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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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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死。

    “修仁,把宝印给我。”

    宁容左根本不生怜悯心,伸手道:“给我!”

    修仁进退两难,却见骆择善狠狠的将他推开,红着眼睛扑到宁容左的脚下,声嘶力竭的哭道:“殿下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今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为难江淮!您就饶了我吧!您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好!可您就是就是别休了我啊!”

    宁容左充耳不闻,厉斥道:“修仁!把宝印给我!”

    而那人站在原地,瞧着素日高贵的骆择善此刻在地上爬滚,巨大的狼狈反差让人揪心难受,硬撑道:“殿下,您这……”

    “怎么?”宁容左双眸阴鸷,“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修仁为难的摇着头:“可是殿下,您别生气,太子妃有什么错处您教训教训也就罢了,您若是休了她,可不是寻常的休妻啊!”

    骆择善泪如泉涌,拼命的点着头,死攥着宁容左的衣摆不松手,就像是在抓着落水时的稻草,双眼激动的血红:“殿下殿下您就饶了我吧我在也不敢了。”猛地跪直,“我我现在就去永巷!我亲自给江淮道歉!殿下您您说好不好?”

    宁容左垂视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只畜生:“好,你现在就去永巷给江淮赔礼道歉,和白日一样,三百步,一步一磕头。”

    骆择善的泪水噙在眼眶里,脸上尽是惊愕之色,抓着他的手不自觉的放开,往后坐了坐:“殿下?我可是您的正妃啊?您要我去永巷给一个末等宫奴磕头道歉?”

    “这不是你说的吗?”

    “可是妾身、妾身……”

    “光嘴上的本事有什么用!”

    宁容左叱完,阔步过去把太子宝印夺在手里,至书案前,将那休书正过来就要按下,却又被骆择善给拽住。

    “殿下!殿下我真的知错了!”

    骆择善涕泪纵横,用力的把那宝印抢过来,跪在地上拼命的给宁容左磕着头,那恐怖的声音随血而出,让人惶恐不安。

    “殿下!一日夫妻百日恩!您您就看到永仪的份上!饶了择善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若有再犯!天打五雷轰!”

    她磕头的力度十分凶悍,登时鲜血成河,但骆择善看上去是真的怕了,根本不敢停下,而且一次比一次用力。

    修仁脸色惊惧,也不敢上前拉扯,只为难的对宁容左道:“太子殿下您别动怒,太子妃有错,但也不至于休妻啊!”

    宁容左无情:“不至于?叫润儿当着阖宫的面饱受奇耻大辱,休了她都是轻的。”一脚踢开骆择善,“我恨不得活剐了这个贱人!”

    骆择善仰倒在地,磕头磕的气若游丝,修仁赶紧扶住她:“太子妃您没事吧,小心您的身子啊!”

    骆择善却泪如雨下,满脸尽是血泪狼藉:“殿下,我可是您明媒正娶的发妻啊,您、您为了一个下贱宫奴……”

    宁容左冷眼,是怒极后的镇定:“下贱宫奴?润儿无论什么,都强出你百倍还多,发妻如何,我与她倾心之时,你骆择善又是谁。”

    这一席话如同惊天雷劫,直劈的骆择善头重脚轻,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添油加醋,便又匍匐过去,低微道:“殿下我真的知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除夕皇宴你企图逼死润儿,今天又许她莫大羞辱。”宁容左此刻心如铁石,无法动摇,“毒妇,我的身边容不下你这种人。”

    说罢,那宝印就要落在休书上头。

    骆择善瞧着,心如死灰,绝望的闭上眼睛。

    “太子殿下!”

    殿门口响起兰挚冰冷的声音。

    屋内三人同时回头。

    骆择善如同身处深渊瞧见曙光,不顾疼痛欲裂的额头和膝盖,拼死的膝行过去,抓住兰挚伸来的手,急切道:“兰挚姑姑!姑姑您快替我求求情!殿下要休了我!他要为了江淮休了我啊!”

