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半壁图-第19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叶颂登时就要气的发作,倒是江淮轻笑着阻止,伸手将最上面的那个纸卷拿下来,既然要猜,就要猜最难最复杂的。
叶颂见她兴致不错,不忍心扫兴,便拿过那个纸卷来在白白净净的掌心上摊开,没想到上面居然写有两个字谜。
第一个:左拾遗右补阙。
江淮想都没想,脱口便道:“扑。”
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快,老妪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但转念一想,这臭小子都把那孔明锁拼上了,这字谜自然难不住她。
相反,这对于江淮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只因这个字谜都是她从前和朋友们玩剩下的了,几乎烂了大汤的街。
倒是第二个字谜没听过。
无风荷叶动。
叶颂看了看,想破脑袋也没什么头绪:“什么无风荷叶动啊。”
江淮见此,皱眉环视一周,发现这些看热闹的人也没猜出来,不由得对西昌百姓的智商感到惋惜,怪道当年被世家控国。
叶颂她:“你猜出来了吗?”
江淮将那纸卷放下,淡淡道:“无风荷叶动,决定有鱼行。”抬头看叶颂,一言中的,“是衡字,衡量的衡。”
叶颂想了想,醍醐灌顶道:“还真是哎。”
围观的百姓也一一考虑过来。
“对喽对喽,行里面一个鱼,可不就是衡吗。”
“哎呦这是谁家的公子啊,可真聪明。”
“就是,连那孔明锁都给拼上了。”
江淮充耳不闻,伸手将最大的那个孔雀糖画取下来递给叶颂,小丫头美滋滋的接过,在那一瞬间,夕阳瞬间笼罩了整个洛阳城。
光晕如同薄纱,飘拂在江淮的脸上,更衬得她五官分明清俊,叶颂瞧着,轻抿了一口糖画,实是尝在嘴里甜在心里。
第106章 程焕
时辰步入戌时二刻,临近傍晚,夕阳洒满了洛阳城,那红热的光晕嵌入每一面墙的每一条缝隙,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江淮眺望着那长空的一片彩霞,心里没来由的平静。
只不过,都这么晚了,怕是要得罪程焕了。
“啊啊啊”
正当她愁思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叶颂无端端叫唤起来。
江淮蹙眉回头,发现那人被化了的糖人粘住了门牙,以至于大姑娘家家的,在街上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张着大嘴,往下拽着糖,好悬流口水出来。
江淮一脸上火。
“你做什么呢?”
叶颂见她看过来,立刻转过身去,稍微红了脸,硬把那糖人给拿了下来,揉了揉酸疼的腮帮子,嘟囔道:“看什么看。”
江淮动了动嘴,没有说话,倒是轻笑出声。
叶颂听到,不快的转回身:“你笑什么?”
江淮又恢复冰冷:“没笑。”
叶颂本想再说些什么,可一看这天色,算着宫门也快下钥了,遂依依不舍的说道:“宁容远,我我要回宫了。”
江淮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点头道:“那你自己回去吧,我去南边还有事情要办。”说罢,拂袖就要离开。
“哎!”
叶颂一把抄住她的袖子,担忧道:“都这么晚了。”
江淮挑眉:“你还没玩够?”
叶颂心道你这人是真不解风情,还是在这里假装糊涂,遂直接讲话挑明了,不叫她搪塞含糊。
“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南边怕是不安全,这洛阳城内满是豺狼虎豹,要不然”
“不必了。”江淮截住她的话,“你若是害怕的话,可以先回去成王府,叫高伦备车送你回宫。”
叶颂皱眉,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她,只得摇头道:“那你小心。”
江淮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欲离。
“宁容远,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叶颂忽然在身后说了这样一句话,语气是难得的轻松愉悦,江淮还不等回答,那丫头便扑过来在后面抱住她,也只抱了几秒钟,就心跳飞快的回身跑开了,且一溜烟儿就不见人影了。
只不过这些江淮都没看到,她根本没回头,只是脸色冰冷,一双眸子浓稠的像是烧熟的黑墨,极其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震袖,阔步去了程府。
彼时已经快接近亥时,夕阳有如潮水般退去,天地间逐渐被黑暗成片笼罩。
江淮一路走一路思量着如此对垒程焕,步调却在不知不觉间变慢,等到了那程府门前,她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不是她怂,而是这样迟约,实在是没诚意,加之她今日来游说的事情不可小觑,咬了咬牙,准备改日再携礼登门道歉。
不过转身下了石阶,瞥眼那门口的石狮子,江淮又猛然反悔,干脆利落的回去府门前,抬手抓住门环,深吸了口气,刚要敲。
“嘎吱”
还没等江淮敲门,那红漆铆钉的府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江淮微怔,抬头时小心翼翼的后退两步。
那府门开了个缝,从里面探出一个人的半身来,俨然是程焕,没想到这奢华无限的程府,竟然是他亲自来开门。
江淮不解道:“程大人?”
