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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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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清。”

    头顶浓云卷的波谲,明明是清早,周遭却仿佛严寒深夜,在那方向兜转诡异的风中,宁容左意味深长说道:“江淮是我的人。”

    慕容清嘴角勾冷,平整的双肩擎着那人的无限蛮横,且毫无塌陷之状,甚有起势之态,揶揄道:“谁知道。”

    宁容左的瞳孔深处漫出丝丝得意:“七日前,江淮和我”

    眼见着这只死狐狸要不管不顾的说出那事,江淮瞪眼,终于蹲不住了,撑着双膝刚要起身,就见那两人同时伸出左手!

    那两人的小臂如玄铁般横击在半空中!

    唰——

    时间的流沙骤停!

    有狂狠的风浪拔地而起,使得衣袖猎猎劲抖,一道无形的风墙猛地四散推开,刹那间发鬓飞散,四目寒渗,还未等下一步动作,意识早已先行交锋,打的周遭一片狼藉!

    江淮半起的身子被那风刮得跌坐在地上,哎呦一声,下意识把右手挡在脸前,露出来的手腕霎时间被打出一片偏紫的淤青来!

    “嘶——”

    江淮轻呼出声,瞧着自己的手腕,若是收的再慢点怕就要被刺破肌肤流血了,不由得唏嘘这两人武功之高,掌风便这么厉害!

    抬眼再看,那两人仍旧在僵持,衣袖接触的部位微泛白光,在这白日里也十分显眼,冥冥中,可以听到衣料金线绷裂的声音。

    江淮骇然,慕容清有家族嫡传的二十四手,那可是中原记载中仅次于断骨大法的指法,可宁容左此刻又是行的哪一门功法,可以毫不吃力的抵挡这么久?

    但不管怎么说,公共场合打架实在是不妥,江淮重新站起来,一把扑过去,想要推开那两条施力的手臂。

    谁知那两人见状,不想伤到江淮,竟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

    而另一边,江淮因为生怕撞不开两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结果这一下没推成,却顺着惯性狠狠的摔向地面!

    最关键的是。

    宁容左以为慕容清会接。

    慕容清以为宁容左会扶。

    两人谁也没伸手。

    于是乎吧唧!

    江淮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

    “他娘的”

    她在地上皱眉吃痛的念叨了一句,慕容清赶紧把她扶起来,十分心怀愧疚的关切道:“君幸你没事吧?摔到哪儿没有啊?”

    江淮摇了摇头,又被宁容左给拽了回去。

    慕容清凌眉倒竖:“放开她!”

    说罢,重新把江淮给拽了回来。

    宁容左再拉。

    慕容清再扯。

    江淮也卯着九牛二虎的力气往回拽着自己的手。

    “我的手腕好疼”

    她从牙关挤出这几个字。

    “梆!”

    那两人一听江淮说手腕疼,连忙同时松开了手,而江淮又被自己弹回来的拳头打在了脸上!

    “好痛!”

    江淮连忙捂住自己的左眼,踉跄的后退了几步,那两人着急的想要上前查看,却被那人乱挥着右手给逼的停在了原地!

    “君幸你没事吧?”慕容清担心道。

    “有没有打伤啊?”宁容左也道。

    江淮疼的呲牙咧嘴,缓缓的放下左手,那两人定睛一看,江淮的左眼眉骨处果然青紫淤血了,面带愧疚,有些手足无措。

    再看江淮,认命的把手垂下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他俩,完全没了耐心,把木盆端起来塞给他俩:“给我走。”

    宁容左接过,不放心道:“可你的眼睛”

    “我眼睛没事,可能你俩再待下去我就有事了。”江淮不耐烦的指着要去的路,“给我快走,有多远走多远,我现在是三天不想看见你们两个的心情。”

    宁容左蹙眉:“你胡说什么。”

    江淮气怒道:“再不走,我就是三年不想看见你们的心情。”回身扶着冷墙,把头凑近,威胁道,“再不走我就要以头抢墙尔了!”

    那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江淮见状,把头凑得更近,切齿道:“我要撞了!”

    “别别别!”

    慕容清连忙安抚道:“我俩走!走还不行吗!”

    宁容左也无奈道:“走走走,走了走了。”

    “不许打架!”

    江淮伸手指着他俩,警告道:“要是我听宫里的人说,你们两个打架了的话,那我就是三十年不想见你们的心情!给我走!”

