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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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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疾驰向齐夺!
那人挥手,数百名十六卫英勇应敌,另一方,宁容左也叫余下的金羽军过去帮忙,那些叛军本就是窜逃,气势不足,更不想背水一战,已经有弃甲倒戈的。
李侃元大怒,一把砍下反水的叛军的脑袋:“欲背叛者!此为下场!”
他一喊完,局势便被扰的越来越乱,打的嘈杂刺耳分不清!
宁容左面无表情,跃身而上,如蜻蜓点水般立在墙头,接过其中一名弓弩手的弩箭,上了绷弦,对准在人群中厮杀的那人,没有犹豫的射出!
李侃元被射中了左下腹,疼的血管鼓在太阳穴,登时失力跪地!
齐夺见势,马上下令停手,环视四周,这一场乱战下来,三千叛军所剩无几,余下的全部被控制住,李侃元跪在人群中央,气喘吁吁未能抬头。
与此同时,这条长街的尽头略有骚动,军队两列让开,踏着那满地鲜血和遍目骸骨先次而出的,是这大汤独一无二的帝后。
孟满带着真龙卫林立左右作为防护,轻声道:“皇上,这个李侃元为人老奸巨猾,不得不防,您还是小心为妙。”
皇帝也是彻夜未眠,他的眼睛里有着清晰的血丝,那是怒火将理智焚烧殆尽后的失望和痛苦,他死活也想不到,当初那个助自己夺位的人,居然有朝一日会带兵来反自己!他竟然要亲手把自己的成就付之一炬!
五脏俱疲,皇帝摇头:“无妨,有小华在。”
皇后清雅的面色如常般镇定,只轻声道:“皇上小心脚下。”
孟满没有见识过皇后出手,所以就算此人武功位列武人榜的榜首,他仍是有些不放心,遂小心跟在帝后的身后,准备随时护驾殉职。
另一边,宁容左整理好衣服,款步过去:“父皇,母后。”
皇后谨慎的打量着他:“可有受伤?”
宁容左眼珠如滴墨,摇头时和自己母亲一样冷静。
皇帝见势,破开浓烈的人群,伫立在李侃元所跪之地的不远处。
那孙云昌也被擒来跪在一起,和李侃元这样一对比,他见事情败露,整个人瞬间怂成一团,颤巍巍的像是被踢碎的蹴鞠残骸,连求饶也不会了。
慌乱中,他听见李侃元沉冷发问:“郭绝呢?”
孙云昌声音细碎:“不不知”
李侃元霍然抬头,双眼视线如钢针飞出,犹如猛虎探目!
殊不知就这样一个动作,骇的周围的金羽军同时后退一步。
宁容左抱臂神冷,可叹这人军威犹在,却是错了主意,瞥眼一旁堆在角落里的披风,被划破了染了泥水,怕是不能再穿了,可惜上面的孔雀屏尾,那所有的羽毛图案都是用真的羽毛嵌的,一件做成不下百金。
“李岫!”
皇帝蓦然低斥,叫的却是他的名字。
侃元。
本是表字。
而跪在地上的那人,听闻李岫两字,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仿佛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两秒后,浑身爬过刺痛的寒噤,唏嘘着似笑非笑:“皇上竟然还记得。”
皇帝眼底悲愤:“朕没忘,是你忘了!”他气急不顾在场众人,难得失态,“李岫,这许多年,朕不薄与你,你作何恩将仇报,寒了朕的心那!”
李侃元冷笑着仰头,忽又换上咬牙切齿的表情:“宁历!你何时不薄与我!你若是有心带我!就不会和慕容老贼做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信我!”
皇帝气的浑身发抖:“胡说八道!自打当年事发!朕一心扶持你两人!慕容清是文官凤首!你李侃元也是武将龙头!你永不知足!竟然敢来逼宫!”
“休要说这些瞎话来哄我!”李侃元笑容悲戚,“自古多疑是帝王,你如今坐稳了江山,便要连根除功臣,先是我,再是慕容秋不是吗!”
