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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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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米,好端端的与舅舅结了梁子。”
“我没杀曹央!”旭王气极反笑,两种情绪在脸上不停交织,“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把他杀了!”
“殿下真是急糊涂了,我看没看到不要紧,重要的是舅舅信了,这就够了。”江淮云淡风轻的语气中夹着一缕得逞的意味。
旭王打量着她那与时态不符的神色,霎时脊背一凉,猛然想起不久前,她所说的那份藏在府中的大礼,脱口便质问道:“是你杀了他!”
江淮泰然自若,似是意料之中:“殿下说笑了,这曹央再不济也是我的远亲,自己兄弟死了,我又有什么好处?”
“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旭王眼神滚怒,他甚了解江淮,知道她这个人手段狠毒,却不曾想她连自己亲戚都能杀害。
江淮不屑一笑:“那殿下又要如何?眼下舅舅认定了是您杀了曹央,即便反咬我一口,也只会被人当做狗急乱跳墙而已,既失了颜面,又未脱清,划不来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歹毒的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下得去手。”旭王紧盯着她,恨不得把她盯出个洞来,却又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杀曹央陷害自己,绞尽脑汁,搜索枯肠,也只能用她欲打压自己为由来搪塞疑惑。
“我何时承认是我杀了曹央啊?这杀人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江淮睁着黑亮亮的眸子,语气戏谑,“只可惜……舅舅请的戏班儿白跑了一趟,不过,倒是殿下今日让我看了一场好戏。”
旭王被她羞辱,眼底的愤怒几乎要蹦了出来,却还是隐忍不发,自己今日所背的罪名已然够多,可不想再加一个气急败坏,殴打女史的过错。
“殿下知道今日戏班儿要唱什么戏吗?”江淮绕着他走了一圈,净白的裙摆缓缓展开,仿佛初冬悄绽的梅花,“我猜该是南柯记吧,眼见他将得逞,眼见他满盘崩,忙活了半天不过是黄粱一梦,到头来一场虚空,只做了跳梁小丑,博人一笑罢了。”
旭王气的脖颈滞闷,好像被人狠捶了一拳,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你……”
江淮表情明亮,一下一下的用折扇打着手心,檀口轻吐:“为今之计,殿下还是先想想,舅舅正在气头上,若此时再为您向皇上进言,说的……恐怕就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了……”
旭王双目眦红,血丝一根一根的蹦了出来,恶吼道:“江淮!”说着,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怒火,一拳打了过去!
江淮侧身躲过,灵巧的身型宛若一条摇摆的细蛇,她抓住时机,伸出右手飞快的顺拳而上,在他那暴起手筋处用力一弹!
旭王闷哼一声,汗珠如雨下,在自尊心的驱使下,他又出了几招,却因为心神不定被江淮寻得破绽,一一破解。
“放肆!”
他气急,一拳打在临旁的树上,‘轰——’的一声,巴掌大的干树皮纷纷脱落,愤怒之余,还震下一场枯叶雨。
天,霎时间又凉了凉。
江淮任由那干枯的树叶刮过脸颊,发出‘沙沙……’的声响,抬头,顺手接过落下的一只雏鸟,它羽毛半褪,气息奄奄,眼皮都抬不起来。
她抬眼,一双毒蛇般诡狡的眸子盛满了坏笑:“原以为是凤凰,其实不过是一只将死未死的麻雀罢了。”
江淮的声音极为荒凉,旭王听着,愤怒的心尖划过一股又细又长的寒意,眼瞧着她一点一点的收紧五指,那只雏鸟撑开眼皮,张开嘴角发出最后一声悲鸣。
‘吱――’
第五章 驱狼引虎
又几日,皇城,御书房。
九足龙鼎余烟袅袅,漂浮的白气勾勒着房内的繁华雕栋,端肃间彰显着独属于宁氏皇族的沉浮气派。
内务总管秦戚手持拂尘立于一旁,大气也不敢出,时不时的瞟向龙案前的男子。
皇帝此时因为愤怒而胀的满脸铁青,一把抄起龙案上的热茶就向殿前跪着的旭王掷去!
滚烫的茶水劈头浇下,疼得他猛地一缩,却又不敢言语,只能咬牙忍着。
秦戚胆战心惊,难为他一把年纪还要承受天子之怒,劝阻道:“皇上息怒,当心您的身子。”
皇帝怒哼,眸中愤慨浓郁,指着旭王:“当心身子?只怕这宫里,有人巴不得朕早日驾崩呢!”
