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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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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抹布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心道自家大人最不喜欢书上落灰了。
‘吱嘎。’
有人从殿门处走进来,山茶诧异的回头,竟是江昭良。
江淮的死对她打击不小,整个人都泛着憔悴二字,况且现在孕肚明显,步态笨拙而困难,肩膀也疼得厉害,天葵在旁边扶着她,眼圈通红:“娘娘。”
山茶鼻酸,连忙搬了椅子扶她坐下。
江昭良握住她的手,环视殿中,低声道:“这都是你拾掇的?”
山茶用力的点了点头。
江昭良闻言,颇为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略微哽咽道:“好孩子。”又摸了摸她的脸颊,赞叹道,“不愧是君幸的丫头,忠心耿耿。”
山茶态度坚决:“山茶要等大人回来。”
江昭良心酸至极,难过的嘴唇都在颤抖:“回来?”泪珠滚落,溅在桌上留下片片孤寂的痕迹,忍不住呜咽道,“她不会回来了。”
山茶的眼泪汹涌,却仍是咬牙道:“山茶要等大人回来!”
江昭良至此,只是握紧她的手。
“好,等她回来。”
第2章 面圣
还有两个月就是年节,长安城的气氛很快就活络了起来,宫中更甚,行走在长街之上,随时能欣赏到歌舞升平,百般繁华美景。
长欢公主从御景殿出来,她刚给太后请过安,在那里烘烤的十分热乎,这会儿出来被冷风偷袭,忍不住打寒颤,望云见势,连忙把手里的披肩给她穿上。
“公主当心,年前这几月最冷,真是冻坏哎呦!”
她说到一半,忽然叫嚷出来,这一声震的长欢耳鸣,她不适的往后退两步,恨不得掴她一巴掌,厉声呵斥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望云十分畏惧长欢气势,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公主恕罪,公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方才见一只老鼠从墙边溜过去,这才吓了一跳。”
长欢理着披风,眼神蔑然:“老鼠?冬天怎么会有老鼠?你糊弄鬼呢!”
望云委屈不已:“公主不知,这祸害春冬皆有。”
长欢瞧着她,忽的眼中一亮,随即换上笑容:“无妨,你起来吧。”
望云怯生生的站起来,伸手扫净膝盖上的雪。
长欢又问她:“你怕老鼠?”
望云如实摇头:“奴婢不怕,只是那东西跑的太快了。”
长欢瞥眼四处,御景殿外的长街本就甚少有人行走,生怕扰到太后轻净,她此刻也不怕有人听到,遂再问道:“敢捉吗?”
望云满头雾水:“敢。”眨了眨眼睛,“公主要那东西做什么?”
长欢闻言,风轻云淡的笑了笑:“我要它做什么。”继续往前走,催促望云赶紧跟上,“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
望云低头紧随其后,却总觉得不安。
如今旭王被贬走,明王病重,被撤太子之位,江淮也被绞死了,朝堂之上,成王好容易能一枝独秀,谁知道天公不作美,竟一下被遣送去西昌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成王不在的这四年,长欢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又要作到什么程度。
西昌,京都洛阳。
皇权架空,世家控国。
皇城不如大汤的三分之一,但单个宫殿拿出来也倒还算是阔气,长街交错纷乱,后宫和前朝混淆为一体,最关键的是,内监不必净身,妇孺皆可干政。
纷乱,却实在富强。
宣政殿内,未设龙椅,而合该放置龙椅龙案的地方,居然置着一张阔大的金丝楠的软榻,皮料柔软,鎏金嵌银,围边满镶着珠宝玉石。
前方,有一道长宽近皆十九尺的水晶帘,掩住软榻上的两个人影。