“你!”皇帝被一股生硬之气窜的胸口欲裂,指着他咬碎牙齿,“莽夫啊莽夫!李岫你真是愚不可及!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朕的用意呢!长春之事朕尚且没有追究!你说说!朕在你和慕容秋之间!到底选了谁!”
话音落地,雨消消止。
李侃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跌坐在原地,犹如五雷轰顶。
抬眼看皇帝,那人悲愤交加,向后趔趄几步,看来竟然是真切实意。
呜呼哀
他糊涂了,他被慕容秋的手段蒙了眼,竟没看出来这一层。
那人着急重新择主,自然是因为皇帝留不得,才速求自保。
那他急什么啊!
他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他这一死,皇帝只能选慕容秋稳镇朝纲。
李侃元苦笑着低下头去,素来健硕的身子在此一刻显得那么单薄落寞,他在雨中浑身落魄,被老天狠狠的戏弄了一遭,可叹为汤帝活,如今也要为汤帝死。
皇帝已是痛心难忍,事已至此,成亡败寇具是天意。
刚要下令,忽见李侃元猛地抬头,电光火石间,有长刀断片疾驰而来!
皇帝不察,却也躲避不及,眼底在瞬间浮出绝望之色!
众人大惊失色,心悬着往前奔步,却已是护驾艰难。
谁料。
那枚断片被皇后给截住了。
她双指修长,指腹处显着薄薄的茧子,那枚断片就被夹在两指中间,丝毫未曾伤了一寸肌肤,犹如一个听话的孩子,再一弹出!
那枚断片在空中分成两半,云燕般划过孙云昌和李侃元的脖颈!
只觉得有凉意在脖颈处掠过,再来就是雨夜中的死尸两具。
皇后这一出手,轻如毫毛,却力如泰山,再一挥手,收势如江海凝清光。
孟满在旁边看着,握着剑柄的手满是虚汗,半张着嘴,满心满眼都是惊愕。
皇帝至此,心凉透彻,决绝的眨了眨眼睛,摇头道:“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皇后轻抚其背,掌心里运出温热的内力帮其驱寒,轻声关切:“皇上,夜深了,还是回去吧。”
皇帝颔首,皱眉看了看这长街堆积的各处狼藉,疲惫摆手:“老四,剩下交由你处理。”
宁容左无言,清俊的五官敛着未来帝王的冰冷无情,遍野生眨眼改为死,他毫无怜悯,只点了点头。
第66章 欲验血统
一夜腥风血雨呼啸过,翌日的太阳便显得格外明亮,长安城内积水遍地,皇城内更是满目水坑,不过却是暗红色的,连着死尸作山,有十六卫的侍卫在抓紧清扫。
李侃元和孙云昌伏法之后,宁容左带着金羽军又死守了一夜,却没有发现长安城外有任何异动,直到三日后的常朝会上,那绍州刺史裴渊上疏,称旭王根本就没有从鲁阳过河泗,而是起兵鲁阳之后,南下穿渡扶摇江走了绍州!