    宁容左哭笑不得,和慕容清对视一眼,各自嫌弃的走开了,临了一步三回头的,那丫头瞪眼看着他,估计是真生气了。

    无妨。

    晚上再道歉不迟。

    对了,还有一事。

    “慕容流徽。”

    “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我偏要,我就要把你的表字叫的烂大街臭地上都不觉得稀奇,免得日后显摆。”

    “卑鄙。”

    

 第24章 齐王陈留 

    见那两人离开,江淮这才往后退了退,万分无奈的揉了揉自己青紫的左眼眉骨,气怒道:“两个疯子,一大早叫我挂彩。”

    屈身拎起那食盒,正准备回去找还饿着肚子的山茶,忽然听到头顶不远处有一道极低的声音传来,道:“你就是江淮?”

    那声音沉的像是砸地的砖,江淮浑然一凛,谨慎的抬眼寻找,发现长街对面的极高耸的巷墙上坐着一墨灰色冬袍的男子。

    他乌发以银冠高吊,肆意的飘荡在北风中,面容俊美却是融于骨血中的孤冷,撑手坐在那墙上,右腿垂在半空中,甚是悠闲。

    江淮微微蹙眉,看样子这男子在上面坐了很久,他们三人在这里吵吵闹闹居然没发现,足矣见他的轻功和内力该有多雄厚。

    她不敢冒失得罪,试探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男子毫无生机的眼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就是江淮?”

    他的声音不大,又坐的那么高,但那奇低无比的话音从嗓子中研磨而出,仍可以顺利且清晰的送入江淮的耳朵。

    “是。”她不安的答道,“你是?”

    男子微扬下巴,宽大的墨灰色衣袂随风猎猎而开,纵身一跃,整个人如片轻羽般从那近十尺巷墙上落下来,悄无声息。

    “燕遣质子,齐王陈留。”

    男子冷淡道。

    江淮极黑色的瞳孔霎时一缩!

    耳边的风声狂猎!

    她单薄的身子伫立在墙下,袖中双手缓缓攥拳,神色看上去怒极也恨极——齐王陈留,正是为了保护这个混蛋,师兄才死的。

    “不向我行礼吗?”齐王并没有什么愧疚的觉悟,反倒冷笑着质问道,“这宫里的规矩都死了吗?”

    江淮微微一咽,那湿润的涎水划过嗓子,像是刀子一般,她不得已而行了一礼,沉声道:“齐王殿下好。”

    那人站在原地,负手道:“怎么?初次见面就苦大仇深的。”

    江淮眼底藏着薄怒,冷笑道:“殿下不知,当初为了护您周全而以身殉死在云凤谷的贺子沉,是陪伴了奴婢小半生的师兄。”

    她以为这样强调了,齐王会稍微收敛,表露出些遗憾和歉意,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齐王根本无动于衷,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么说来还真是巧啊,不过你的那位师兄武功倒是不错。”

    江淮心里的刺越扎越深,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去换贺子沉的命,语气不善的往前走了两步,冽然道:“不错,我师兄的武功的确非常人可及,可方才奴婢见殿下动作,也不像是一般人,怎的那日抵不住越王埋伏,叫我师兄白白送死了呢?”

    齐王改为抱臂的姿势,面无表情:“这世上就没有可抵御所有攻击的武功,再者那一箭太快,我实在是反应不及。”稍微停顿,像是敷衍的安抚道,“不过此事一出,我父王已经追赏贺子沉了,不会叫他白白殉身云凤谷的,你且放心。”

    “放心?”

    江淮的情绪难得失控,双眼泛红:“再多的追赏,能追回来我师兄的命吗?”深吸凉气,“你这样的人,配不上我师兄的抵死相救。”

    齐王甚不在乎,张了张自己的手臂:“无妨,配不配得上,如今也配得上了,不过还是请你放心,我的命有多金贵,我自己知道。”

    “不错,一文不值。”

    江淮不顾规矩身份的说完这句,拎着食盒转身欲走。

    “等下。”

    齐王叫住她,在她回身之际,扔了一个瓷瓶过去,淡然道:“对不住,叫你师兄替我而死,这瓶伤药你拿着,活血祛瘀的。”

    江淮接过,在手心里用力的攥了攥,随后疾步离开了此处。

    空荡的长街上,齐王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表情转为冷漠,一甩宽大的墨灰色衣袂,负手在背后,也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而江淮面色薄愠的刚拐进永巷,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往外一望,原来是书桐,忙道:“姑姑来了。”

    书桐点了点头,有些气喘道:“喊你怎么不应声啊。”

    江淮一愣,想来是正在气头上没有注意,遂讪笑道:“对不住了姑姑,我没听到。”瞧着她手里的盒子,“来送东西的?”