程焕不是喜爱奢靡的人,这漏凉的夜,只穿着一件极其家常的灰色长衫,外罩一件黑色的披风,俨然一副慈祥长辈的样子,茫茫然让江淮颠簸了一夜的心,缓缓的安定下来。
她躬身拱手:“承蒙大人抬爱,肯赏脸见晚辈一面,只是晚辈今日有事耽搁到现在,若是大人已经休息了,那晚辈便改日再来。”
程焕笑了笑,并未生气:“进来吧。”
江淮仍未起身,诚恳道:“晚辈还是改日再来打扰吧。”
“无妨。”程焕云淡风轻道,“人老了觉少,你就别走了,不是找老夫有事吗,快些进来,都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别再磨蹭了。”
江淮谨慎的抬头,那人也垂下平和的目光。
那一瞬的交接,也可能是她的幻觉今日要谈的事情,估计有门。
至少睿智如程焕这般,应该已经猜出了自己今日登门的目的。
程焕又笑了笑,侧身迎江淮进来,那人颔首,有些拘谨的跟在他的身后,放缓步调,不紧不慢的打量着这座程府。
程焕位高权重,却不喜欢金银玉器,只以植物花卉装饰府邸,远远观望,绿意浓滚使得生机勃勃,可谓是水木清华,乃世外桃源。
程焕淡淡道:“你瞧那株绿萝。”
江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墙角落里放置着好几排竹竿架子,上面缠了至少几十米长的绿萝,不说瞎话,江淮打心眼儿里觉得真像成了精的竹叶青蛇。
谁知程焕猛地停住,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你帮老夫个忙。”
江淮微微蹙眉:“您说。”
程焕叫她过去,自己却站得老远:“听说六殿下武功超绝,老夫这绿萝架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条蛇,你帮我弄走。”
“……”
原来方才不是她眼花,而是那架子上真的盘了条蛇。
江淮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谈事,先被这人使唤一番,只不过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身份,便靠过去仔细看了看。
程焕在后面看热闹不怕事大,扬声道:“看见了吗?”
江淮摇头,想要伸手拍拍那绿萝叶子。
“别用手!”
程焕一惊一乍的,指了指:“用旁边的竹竿。”
江淮被吓得手指一缩,赶紧拿过立在旁边的竹竿,试探性的在那茂盛的绿萝叶子中央扫了扫:“这哪儿有”
话说一半,只听‘嗖’的一声!
那繁杂的绿萝叶子中,有道更绿的颜色跳了出来!
程焕瞪大年迈的眼:“小心!”
江淮没被那条竹叶青吓到,却被程焕吓个不清,遂凌眉倒竖,找准机会对着那竹叶青张开的大嘴,将手中的竹竿猛地捅过去!
程焕哎呦几声,就见那条竹叶青蹦起来的身子在半空中停住,并且绷直成了一条粗线,定睛一看,原是江淮用那根竹竿穿透了这条冷血动物的身子,从尾巴带血穿出来,狠狠的扎在了墙上。
然后,江淮淡定的回头。
“好了。”
程焕忍不住赞叹道:“你还真是厉害。”说罢,招手要带她去后院的凉亭,“走吧,老夫已经备了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
江淮指了一下那蛇的尸体:“那这蛇?”
“放那吧,给其他的蛇提提醒。”
至后院凉亭,那是个横架在水渠上的木制小亭,中间摆着一张精致的小红木几,旁边有两个手工绣的垫子。
可也奇了,坐进去的时候,就算是盘腿在木板上,竟也不觉得大腿凉。
要知道,这凉亭下可是引来的野溪水,能凉死个人。
程焕舒坦的盘腿坐下来,探手道:“快坐。”转头对着不远处等候伺候的仆人吩咐道,“去沏茶来。”
那仆人恭恭敬敬道:“老爷,不知要上什么茶?”