宁容左站在一旁听着,不禁有些头痛,遂伸手揉了揉眼角。
这个大哥,蠢钝了这么多年过去,难得也聪明了一次。
他借周景儒的嘴告诉慕容秋关于谋反的事,再通过慕容秋转告于皇帝,于是乎,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起兵往河泗的时候,他却南下走绍州了。
有趣的是,皇帝已经将十四州内多半的太林军调去了河泗,眼下绍州、信州再加上汾南这边,皆是空壳一具。
好一记声东击西。
他本来就是自己反,哪里会拉拢李侃元或是周景儒等人,不过都是被骗了一遭的替死鬼而已。
而旭王在绍州当地作威作福几日后,那绍州各县的折子雪片般飞向长安。
绍州西侧边界挨着扶摇江中游,立有一处绍行市舶司,旭王带着叛军过去,土匪一般洗劫一空,上半年的所有劳收全都竹篮打了水,又四处强行征兵,那市舶使董山岳两天连上了九道折子,跪请皇帝严惩旭王,还绍州百姓安宁。
皇帝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叫宁容左带着京中七万金羽军南下去绍州,同时下了一道死令,只要能将旭王控制在绍州,不叫叛兵打到抚州来,生死不究。
高伦端着一个银盘进屋,上面盛着一杯刚刚晾好的温水,旁边还有一个瓷质镶了金边的玉润小盒,里面装着一颗黑色的药丸,老远就能闻到苦味。
江淮正看着贺荣利用乌雀送来的信,上面详细的叙述了几天前,大汤的那一场六月宫变,被记载为孙李之变,而得知李侃元和孙云昌已死,她稍微松了口气。
没想到,最后这镇朝纲的位置,皇帝竟然留给了舅舅。
李侃元这样一个无脑莽夫不用,偏要用一个心机高悬,城府深沉不亚于先帝朝摄政王曹延的慕容秋,江淮蹙眉,思忖半天也揣摩不出皇帝的想法。
高伦走近,将盘子往前递:“大人,这是重王殿下着人送来的。”
江淮将那封信折好收起,拿起那瓷盒里的药丸,当初受叶征所胁迫,中了他准备好的慢毒,这一年多,她每三个月服一颗解药,算了算,这是第六颗。
没有犹豫的放进嘴里,结果噎住了,高伦知道江淮吃药不喜欢喝水,但每次还是会备水。
你看,果然派上用处了。
江淮拿过那杯水往下顺了顺,噎的嗓子好疼,伸手拍了拍胸口,拿起桌上那柄两仪扇,起身就向房门处走出:“我去一趟百善坊,傍晚回来。”
高伦忙着收拾书案,头也不抬,只很居家的应了一声。
而另一边,江淮脚步利落的去了古玩集,转眼就到了百善坊,那处今日的生意不太热闹,也没有往日的长队伍之景,遂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几个在抓药的,江淮问伙计:“你们老板可在?”
小伙计一边把药包递给旁人,一边扬了扬下巴:“在屋内呢。”
江淮颔首,阔步就要过去,谁知那小伙计一把拦住她,小声嘀咕道:“公子留步,那里屋有贵客,那贵客回去了,您再进去不迟。”
江淮蹙眉:“什么贵人?”
小伙计是个长舌头的,瞒不住秘密,瞥了瞥四处,这才附耳道:“是秦家少公子。”
江淮微微眯眼:“秦凉?”
小伙计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挤眉弄眼道:“可不敢说。”
江淮拿下他的手,见这人邪乎成这样,也不想以身犯险,只得耐着性子坐在旁边的长椅子上等。
小伙计见势松了口气,多打量了江淮一眼,便忙活别的去了。
不多时,里屋有推拉椅子的声音,看来秦凉要走了,江淮耳朵尖,怕他认出自己来,遂将脸往下埋了埋,再来是撩帘子的声音,秦凉急匆匆的就走了。
从她的角度看,只能看到秦凉的灰色靴子和黑色衣摆。
等到那人出了百善坊的门,江淮这才起身进了里屋,沉香果然在里面,她非常不客气的撩衣坐下来,撸袖将手腕伸了过去,道:“叶征给我下了毒,上次忘和你说了。”
沉香正在整理茶碗,头也不抬:“他没给你下毒,把手拿开。”
江淮面无表情,手腕放在那里一动不动:“有毒。”
沉香动作逐渐放慢,冷冷道:“有毒没毒我比你清楚。”
江淮眼中闪烁微光:“没毒?”停了停,略带狐疑道,“他骗我?”
沉香推了一碗茶在她面前,用指尖点了点:“真是难得,你这样一个精明的人,居然也有被人骗的时候。”又往前推,“喝啊。”
江淮蹙眉,握着那茶碗久久未动:“那我为何会呕血?”
