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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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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太医署的院门,小遥拿着药瓶跟在韩婕妤的身后,两人很快就拐进了长街,她犹豫片刻,这才问道:“娘娘,您这样当街为难长欢公主,不会惹麻烦吧。”
韩婕妤没有回头,依旧冷冷的往前走:“麻烦?什么麻烦?”
小遥替她担心:“若是公主她蓄意报复怎么办?”
“她敢?”韩婕妤话音冷屑,“谅她也不敢再往前探脑袋。”
小遥见自家主子这么有底气,也稍微放下心来,可转头又问了一句:“可是您今日如此大张旗鼓的,若是被别人看见,说到了皇上或者是秦德妃的耳朵里,那可如何是好啊?”
韩婕妤冷笑:“那又如何?皇上和秦德妃难道不知道,他们生的这个女儿是个什么德行吗?本就是个没有良心的贱人,还不许人教训吗?”
小遥点头,没有继续搭话。
倒是韩婕妤忽然自顾自的说道:“老二死了,本宫没有儿子了。”
小遥蹙眉,也有些难过:“娘娘节哀。”
谁料韩婕妤又道:“本宫还会有儿子的,就连永仪都过继给老四了,本宫如何不能再有一个儿子呢,亲生与否都无妨,重要的是在本宫膝下。”
小遥一听这话,从里到外打了个寒噤,不知不觉也放慢了脚步,她瞧着韩婕妤那挺拔无畏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片黑暗,一片泥泞的沼泽。
她的獠牙是一点点龇出来的。
秦玉妍死了,‘秦家女’的预言没有兑现,昌王自是大怒,当即要下令杖毙萧晃,好在他仍有片面理智,在昌后的劝说下,这才放手作罢。
临近傍晚,江淮回了浅秋亭,在案板上被那刀俎威胁了一整天,她整个人已是疲惫不堪,烈酒在腹内发作,每走一步都疼的直颤抖。
高伦出来迎她,见她面色与平常无异,但眼睛里已是血丝遍布,料到她不舒服,赶紧扶着她往里走,谁知江淮受疼痛所锢,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宁容远!”
院门口有人轻呼,高伦一边扶着江淮起身坐在石桌前,一边回头,原是隔壁风月阁的叶颂,她见江淮如此,忙过来帮忙:“你没事吧?”
江淮此刻得知顾无瑕的事情是叶颂在其中做了手脚,再有,生理的疼痛加深了心里的烦躁,一把将她推开,眼神厌恶:“滚开!”
高伦瞪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殿下?”
叶颂也被这一推给弄懵了,踉跄两下站住身子,一脸被训斥后的无辜:“你说什么?”伸手呆呆的指了指自己,大眼睛里满是委屈,“你让我滚?”
江淮剧烈的咳嗽两声,嗓子里好像有砂石刮过般疼,瞥眼高伦,那人这才反应过来,三两步的跑去屋里躲起来了。
江淮这才一语道破:“你动了萧晃的卦盘是不是?”
叶颂不是撒谎的好料子,尤其是面对江淮的时候,眼睛眨了眨,不太敢和这人直视,微侧过身去,硬撑着头皮道:“我才没动。”
江淮冷眼看着她:“你没动,如何会查到顾无瑕的头上。”
叶颂不安的绞着手指,心道自己真不该过来,遂转身想要回风月阁。
江淮撑着桌子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你给我站住!”
叶颂听话的刹住脚步,咬着嘴唇转过身来:“什么事?”
江淮当日在洮州承恩于顾无瑕,除山匪那日算是利用,清算下来,至今还没能报答她的恩情,眼下她又送去给秦凉填房,一时间心烦气躁填满胸口。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件事牵扯到顾无瑕的身上?”她问道。
叶颂睫毛微颤,眸光闪烁着不甘,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姓顾的女子!”上前两步,占于上风,“不过是一个戏子,你为什么总是向着她说话!”
江淮一时无言,皱眉转身往正房走。
叶颂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泛红,猛地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第27章 母仪天下
你是不是喜欢她?
这话一下子把江淮给问住了。
而对面的叶颂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失言,脸色猛然憋红,但想来想去,以现在情况来看,完全可以解释成气红的,遂微咽口水,又道:“你说话啊!”