昌后林虞斜靠在软榻左侧,她面容绝美,羽睫半掩,而昌王叶承则横躺在她的腿上,那千金贵重的红袍被压的褶皱,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昏昏欲睡。
帘子外面,左右两列的文武百官也是席地而坐,面前的案几上摆满了珍馐和美酒,可稀奇的是,位列前排的并非朝中重品官卿,而是两位世家族长。
唐家族长,骆礼维正妻,唐芷云的亲生哥哥,唐亭。
穆家族长,穆雎和穆玟的亲生父亲,黎泾阳和恒王的岳丈,穆云。
不多时,有内监在殿外传报。
“启禀大王!大汤皇六子成王宁容远阶下拜见”
昌王好像真睡着了,那内监连喊三声都没反应,反倒是咕哝几句,转身埋进美后怀中睡得更沉了,昌后见势,冷淡道:“宣。”
内监如释重负,又扬声道:“宣成王上殿”
两侧公卿闻听,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
宣政殿的大门很阔,像是吃人的虎口,那少年从九十九层台阶下步步而来,身型也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到比想象中的稳重多了。
这少年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袍,虽然消瘦却难掩潇洒风流,银制的镂空发冠高竖,中间横着一根银钗,有风撩起他的鬓发,待落下时,露出那张脸来。
他有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俊颜,五官分明,棱角有致,尤其是那凌厉的眉梢,还有那双深邃的眸子,目光流转过众人,犹如寒风轻轻拂过,气势敛的不卑不骄,跪地行礼道:“见过大王,给王后请安。”
穆云微微眯眼,他从前去大汤做客,曾偶然见过成王一面,那时的他懦弱不敢见人,是个拿不出手的孩子,如今倒是落落得体,丝毫不惧生猛气息。
只是这声音,实在是沙哑极了。
西昌乃野国,官员制度不比大汤严谨,除去固定的几十个职位,余下的只有文武和品阶高低之分,谁有本事,谁就在朝会时坐在前面。
文员列正中间有一人,耳闻江淮声音,忍不住调笑道:“六殿下这嗓子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诵经太多,又不沾油水,给念哑了?”
他说完那,周遭百官纷纷扬声发笑。
江淮瞥眼过去,视线锋利如刀,看的那人略微怔住,遥见殿中少年缓缓挺直脊背,不紧不慢的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怎么称呼?”
有人巴结着开口:“这位是四品文员,董真董大人。”
江淮故作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道:“董大人此言差矣,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而淮北则为枳,我这嗓子亦是如此,处山清水秀则如莺啼雀鸣,反之,便会突生病症,哑涩如乌鸦嚎叫。”微微一笑,“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董真有些蒙愣,西昌民风粗莽,文员不比大汤的寒酸,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会儿被江淮的软刀子一反驳,登时哑口无言。
武将列有位将军听出江淮的言外之意,举杯不快道:“宁容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西昌的国貌不如你们大汤吗?”
江淮淡淡道:“将军解析过甚。”
那位将军眉头皱起:“你说什么?”
江淮不屑于他的无知:“我说你想多了。”
对面文官列有人轻笑:“瞧瞧扈九。”
另有人附和着笑道:“又听不懂话了。”
扈九见势,脸色被羞的通红,瞧着殿中那个桀骜少年,不快道:“宁容远!你胆敢羞辱我!你是不是皮子痒痒了!”
江淮懒理:“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扈九的视线扫过案几上的酒壶,挥手叫内监递过去,“你把这壶酒喝光,我就信了你的话,否则就是出言在羞辱我!”