“儿臣不敢!”旭王闻言,惊恐万状,连忙恳切俯首,“父皇误会儿臣了!”
“误会?”皇帝暴喝着拂袖,“什么误会!朕还没有糊涂到不分是非的地步!”
旭王冷汗直流,指尖的温度也在逐渐消退:“父皇明鉴,儿臣实属冤枉,慕容大人寿辰之日,儿臣不过是依礼送了一幅画而已。”
皇帝用力的搓一旁的玉如意,语气复杂:“那你告诉朕,画上面所绘的凤栖梧桐又是什么意思?”
旭王支吾其词,好半天也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他知道如今说什么都已无用,暗叹一声,实在是没想到慕容秋做是如此决绝,竟真将自己告到了御前!
皇帝见他默认了,急火攻心,轰然站起:“还是说,你在暗示他什么!”
旭王自知无理可辩,此时供出江淮也于事无补,只得无奈的低下头去,没有反驳。
皇帝半晌叹了口气,深邃的眸子漫出一抹伤心:“这两年,你过得如鱼得水,一连追封两条龙带子,春风得意的很啊,竟敢私自勾结朝臣,暗建朋党!”
旭王嗓中干涩:“父皇息怒。”
皇帝恨铁不成钢:“如今,竟敢算计到慕容秋的头上!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旭王的视线被额角的鲜血染得模糊,他用力的抓着地面,恨不能将江淮那个贱人千刀万剐!
皇帝坐了下来,胸口起伏的厉害:“君幸呢?”
秦戚回道:“回皇上,御典大人早就到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让她进来。”皇帝不耐烦的挥手,对旭王怒喝,“给朕滚去殿外跪着!脱袍待罪!”
旭王咬牙含恨,却又不得不照办,临出殿门又被江淮讥讽几句,气的是头晕目眩。
江淮走进来,一袭茶色官袍在身,比昨天的白衣多了一分稳重,按规矩行礼:“给皇上请安。”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旭王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江淮略微思忖,她并不知道皇上为何此时召她,心底有些虚,“只是殿下绝非有意,舅舅死了妻外甥,伤心难耐,无处发泄罢了。”
皇帝闭眼,疲倦的点了点头,旋即无言。
空旷的屋内,江淮垂手而立,足足站了半个时辰有余,她不停的转着扳指,瞥了一眼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秦戚,回头皱眉,自己何尝不是焦躁难耐。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漫长冷淡:“老四如何了?”
江淮骤然一凛,眼神似刀子般甩了过去!
她已揣度三分缘由在心,却不想是明王的事情!
秦戚一喜,连忙回答道:“回皇上,渝州那边前两天传了信儿来,说明王殿下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来……也能回京了。”
“病好了。”皇帝声音阴沉,却未带一丝犹豫,“既然病好了,就把他接回来吧,免得旭王成日放肆,不思改进,朕要让他知道,于他,朕还未动过国本之念,他并不是储位的第一人选。”
秦戚闻言,大喜过望:“是。”
江淮胸口闷窒,穿着的天青色肚兜已被虚汗沾湿大片。
皇帝见她没有表态,不可置否的问道:“君幸,你说得呢?”
江淮心乱不堪,事发突然,她既不能未卜先知,又一时想不出个好办法阻止,只得道:“回皇上,明王殿下前去往渝州已有四年之久,如今凭靠天下集福治愈顽疾,重回长安,实属皇族大喜之事,微臣也不胜欣喜。”
“那就好,你去拟一道玉诏,加封明王……两条龙带子,升四带亲王,迁居千秋阁,着礼部挑选一个吉利的日子,让他回来吧。”皇帝说着,又目光微深的追了一句,“左右你们自幼相识,他的册封使就由你来当吧。”
江淮轻轻一应,唇弧的笑容却冷冷凝住。
――=――=――=――
出了大殿,她仰望着碧澄蓝天,温和的热意笼罩周身,却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的贴身侍女――北堂自阶下走过去,开口相问:“大人,怎么样?”
江淮用力的捏着扳指,面色一闪恨意:“他娘的!失策了!”
北堂皱眉,识趣的没有追问,静等她自己开口。
江淮目光不善:“我只顾着对付旭王,却忘了还有一个明王,这次失手,竟让皇上许他回京了。”
北堂闻言,暗暗吃惊:“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淮神色微愠,本以为明王再也回不来的,谁知道自己这一记驱狼引虎,倒把自己给坑了。
她暗自攥拳,悔之晚矣,自己这四年的筹谋,到底全白费了!