    兰挚见她满脸是血,浑身脏破皱乱,也是吓个不轻,忙叫一旁的修仁把骆择善扶到旁边坐下,随即走向宁容左。

    那人见到兰挚,就知道今夜的事情被皇后知道了,这人也必定是皇后派来游说的,遂负手向窗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兰挚走过去,微行膝礼:“太子殿下。”

    宁容左只当看不见,一脸坚决之情。

    兰挚知道不能硬碰硬,瞥见书案上的太子宝印,拿起来看了看,上面还沾了骆择善的血,便道:“这太子宝印如此金贵,殿下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还是叫修仁收起来吧。”

    宁容左蔑然:“本王的宝印,用你交代?”

    兰挚摇头轻笑,把宝印放下:“这当然不是奴婢能交代的,但今夜之事,奴婢却是奉皇后之命,过来劝阻劝阻的。”

    宁容左气的切齿:“蛇蝎毒妇,本王留不得这种人在榻侧。”

    “榻侧?”兰挚古怪的笑了笑,“这五年来,殿下的榻侧其实是始终是空空无人吧,虽然太子妃今日犯错,可事实上也只是那慕容琦和陆文玉的挑唆,太子妃蠢钝张狂,您也不是不了解,这才轻易就中了那两人的陷阱,被她们当做刀子使了。”

    宁容左眯眼冷笑,转过身来:“既如此,这种蠢钝张狂之人更不宜留在本王榻侧,倒不如毒蝎心肠,好歹还聪明些。”

    兰挚悄然一笑,又道:“殿下,虽说现在骆礼维不在京中,但他现在好歹在地方也略有小势,杯水也是水啊,您且忍下,瞧太子妃这样子也是知道错了,您饶一回儿,下次一并发作岂不更好。”

    宁容左闻言,愈发不耐烦的看向那太子宝印。

    随即果决的伸手。

    兰挚一把攥住,对视着宁容左那危险的眸光,她壮着胆子略微靠近,极小声的说道:“殿下,方才奴婢来时,皇后娘娘要奴婢托个话。”

    宁容左敛眸:“你说。”

    兰挚回头看了一眼骆择善,这才无奈道:“皇后娘娘说了,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上必须有人,如今是骆择善”停顿几秒,“如果殿下今日执意休妃,那这个位置,就一辈子都不可能是江淮的。”

    宁容左闻言挑眉:“母亲的意思是?”

    兰挚淡笑:“忍骆择善一时之蠢,便可得真正心爱之人。”再次压低声音,“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若得江淮做儿媳也不是不可以,殿下若能擒得住她,皇后娘娘便可容得下她。”

    宁容左眸光沉肃,思忖片刻,这才淡淡道:“修仁。”

    “奴才在。”

    “把宝印收起来吧。”

    “是。”
 

 第41章 宁·四次郎·容左

    自那次长街受辱之后,日子又平淡的过了几天,山茶担心江淮的情绪会受影响,所以出入送衣服都是她自己来,不叫那人出去。

    每日看着江淮蹲在水缸边洗衣服,她心里都极其不是滋味,在这永巷待着的确没有杀身之险,但若是总这样受辱受罪,今天扇十九个巴掌,明天磕三百零三个响头的,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看皇帝的意思,江淮这辈子是出不去了。

    戌时入夜,山茶去下厨领饭回来,瞧见江淮正在屋里背对着自己整理被褥,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才取饭回来?”

    山茶把那又凉又硬的馒头放在桌上,低低道:“那下厨”

    江淮了然,直起身子道:“罢了,你先泡了热水吃吧。”

    山茶听话的点头,却被人轻拍了拍肩膀,她回头,发现宁容左正站在门没关的木槛外,顺便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她。

    山茶把上层的木屉拿走,合上门去了玫儿的房里。

    宁容左把余下的食盒放在桌上,走过去从后面搂住江淮,那人冰冷消瘦的身子浑然一愣,随即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宁容左点头,满心愧疚:“对不起,年后政事繁忙一直没机会来看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不是派人来帮你洗衣服了吗?”