程焕回头看刚坐下来的江淮,平淡的问道:“你挑吧。”
江淮的心思就没在喝茶上,便道:“您安排就是。”
程焕见势,随口道:“那就沏那个金骏眉吧。”
而江淮一听金骏眉,登时眼睛都直了:“金骏眉?”
程焕不知道她反应为何这么大,问道:“怎么了?”
江淮素来爱茶,也比一般人懂茶,这个金骏眉可是世间极其名贵的红茶,乃正山小种的分支,制作工序复杂繁琐,外形细小紧密,伴有金黄色的茶绒茶毫,汤色金黄,入口甘甜。
只是极其昂贵,卖血都喝不起。
“您府上居然有金骏眉?”她唏嘘道。
程焕似乎是已经是司空见惯了,道:“怎么?不喜欢喝?”
江淮忙道:“没有。”顿了顿,对那仆人道,“费心了。”
仆人点头,转身去沏茶了。
“让云安公主一人回宫,你也放心?”
待那仆人走后,程焕低头摆弄着小红木几上的算筹,再拿出底下的精雕盒子,将那些玉质的小棍子挨个摆好,忽然问道。
江淮浑然一凛,慎重道:“您怎么知道?”
程焕坦然道:“都到了傍晚你还没过来,老夫以为有事,便叫人去你府上看看,谁知他们在路上看到了你和云安,就告诉我了。”
江淮半信半疑:“无妨,公主武功高绝,谁人敢轻举妄动。”
程焕闻言沉稳轻笑,看的江淮不解:“您笑什么?”
那人将算筹放在小红木几的侧抽屉中,淡淡道:“说来有趣,你明明是叶征的人,却又和叶颂走得这么近。”抬眼,洞若观火,“你就不怕叶堂找你的麻烦吗?”
江淮黝黑的眼珠轻动了动,故意支开话题:“听说叶堂明日就从翰北回来了,想必叶颂会很开心吧。”
程焕见此,意味深长的没有说话。
不多时,那仆人奉茶而来,江淮执着那杯金骏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茶在大汤极其罕见,就算她那么势力顶天,也只喝过不到五次而已,且一两就要千金,甚至很多时候都是有钱难求。
轻抿一口,唇齿留香。
江淮紧绷的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她回味着口中的甘甜,好悬把今日前来的目的忘记,抿了抿嘴唇,怅然的呼了口气。
不知道怎么开口。
程焕的防守,实在是天衣无缝,根本没地方下嘴。
而在她犹豫的时候,程焕又问:“既然看不上叶征,为何还要困身于此,殊不知蛟龙得**,终非池中之物,且话说回来,叶堂虽也不是什么明主,但毕竟比叶征那小人强。”
江淮假意轻笑:“哪儿有什么选择,再有两年就回大汤了。”
程焕蓦然露出一个颇有意味的笑容,执茶无言。
江淮轻咳几声,无声的瞥向他处的葱郁之景。
程焕也看过去,原是一株爬山虎,再看江淮侧颜,当真如刀锋一般清晰分明,干脆笑道。
“宁容远,你既然肯帮叶征做事,就说明你心里明白,此一行为质,怕是回不去了,不是吗?”
江淮的心轻轻颤抖两下,转过头来。
程焕又道:“既然回不去了,就得在西昌这片虎狼聚集之地,寻一处存生之所,叶征就是你的选择,但他太愚蠢,是不是?”
江淮咬了咬唇上的死皮,还是一言不发。
程焕一双眼睛洞悉百态,彻底挑明:“你多次前来拜访,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我心里很清楚。”放下茶杯,“我只问你,你可有把握?”
江淮微微眯眼,抬头试探道:“您确定,您清楚?”