北堂追问:“大人不能阻止吗?”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江淮冷哼,“皇上让我做他的册封使,就是要堵我的嘴,当年是我告发他谋反,害他被贬渝州,如今我亲自迎他回来,朝中之人才会无话可说。”
北堂也有些焦急,却知道此刻不能再多言了。
江淮视线匆匆掠过远处的旭王,似笑非笑,心中的怒火总算找到一个宣泄口。
她径直走到台阶下正跪着的旭王身前,略微躬身,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这又没人看着,殿下还是起来歇息一会吧。”
旭王眉间愠怒,恶狠的瞟了她一眼:“你别在这假慈悲,本王不吃这一套。”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江淮轻挽袖口,利落的甩开手里的折扇,“我苦意相劝,殿下却如此不识好歹。”
旭王嗤之以鼻:“江淮,若不是你挑唆慕容秋,他怎会将此事告到父皇那里,现在又来装好人,还不给本王滚开!”
“殿下实在是错怪我了,舅舅本想状告你行贿,是我劝他看在皇族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今日就不是脱袍认罪这么轻的惩罚了。”江淮合了扇子,侧身绕着他转了一圈,“再者说,您这橄榄枝也抛的太远,竟然抛到了舅舅头上。”
“哼,你们舅甥俩串通一气,诬告本王,这笔账,本王迟早会跟你算清楚的。”旭王火冒三丈。
她精诡一笑,眼神中多了一丝轻蔑:“殿下还是先别操心我和舅舅了,先操心操心您的前程吧。”
旭王对上她狡猾的眸子,狐疑道:“怎么?”
“明王要回来了“江淮颔首,望着旭王霎时间怔住的目光,语气清冷,“想必此时,回京的玉诏已经下派去渝州了。”
旭王满脸惊愕,似是晴天霹雳,低头呢喃道:“怎么可能,他当初……当初可是……”
“甭管他当初因为什么去了渝州,现在人家的的确确是要回京了,到时候这朝中就不是您和长欢公主的天下了,储位这杯羹,是要一分为三了。”江淮语气极平和,透出的气息却寒冷非常,一丝一丝的笼罩在旭王身上。
第六章 明王容左
将至子时,旭王得令回了自己的醉云台,跪了整整一天,他的膝盖欲裂,微微一动便钻心似的疼。
宫人打开殿门,他一步一拐的走了进去,直接瘫坐在木椅上,口渴难耐,仰头将桌上那一杯残茶饮尽,放下茶杯时才发现,殿内还有一人。
邓淑妃从黑暗中徐徐走出,她身姿端庄,气度不凡,一袭赤金色的锦袍加身,上嵌的珠石耀眼如星辰,她虽然四十有余,可那精致的面上却寻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
旭王鼻尖略微发酸,握着茶杯的手指越来越紧:“母妃……”
邓淑妃瞧见儿子如此憔悴,难免心痛:“回来了。”
旭王低下头去,闷闷的应了一声。
邓淑妃欲加安慰,开口后却止不住的责备:“你呀你,怎么就耐不住性子呢,要你先别去,你非要去,这下好,连撤两条龙带子啊!”
旭王眼中含恨,猛砸桌案,震得茶杯一晃:“母妃,这次儿臣是被江淮彻彻底底的给算计了!”
邓淑妃扶住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江淮原本就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你低估她了,若她真的轻狂浅陋,也爬不到三品的位置。”
旭王心底不是滋味,犹豫片刻,才道:“眼下,明王又要回来了。”
而邓淑妃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似是早就知道一般。
旭王皱眉:“母妃早就知道了?”
“皇上的玉诏一下,我就知道了,不过无妨,他在朝中一直安插着自己的人脉,非池中之鱼,回来是早晚的事。”邓淑妃语气略加不甘,“再者说,明王是皇后所出,是皇嫡子,身份尊贵,总不能一直在渝州待着,即便是顾着皇后的面子,也该接回来了。”
这两天,旭王的信心被江淮击的残破,一时拿不出主意:“那母妃,咱们该怎么办啊?”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邓淑妃深邃的眸子盯着不远处的烛台,淡淡道。
旭王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正他这次回来,最闹心的怕是江淮了。”
邓淑妃冷笑:“眼下明王回京是不争的事实,但他如今势薄,你要趁他根基未稳之时大力打压,千万别让他东山再起。”
“母妃说的不错。”旭王点头,细细的琢磨道:“只是,这江淮四年前揭举明王谋反,如今又用曹央的事来陷害儿臣,她这……到底要做什么?”