沉香斜睨着她:“你自己的身子,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郎中。”
江淮闻言,不耐烦的皱眉,端拿茶来抿了一口,万分切齿道:“叶征这个王八犊子,合着这一年多一直在骗老子!”用力放下茶杯,震得杯身裂纹横生,“这个狗娘养的孙子!”
沉香侧目,总觉得这人吐脏口的场景有些诡异。
小心翼翼的拿回那个茶碗。
那是个梨山窑的茶碗。
梨山窑素来是一窑烧出的花样不做第二窑。
这个茶碗花了他十三两银子。
如今碎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气沉丹田的说道:“走。”
江淮本身也是喜欢茶具的人,见那茶碗碎了有些舍不得,停了停,想起来方才出去的秦凉,遂问道:“秦凉到你这来做什么?是不是因为顾无瑕有孕的事?”
沉香往回按着那碎纹处:“你什么时候喜欢打听别人家的事了?”
江淮眼底阴冷,不留余地的反驳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碎嘴了?”
不知为何,自打知道饮半城不是自己新娘的事后,他在语言上的战斗力直线下降,别说斗不过江淮,就连她派来的那个姓高的小子都说不过。
沉默几秒,这才道:“他怀疑顾无瑕的孩子不是他的,要验。”
江淮不解,往前探了探身子,警惕道:“孩子未出生,怎么验?”
沉香眼睛微眯,也凑了过去,小声回答道:“岐疆有一秘法,名为探术,可以用银针入腹,以此取血。”
第67章 风不止
傍晚时分,长空底下无有风动,将军府院内的柳树梢托着半边残阳,秦尧踏着这满地的斑驳玉影回府,刚一进院,就有个粉衣女子小跑过来。
秦尧虽然久不在府中,但记性甚好,向来是见上一面便可终生不忘,这个来找她的粉衣女子,正是昌后赏给秦凉的新妾,名叫百合。
她一见到秦尧就像看到了大救星:“将军快救命啊!”说罢,拽着他的袖子就往秦凉所居的风亭疾走,“少公子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儿的为难无瑕夫人。”
这两个字就像是启动秦尧的机关,他立即挣脱开百合,大步流星而去,而百合随在身后,面上已无惊慌,眨眼平复成往日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
“秦凉!”
顾无瑕眼中含恨,面色受痛惨白,想要从秦凉手里拽回自己的小臂,却是蚍蜉撼树,索性用自身重量往后靠着:“你太过分了!”
秦凉眼中焚出不可湮灭的怒火,也丝毫不顾她已经有孕在身,只一用力就将顾无瑕拽到眼前,那人狠命一推,身子整个向后倒去。
顾无瑕孕中月份较小,这一跌怕是会要了孩子的命。
她闭目咬牙,却意料之外的跌进另一人的怀里,那是一双既熟悉又陌生的有力臂弯,暖的像是冬日向往的温泉水,顾无瑕谨慎抬眼,却是秦尧。
那人一脸惊色,几乎是没有留恋的将她扶起,然后收回双手,对着被怒火炙烤的已经失去理智的秦凉怒斥:“弟妹有孕!作何如此粗鲁!伤到孩子怎么好!”
那人笑的阴鸷,一把拉回顾无瑕:“大哥也知道她是弟妹?既如此,这是我和无瑕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秦尧也红了眼睛:“我是你大哥!是这秦家家主!”
“那又如何!”秦凉咧嘴笑着,“这秦家早晚是我的。”
秦尧眼底的红几乎要凝出来:“老二,别逼我动手。”
秦凉吃过上次的教训,根本不会再和他对峙,直接拽过顾无瑕的手臂就往外用力的拉扯着,骂骂咧咧道:“你若是心中无鬼就跟我去百善坊!”
秦尧皱眉,一臂拦住:“去百善坊做什么?”
百合在旁边适时插了一句:“大将军快些拦住少公子,他怀疑无瑕夫人腹中婴孩的生父另有其人,要去百善坊做什么探术验亲!”