    书桐温声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差了,太后不是说要你帮她做佛珠吗,我来给你送半成品了。”

    江淮恍然醒悟,连连伸手接过那个盒子,迎书桐进屋,那人见这屋里五脏俱全,而且暖呼呼的,面色一闪意味深长。

    江淮自然没注意到,她把盒子放在桌上,取出里面的一颗褐黄色的佛珠,上手就知道是极品的龙眼菩提,唏嘘道:“好东西啊。”

    书桐把盒子下层的一卷绸布打开,里面排着粗细不一的刻刀,都是针一般的尖头,交代道:“这些东西你可用的惯?”

    江淮摸了摸那龙眼菩提,确定了硬软,道:“我会先在石头上练手的,这么好的龙眼菩提,若是雕花了可怎么好。”

    山茶刚好从外面进来,乖巧的向书桐问了好,瞧见那极品的龙眼菩提,稀奇的接过看了看:“好漂亮的珠子。”

    江淮看了她一眼,又问书桐:“不知道太后娘娘想在上面弄什么图案?可有参照?总不能胡雕乱刻吧。”

    书桐摇了摇头:“太后改了主意,想叫你在上头刻字。”从怀里拿出一本地藏经来,“上面有太后的标注,不必全雕上去。”

    江淮接过,平整的翻了翻:“我知道了。”

    “你慢慢雕,太后说现在还不及。”书桐说罢,环视屋子,“都在这永巷待了快一个月了,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江淮把那颗珍贵非常的龙眼菩提放回盒子里,给书桐倒了杯热乎乎的白水,摇头道:“没什么不习惯的,这里虽然清苦,但好在没了那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做些苦活也心甘情愿了。”

    书桐轻轻颔首,拎了一下那热水瓶,吩咐山茶去灌新的,待门合上后,她一把拽过江淮的左手,麻利的往上推着袖子。

    江淮被她弄得一愣,还以为被她发现了那件天蓝色冬袍,隔两秒后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那小臂内侧的假的守宫砂已然暴露了。

    但好在她早上用朱砂点了,看上去有着七八分相像,笑着往回抽手,掩饰道:“姑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书桐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是严肃,本想要伸手指沾口水,半路改为沾了那杯中的热水,蹭了两下那朱砂痕迹,果不其然的掉了。

    那真正的守宫砂痕迹早已消失不见,且分毫踪影都难寻,而这一下,书桐的表情也变得极其复杂,抬头紧盯着她。

    江淮面上略显局促,然后认命的低下头去,只觉得难堪,尤其是在看着自己长大的书桐面前:“姑姑姑。”

    谁知书桐并没有生气,只是把袖子给她放下来,问道:“这颗守宫砂是什么时候没得?从前?还是在广邳?”

    江淮重新抬眼,为难道:“七七天前。”

    书桐呼了口气,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给了谁?”见江淮已然紧张的不能开口,自问自答道,“太子殿下?”

    江淮轻轻点头:“姑姑别怪我。”

    “我自然不会怪你。”书桐淡然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小声关切道,“我为什么要怪你,这事自然随你心意。”

    江淮闻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姑姑这样想?”

    书桐颔首:“当然。”略带怅然的轻笑,“在姑姑的心里,重要的并不是这颗守宫砂,而是你的心思,我自小看着你长大,见你受了太多太多的苦,眼下虽然仍是苦,但心里一定是甜的吧。”

    江淮眼珠微颤,也腼腆的笑了一下。

    “对了,光顾着这事,差点儿把正事忘了。”书桐一拍她手,“前些日子说大秦出兵打平梁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江淮点头,书桐又道:“平梁泣血求援,皇上已经派江守备去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只是和你说一声,江守备年纪虽小,但打仗的经验已经不少了,想必离了大将军,也能独当一面。”

    江淮欣慰道:“江歇那小子果真是出息了。”

    “这也说明,皇上现在对旧臣和江家很是放心。”书桐轻笑,又把话题扯过来,“不过先不说那个,我可告诉你,这女孩子家的第一次很是重要,可得处理好了。”用力的拽着江淮的手,“有没有好好的洗过身子,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她问的又多又快,江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微微讪笑,“三次而已,我都有好好洗身子。”

    书桐点了点头,又嘱咐道:“可要好好的算着日子,你现在人在永巷不方便,若是有了孩子可就不好办了。”

    江淮并未太过羞涩,只苦笑道:“姑姑别担心,我这具身子,就算能不能活常人之寿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有孕呢。”

    书桐也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着她的脸,瞧着那青紫处:“这是怎么弄的?”往前凑了凑,唏嘘道,“这做的也”

    江淮连忙解释道:“是我自己磕的,姑姑想什么呢。”

    书桐忍俊不禁:“我就说他不是那么粗鲁的人。”打量了一下那片不小的淤青,问道,“可有药?还是叫山茶去太医署取?”