“都不重要。”邓淑妃并不细加思索,只是不屑道,“她是长信旧臣之后,你父皇一直忌惮着,就让她先舒服几天,到时候再置办她。”
旭王一时不解,却没继续问。
“至于别的……”邓淑妃阴险一笑,“收拾不了她,还收拾不了她那个在后宫的长姐……江昭良嘛。”
“对。”旭王眼睛轻瞟,附和着,“母妃说得对,动不了她,就动江修媛,反正伤的都是她江家的血脉……”
母子两人幽幽地笑着,窗掩月色渗,烛台上的火苗被风刮的左右摇晃,闪着袅袅黑影,诡异斑驳。
——
渝州,大宁寺。
虽是三月,可寒冬的暗流却依旧涌动在空气中,长安尚且如此,渝州偏远,更是刺骨难耐。
大宁寺乃国寺,却也是大汤公认的刑罚之所,一年四季皆异常荒凉,偌大的院子中唯有一张豁了口子的石桌和一把摇摇欲坠的木凳。
宁容左在院内设了一个简易的草靶,举着一柄通体光润的强弓,简单的瞄准后,利落的射出一箭。
一旁服侍的小厮――修仁连连称赞:“又是正中靶心!殿下好箭法!”说着,走过去拔箭。
宁容左清俊的脸上不露笑意,只是紧了紧那弓弦,淡淡道:“这么近的靶子,论谁都能射中吧。”
修仁用衣服擦了擦那箭,递给他:“殿下这话是不假,可这天鳞弓足足要两百斤才能开动,整个大汤除了殿下外,怕是没人能使得了吧。”
宁容左摇摇头,脑海中闪出一个人的模样,唇弧下意识的勾起,沉醉一笑:“你不知道,这弓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人能开动。”
修仁好奇:“谁啊?”
宁容左刚要脱口而出,笑容却骤冷,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修仁向来摸不准他的脾气,不敢多问,只听院外有人高声呼道:“殿下!殿下!”
宁容左头也不回,只是擦拭着弓身:“进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男子盛着一卷玉制的诏书,脚步飞快的冲了进来。
宁容左瞟了一眼,原是礼部员外郎――潘高枝,还是自己从前在长安时提拔起来的,他再次举弓,比划了两下:“你怎么来了?”
潘高枝见他还不知道皇上准其回宫的事,神秘一笑:“殿下猜猜?”
宁容左语气颇有些不耐烦,剑眉微皱:“少废话。”
潘高枝连忙‘哎’了一声,将玉诏往前递了递,欢喜道:“是皇上遣我来,为殿下您送……回京的诏书啊!”
‘咔嚓——’
那只箭还未射出,就已然断在手中,宁容左回头盯着他,如墨的瞳孔微微颤动,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潘高枝满脸笑容堆累:“皇上还重新赏了您两条龙带子,迁回千秋阁住呢!殿下您瞧!”
宁容左迫不及待的接过玉诏,小心的在石桌上摊开,好看的手指缓缓的抚摸过那上面刻的每一个字,嘴唇一动:“是真的。”
潘高枝笑道:“殿下说笑了,这玉诏怎会有假。”
修仁也喜极而泣:“太好了!殿下这四年的苦也不算白受了!”
宁容左轻轻的阖了双眼,想起这四年寒苦的始作俑者,胸口微微起伏:“这回……她怎么不拦了?”
潘高枝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殿下是说御典大人?”
宁容左直起身,淡淡颔首:“当初是她揭举我谋反,如今我回京,必定会加以报复,她就不怕吗?”
潘高枝不屑一笑,摆手道:“殿下不知道,您这次回宫的册封使就是她,说白了,皇上这是在打她的脸呢。”
宁容左闻言,眸子中微微荡起波浪,不再开口。
四年前,江淮上疏揭举他谋反,证据确凿,不容辩驳。皇帝当初是篡权夺位,最怕重蹈长信王的覆辙,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便以雷霆之势将他贬来渝州,说是养病,其实就是惩罚。
这些年,他受尽冷眼苦楚,心酸之余仍旧不肯放弃,终于等来了云开月明的这一天,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潘高枝小心的说道:“殿下回京后可要惩治她?”