“扈将军,休要胡闹。”
一道熟悉的话音从左侧传来,江淮下意识的抬眼过去,那坐在小榻上方,用帕子擦拭着心爱银枪的女孩,不是叶颂又是谁。
她身穿一件精白色的戎装,外罩水绿色薄衫,刚柔并济的十分恰当,抬头看过来,正好和江淮对视,见那人目光直钩,她清美的脸颊上闪过丝丝不悦。
江淮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慢悠悠的别过头,然后道:“无妨,不过是一壶酒而已。”说罢,从内监手里接过,打开盖子,尽数饮去。
扈九略有惊愕,这人还真是厉害,这可是西昌最烈的烧酒,他喝都得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这臭小子居然连壶灌,还能如此面不改色。
江淮当然也觉得辣,但这千蛛面贴在脸上,浮红也看不出来,待最后一滴入口,她将酒壶放回去,却见扈九兴奋的又拿起一壶:“有意思嘿,来来来,把这壶再喝了。”
“扈九。”
水晶帘后传来昌后的声音:“胡闹什么,这可是远来贵客。”
扈九一听昌后发话,连忙道:“扈九鲁莽,王后恕罪。”
江淮没想到昌后的威望如此之大,心下好奇,却又没敢抬头看,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多惹麻烦的好,遂又冷淡的低下头去。
文官列又有人道:“听闻六殿下自幼礼佛,合该是清心寡欲,戒酒戒肉。”稍微停了停,意味深长的笑道,“可刚才这壶酒,喝的倒是十分利落。”
有人接茬:“也不知这佛经都念到哪里去了。”
他二人一唱一和的说完,殿中又响起细密的笑声。
江淮依旧不惧,依言答道:“二位大人难道不知,这俗世间有句话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这世上的念佛之人有两种,一是诚心礼佛,生于俗世却仍能静心律己的真君子,还有一种,即是佛前小人,他们口口声声的说着心地清净,少生欲念,背后却将五荤三厌都尝了个遍。”
转头过去,笑意轻轻:“与他们相比,我这一壶酒又算得了什么?”
那两人无言可辩,都轻咳着转过头去望天。
“哈哈哈,有趣有趣。”又有人朗笑,挑衅道,“那听殿下这言外之意,是说自己是念佛的真君子了?”
江淮稍微抬眼:“那大人以为呢?”
那人被讥讽却不生气,而是继续摇头笑着,道出话中钢针:“我无话以为,只是觉得有趣儿罢了,汤帝如此小人,竟能生出殿下这般的真君子。”执起酒杯来抿了一口,话意甚浓,“可叹老天爷不长眼啊。”
这人说完,周遭哄笑成一片。
另有人似笑非笑,和身旁人凑合:“可不是,汤帝生平做过那么多丑事,乃七大国君中的真小人,生出来的儿子却满嘴君子道义,哼,是想让他像今天这样列国游说,用这张嘴来文过饰非吗?讽刺,真讽刺啊。”
江淮笑意泛冷,十分有把握道:“丑事?我身为汤帝生子,且不知他有何丑事传世,怪道在座几位却凿凿有据,殊不知,流言止于智者。”
刚消停一会儿的扈九又道:“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天下谁人不知你们大汤的那点儿糟心事,别以为年头久了就没人记得,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旁边有人继续:“扈将军的话糙理不糙,你父奸妒,身为安阳王时就暗怀狼子野心,当年弑兄夺位,鸩杀长信王于佛门,惹得中原震动,天下百姓无不叹惋,不过此事不表,单说半月前,你父又容不下那个御侍江淮,不过是桩小罪,便处以绞刑,全然不顾八年侍奉龙案之情,依我看,治罪是假,瞒愧是真吧。”
再有人接茬:“不错,江淮出身世家名门,又身为长信旧臣之首,势力虽不算滔天,却也不可小觑,只怕是汤帝心胸狭隘,多疑自卑,见江淮屡立奇功,担心百姓想起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丑事,从而缅怀长信王,以长信后人为景仰,遂快刀斩去乱麻,又以权力掩之。”伸手捋胡子,可怜那位王佐之才,成也长信王,败也长信王。”
江淮微咬嘴唇,置身处地的说道:“大人此言差矣,江淮恃才放旷,素来骄狂,在朝之上眼高于顶,是以谁人都不放在眼里,岂不知,辅君之臣,才学高明为次,礼德教养为主,才可后习,德却不能再修,我父每每退让,她却愈发不开头脑,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实乃当朝遗祸,在场诸位只知她功如明月,却不知她背后也罪如繁星,收买考生一事不过是九牛一毛。”
那人又道:“屈屈小罪。”
江淮深吸一口气,厉声道:“小罪亦如溃病,不治恐将深!”