江淮智商很高,情商也不低。
当初和徐丹鸿偷着去看的那些鸳鸯戏,还有花君拿来的明令**,再加上崔成天不离手的医术,上面的尺度丝毫不亚于春宫图,所以对于这种事,她一上眼便能看得**不离十。
好家伙。
这丫头八成喜欢上自己了。
江淮本身是女子,首先反应是迷茫,随后又站在男子的角度上,觉得这无疑是天上在掉馅饼,缘由后表。
她端详着对面那无所适从却还要硬装轻松的叶颂,停了好久,直到被风吹的脸疼,她才露出一脸不耐烦:“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叶颂被噎了这么一句,脸色红的快要滴血,却还是咬牙道:“她是戏子!”
江淮歇了这么一会儿,胃里稍微舒服了些,漫不经心道:“我喜欢戏子。”撩衣坐下,又侧过脸来,“你别在这里没事找事。”
“你!”
叶颂哑口无言,瞧着对面房门旁边的轩窗,高伦正戳个小洞在偷看,一时更是无地自容,俯身捡了颗石子稳准狠的打了过去,只听一声哀嚎。
她打完,将视线重新投到江淮脸上,沉默两秒才道:“求和质子配戏子,都是一样的不中用的身价,正好!”说罢,气呼呼的离开。
待她离开的几秒后,有一人挑着眉毛走了进来,正是慕容清,他趁着宫门下钥之前过来凑个热闹,也不知从哪里顺来根黄瓜,吃的脆响。
江淮斜睨着他:“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
这人是明显沉浸于黄瓜的脆甜口感之中,无法自拔。
江淮眼底无语,伸手冲他,慕容清掰了半根递过去,随即一同坐下。
“叶颂怎么了?”他问道。
江淮咬了口黄瓜,大口的嚼着,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说,又咬了下,这才问道:“叶征呢?回重王府了?”
慕容清点头,淡淡道:“早就回去了。”回头看她,“对了,他还让我告诉你一声,说世家那边已经在对叶堂动手了,你和高伦前些日子去琉璃园散的立储谣言,果然起作用了。”
江淮闻言不解:“已经动手了?”
慕容清点头,放低声音:“你不知道,那个白家的二儿媳妇秦玉妍,是叶堂私底下的情人。”又咬了口黄瓜含糊道,“说不准她爷们是怎么死的呢。”
江淮放慢咀嚼的动作,思忖道:“也就是说,其实真正的秦家女就是那个顾无瑕,而之所以变更成了秦玉妍,是因为世家为了教训叶堂?”
慕容清摇头:“非也,卦盘到底还是被叶颂给动了手脚。”想了想,“看来真正卦出来的那位秦家女,还流落在外呢,顾无瑕和秦玉妍,都是个赝品而已。”
“不对。”江淮道出重点,“真正的秦家女就应该是秦玉妍,否则叶颂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动手脚,她肯定是想为她大哥叶堂打掩护,留住秦玉妍而已。”
回想起当日在殿上,当萧晃说出秦玉妍的名字时,那对兄妹的反常表情和举动,江淮便更能笃定,举着黄瓜道:“必是如此。”
慕容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自顾自的念叨着:“话说回来,叶颂动了手脚不假,那为什么要把秦家女的头衔安在顾无瑕的头上?”
江淮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他,明知故问道:“你猜猜。”
慕容清话要出口,无意间捕捉到她的异样表情,心内一悬,将要说出来的答案换成了憋了好久的一句话:“这丫头是不是看上你了。”
江淮立刻冷下脸来:“你也看出来了?”
慕容清见势皱眉,恶狠的咬了口黄瓜:“傻子都能看出来。”
江淮没有提醒他对自己的评价,只是分析道:“难不成是因为我救了她,所以她才看上我的?”顿了顿,“而我前些日子将注意力全都放在顾无瑕的身上,这人以为我喜欢她,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从中截胡?”