宁容左拉回思绪,思量着摇头:“当初我是以养病之由来的这里,父皇是不会为我平反的,若纠缠不休,对谁都没有好处。”说着,狡猾一笑,“我不但不报复她,还要好好待她。”
潘高枝不解:“殿下,那江淮可是长信旧臣之后,朝中之人任谁都唯恐避之不及,您怎么还主动往前凑呢?”
宁容左冷静一笑,重新抽了根枯枝条削成的箭比划了两下:“不管是精制的箭还是粗制的箭,想要射中靶心,必要弓弦的帮忙,江淮……就是助我夺嫡的这根弓弦。”
潘高枝心思活络,眨眼间便明白了他的话中深意,皱眉道:“殿下是想……”
宁容左挑眉:“如你所想。”
潘高枝为难道:“殿下,长信旧臣在朝中虽然颇有势力,可那也只是皇上未除的一片毒疮而已,一旦皇上有了根连株拔的万全之策,他们倒了,您要怎么办?”
宁容左漫不经心道:“我一走四年,朝中必定是天翻地覆,眼下怕尽是旭王和长欢的人,我除了长信旧臣,还有得选吗?”
潘高枝固执道:“可是,当初是她害了您啊。”
宁容左头也不抬:“成大事者,便要不拘小节,和四年前的恩怨相比,我如今更在乎的……是皇位。”
潘高枝叹了口气:“可即便殿下您抛了橄榄枝,江淮她也未必肯接啊。”
宁容左平淡一笑:“从前是先豫国公,如今是江淮,身为旧臣之首就要为其余人考虑,她要比你我更清楚旧臣如今的处境,拉拢她,即便没有十分的把握,我也有七分胜算在手。”
潘高枝思虑片刻,点了点头:“殿下借旧臣的势力去争储位,反之,那些旧臣借殿下之手保全自身,礼尚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宁容左‘嗖’的射出一箭,那箭在刺中靶心后‘咔嚓’一声两断,无力的落在地上,扑的杆上满是灰尘,他回头,语气颇有意味:“礼尚往来?”
潘高枝眨了下眼,登时恍然一笑,小声道:“用时需防,不用时则斩草除根,殿下英明。”
宁容左盯着那断箭,目光深邃,久久未言。
第七章 恭月郡主
将至午时,暖日当空,阳光借着木窗的缝隙将一个个精致的图案印在不远处的屏风上,江淮坐在书案前,放下狼毫,不紧不慢的呷了口凉茶。
“真有你的!旭王一下子撤了两条龙带子呢!”
茶还未咽下,殿外便有人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笑声似山涧流出的泉水般动听。
江淮嗅到她身上的酒味,也不搭理,自顾自的翻着书页。
“只是枉死了曹央。”那人直接压在她的背上,漫不经心的说道,“说来也奇,曹央?遭殃?真是巧了。”
江淮侧目,瞟见她左臂上系着的白绫,不解的问道:“你这是?”
那人娇媚一笑,转过身来,发丝摇曳,暗香入鼻,可谓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纱娟细腰,色比花娇,微醺之后,神情愈发氤氲动人。
正是长信王的遗女,当朝皇宠优渥的恭月郡主,她出生之时,掌心有一片粉色的胎记,像极了绽开的海棠,王妃不及多想,就给她取名为花君,宁花君。
江淮每每见她都不禁感叹,这花君不愧是整个中原数一数二的美人,她即便是日日得见,也次次惊艳。
花君拄着下巴,懒散的扯了扯那条白绫,神情微哀:“夏恒死了。”
江淮连着咳了两声,眼睛眨了眨。
花君之所以闻名中原,理由有三点。
一,她是长信王的遗女。
二,她有着震动中原的惊鸿之貌。
三,她自幼风流成性,喜爱豢养男宠。
而她口中的夏恒,正是她近来甚是喜爱的一位男宠,身份低的可怜,按规矩,连给她洒扫院子都不配。
江淮微蹙了蹙眉,她注意到花君左手腕上的那颗守宫砂,便知她还未**,所以稍稍松了口气。
花君的身份要比她危险的多,虽然皇帝因为愧疚而善待于她,但她毕竟是长信王的血亲,一旦露出一丝复仇之念便会万劫不复,唯有整日玩乐,不思正业,才能打消皇帝的猜忌。
再者,花君虽然贪爱男貌,但好歹张弛有度,不会过火,江淮想着,随她高兴去吧。
“那个夏恒是自己来我府上的,我见他容貌当真不错,就留下了。”花君美目流转,淡淡道,“谁知道他已有妻室,他的妻子恨他不忠,便雇了杀手要了他的命,真是白瞎了。”
“你是一国郡主,为了个庶民戴孝,像什么样子。”江淮伸手,将那白绫解下。
“罢了。”花君转移了话题,她略微起身,海棠红的纱裙徐徐展开,平铺在地,“只是,那曹央毕竟是你的远亲,还有慕容秋,他是你亲舅舅,此次旭王之事一出,皇上对他也必定多有看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昔日楚霸王斗不过刘邦,就是因为没有刘邦狠心,他为了逃命,宁肯抛妻弃子,反观项羽,为了一个虞姬而犹豫不果。”江淮说着,却话锋一转,“至于慕容秋,我把他当舅舅,他未必拿我当外甥女。”