    江淮继续拍着沉硬的枕头,一边收拾着一边拖着他走:“还是算了吧,长街那日我就够摆眼的了,若是再叫人知道你暗中照应我,这永巷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

    宁容左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满眼怜惜:“过不下去就跟我走,我会把你安排在城西的一座山好水好的隐宅里,等我登基之后,再把你给接出来赐后位,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宁容左说着,神色尽是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江淮瞧着,茫然想起江歇生死不明的事情,加之受辱的情绪崩溃,落下滚滚的泪来。

    她推开宁容左的身子。

    心痛欲绝已经到了没办法强颜欢笑的地步,

    “安安心心的日子?这日子从来就没安心过。”她难得哽咽道。

    宁容左甚少见她落泪,紧张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以为她是在埋怨自己没能惩处骆择善等人,赶紧搂在怀里解释道:“润儿你别哭,我已经惩戒了陆文玉和慕容琦两人,你若是觉得太轻,我即刻下令去鸿蒙斋要了她两人的命。”

    江淮轻轻摇头,粗鲁的擦着眼睛:“无妨。”

    日后我自然会叫那三人生不如死。

    宁容左拿开她的手,用温暖的指腹轻轻揉着她的眼角:“那么用力做什么,这眼眶都红了。”拉到桌边坐下,“我今夜给你带了爱吃的牛乳糕,还有一碟豆皮虾饺,尝尝吧。”

    江淮点头,和他一起把食盒打开,和牛乳糕豆皮虾饺一起带来的还有碟肉脯和两个香喷喷的肉包儿:“你有心了。”

    这种时候,越是朴实顶饱的吃食越好。

    宁容左把筷子递给她:“吃吧。”

    江淮看着那象牙白的瓷筷,想起太后那日临走前说的话。

    ——出永巷之前就和他好好温存着吧。

    出去以后,就没机会了。

    江淮鼻腔泛酸,强把眼泪重新憋回去,抬头瞧着宁容左,心里是一千一万个舍不得,如果江歇没出事,皇帝是真心实意放过他们,别说是磕三百零三个头,就算是再多羞辱她也能忍下。

    为了旧臣和宁容左,

    只是现在不能了。

    以终身自由换来的不过是皇帝的背叛,是她天真轻信。

    “宜之。”

    江淮轻唤。

    果不其然,对面的宁容左欢喜的一愣:“怎么了?”

    江淮选择暂时抛弃痛苦,和宁容左最后好好的过完这段日子,虽然有些自私,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握住了那人的左手,更不能突然冷漠让他心生怀疑。

    “你喂我吃行吗?”

    宁容左轻笑,拿起筷子来夹了块肉脯喂给她:“好吃吗?”

    江淮抽了抽鼻子,笑着点头:“好吃,你喂的特别好吃。”

    宁容左微叹,帮她擦去泪花:“别再哭了,冬日风冷,小心皴了这张小脸儿。”继续给她喂着饺子,“哭的我心都快碎了。”

    江淮这才破涕为笑,把筷子拿过来自己吃着,那人一手拄着下巴笑着看她,一手不老实的敲着桌子:“润儿,你今年二十四了吧。”

    江淮嘴里鼓鼓的:“二十五。”

    “刚过年还算二十四。”宁容左改为趴桌的姿势,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听说这是生孩子的最佳年龄。”

    “咳咳。”

    江淮被吓得呛住,忍俊不禁道:“你胡说什么,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混话也敢拿来说给我听。”

    宁容左却固执道:“这才不是混话,这是实话。”笑了笑,“若是咱们真有了孩子,就叫他宁璋好不好?王章的璋。”

    江淮叼着筷子头:“璋?那女孩儿呢?”