慕容清煞有介事的点头:“恐怕如此。”
江淮摩挲着下巴,目光悠长:“别的不说,叶颂在西昌的名望倒是不错,想来这几次遇险,那些世家子弟恨不得杀了我,却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慕容清在西昌生活了很久,甚是了解这里的情况,遂道:“一来,她是昌王最宠爱的小公主,叶不能算,她不是亲生的,二来,她当年在开阳关一战肖猛成名,在中原颇有名声,所以那些世家不敢拿她如何。”
江淮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说叶颂,遂冷淡道:“这哪里像是巾帼,依我看,分明就是个只会胡搅蛮缠的野丫头。”
慕容清眸光鄙夷的看着她,一语道破:“和她认识了这么久,我也只看她如此烦缠过你一个人,要不是她喜欢你,就冲这种三番两次的得罪,你的下场怕是比穆王还要凄惨。”
江淮嘬了嘬腮帮子,首肯道:“这倒也是。”
慕容清又咬了口黄瓜,忽的发笑道:“你要真是个男人就好了,若能把叶颂勾搭到手,叶征指不定有多高兴呢。”停了停,继续笑道,“咱们本是个孤寡阵营,多了这么一个大靠山,做什么都能轻松些。”
江淮停下咀嚼的动作看着他:“我是个男人。”
慕容清狠狠的咬了下舌头,极慢的转过头看着一脸一本正经的江淮,也瞪大眼睛,非常慎重的点了下头:“是了,你是个男人。”
不过两秒后,他又恢复那副懒散的样子,打趣道:“别闹了。”
江淮摇了摇头,表态道:“这话不怕你听到,我一直觉得叶征靠不住,至少不稳妥,若不是有把柄在他手里,我倒真想投靠叶堂。”漆黑的眼珠咕噜转动,“况且这段日子也看出来了,他这张盾牌太不结实,而世家的矛又太硬,我倒不如寻一张新的盾牌,关键时刻保命,还能留有退路。”
慕容清严肃的转头看她,两秒后,将嘴里没嚼完的黄瓜渣滓全都吐了出去,瞧了瞧手里的半根黄瓜,赌气似的狠扔出去,摔了个稀巴烂。
江淮不安的往后仰了仰身子,却见这人拄着腿,极其不快的说道:“你说说!怎么想和你在一起就这么困难!前有宁容左,后有贺子沉!现在又来个叶颂!”
江淮挠了挠鼻梁,淡淡道:“别说,你刚才撒泼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气质。”
慕容清怒视着她,把那最后一口黄瓜夺在手里:“去你的!”
说罢,起身迈步向正房走。
结果半路又停住了,转回身质问道:“怎么?我这坨牛粪就那么不好吗!”
江淮被问傻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慕容清指着自己,严苛的问道:“我这坨牛粪不好吗!”来回踱了踱步子,呕心沥血的继续道,“你这朵鲜花怎么就不能插在我的身上!”
江淮被他这鸡飞狗跳的样子弄得一脸迷茫:“插什么?”
慕容清头脑一热,大声的重复道:“插我!插我!我让你插我!”
话音落了,万籁寂静,静的能听到北风刮墙缝的呼呼声。
几秒后,响起叶颂的声音。
她疑惑道:“我来的不巧了?”
江淮转过身去,瞧见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鱼汤的叶颂,她被慕容清那一套插我的理论给镇住了,小小年纪懂得太多,遂满脸通红。
江淮又看了一眼慕容清,那人已经彻底石化,她起身走过去:“那人羊癫疯犯了,不用理他。”将鱼汤接在手里,“这是给我的?”
叶颂乖巧点头,然后颇有愧疚的说道:“我刚从萧晃那里听来今天的事情,都是我和明庭连累你了,这碗汤是养胃的,你快喝了吧。”
江淮喜欢喝汤,也喜欢喝鱼汤,遂抿了一口,果然是唇齿留香。
叶颂见她喝了,眼中澄亮:“好喝吗?”
江淮颔首:“这是你熬得?”
“不是。”
叶颂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我去御膳房抢的,大哥今天没有汤喝了。”
江淮轻轻一笑,温声道:“谢了。”想起方才和慕容清争论的那席话,她沉默了几秒,遂道,“刚才那些话我不是故意的,你多担待。”
叶颂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生气也是就是一会儿,遂笑道:“无妨。”
江淮回头看了一眼慕容清,那人好像一瞬间沧桑了十岁,无奈一笑,又转回来对叶颂道:“你不是一直想去马场跑马吗,我明天陪你。”
叶颂闻言大喜,瞪眼道:“真的?”