她说罢,立即侧过身不去看秦凉的眼睛。
而秦凉根本来不及痛骂她的长舌,相反,他被勃然大怒的秦尧猛地拽住衣领,两具身子逼近,本是一母血脉,却是停不下的自相残杀。
“秦凉,你可知这探术是什么?”
秦尧痛心疾首的发问。
秦凉的眼珠上飘过非人类的绝情,对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丝毫不放在心上:“我当然知道,是以银针刺腹取血,滴于器皿中验亲。”
秦尧往前一拎,秦凉又靠近一寸,两人敌对的气息在狭窄的缝隙中交织,他无可奈何的恨到了极致,竟不知秦凉的疑心已经重到了如此地步,不惜用这种下三滥,甚至可能夺人命的法子来对付顾无瑕。
“秦凉,我以秦家先祖的名衔发誓,我和顾无瑕之间是清白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你自己多疑,休要继续胡闹下去!”
秦凉睁大了眼睛,一对眼珠似乎要蹦出来,他不紧不慢的攥住领口那双满是硬茧的手,心里既已认定,旁人如何说,他都不会信了。
“大哥。”他讽笑,“我又没说是你,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秦尧脖颈上的青筋像是注水的旱河,额间的每一滴汗水都由怒火积成,他耗尽浑身力气控制住动手的**:“别胡闹,那是你的孩子。”
秦凉笑的固执:“既是我的孩子,怎样处理是我的自由。”用力的推开大哥的手,懒散的后退一步,“我现在说,不留。”
秦尧轰然上前,再一次拎住他的领口,这不大不小的卧房里,隐约有虎啸龙吟之声响起,这是他对弟弟的最后一次隐忍:“我未娶妻,承将军之位,日后必战死于沙场,顾无瑕腹中怀的是咱们秦家的嫡血,由不得你做主。”
秦凉望进自家大哥眼底,他已经读不到任何情绪,或是悲哀,或是痛楚,甚至是怨恨,所以,他也最后一次激怒他:“是了,是你的嫡血。”
话音刚落,四周的空气都死了。
百合谨慎的后退几步,瞥眼顾无瑕,此一刻夕阳太过鲜红,那人的脸颊隐藏在其中,只脊背挺直,像是浸泡在血液里一脉茉莉,忠贞清冽。
然后,响起的是拳肉相接的闷声。
秦凉双眼一瞬间瞪大,大哥这一拳不知耗了多少力气,打在自己的腹部犹如攻城重锤,刹那间五脏震裂,有疼痛箭矢般化作鲜血从口中涌出。
秦尧半阖眼皮,睫毛下尽是冰霜,趁着秦凉弯腰的时候,右腿乍然弓起,玄玉般的坚硬膝盖二次重击其腹部,那稠腻的血顿时湿了裤腿。
百合在旁尖叫,人在原地未动,然后恢复一脸冷漠。
毕竟是亲生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两下打完,秦尧拎住他的衣服将他扔到旁边,秦凉弓着身子,痛苦的咳嗽了几声,甩的满地血迹。
秦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满眼狼藉不留情:“老二,你自小心气儿高,父亲驾鹤西去之前,将这个大将军位传给了我,我知道你不服气,所以这些年对于你的过分之举,一直是处处容忍事事谦让,你却永不知足。”
秦凉粗喘着气,发丝凌乱的铺散在脸上,如毒蛇般的视线钢钉似的射出,微微张嘴,笑着露出泡在血里的锋利犬齿:“休说的那么好听,你那不过是施舍。”
秦尧的眼角闪过银光,却没说话。
秦凉一把拽住他的衣摆,死不肯改:“我要这将军位!”
秦尧彻底寒心,四肢百骸犹如浸泡在冬日冰窟中,亲兄弟离心不说,自己的亲弟弟口口声声的盼望自己死,这感觉比中箭在心还要痛。
他眼中黑浓,一拳抖着劲风虎啸而出!