    “女孩儿你来想名字。”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那就叫宁菊花。”

    “……”

    宁容左沉默几秒:“还是我来想吧。”

    江淮明显是故意的,偷笑两声,把筷子放下。

    “吃饱了?”

    “嗯。”

    江淮喝了杯水,指了下床:“今晚要留下吗?”

    宁容左挑眉,惊喜道:“怎么?今晚这么大方?往常不是一吃完饭就要赶我走吗?”

    江淮掐腰:“我是赶你,可你哪回走了?”转身去掀被子,“你今晚上要是不留就走吧,算我多此一举。”

    宁容左笑了笑,直接从后面抱住她一起倒在床上,掀起那暖呼呼的被子盖在身上,随即道:“润儿,帮我把衣服脱了。”

    江淮笑的嫌弃:“自己脱。”

    “我不,你帮我脱你帮我脱你帮我脱”

    “好好好,我帮你脱。”

    “……”

    “……”

    “嘶!还是我自己脱吧,你的手实在是太凉了。”

    江淮的手刚伸进去,宁容左便往后缩了一下,在被子里面鼓动了一会儿将衣服扔出去,再伸手去解江淮的衣扣,有些猴急。

    江淮忙攥住他的手,双颊微红:“我可告诉你,我膝盖上的跪伤还没好利落呢,你不能”

    宁容左坏笑:“不能什么?”

    江淮别扭了一会儿:“不能从后面。”

    宁容左顺利脱下她的衣服,两人滚热的身子紧紧相贴,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淡笑道:“无妨,那咱们今夜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反正我也想看着你,看着你”

    “别说了。”

    江淮捂住他的嘴:“哪来那么多流氓话。”

    宁容左眼底藏笑,舔了下她的掌心,江淮果然羞赧至极,想要伸手掐他的腰,却被那人先一步探爪去了桃花源。

    “唔”

    江淮喘着热气,粉嫩的肌肤上浮出一层薄薄的香汗,柔软的腰肢缓缓拱起,无力的搂着那人的背脊,极低声道:“容左。”

    “再叫。”

    “宜之。”

    “我在。”

    宁容左满足的笑着,将右手拿出来抬起她柔软的曲线,以身体它处取代手指埋进那久违的温柔情乡,深情道:“我舍不得你。”

    月色朦胧,黑影波动轻浮,不知茫茫过了多久,山洪倾泻,床上那两人也逐渐停下动作,狭小的屋内满是交替的轻喘暗咛。

    江淮疲惫的将宁容左从身上推到旁边,伸手把那被子往上拢了拢,双颊绯红:“沉死了,你快给我下去。”

    谁知那人把她往怀里一搂:“再来一次。”

    江淮算是怕了,连忙道:“都三次了,你有完没完了。”用手肘顶开他的胸口,抱怨道,“我的腰酸死了,明早还得干活呢。”

    宁容左重新翻身压住她,笑道:“可你今晚的活还没做完呢。”

    “宁容左你个混……”

    恍然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两人彻底的云收雨歇。

    江淮四肢都快被撞散了架,气的掐了宁容左一把,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无力抬头,嘟囔道:“我的腰好疼啊,背也疼。”

    宁容左拄着头,认命的帮她揉着后腰:“还疼吗?”

    江淮啪的打开他的手,转身拢紧被子道:“我困死了。”

    宁容左笑道:“那你睡吧。”探身去拿自己的衣服,“我先回北宫东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别。”

    江淮却突然转过身去,搂着他的腰身:“别走了,往常叫你走是怕被别人发现,眼下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宁容左眼中欣慰,便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把她抱在怀里,沉静的盯着那干净的房顶,淡淡道:“真想一辈子不起床。”

    江淮复杂轻笑:“傻子。”