    江淮这才想起来方才齐王给的瓷瓶,掏出来道:“这有一瓶,是方才那个燕来齐王给的,说是能活血祛瘀。”

    书桐接过打开,闻了闻,倒出来按在江淮的眉骨处揉,听那人疑惑地说道:“他怎么跑永巷来了?还给我伤药?”

    书桐淡淡道:“外遣质子,对皇城不熟,随处乱跑也没什么,至于这瓶伤药,子沉为他豁了命,许是想要表达歉意吧。”

    “猫哭耗子假慈悲。”

    江淮回忆起那人,面色不太好的说了一句。

    书桐见状,轻笑着道:“罢了罢了。”叫她自己接着揉伤口,“我看太子殿下比谁都上心,这里也不缺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淮乖巧的点头:“姑姑慢走。”

    回去御景殿,太后正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那旁边小几上换了新的时兴瓜果,散发着四季和寡的清香,比人工香料宜人多了。

    听到书桐那熟悉的脚步声,太后道:“回来了。”

    书桐轻应,那人这才睁开眼睛,气态威严的问道:“怎么样?那夜你去永巷,看到的可是真的?那人可是太子?”

    书桐面色平淡的点了点头:“是。”有些拿不住太后的态度,遂也没露出任何欣慰之意,“他们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太后闻言,猛然攥紧手里的佛珠,一旁果盘里的橘子蓦然滚掉一个在桌面上,三晃两晃,犹如此刻书桐的内心波澜。

    她不安的看着那人,试探道:“太后?您不高兴?”

    “高兴?君幸未出阁便这般不自爱,哀家怎么高兴。”太后虽然这么说,但表情却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你问了?”

    书桐点点头,看得出来是真心为江淮着想:“永巷虽苦,但这孩子眼下过的还算顺心,看来是真的拿定了主意,打算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太后那阅尽沧桑的眼露出一抹精光,“她现下过得当然是顺心顺意,宫里有哀家和贤妃,加上太子三人一同护着她,可不是顺心顺意,就这样了吗。”

    书桐不解道:“那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斜睨着她,冷淡道:“你什么意思?”

    书桐一愣,下意识道:“奴婢只是想让这孩子”说到一半,她猛地住了口,有些为难道,“她好容易才放下仇”

    太后正了正身子,把手放在膝盖上,摩挲着那衣料上的花样,意味深长的说道:“好容易?她若是容易,哀家和长信王可就难了。”

    书桐跟随太后多年,深知其话中深意,只是心里很不舒服。

    “太后,门下的黄侍郎来了。”

    萍儿进来传话道。

    太后挥手:“宣他进来。”

    

 第25章 太后的怒意
 
    片刻,萍儿引着一位青衫男子入殿,赫然是新政颁定后,被皇帝提为门下侍郎的黄一川,他当年获赐沈柠为妻,如今已经将至人父了。

    入殿之后,他恭敬揖礼道:“给太后娘娘请安。”

    “听说沈柠前两日生了?”太后并没有先入正题,而是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递给他,“是千金还是公子啊?”

    黄一川双手接过,俊颜含笑:“托太后洪福,是个儿子。”

    太后淡笑道:“可取了名字?”

    黄一川道:“是他爷爷给取的名字,终行。”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太后轻轻颔首,“这倒是个好名字,哀家没什么可赏的,便赐他个表字归,归来去兮的归,你看可好。”

    黄一川闻言欣喜,忙道:“多谢太后。”

    “萍儿。”太后又吩咐道,“你去把库房里的那尊观音象取来,送给黄侍郎以贺得麟儿之喜。”回头看黄一川,“你可别嫌弃,那是用岫岩玉做的,从平梁墨田进贡来的,那里的岫岩玉可是中原一绝啊。”

    黄一川喜上加喜,怎么会嫌弃:“多谢太后娘娘,能得娘娘的厚爱实是归儿的洪福啊,微臣感激不尽。”