她说完,心内好笑,这样痛骂自己的感觉还真有点儿小刺激。
“宁容远,你不必在这巧舌如簧。”又有人蔑然道,“全中原谁人不知,你父宁历是庶子坐江山,当初弑兄囚嫂,兵变夺位,如今天谴降临,大汤外忧内患,你身为求和质子,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和我们言之凿凿。”
远坐的叶征稍微直起身子,看向江淮的目光越来越有趣儿,回首旁边的大哥叶堂,他身为昌王长子,最看不上这些嚣张的庶子,此刻已经开始皱眉了。
只听江淮答道:“敢问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那人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我乃三品文员何济。”
江淮遂笑道:“没想到何大人的见识,和我来时路过的檀溪一般深浅,瞧瞧您这席话,当真令人汗颜。”
何济凌眉倒竖:“初出茅庐,自以为是。”
旁边有人轻笑,乃二品文员程焕,他是如今西昌的朝臣中,唯一一个能和世家抵抗的官员,他一说话,众公卿无一人敢插嘴,遂道:“汗颜,此话怎讲?”
江淮冷静道:“依诸位所言,皇位就只是皇位吗?”
程焕微微眯眼:“那依你之见,皇位又是什么?”
江淮扬起下巴,不驯道:“依我之见,皇位即是百姓。”轻呼了口气,道出心中所想,“千年历史纵横,四代王朝盛衰,江山于岁月中更替,帝位轮流坐,可无论如何,朝纲皆以百姓为基,执政者是庶出如何?而嫡出又能怎样?外有贤臣相佐,内有贤妻为辅,朽木也可雕,可惜何大人只看到我父未登基前的劣迹斑斑,却从未看见过他登基后的兴盛国态,可谓鼠目寸光。”
稍微一停:“至于外忧内患,江淮既死,则内患得除,外忧却也无妨,君子也有困顿之时,小人也有张狂之日,天道轮回,可有的瞧呢。”
说罢,心下自嘲,看来只要口才不错,站在哪边都有理,这一席厥词放完,反倒给皇帝正了名声,弑其亲父,囚其亲母的罪过也算不了什么了。
程焕话音试探,对这个小后生很感兴趣:“兴盛国泰?”轻笑两声,“其实是你父在粉饰太平,自欺欺人吧。”
江淮冷冽道:“我方才说了,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
有人怒斥:“宁容远,你可知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容得你放肆!”
江淮根本不理:“目光短浅之人。”
那人再斥:“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身为汤帝六子!就可以在我西昌为所欲为!殊不知你现在已经是笼中困兽!愚莽挣扎只会伤及自身!”
江淮坚定:“困兽如何!只要我脊骨不倒,肉身横挺又算得了什么!”
