皇帝极力稳住心绪,颔首道:“好……死了好。”
江淮懒理,转身欲走。
“尸体呢?”
皇帝忽然在身后问道。
江淮停住脚步,声音蓦然垂冷,有些薄愠在其中:“五马分尸。”
她说完,立刻响起皇帝压抑不住的厉斥:“江淮!你好大的胆子!聂广好歹也是名将之后!你竟然……将他杀了!”
江淮的背脊蓦地挺直,声音比神色更加锋利:“叛臣该杀!”
皇帝至此已经不想再掩饰,他身为一国君王,竟然直接坐在了矮阶上,长舒了一口气,把话说开了:“叛臣说谁?你才是叛臣!”
忽然轰隆一声,原是那夜风活生生的把殿门给吹的关上了,没了渗进来的皎洁月光,浴堂殿里黑的吓人,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为官做宰十四年。
这么多个四季交替。
此刻。
两人终于坦诚相对。
江淮神色平静,她自幼失明遂习惯黑暗,凭着记忆走到那烛台前,抽出下面塞着的火折子,剥开吹了吹,将那烛台点燃。
一抹微热亮起。
江淮的五官浸泡在那红色的光晕中,是冷静而抑怒的。
“叛臣?”
她似笑非笑:“微臣可从来没有背叛过皇上,反倒是皇上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了微臣,当年和舅舅合谋的毒杀,春猎时的攀岩陷阱,从广邳回来后的断头台。”走过去将对面的烛台也点燃,“这三次不过都是这十四年来的冰山一角,而今夜,聂广兵变到底要杀谁,皇上比微臣清楚。”
皇帝坐在冰冷的矮阶上,冷哼道:“是你逼朕的。”沉了口气,“是你先背叛朕的,当初朕放你出永巷,不是盼着你如今牝鸡司晨,越俎代庖的。”
江淮负手站在他面前,垂眸道:“皇上您这话就错了,是您当年亲自封了微臣一品御令的位置,此职权力滔天您不是不清楚,而事到如今,微臣也只是在其位谋其事罢了,皇上如何不满意?如何要杀了微臣?”
皇帝抬眼看她,神色憔悴瞳孔血红:“可你是臣子!如何行天子事!”
江淮面无表情:“微臣没有。”停了停,“不论是弹劾辩政,还是处理后宫的事宜,这都是微臣身为御令的分内事,何来越俎代庖。”
“花言巧语。”
皇帝含恨的指着她:“你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和长欢一样丧心病狂,为了目的肯不择手段,你的心都黑了!你太让朕失望了!”
“都是皇上的一手培养。”
江淮坦然轻笑,不顾规矩道:“皇上,当年您为了皇位,忍心弑兄囚嫂,不也是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吗?微臣只是在向您看齐而已。”
皇帝浑然怔住,随即猛的起身,扬手就要打在她的脸上!
江淮不躲,凛眸直视!
皇帝的巴掌到底没有落在她的脸上,那人缓缓的收回手,脸上尽显疲倦,半转过身去无奈道:“报应啊,这都是朕迟来的报应啊。”
江淮闻言皱眉,她并未料到皇帝会这么说,她以为自私骄傲如皇帝,是绝对不会承认当年的错事的,否则……他不会如此忌惮旧臣忌惮江家。
事实上,她今夜来也不是为了逼他认错,事到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君幸。”
皇帝再次颓然开口,失笑道:“当初朕杀了你亲生父亲,如今……报应不爽,你今日这般控政,也是老天在惩罚朕,这万里江山……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江淮神色复杂:“……皇上。”
她这两个字极轻,却蕴含着无数的意味。
想来,若皇帝是正统登基的帝王,没有佛门之变,没有扶统大任,没有这两代人的仇恨恩怨,她江淮必是一代辉煌女官,忠中重臣。
她没有见过长信王,也没有和豫国公接触过,只幼年长在六道阁,余下这小半生是皇帝将她养大的,说是父亲也不为过分。
只是。
他们的君臣情谊中隔阂着仇恨,这便轻而易举的毁了两个人。
江淮何尝想做这个罪人。
身世真相没有揭穿之前,她就算是为父报仇,也是牝鸡司晨的罪人。
甚至坊间的闲言碎语中,将她比作当年成帝身边的女官崔席。
自成文太后设立女官制度一来,这浩如烟波的两百余年的女官历史中,有功绩盖天名垂千古的,也有恶名永流遗臭万年的,后者说的便是崔席。
崔席执政时勾结外臣作恶多端,设暴政泄私心,和皇子们秽乱,最后被成帝当街处以腰斩,那一刀下去,肠肚流了满地,她还连着大喊了一刻钟还多。
不过阖天下,没人可怜她分毫。
把她比作崔席?
江淮初听此言,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却又无可辩驳,她虽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也快要步崔席的后尘了。
“你不必叫朕。”
皇帝摆手,倦怠的转身往龙椅处走去:“朕知道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蔑然轻笑,“你不就是想让朕传位誉王吗?朕答应你还不行吗。”
江淮赫然瞪眼,无奈失笑。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私制的玉诏,平静道:“皇上,微臣不想您传位给誉王。”
皇帝转头,瞧见她手里的玉诏,浑身血液沸腾!
臣子私拟玉诏!
皇帝激烈的喘了两口气,整整二十六年的委屈满溢而出,他挥袖猛地将旁边未点燃的烛台扫倒在地,双眼血红:“江淮!你放肆——”
江淮皱起眉头,伫立在原地,可手上的玉诏却没有放下。
皇帝咬碎牙齿,整个人的状况实在是歇斯底里,他上前几步,将满心的愤怒和愧疚送入江淮的眼底:“你这是要做什么!私拟玉诏!你当真把自己当做这大汤的君主了吗!”深吸一口气,“你当真要做这大汤的第二个昭平皇后了吗!”
江淮轻轻摇头:“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在替您着想。”
“替朕着想!”
皇帝气喘如牛,狠命的指着她,那手臂颤抖如筛:“你若是真的替朕着想!就应该死在聂广的刀下!而不是在这里和朕谈条件!你太放肆了——”
江淮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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