秦凉无畏的合上眼睛,有风扑面,又忽然停住。
“别打了。”
站在旁边的顾无瑕终于开口,却是妥协:“我验。”
秦尧的拳头停留在秦凉面颊的三寸之外,闻此言站起身,对视顾无瑕坦然的眸子,去年流民袭城,他奉命相抗,一把长刀抡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鲜血甚至化为披风挂在肩头,可即便是这样,也不如眼下的一刻疲惫。
一步步的退让,换来的是秦凉的一步步逼近。
他太惯着自己这个二弟了,以至于如今被他一刀刺入心脏。
他知道顾无瑕在帮自己。
只是可叹,自己放在心尖儿上都不肯轻弹的云镜仙子,秦凉却不屑一顾,更要用这世间最卑劣的探术去屈辱她的人格!践踏她的尊严!怀疑她的忠贞!
她是那山巅的茉莉啊!
她理应笑语安然的开在六月,沐浴暖阳春风,或是重返戏台,渲染尽人生最后的绮丽,完成最后的大礼再离去人间。
此等脱凡之人。
怎能如此亵渎!
秦尧面无表情:“无瑕,你不必如此。”
顾无瑕面如清雅如水,是那样的平淡:“无妨,验吧。”
又是三天连着的倾盆暴雨,洛阳城的天就没放晴过,所视之处遍地萧索,好像是在为谁准备行囊,预祝他那不会回来的远行。
三日的午后,秦凉从百善坊请来了沉香,那人裹着一件深红色的披风,踏着冰冷的积水步入大将军府,首先吸了口凉气:“就是这里了。”
小厮无言,只把他引去风亭。
秦凉穿着一身华贵乌衣伫立在屋檐下,他面色苍白,被秦尧重击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好,呼吸用力时胸口会传来裂开般的疼,见沉香来,示意他进去。
沉香踏步停留在石阶上,向右看,有一锦衣黑靴的男子站立在彼,他的面容和秦尧有着七分相似,却是气势勃发犹如南海骇浪,并且对自己很有敌意。
秦尧抱臂,双眸探出夺命的警告:“小心。”
话还未落,沉香就已经过门槛而入,不知有没有听见这两个字。
然而,秦凉闻言也转过头看他,沉香身形不见,两兄弟的视线顺势在空中相撞随即交锋,两秒后,秦凉忽然笑的清风云淡,是一切尘埃将要落定的满足。
秦尧无言,有风袭来,吹干他背上的汗。
院墙处隐有响动,可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里了。
拐入卧房,沉香第二次见到顾无瑕,那人站在窗前,一袭白衣似是薄雾,好像随时会痛斥命运不公,将她重新带回云天。
“无瑕夫人,此事极险,您可想好了。”
沉香负手而立,轻言嘱咐。
顾无瑕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顺手放下竹制窗帘,转身轻手褪下身上的白色薄纱衣,坐在床边,孤冷道:“先生不需要旁人帮忙吗?”
沉香轻颔首,扶着她的颈子叫她躺下,从袖中取出一条浅青色的干净汗巾附在她的眼前,那上面带着陌生的香味,顾无瑕嗅之有些眩晕。
他随意挥手,那卧房的门闩自动落好,再伸手解开顾无瑕的腰带,掀开那轻柔的裙子,仿佛剥开层叠花瓣一般,最后露出里面包裹着的诱人身躯。
因着月份较小,顾无瑕的腹部依旧平坦如初,肌肤雪白,便显得上面的细疤异常明显,这人自幼习戏,又是女儿身,怕是要吃不少苦。
沉香伸出右手两指掐住左手的拇指,缓缓的往出拽,伴随着轻微的光亮,竟然拽出一根不下三寸长的钢针,且细如发丝,眼神若是不济怕是看不见。
伸手按了按顾无瑕的皮肤,右手对准位置猛地扎下。
当那锋利的针尖刺穿肌肤之时,床上那人闷哼一声,身子随之颤动,有淡粉色的痕迹在伤口处往外蔓延,却不是血。
当沉香抽出那根银针来,挂在针身上的,才是血。
他回身拿过那个青釉的小碗,里面盛着清澈的水,将针身垂在上面,那鲜血好像鸡血石般坠入水中,随后收起银针,不顾床上那人,转身往出走。
秦凉在外面等了许久,见沉香持着那小碗走出来,忽然后退一步,那素来有力的双腿好像支撑不住身子,他到底是在紧张。
那水面上浮着的血滴,是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仿佛是每个生命专属的命运烙印,有了它,才有了这无限的猜忌和痛苦的轮回。
沉香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秦尧,回头拿起秦凉的左手,用尾指甲划破他那带着薄茧的指腹,那人手臂一颤,顺势将血抖进了小碗里。
那一大一小两滴红血瞬间融合在一起,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像是一对分开许久的磁石,又好像是父子之情的无声默契。
只是,秦凉如遭雷劈。
而看到他的表情,秦尧的心也彻底定了。
不过对面那人扶着手旁的柱子,满眼惶恐。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应该是大哥的才对!应该是大哥的孽种!