程焕为人沉稳,在关键的时刻从来不打机锋,这是他最难得可贵的地方,但此刻却心生促狭之意,和面前的江淮打起太极来。
自打他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非一般人,大汤的储争激烈异常,能平平安安的活到这么大,除去其姐长欢的手段,他自己必定也是个会明哲保身的高手,绝对不止因为一心向佛。
叶堂去了翰北,江淮便忙着帮叶征在洛阳城立君威得民心,又散播那些预言歌谣,暗示储位人选应为次子,她这样,成功的让昌王感觉到了储位的危机,从而将叶堂调回洛阳。
殊不知,这才是中了圈套,由此一来,江淮就可以趁机将叶堂控制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加以时日,轻而易举的密谋杀之。
程焕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不由得对这个孩子的缜密程度感到侧目,自打江淮来了西昌,叶征的种种皆水涨船高,只是以她的心思,屈尊于叶征这个蠢钝之物的手下,实在是暴殄天物。
不过都是时局所迫。
她已经委身叶征,叶堂定然容不下她,若是现在反水去投诚那叶堂,怕也是希望渺茫,而至时叶征更会容不下她,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没了叶征,她便会如履薄冰,随时可能丧命。
而就算是叶征在储争中败北也无妨,毕竟,她还留了一手,否则也不会勾搭上叶颂,那人就是她最后的保障。
“我确定,我清楚。”
程焕斩钉截铁的说道。
江淮敛了表情,眸光精诡:“那大人是肯帮我了?”
程焕轻笑:“大王福薄,生了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贤德之主,一个眼高于顶不肯亲民,另一个自作聪明心狠手辣,如此看来,西昌荣耀百年的气数,终归是在走下坡路,谁人为储,又有什么要紧。”
江淮则侃侃道:“大人这么想可就不对了,自古以来,为人臣者,要做两件事,佐君主贤泽天下,护百姓安居乐业,您身为西昌的百官之首,自然要以身作则,若是叶堂为储,正如您所说,这人眼高于顶,登基之后必不会把您放在眼里,但叶征则不同,他有心,只是无智,您稍加点拨,旁敲辅佐,他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程焕的面容始终是平淡而安宁的,处身事外,仿佛昌王立储的事情和自己没有任何干系。
他伸手在小红木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类似围棋的深红色棋盘,看上去极其名贵,且就算赏遍天下珍品的江淮也分辨不出材料,而那线条非横竖,而是交叉斜着的。
江淮皱眉:“您这是?”
程焕让人摸不透,轻笑道:“算一局,就告诉你。”
第107章 智者无忧
待程焕将那东西完整的摆在小红木几上的时候,江淮这才恍然大悟,对照着记忆中的那个物件儿,不可思议道:“阴阳盘?”
程焕抬眼,欣喜道:“你认识?”
江淮自然认识,这阴阳盘乃是中原神器之首,传言中,此盘经过特殊的算法后落子,对照千阳书,能探前后七百年之事。
程焕不喜金银玉器,但看样子对这个阴阳盘却情有独钟,怪道物以稀为贵,这样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物件,谁不喜欢。
从前在大汤的时候,江淮数次派人去寻,别说寻到了,就是这阴阳盘的去向都不知所踪,没想到心心念念多年的东西,居然在日日得见的程焕手里,抬眼有些激动,今日来程府,果然是明智之举。
江淮情不自禁的身后过去,却被程焕拍走。
那人甚是宝贝这个阴阳盘,遂道:“虽说老夫我素来不信那些鬼力乱神之说,但这阴阳盘却玄妙的很,索性试上一试。”
江淮则谨慎道:“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程焕来回推着那棋盘线条沟壑上的圆形棋子,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江淮的话,那人微微蹙眉,一把按住那棋盘,不快道:“程大人。”
程焕盯着那双玉白修长的手,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抬头对视这江淮焦灼的视线,他轻巧道:“你说。”
江淮依旧把手按在那里:“传言,这阴阳盘可看前后七百年的世间事,程大人要算,不知要算什么。”顿了顿,“还是说,程大人觉得我今日上门求请之事不保险,要算个保险的。”
程焕笑着拿开她的手,淡然道:“你别急,这个阴阳盘算出来的结果,并非就是结局,而是一道关于未来的预言。”
“预言?”那人蔑然。
程焕继续笑道:“就算是假的又如何,咱们算着玩玩,打发打发这闲聊的时间不是挺好的吗,人活着,不能总严严肃肃的。”
江淮瞥眼:“程大人不喜严肃?”