江淮道:“不骗你。”
叶颂又化开一抹可爱的笑意,伸拳对着她的肩膀轻轻一:“这才像话。”说罢,步履轻快的出院门回去隔壁的风月阁了。
待她走后,慕容清才冷冷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淮挑眉:“适当的欲擒故纵。”
慕容清一听这话,又把黄瓜摔在地上,还用脚狠命的踩,一边踩一边咬牙切齿道:“勾搭人也就算了,还有我教的方法勾搭”
江淮就这样端着鱼汤喝,默默的观赏着面前这一出好戏。
冬夜有些冷,但这两人却都是一身的虚汗。
翌日千秋阁,崔按时来给永仪郡主换药,那个小婴儿在骆择善的怀里睡得十分香甜,看来这人虽然心眼不怎么善良,待孩子却是十分的好。
崔接过孩子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掀开她的襁褓,将那幼小肩头上的纱布掀开来,当日烫伤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很好了,只是疤痕难看得紧。
骆择善看得心疼,不自觉的责备道:“恒王和穆玟真是太不小心了。”
崔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为了不让孩子受凉,动作飞快的更换好药液和纱布,而骆择善早已经等不及,挤开她熟练的裹好襁褓,将永仪抱在怀里。
崔见势,倒是稍微放下心来,至少这人是真疼孩子。
只是方才骆择善伸手,她顺着这人宽大的袖袍看到那洁白的小臂,上面那颗守宫砂红的刺眼,苦涩一笑,原来至今还没有和宁容左行房。
那人还当真要为江淮守身如瓦了。
崔直起身子,正好看见宁容左从外面进来,遂行礼道:“给殿下请安。”
宁容左轻轻颔首,掠过她们就往里面走。
骆择善上前两步,轻声道:“殿下。”
那人回头,没有言语。
骆择善脸上有着为人母的喜悦,连忙道:“您给这孩子起个乳名吧,叫着也方便,总是称呼封号亦或是绮儿,总觉得太生分。”
宁容左看了看,忽的道:“芒儿。”
崔猛地抬眼看他。
骆择善也觉得这个乳名奇怪,遂重复道:“芒儿?”
宁容左冷淡道:“这孩子从小吃苦,刀锋曰芒,就叫芒儿吧。”
骆择善不知这乳名其中的意义,还很兴奋的对着元仪郡主轻唤道:“芒儿,芒儿,以后就叫你芒儿好不好啊。”
而崔站在原地,瞧见方才宁容左转身时,那眼里浓浓的伤感,自己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任谁都要悲痛。
更何况,是最心爱的人。
她又站了几秒钟,这才行礼离开。
片刻,宁容左从里面出来,骆择善想要将永仪给他抱抱,他却摇头拒绝了,瞧着那孩子熟睡的脸,心内自是郁闷难忍。
耳边依稀还记得恒王的话。
“不过是个丫头,你若是想要,过继给你啊。”
没想到这个二哥不光是运气差,还是个乌鸦嘴,他被一场无情的大火给烧死了,这孩子果真过继给自己做女儿了。
正想着,修仁忽然跑了进来,他来不及歇口气,扬声道:“殿下不好了!新政出事了!国学院和四门馆的学生闹起来了!”
宁容左眉头一瞬皱极:“你说什么!”
修仁脸色煞白:“这两院的学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您要推行一州九城制,便都聚集在一起,要联名反对新政!”
祸不单行。
又有宫人扑进来通禀:“殿下!穆侧妃碰柱身亡了!”
第28章 西昌流民
“驾”
辽阔的穆家马场上,叶颂着一身水绿色的戎装,胯下骑着那匹可以脚踏飞燕的流云驹,疾驰在江淮的视线里。
那人抱臂不语,旁边是一脸坦然的叶征,再然后是蹦了一晚上,两个黑眼圈极重的慕容清,他自是一脸冰冷,还有着三分怨妇的味道。
叶征瞥眼江淮,良久开口:“你是想把这丫头弄到手吗?”
江淮倒也不掩饰,清冷道:“跟你不能保命。”
叶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要是真能把她拉到我的阵营,得父王之爱,你就是我步行储位之路上的大功臣。”
“不敢高攀。”
说罢,江淮跃身上马,去追在场上飞奔的那人。
而原地处,叶征瞥眼慕容清,依旧是那句话:“兄弟,稳住。”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而在江淮的忽冷忽热的攻势之下,两人的关系算是打得火热,虽然在明面上不表,但叶颂这种把任何心情都放在脸上的人,也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午后,叶颂骑着流云驹绕着马场又是一圈跑完,瞧见江淮正坐在下坡溪边饮马,她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曲着左腿,好像已经睡着了。
叶颂怕打扰她,便在老远处就下了马,小心翼翼的步行过去,半弯着身子端详着闭目养神的江淮,话说这人的五官还真是让人不忍移目的好看,忍不住蹲下来捧着脸颊看她,嘴角尽是收不回去的笑。
“别在我旁边傻笑。”
那人忽然开口,好像没睁眼也看的一清二楚。
叶颂脸色一变,被她吓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顺势也不起来了,整理了两下衣摆,然后环着双腿,将下巴垫在膝盖上,望着那溪水出神。
江淮半睁眼睛,清冷道:“想什么呢?”