叶征眼前一亮,笑意浓深。
方才怒斥江淮的那人无言对答,直要起身,却被程焕拦住,他缓缓坐下,面上浮现出欣赏的笑,挑眉点了点头,将桌上那杯酒递过去:“好孩子。”
江淮将酒从内监手里接过,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舅舅:“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海涵。”说罢,将杯中酒饮尽,一滴不剩以示尊重。
“说得好。”
水晶帘后,昌王悠悠转醒,又或是从来没睡,只见他撑着昌后的腿坐起来,伸手撩开前面的帘子,露出一张困倦的脸:“说的挺好,深得孤王的心。”
江淮俯身:“多谢皇上夸奖。”
昌王又道:“起来吧,别跪着了。”喝了杯酒漱口,又道,“赶了这许多天的路,又被孤王这满殿公卿刁难许久,想必是精疲力尽了。”
叶征忽的起身,拱手道:“父王,您前些日子赏给儿子的外宅刚修缮好,又空出了许多房间来,不如就先请成王殿下简居于此,殿下远来是客,常年礼佛想必也是身娇体贵,还是得先安顿下来,然后再行安排。”
昌王看了他好几秒,这才点了点头,再一挥手:“都退了吧。”
“恭送大王”
众卿散去,唯独江淮立于殿中,大家表情各异,文员对她方才的张扬跋扈嗤之以鼻,路过时纷纷投以白眼,武将则更直接,撞得她肩膀好疼。
叶颂瞥她一眼,并未放在心上,单以为这个宁容远是个只会耍舌头的绣花枕头,毕竟前些日子去大汤,宁容左和旭王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叶堂更是不屑一顾,轻声道:“小妹,咱们走。”
叶颂颔首,和亲生大哥一同离开。
而叶征缓步过来,大气的拱手向江淮:“六殿下。”
江淮也不紧不慢的抬起手回礼:“殿下。”
叶征笑道:“我素来不得父王喜爱,所以居所较为简陋,怕是得委屈你了。”
江淮摇摇头,寡淡的笑道:“非也,就冲刚才殿中的架势,殿下已经是雪中送炭了,不过是处容身之所,奢华与否都无妨。”
叶征看着她这双黑邃的眼睛,微笑颔首:“请吧。”
第3章 西昌的花君
出了宣政殿,步下那高耸的九十九层石阶,叶征却要把江淮往城门处领,那人稍微缓下脚步,问道:“你要出宫吗?”
叶征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恍然解释道:“殿下不知道,我新修缮的外宅不在皇城,却也距离皇城不远。”一指不远处的北昌门,“马匹已经准备好了,不知殿下可否习惯骑马,若不习惯,我命人换了车轿。”
江淮轻笑道:“无妨。”阔步向前,又道,“只是没想到,你已经离宫开府了。”
叶征闻言,面色闪过丝丝讪然:“殿下误会了,并非是我独自离宫开府,而是我的居所在半年前被一场大火焚尽,宿星台的那些人说是我冲突了神贵,不宜再居住皇城之内,这才搬了出去。”
江淮见他为难,大抵也猜出来些缘由,他和叶颂游访大汤的时候,听后者的言中之意,西昌的储争也十分激烈,况且叶征很明显不得昌王喜爱,这场大火怕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何人。
康王叶堂。
江淮回忆着方才退朝时的场景,看来叶颂和康王关系很不错,和这个二哥就不是很对付了,遂转头问道:“恕我冒昧,康王和云安公主都是王后所出吗?”
叶征摇摇头:“并不是,母后未出子嗣,大哥和小妹都是颖母妃所生。”
江淮有些愕然:“原是如此。”
叶征又道:“不过母后虽然未出子嗣,却在民间收养了一位女儿,听说早年间母后曾经不幸小产,落胎后是个女婴,仅此作为念想罢了。”
江淮闻言颔首:“那你”
叶征没有顾虑,只眼中有些伤感:“我的母妃当年难产离世了。”抬头望着碧澄蓝天,却不觉得轻松,“这也是父王不喜欢我的原因。”
江淮连忙道:“怪我多嘴,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叶征倒是释然:“这与你无关。”犹豫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在掩盖不住言语中的欣赏之意,“不过方才在朝之上,你可是出尽了风头。”
江淮道:“不敢当,只怕是吓得手抖。”
叶征笑了两声,继续道:“嫡出如何,庶出又如何。”舒了一口冗长的气,“这话说得可真漂亮。”停了停,“那些老臣在朝之上,多为跋扈,甚少被这样激烈的辩白过,你今日这么做,也算是帮我们皇室出了口恶气。”
江淮转头看他:“怎么说?”