    与此同时,锦园卧房。

    苏绾自睡梦中醒来,茫然觉得心里不安,起身发现床下的被褥内空无人影,还以为江璟出恭去了,遂下地厅拿水喝。

    推开卧房门却发现江璟在厅内的软榻上坐着,他双臂叠趴在小木案几的上头,许是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封信。

    苏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不情愿的拿过衣架的披风走过去,细心的给江璟盖好,喝了水准备走,却被拽住了袖子。

    “原来你没睡啊,把手松开。”

    苏绾冷淡道。

    而江璟非但没有松手,反倒越攥越紧,即便苏绾还没往出拽,他那攥拳的骨骼移动声音就响了起来。

    苏绾皱眉,催促道:“我很困了,我要回去睡觉。”

    江璟仍是不抬头不松手。

    苏绾没办法,这才服软道:“那你跟我一块儿回去。”顿了顿,“你把手松开,我今天让你在床上睡还不行吗?”

    江璟沉默许久,才极低道:“老三出事了。”

    苏绾浑然一愣,有些茫然道:“你说什么?”将他另一只手里的信抢下来,那大大的丧报二字闯入视线,“这是小叔的丧报?”

    慌乱的将那丧报打开,上面的字数不多,但可以确定的是,三天前何麓在寿水下游找到江歇尸体,已经溺闭身亡了。

    苏绾看完那信,只觉得头昏眼花,不自觉扶住身旁的案几,红了眼眶:“怎么可能?小叔怎么会……”

    江璟趴在案上,明明是那么宽厚的脊背,却让人倍感心疼。

    “苏绾。”

    他低低道:“我三弟死了。”

    苏绾听出他话音中的哽咽,未料到这样一个铁人也会落泪,想要把他拽起来,那人却死活不肯,便道:“江璟?”

    那人轻应:“你回去睡吧。”

    苏绾红着眼道:“可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啊。”干脆一把将那轻巧的案几拽的摔去地下,强迫江璟抬起头来。

    听到响动的律儿起床在门外问道:“公主?将军?”

    苏绾转头道:“没事,你回去睡吧。”再转身看江璟,那人闭眼转向窗子的方向,借着月光,能看到他下巴上清晰的泪痕。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江璟流眼泪,苏绾的心都揪了起来,索性坐在他的旁边,抚上他的肩膀:“若是要哭……”

    “回去睡觉。”

    那人明显不想在苏绾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们兄弟姐妹五人,一直是分分合合没办法同时聚在母亲膝下,但好在都好好的活着,可如今江歇死了,江家就塌了一角啊。

    母亲怕是要伤心欲绝死了。

    而苏绾看着他,倔强道:“可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伸手拉过江璟的身子,那人不察,顺势枕在她柔软的腿上。

    江璟直接要起身,却被苏绾按住。

    “好好躺着。”

    苏绾俯身搂着他的肩膀,眸光悲痛:“我知道小叔走了你难过,我也难过,但君幸现在在永巷,贤妃娘娘又做不了什么,二叔又病痛缠身无法做主,只有你是这江家的天,你可不能倒下。”

    江璟闭眼,闻着她身上的杜鹃花香:“这我自然知道。”

    苏绾想起从前那个一口一个小嫂子叫着的江歇,情不自禁又落下两颗巨大的泪珠来,桀骜的抹去:“睡吧,一切等睡醒了再说。”

    江璟怅然一叹,到底无法把自己整个人缩在她小小的怀里,只得起身靠在软枕上,又把苏绾拽进臂弯里,极轻道:“没想到,我和老三居然是他先马革裹尸。”

    那人闻言心酸,根本无法想象江歇横尸异乡的凄凉场景,无声的环住江璟的腰身,被那漂泊在外的情绪感染,失声恸哭起来。

    江家如何会落魄至此啊。
 
 第42章 丧报

    “江歇死了?”

    火烛狂曳的浴堂殿内,响起皇帝震惊的声音。

    隔着一道帘子。

    慕容秋俯身看着地砖,将手里的丧报递过去,秦戚接过交给皇上,那人着急的夺过看了看,拆开草阅,不可思议道:“怎么回事?”