程焕颔首:“老夫性子随和,谁像何济那样,总板着个脸。”说完之后,将那阴阳盘往前推了推,“生辰八字。”
江淮闻言,险些下意识的把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说出来,在脑海里搜罗了好几秒,这才淡淡道:“我自己推。”
说罢,伸手过去,程焕没有拒绝。
那阴阳盘的线条是交叉斜着的,而线条也非绘在平面,乃是浅浅的沟壑,那十九枚褐色棋子镶嵌在其中,从一到九刻着数字,不可直接拿起来,只能顺着那沟壑来回推移,推到正确的边缘。
江淮瞥着程焕,按着一枚棋子缓缓的往左边推去。
“嘶——”
指腹传来针扎般的痛楚,江淮猛地抬手。
不知为何,那褐色棋子的上面突然生出一个尖儿来,当真和那银针的尖端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木制的,直接把江淮的指腹刺出血来。
那一颗嫣红色的血珠挂在那木刺上,两秒后,咻然滑落,可也奇了,那血珠落入沟壑中后,体积像是多了几十倍,瞬间分散开来,顺着那数十条沟壑飞速流淌,所到之处被浸染,随即又立刻干涸不见。
江淮捏着被刺伤的指尖,浑身汗毛倒竖:“这……”
程焕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迟疑着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已经陷入僵硬的江淮,他小心翼翼的往前,垂眸紧盯。
‘咔哒’
当那鲜血流过每一条沟壑之后,那阴阳盘的盘身忽然发出一道细微却清脆的响动,然后整个棋盘像是上了锁,动也不能动,且就在那两人疑惑满云之际,又是一声异响,只见那所有棋子都浮高一寸,丝毫不夸张的说,的的确确是漂浮在那棋盘之上。
而那些交叉横斜的浅浅沟壑,一齐散发出暗金色的光。
江淮的瞳孔被那光映照的璀璨如火烧云,不知不觉整个意识都被那金光吸引的死死的,心内却突然闷疼,痛苦的皱起眉头。
程焕瞪了瞪眼:“神了,神了。”
这人的感说完刚落不久,那些漂浮起来的棋子终于开始逐一的进行移动,先是一两枚棋子在盘子上奔走,不多时,那所有的十九枚棋子都纷纷沿着那沟壑的条线四散开来,却是有条不紊的寻找着。
江淮至此被震惊,不解道:“程大人这是?”
程焕却察觉出些猫腻,伸手严肃道:“别说话。”
江淮见此,微咽了下口水,心道这阴阳盘怎么和传说中的使用方法不太一样,又担心自己身份调换的事情暴露,遂大气也不敢喘。
忽然,那纷乱移动的棋子一齐停止,两秒后,齐齐落下,却是和方才未动之前一模一样,再听咔哒一声,棋盘又锁死了。
血消失,金光也消失了。
江淮的瞳孔又恢复成那黑窟色,探身看了看:“怎么回事?”
程焕也不知所云,往日使用,都是将生辰八字推好后,再按照那位置的四个标数,对应着翻阅千阳书,找出那八个字的预言。
怎么这回如此古怪,不但吸血冒光,而且吸血冒光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传说中的预言没有,就连棋盘都自动锁死不能动了。
程焕回头对视着江淮,皱眉道:“这应该是”
江淮的心缓缓悬起。
“坏了。”
江淮的心咣当落地。
眼睛里面含着无语且冷漠的光。
好家伙,弄了半天,这竟然是个绣花枕头,根本中看不中用,最关键的是,好死不死还把自己的手给扎了。
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唯见指腹上有个不易察觉的小红点,已经不再继续流血了,只是疼得要命,疼得她整条右手臂都细微颤抖。
不过话说回来,这棋子上突然冒出来的木刺实在是太锋利了,要知道她这可是练过中原第一指法断骨**的手,能把她的手指给活生生的刺破了,真可谓是以卵击石还成功了,不由得让人侧目。
程焕兴致平和的坐下来,摸了摸那已经自动锁死的暗红色木制棋盘:“别在那干站着了,赶快坐下吧。”试着动一动那棋子,“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真坏了?”
江淮闻言,气愤过后理智上头,道:“中原神器之首,会出错?”
程焕思忖着点头,又想方设法的摆弄片刻,谁知却不能再唤醒那阴阳盘了,干脆将它推到旁边去,平淡道:“罢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本就不能相信,不算也罢,喝茶吧。”
江淮端着那杯金骏眉,忽然觉得口中无味,想了想,问道:“恕晚辈冒犯,不知大人用这盘算出来的预言,是什么?”
程焕没有隐瞒,直言相告:“老夫那日算完之后,去对照那本千阳书的拓本,将找到的八个字拼了拼,叫:烧身之火,且待贵人。”
江淮闻之思忖,不难理解。
这八个字分明是说,程焕近几年有难啊。
“那大人可盼到这位贵人?”