花君神色微怔,攥了攥掌心的海棠胎记:“倒也有理,只是他站在皇上那边,日后争斗,你们难免会交手的。”
“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江淮晃了晃茶杯,瞧着那碧水一波又一波,将杯底的梅花图案洗的越来越亮,“我和舅舅貌合神离,且都心知肚明,所以斗起来也无妨,只是……母亲……我怕母亲会很为难。”
花君望着她眼底的犹豫,攥住她的手:“江伯母有着经世之智,真到那时,她不会让你为难的。”
江淮反攥住她的手,拇指上的鸽血扳指透过阳光愈发明艳:“但愿吧。”
“大人,潘员外郎来了。”北堂进来通禀道。
花君不解:“潘高枝?他来做什么?”
“你不知道,这潘高枝从前是明王的人。”江淮淡淡道,“此次明王回宫,册封礼按规矩得我和他一起商量,今日来无非是这件事。”
果然,潘高枝一直觉得自己官职较低,不得重用,就盼着将这次的册封仪式搞得隆重一些,以此讨好明王。
江淮心中有数,却故意打压,笑意微敛:“我说潘高枝儿啊,册封仪式不必太过隆重,只在天武门下宣读玉诏即可。”
潘高枝脸色一僵:“御典大人言之有理,但明王殿下到底是皇嫡子,不能太寒酸不是。”
“这你就错了。”江淮缓缓站起,抚摸着屏风上绘的梅花,言之凿凿,“殿下在渝州的大宁寺待了四年,想必是早已远离世俗,静修身心,厌弃繁文缛节了,再者说,殿下是个节俭的人,为了一个册封仪式大费金银,不是违背了殿下的本意嘛。”
潘高枝愣了愣,继而说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江淮不容反驳的说道,“日子就定在下月一号正午三刻,流程很简单,殿下的车辇到了后,我在天武门下宣读册封玉诏,再引其去奉花观祭拜皇祖,当堂赏金龙带两条,然后去给皇上和双后请安,你听明白了吗?”
潘高枝根本插不上话,看来她早已经拟定好一切,容不得自己不明白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大人思虑周全。”
“还有。”江淮颐指气使,“册封之日,皇上指我为正使,你和钱尚书为副使,要手奉玉诏,站在我的身后。”
潘高枝脸色微白,被她的气场压得骨气全无,道了声是,匆匆退了出去。
片刻,躲在屏风后的花君闪了出来,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连手上的茶水都给震洒了。
江淮斜眼:“你笑什么呢?”
花君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君幸,你是没看见方才那潘高枝的表情啊,就那样……那样……”说着,还学了起来,一个不小心还把身旁的屏风给推倒了。
江淮似笑非笑:“他想要巴结,我偏不让他巴结,明知道我和明王不对付,还敢到我眼前来献殷勤,当真是找不自在。”
花君扶起屏风,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明王当初犯了那么大的事,能让他回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逆子回京,还想要风风光光的,做梦去吧。”
江淮接过清茶,端详着那画着梅花瓣儿的杯盖子,久未言语。
“彦儿怎么样了?”花君坐了下来,又笑了好久,才闲闲的问道
“世子身子一直不好,前些日子我把师父从大燕请来给他号了脉,配了汤药,还需静养。”江淮道。
花君口中的彦儿,江淮口中的世子,乃是长信王的遗子,花君双生胞弟。
十九年前,佛门事变,长信王妃惊闻夫君死讯,冲血早产,拼死生下一对龙凤胎。又怕皇帝斩草除根,断了皇嫡子一脉,便连夜将其中的男孩送到了江家抚养,取名江彦,同恰巧也是当夜临盆的江淮假做了一对龙凤胎诓骗世人。
对外,长信王妃称:只生了花君一人。
江淮之父――豫国公生前是长信王的挚友,事发之后,他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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