    慕容秋皱眉道:“听说是江歇在战乱中失踪了,全军上下找了足足五六天,最后在寿水下游发现了尸体,已经在运回长安的路上了。”

    一旁的秦戚也惊愕不已:“三公子怎么会?”

    皇帝拿着那封丧报,犹如一个烫手的山芋,双眼晃散,头脑发痛的同时根本无法聚焦,将丧报掷到旁边:“糊涂啊!”

    他起身,扯过衣服走到不远处的窗前,紧皱眉头:“你糊涂啊!”

    慕容秋跟在身后,闻言知道皇帝误会了,连忙解释道:“皇上息怒,只是此事并不是老臣做的,还请皇上明鉴。”

    “不是你做的?”

    皇帝转过头来,脸色十分不好:“那还能有谁!”

    慕容秋的神色看上去的确无辜,拱手道:“皇上明察,老臣虽然和江家一向不睦,但如今情况,没有您的示意是绝对不会出手的,江歇在南疆出事老奴也很震惊,但老奴绝对是清白的。”

    小心翼翼的抬眼,试探道:“老奴还以为是皇上。”

    皇帝气怒:“江淮现在好容易被关在永巷,朕承诺过不会再动她的家眷和旧臣一根毫毛,朕怎么会食言作死呢!”

    慕容秋不解:“那这事难道真的是个意外?”

    皇帝拉了拉外衫,坐在书案前,眉头皱的厉害,瞧着跌落在殿中地砖上的丧报,也疑惑道:“意外?”

    慕容秋颔首:“是,江歇初次做主将,难免没经验,一时疏忽遭了那秦兵的诡计,先把他冲散,再私自溺死。”

    秦戚也走了过来,悲痛道:“可是三公子是一军主将,若是秦兵俘虏了他,必然会用来威胁咱们,怎么可能只是杀了呢?”

    慕容秋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总管此言有理。”

    皇帝捉急,很是担心江淮得知江歇的死讯:“难不成江歇真是逃亡时失足,被寿水急流给淹死了?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说出来连朕自己都不会相信,何况别人!”

    慕容秋则道:“可皇上,您没做老臣也没做,那朝上还能有谁如此痛恨江家人呢?”

    皇帝被提醒了一句,猛地转头:“长欢!”

    慕容秋见他领悟,识趣儿的没有接着开口,毕竟就算长欢再不堪那也是皇家公主,不是他身为臣子可以随意议论的。

    皇帝攥拳砸案,极度气愤:“这些年她做了那许多缺德事,朕看在老六的面子上皆既往不咎,谁曾想这倒是纵了她,杀了于津郭凛不够,竟然把手伸到南疆去了!”

    慕容秋想了想,还是准备帮长欢辩解了几句,毕竟想要维持他眼下在朝的地位,没有皇子在背后扶持是绝对不行的,而宁容左又因为江淮处处容不下他,便道:“皇上息怒,公主虽然有时行事冲动,但想必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再者说了,公主幼年和江淮交好,又不像是落井下石的性子,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

    皇帝冷哼:“你是没有看到,除夕皇宴,她蓄意陷害花君和郭瑾,江淮站住来顶罪,长欢恨不得自己一刀杀了她,还旧交?笑话!”