    他虽然脸上笑得喜不自胜,但眼底深处仍有着理智和精明,江淮不在的这四年,他脱身寒门众臣,暗自入了太后麾党。

    那人自旧臣失势之后极其厚待他,眼下突然这般重赏关怀,无非是太后怕江淮回来,旧臣有望起势,担心自己会觉得被冷落而已。

    “听说当初那沈家沈柠,极其倾心那江家三小子,谁想到如今和你都已做了三年夫妻,孕有一子呢了。”太后淡然道。

    黄一川果然是真心珍视沈柠,一提到爱妻,眼里登时漫出些幸福欢愉来:“柠儿是个知情的人,微臣真心对她,她知道。”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你们小两口过得圆圆满满,哀家也放心了。”吩咐萍儿赐坐,“你今日过来请安,是出了什么事吗?”

    黄一川坐下来,这才严肃了表情道:“回太后的话,前两日微臣听柠儿提了一嘴,说长欢公主最近总往国学院跑,想来是去见沈萧的,只是微臣没有多问,怕惹她怀疑。”

    说来有趣也无奈,虽然黄一川暗地里是太后的人,但他的妻子岳丈并好友韩渊,竟全都是长欢的麾党,他不知不觉就成了细作。

    太后闻言,敛眸道:“江淮不在的这四年,长欢最是得意,满朝都是她和太子的人,如今那人回来,她自然要开始动作。”又赐给黄一川一个更大的橘子,“你可听到是什么事?”

    黄一川回忆道:“微臣那日去国学院与韩渊品茗,正好瞧见了来找沈萧的长欢公主,不过微臣并没注目,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那韩渊的口风也比较紧,并未打探出什么消息。”

    话锋一转,他又道:“只是微臣借出恭之由,路过那书库的时候驻留了一会儿,听到他们好像提到了郭御司的名字。”

    郭御司?

    郭瑾。

    当初她因为父兄之死时的种种豪情之举,幸得皇帝注目,获封六品掌内御呈,如今两年过去,郭瑾已经是正五品掌内御司了。

    而听到亲侄孙女的名字,太后微微抬眼,自打郭绝和郭凛逝世,郭染虽得了个礼部郎中的职,但到底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如今的郭家大梁全靠十九岁的郭瑾一肩担之。

    但好在这丫头和江淮一样,骨气十足且善争锋,这四年便是有人见其失势前来欺辱,也都被她牙尖嘴利的一一驳了回去。

    这会儿听黄一川说长欢要对郭瑾下手,太后自然不会让,遂面色逐渐垂冷,问道:“你可听清楚了?宁容姬要对付郭瑾?”

    黄一川摇了摇头,态度有些含糊:“太后恕罪,那国学院人来人往的,书库那边又有人把手甚严,微臣听得不是很清楚。”

    “听得不是很清楚?以你的谨慎作风,那就是很清楚了。”太后言语间甚是老辣熟悉,“既如此,长欢要对付郭瑾,就说明她还是很忌讳朝中的旧臣,亦或是”

    “皇上的意思?”

    黄一川不知不觉的接过话茬。

    太后瞥眼过去,虽然冷笑,却多加欣赏:“你倒是胆大,敢这样当着哀家的面说话,不过你说的也并不无道理。”

    黄一川已是太后心腹,自然不会担心说错话:“皇上当年既然能暗示长欢公主在锡平杀了大公子,又在龙台逼死郭太师,怎么可能好心立郭瑾为女官,以微臣愚见,怕是在做戏,想叫这天下人看看,不是他对不起郭家,而是郭家不忠,对不起他罢了。”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以哀家对皇帝这么多年的了解,许是做戏许是愧疚,但不管怎么说,郭瑾现在危险,你要时时留意着沈萧和韩渊那边的动向,江淮眼下在永巷不能出,哀家又要处处避嫌以备不时之需,旧臣明面上就只剩下郭瑾和花君了,更何况那郭家丫头可比花君更适合朝堂,是个小江淮呢。”

    黄一川恭敬的点了点头:“微臣记住了。”

    太后则道:“既如此,你就先回去吧,改日哀家会亲自题一副贺喜的对联,叫书桐亲自给你送去侍郎府,你可满意?”

    黄一川悄然抬眼,笑道:“微臣一直都很满意。”

    说罢,转身离开。

    书桐一直在旁边听着,始终未发一言,待黄一川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时,她才深思道:“瑾小姐?为何是瑾小姐?”