叶颂难得语气惆怅:“我在想,我们西昌皇室什么时候可以回归正途,将政权从那些世家无赖的手里抢回来。”为难的摇头,“硬碰硬怕是不行啊。”
江淮合眼泼冷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硬碰硬的话,我想他们不介意推翻你们叶家的统治,重新立一位君主。”再睁开一只眼睛,话音戏谑,“没想到你还有这治国之心,我以为你就只会每日缠着我胡闹呢。”
叶颂本就烦心,被她这么一说更烦心,抓了把薄雪就扬在她的脸上,得意洋洋的说道:“旁人想要本公主缠,本公主还懒得缠呢。”说罢,又自顾自的嘟囔了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远处走来的孟行听到这句话,脚步猛然停住,恍然觉得这溪边的一对璧人是如此的刺眼,比这冬日的太阳还要刺眼,胸口一阵嫉妒刀绞般的传来,他花了些许时间整理好情绪,这才走过去道:“公主,殿下。”
江淮一听这人声音就没来由的厌恶,撑坐起身子抹掉脸上的雪,起身牵住饮饱水的马往回走,路过时清冷道:“孟公子,好巧。”
孟行见这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素日被蒋豫新他们讥讽也就罢了,一个求和质子还敢无视自己,他忍不住皱眉道:“宁容远!”
可这三个字说出来,先开口训斥的却是叶颂,那人举着马鞭对着他,一脸不快道:“放肆!六殿下的名讳可是你能直呼的!”
自己喜欢的人却再为别人说话,孟行猛地皱眉,对江淮道:“宁容远,我可警告你,以你的身份可做不了这西昌的驸马。”
江淮冷眼,笑容蔑然:“我的身份不行,难道你就行了?”
孟行凌眉倒竖,手臂侧忽然闪出一道银光,赫然是一柄匕首,气急至极,猛然向江淮的脸上割去,那人轻巧躲过,手中马鞭一甩,没有误差的打在孟行的手背,那人吃痛松手,匕首也飞了出去!
江淮再一出手,那马鞭富有灵魂一般卷住孟行的手,随后往旁边狠厉甩动,那人便轰的一声整个扑倒在地上,脸埋进了薄薄的雪地里,痛苦的挣扎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待叶颂反应过来交手已经结束,明明受伤的是孟行,她却先去关心江淮,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宁容远,你没事吧。”
江淮瞧着地上那人,满眼不屑,牵住叶颂的手:“咱们走。”
待这两人走远了,孟行才从这一摔中缓过来,他痛苦的撑着地面翻了个身,瞧着那蓝天白云,心情却是跌倒了谷底。
正当他思忖着如何对付江淮的时候,陪同前来的孟府管家从远处一路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少爷,城东墙那边出事了。”
孟行瞪眼,浑身的汗毛倒竖:“怎么回事?”
管家无奈如实相告:“怕是偷运走了太多砖块,要塌了。”
西昌在中原最出名的,不仅仅是‘世家控国’,还有一个说法,叫做‘一城一国’,这个城指的就是洛阳城,所谓‘一城一国’说的就是西昌国土面积在中原七国中较小,而这洛阳城直接占去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两分,一分是矿土和崎岖到无法居住的寒北地域,另一分就是洛阳城外,数十万暴戾的流民之所,俗称贫土。
有这样一句话,洛阳城是个四面长墙围起来的牢笼,里面是人,外面却是野兽,也就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流民,百年的饥饿和排挤让他们于传承中变得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无有道德人伦,为了活下去,不惜茹毛饮血。
当然,这也是世家控国造成的悲剧。
城里的人吃饱撑死,城外的人活活饿死。
这凶险的贫富差距。
只有一墙之隔。
当初江淮乘车遣送至西昌的时候,就是从宽广无边的北城门进去的,那里是四面城墙中唯一一面没被流民霸占的入口,由庄恭的十三万川军负责驻守。
至于其他三面广至无边的城墙,分别由三位世家族长负责,既然手握国内最重要的兵权,就要做好保家卫国的本职工作,孟家即是如此。
他们主要负责的,乃是那面高十三丈,入土十三丈,厚九尺,全长三百余里的城东墙,共计烧造青砖三千多万块,用的是当初挖建墙外三十米宽,三十米深的护城河里的黄泥,可谓一举两得。