    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他又道:“看来朕扶持寒门的举动无意间成全了她,叫她以为朕是看重老六呢,殊不知老六还不如老三那个蠢货,朽木不可雕,就算是昭平皇后转世也扶不起他。”

    慕容秋没再发表意见,转移了话题:“皇上,事到如今,江歇人死不能复生,明日丧报到了就会阖长安人尽皆知,即便是永巷里的江淮也不可避免,她”

    “她若是聪明,就该知道此事不是朕与你所为。”

    皇帝烦心道。

    慕容秋却固执的摇了摇头:“皇上细思,江淮一向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她有多疼这个弟弟咱们也是有目共睹,若是疼弟心切不管不顾的把这个帽子扣在您的头上,您也没办法啊。”

    皇帝想了想,道:“可江歇毕竟死了,她也得认。”疲惫的扶额拄着桌案,“秦戚,明日你找时间去一趟永巷,把她给我稳住了。”

    一旁的秦戚闻言,忙道:“老奴记住了。”

    皇帝点头,对慕容秋道:“劳烦你半夜入宫,叫秦戚给你安排一个住处,明早朝会之后再出宫吧。”

    慕容秋道了一声是,不过那身转到一半又转了回来。

    皇帝瞥眼:“还有什么事吗?”

    慕容秋面色犹豫,这才道:“皇上,老臣听说三王爷近来一有时间就去魏府,找魏戈谈天说地,白日来傍晚才走啊。”

    “安陵王?”皇帝果然注目,“他去找魏戈做什么?”

    慕容秋皱眉道:“正是呢,那魏戈手握三万兆林军,又因着不得您的重用,朝上的官卿避嫌厌恶皆不与他来往,这安陵王”

    皇帝冷冷一哼:“这个老三,八年前他预图谋反不成,朕看在太后和长信王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命,如今难道要重蹈覆辙吗!”

    慕容秋面色谨慎:“皇上的意思是?安陵王之所以私自结交魏戈,是为了再行谋逆之事?”

    皇帝无情:“谁又说得准呢,老三这么多年一直不安分,这回见江淮没死,更是按奈不住了,朕顾念着先帝留下的儿子不多了,没有赶尽杀绝。”缓缓攥拳,“只是这次他若是再敢动歪心思,别说是太后,就是先帝活了来求情,也不行。”

    慕容秋微微眯眼,忽而道:“皇上,不是老臣多疑,而是八年前江淮凭一己之力产灭安陵王谋反之事”

    皇帝冷淡道:“朕知道,那件事的猫腻绝对不小,不过既然已经过去了快十年,朕也不想再追究了。”

    慕容秋似笑非笑,揖礼离开了。

    翌日清早,江淮送走了宁容左,又洗了会儿衣服,叫山茶和玫儿送去御景殿,想着那两人回来,也差不多到了下朝的时间。

    “江淮!”

    殊不知是玫儿先气冲冲的回来了,将空木盆往旁边一扔,指着江淮的鼻子就吼道:“你能不能管管那个山茶!”

    江淮擦了擦湿手,蹙眉道:“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玫儿气的眼睛都红了:“方才我和她送衣服回来,路过那佛门长街,正好碰到两个碧血斋的宫奴在讥讽你那日的受辱之事,谁知山茶上去就和她们打起来了,拉都拉不住!”

    江淮瞧着她手腕上的红印道:“你也打了?”

    玫儿凌厉讽笑:“当然!不过可不是为了你!姑奶奶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那两个小蹄子,都以为永巷的宫奴是好欺负的呢!她们满了二十五岁能出宫,姑奶奶却要老死在这永巷,那就打死一个赚一个!”

    江淮失笑。

    玫儿见她如此,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厉声道:“我告诉你江淮,有能耐你出去永巷,别忘了把我也给带出去,我可不想烂死在这里!”

    说罢,气怒的回屋去了。

    江淮瞧着她,心道这个玫儿虽然轻狂,但心眼儿也不坏,那日冤枉自己偷了蛇鳞砚,想必也是被那宗海给误导了。

    而且相处了这些时日,她发现玫儿的应变能力很强。

    “大人!”

    院外响起山茶的声音。

    江淮赶紧过去,瞧着那丫头和人打的发丝凌乱,眉骨有道很明显的红印子,嘴角和手都破了,但却是极其兴奋的。

    “大人!方才我听到有人说您!我气不过就和她们打了一架!不过您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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