秦凉内心炸出空洞,一把掀翻沉香手里的小碗,登时满地碎片。
沉香见势,扫了扫衣衫上的水渍,转身不紧不慢的出了院门,没有人阻拦,他就那样走了,就好像今日从未踏入过一般。
与此同时,进卧房查看的丫头哭喊道:“夫人小产了”
秦尧一瞬抬头,立刻就要进去,却是迎面对上一柄长剑,那银光寒意逼近双眼眸子之时,他对视秦凉,那人似是疯癫,双眼殷红:“站住。”
探术本就是双刃剑,秦凉早就有心理准备,既然要刺穿孕婴的胞宫,小产是必然的事情,手腕上提,剑尖抵在秦凉咽喉:“大哥,这回,我信你了。”
秦尧浑身激颤,怒不可遏:“你这个畜生!”
他左手握住剑刃,鲜血淋漓白肉割破的同时,右手抡拳而上!
‘崩’
一道破空声响起,有长箭射来,一举刺穿秦尧的右手,直接崩的一声钉在那木门之上!
霎时间,院墙头上箭阵林立四周,寒光青芒皆直逼他一人!
秦凉冷笑着后退几步,轻唤一声:“凌层。”
话音落地的同时,院门的大门被人踹开,凌层带着凌家百位府兵突袭狂肆奔入府内,踏着满地水坑充斥每一个角落,他们面容严肃,手持锋利刀剑,震醒了地下的蛆虫,分别对着秦尧的眼,做好了取其性命的准备!
秦尧至此,彻底仰头失笑。
忽又敛容。
将右手从箭杆中抽出,淋洒着血化拳。
“老二,你真是出息了。”
第68章 情字是狱
秦凉立刻失色,身形踉跄着后退,瞳孔也随之缩小,心道他如何敌得过这一拳!
正当他惊慌时,一道黑影闪到身前,是凌层,他一手接住秦尧的拳头,却被那力道震的闷哼一声,于是手指灵活的扣进那人掌心的伤口中,卑鄙的将其逼退,随后鞭腿疾追!
“预备”
凌层厉喝一声,吩咐那些林立在墙头的弓箭手准备好,却听秦凉皱眉道:“必须抓活的!将军承袭的绶印还在他手里!”
凌层闻言咬牙,只得继续和秦尧拳脚相搏,那人虽是一国之大将军,殊不知他也是世家后生中的翘楚,遂顺风动身,招招狠辣致命,犹如伏袭暗哨!
秦尧被逼上绝境,背水一战气态更盛,连着三次鞭腿震裂了旁边的木柱,那被撑着的檐角失力塌下来,轰然扑起满院的风浪!
凌层骇然,又见自己处于下风,挪转脚尖欲脱身而逃!
秦尧眼中一凛,哪里肯放他离去,遂凌身踏步,一把拽住他飞去的衣摆!
那人猛地后仰,电光火石间掌心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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