这四面城墙伫立了近百年,刮风不倒下雨不毁,闪电雷鸣也无法撼动表皮分毫,尤其是孟家负责东墙,最为坚固稳牢,家族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可能是最近十年西昌国情大好,内无忧患,外无强敌,只有这手无寸铁的流民在无用狂吠,孟家族长孟良便懈怠下来,眼见着庄恭修缮了一座外宅,自己便也心痒,想给自己建立一座温石堂,以作晚年疗养之所。
但是既然要内置温泉,普通的木料肯定不行,怎奈青砖较贵,一座温石堂建立下来怕是要百万金还多,孟良拿不出来,又实在眼馋庄恭的外宅,遂动了歪脑筋,偷着在自家负责的城东墙上做起了文章。
也就是说,东墙连接着南墙的那两里拐角处,已经被削薄了一半还多,里面是用来掩人耳目,搪塞视听的木板和木料,外面再用少许青砖作为掩饰。
脆弱到不必外敌强攻,数十万流民举起来同时一推,就能坍倒。
这座温石堂用了五年时间才建好,而孟良在其中也享受了五年,如今好日子到头,后遗症接踵而至,连这两场暴雪侵袭,现已是摇摇欲坠。
只等着被那些流民发现,这百年防线将毁于一旦。
纸里包不住火,这么大的城防出现问题,昌王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先是力排众议将孟家抄了,一众小辈流放至寒北地域挖矿,再将抄来的东西变卖,换成青砖重新去亡羊补牢,至于那个温石堂,砖块重新割了大小,已经不能再用了。
好在还有那三十米宽的护城河作为第二道防线,燃眉之急渐缓,但流民闯进来是迟早的事情,昌王遂下令,叫正好居住在城东,手持七万兵权的秦尧严加防守东南墙的两里拐角,一旦发现流民踪迹,格杀勿论不必留情。
傍晚,重王府正房。
叶征冰冷道:“这可是我立功的好机会。”
江淮在旁边毫不留情的泼着他的冷水:“简直是白日做梦。”说着,呷了一口手旁的庐山云雾茶,“你能用这件事情立什么功?将流民引进来的功?”
慕容清理智的附和道:“是了,你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叶征微眯眼睛,声音垂低:“我若是真将流民”
江淮面色登时变得警惕,立刻阻拦道:“你想做什么!”
叶征被她吓了一跳,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淮盯着他,双眼如鹰:“叶征,我可警告你,流民进城可不是玩笑,那可是放了一群野兽进来,在他们眼里,可没有身份之别,只有生死之别。”
慕容清甚了解叶征的脾性,生怕他一个冲动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情来,遂敛回表情,有些严肃的说道:“叶征,想当初大汤在十三年前爆发的那场鼠疫,险些覆了国,我想流民进城的威力不会亚于这场鼠疫,更何况,你的手里没有川军的兵权,就算流民进了城,你也毫无招架之力啊。”
叶征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错,到时候肯定又是世家立首功。”瞥眼江淮,见这人许久不说话,好像在考虑着什么,“你想什么呢?”
江淮将手里的茶放下,眼中精明:“如果咱们有兵权呢?”
叶征闻言,微微扬起下巴:“你说。”
江淮思忖几秒,则道:“首先,流民进城是迟早的事情,大王现在聚拢世家的兵权去严防墙角坍塌也只是一时之策,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顿了顿,将那茶杯上的盖子换了一换,“康王的手里好像也有一万五的川军兵权。”
叶征颔首:“是,整整一万五,用来守皇城的。”
江淮挠了挠鼻梁,冷静道:“现在要紧的,不是独自揽功,而是将功劳从世家手里抢回来,由此削弱世家势力,以固皇室族势。”停了停,伸手道,“庄家,蒋家,秦家,现在还有这三份兵权分散在外面,这就好办了。”
叶征不愧是自诩的心眼儿坏,一下子就明白了话中含义:“你的意思是,咱们先行除掉其中一个,将兵权重新归还到父王手里,至时流民进城,按老规矩由王嗣领兵,那这一份兵权,就自然而然是我的了?”
江淮冷眼:“你也挺聪明。”
叶征在脑海中将这件事情过滤了一遍,到没发现什么漏洞,不得不佩服江淮的头脑,随即道:“那咱们现在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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