    太后坐回软榻上,瞧着不远处的桌上还放着黄一川光顾说话,只扒了一半的橘子:“花君能稳驻朝堂,那是因为有哀家有旧臣,而郭瑾之所以能步步高升,却是和江淮一样,全凭一己之力,这点长欢也看得出来,才想要拿更有威胁的那个开刀。”

    书桐略有不安:“那长欢公主到底想做什么,咱们可得提前弄清楚啊,总之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太后却摇了摇头:“事到临头才知晓,若是能叫你提前知道,她长欢就不是长欢了。”想了想,“再有几日就是年节,许是想在这大好的日子里做文章,你去一趟天禄阁,叫那丫头警醒着点儿就是了。”

    书桐见太后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不像是很在意的样子,刹那间醒悟过来,只觉得芒刺在背,太后难不成是想要放弃郭瑾!

    既然太后想要放弃郭瑾,那就说明太后心里还是对江淮有着不明确的期盼,因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旧臣在朝的党首从来都只能有一个,且是唯一的,不会叫皇帝起疑的一个。

    比起郭瑾这个侄孙女,还是江淮这个亲孙女更能叫她放心,更何况江淮自幼习权谋之术,中原有名,立威于百姓。

    郭瑾,还要再磨,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只是,江淮这柄现成的匕首,眼下却被宁容左做成的鞘给收了起来,太后想着,忽然不耐烦道:“糊涂的东西!”

    书桐一愣,不解道:“太后?”

    那人冷冽道:“以后不许再去永巷,也不许叫萍儿送东西过去给那个孽孙,她不是心甘情愿在永巷吗,那就叫她呆一辈子吧!”

    书桐不知道太后为何突然发火,赶紧求情道:“太后息怒,这孩子本意是好的,她也是为了咱们的安危着想,为咱们好。”

    “为了咱们好?”太后丝毫不领情,“和仇人之子做了夫妻,献身于太子,这叫为咱们好?这是在辜负哀家的心意!”

    书桐不敢反驳,道:“太后息怒。”

    那人深吸一口气,眼底敛黑:“只是她江淮不是不顾人伦道德的性子,既然肯接受太子,那就说明”

    书桐醍醐灌顶:“难道太子殿下已经将皇上的真实身世告诉了她!”

    太后冷笑,视线如钉:“怕是如此。”负手摩挲着腕上玉镯,“太子也不是冒失的性子,这么大的事都说了,看来也是铁了心要和江淮在一起了。”猛地皱眉,“罢了,你先去天禄阁吧。”

    “是。”书桐收回思绪,“老奴这就去。”

    太后颔首,挑眼窗外时忽然皱眉,伸手一指院子墙角那两个花架子上的绿色植物,分别是垂墙的地锦和攀架的常春藤。

    因着都在墙角,这两种植物为了避风便越长越近,以至太后这时看过去,那两样绿植都已经绕在了一起,缠的紧紧地。

    书桐顺着望过去,只见那处绿意浓郁一片,浮着昨夜过后留存的稀薄积雪,映着暖阳泛着银亮亮的光。

    一时心内舒缓,她道:“入宫天冷,估计是萍儿她们忘记叫花房的人来修剪了,不过奴婢瞧着,倒觉得挺有生气儿的。”

    “胡说,这像什么样子。”

    太后蓦地提高了声音,严厉道:“哀家宫里也敢这么不上心,赶快叫花房来人给哀家修了,越快越好,最好今日下午就来人。”

    书桐蹙眉道:“可是太后那地锦和常春藤缠的紧,要是重新修剪的话,怕是得把这两样绿植连根拔了才行,到时候墙角那边翻出黄土来发腥不说,光溜溜一片也太难看了。”

    “哀家叫你修便修。”太后冷漠道,“不管花房的人是要连根拔还是怎么样,缠得太紧就用刀砍用斧劈,总之让这两样东西分开,一个是地锦一个是常春藤,本就不是同一绿植,缠到一起像什么样子。”

    书桐不是滋味的点头,临了出殿门,又不甘心的说道:“太后孩子那边您能不能”

    “休要再言。”太后一脸冰冷,“既然她自己这么不争气,那哀家也不想再管她了,就叫自生自灭吧,还有”话锋一转,却说上了别的事情,“年节皇帝叫花君修的那个独山玉质的盆景,可得嘱咐她好些做着,那可是用来祈天福的,坏了可是大罪过。”

    书桐应声,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把话全部咽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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