谁料程焕哈哈一笑,呷了口茶道:“这都是我十年前算的了。”
江淮瞪眼:“十年前?”
“正是如此。”程焕甚不在意摆摆手,“这八个字,是将这阴阳盘赠与我的那个人,好心帮我算的,只是你看,虽说我有火烧身,但这十年光阴过去,我依旧是相安无事,可见此盘不过是用来消遣。”
江淮蹙眉:“那方才的异样?”
程焕又看了看,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江淮又多看了几眼那阴阳盘,正如程焕所说,这东西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窍不通,现在又锁死了,再纠结也没有什么用。
还是正事要紧。
“大人没算成,那”
“你不必多言了。”
程焕淡淡的截住她的话:“你想做什么,休说是我,就连大王怕也是心知肚明,否则他这两日,不会又拨了三千川军给叶堂。”
江淮眼底闪着精光:“那大人以为,此事可行吗?”
程焕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柄扇子来,一边闪着凉爽的风,一边露出那心如明镜的笑容来:“我说你这孩子真是太谨慎了,老夫都如此坦然对你了,你却还在这里遮遮掩掩。”
将扇子冲她扇了两下:“若是不可行,你还筹备什么。”
程焕说完,把她面前的金骏眉重新斟满:“老夫实话告诉你,西昌局势已经定了,既然不可逆也,那么不管是叶堂还是叶征,他们两个谁为下一任储君,都于老夫无碍。”
江淮轻笑:“这可不像是一朝重臣该说的话。”
程焕则光明磊落道:“这话不该说,那什么话才该说?难道老夫我身为百官之首,就要满嘴的仁义道德,忠孝理念,君臣之约?其实说到底啊,这些话不过都是自自欺人,根本毫无用途。”
江淮不知为何,眼底微亮,冥冥中对程焕更多了三分敬佩。
程焕见她无言,继续道:“你们这些人,尤其是你们这些出身皇家的人,自幼耳目熏染,还是血脉最重要,殊不知,对于这天下百姓来说,什么最重要,不过是吃饱喝足,午后能安心上街散散心,不必为苛政而殚精竭虑,也不必为高税而奔波致死罢了。”
抬手举了举天,他难得道:“要我说什么是明君,能让这九州天下海晏河清,能让那老百姓过上舒坦日子,就是明君。”
江淮的心潮有些澎湃:“可是,并非所有人都能有大人这般的宽阔胸襟,且晚辈惭愧,敢说自己头一个,就做不到。”
程焕淡淡轻笑,面容平和:“所以老夫从来不强求,这浊浊混世难出头,更何况是这鱼龙混杂的西昌呢,想得一同道之人,难于上青天,所以我从始至终都是只规劝好自己,这么和你说吧,我从来都是向下看,看百姓,从不向上看,看君王。”
江淮微微皱眉,恭敬道:“还请大人指点。”
程焕便道:“你也不必把老夫我捧得太高太远,说来说去,我也不过是大俗人一个,所谓向下看,看百姓,向上看,看君王,其中含义也不难理解,君王为傀儡,愚钝且不辨忠奸,那么我再做那些无用功不过是白费力,倒不如想方设法为百姓谋福,才是要紧。”
饮了杯茶,润了润喉:“当初世家控国的局面未解,西昌的所有政权都分羹在那些族长手里,我便选择向下看,将自己置身于那混乱的政争之外,这些族长见此,就不会太在意,倒是和我同行的那些老官僚,他们非要向上看,叫大王处理掉世家,这不,都成刀下鬼了。”
江淮疑惑道:“可是大王,不像真傀儡,倒像是真蛰伏。”
程焕放下茶杯,语气发沉:“咱们今夜说的是下一任储君。”
江淮闻言,抬头看了看他:“是。”
再想说话,忽见程焕抬手挥了挥:“好了,今夜深谈,你想要问的,我告诉你了,你想要求的,我也教给你了,走吧。”
他说着站起身来,负手在背后:“你要做的事,我不会帮忙,也不会插手,至于我手里的那十万川军,也不会有分毫动作。”
江淮至此,彻底放下心来。
兵变谋杀叶堂,最怕的就是程焕手里的川军。
没想到这人开明,态度也有理有据。
注重百姓,君王可后期调教。
罢了,再叨扰下去怕是不妥,江淮拱手恭敬道:“那晚辈就先告辞了,大人留步。”话毕,转身拂袖离开,步履要比来时轻快而明朗。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