叶征淡淡道:“阖中原无人不知,我们西昌乃是世家控国,不说被架空起来的父王,就连我们这些皇嗣都要处处忍让那些世家纨绔,每每被他们凌于头上,当真是不爽至极。”话锋一转,“只是你这样争锋,好坏参半啊。”
江淮也露出苦笑:“谁说不是。”
叶征道:“不过你这样来个下马威也好,古往今来,质子的生活无不水深火热,休要叫一开始就被人欺负了去。”垂眸怅然,“想我小时候就特别害怕我那个大哥,每每被他欺负也不敢言语,如今被他烧了”
说到一半,他忽然警惕的住了口,笑着转移话题:“我这才想起来,备好的马匹未置马鞍,不知殿下可否习惯?”
江淮笑着应了,却对叶征颇多看法,这人的心计不浅,叶堂烧了他居所的事情,以这人的严谨作风,定不会随意脱口,除非是故意说给自己听,怕是以为自己所扮演的成王也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觉得同病相怜,想要先行拉拢。
正说着,两人走到了北昌门下,还不等叶征拿出腰牌,就见外面的官道上有一女子下了马车款步而来,她身穿一件淡粉色的袍裙,外面罩着颇为厚重的狐裘披风,发髻高挽精致,繁琐却不累赘,闻得叶征的声音抬头,于暖阳之下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来,当真是明眸皓齿,天生丽质。
江淮愣住,下意识的呢喃道:“花君?”
叶征没听到她这一句嘟囔,单对那女子笑道:“儿。”
江淮猛地转头,蹙眉道:“你叫她什么?”
叶征没见过花君,自然也不知道江淮眼下在震惊什么,见她一头雾水,连忙放低声音解释道:“殿下,这位就是母后收养的那位小妹,名为叶,封号大名。”
江淮恍然:“原来这位就是大名公主。”
我的老天爷,怪道自己会认错,这个叶和花君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年纪较小些,顶多十五六岁的样子。
叶征回身对叶道:“儿,这位是成王殿下。”
谁知叶看也不看,对江淮和叶征同是不屑一顾,羽睫轻掀,转身向自己的宫室走去,身后的侍女也是一个德行,趾高气扬比主子更甚。
叶征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头:“不懂事。”
江淮哭笑不得:“心气儿真高。”
叶征同他一齐跃上备好的马匹,无奈道:“母后宠她,比我们这些亲生的皇嗣更甚,阖宫里没有人敢惹她,也就云安,颂儿看不惯会说两句。”
江淮闻言点头,心道真是各个是奇葩。
西昌的街市也很繁华,而且是比大汤更加无所束缚的繁华,大街小巷,女子袒胸露肩,玉白的大腿就这样暴露在冬日,身侧的男子化身章鱼,手脚游弋在佳人身上,到处都是刺耳的哄笑声,委实不怎么正经。
到了新修缮好的重王府,两人翻身下马,自有侍卫将马匹牵走安顿,叶征则伸手客气道:“府中已经备好酒席,殿下请吧。”
江淮道:“这太客气了。”说罢,和等候多时的高伦一起入府。
这座重王府倒还算宽敞,虽然没有其余府宅那么精雕细琢,格局和风水却是一顶一的好,冬暖夏凉,据说还有天然药用温泉。
叶征指了一下左院墙上的月门,淡淡道:“过了那里,再往左走,穿过两个花园,就是给殿下备好的居室,要先去看看吗?还是先用午膳?”
高伦瞧着他,眸光古怪,看来这个重王早就准备好了,只把自家大人当成囊中之物来对待,而江淮腹内不是太饿,便道:“先去安顿一下吧。”
叶征为了自在些,屏退左右,独自带着江淮和高伦一路过月门,穿花园,最后停在了一处院门前,亲自上前推开,笑道:“就是这里了。”
江淮抬头,只见上面写着:听雪堂。
恍然失笑,当初住在舅舅家的时候,那间房也叫听雪堂。
她先一步进去,这院内阔绰,正经房室却只有两间,左右两侧布置了巨大的凉亭,下面流着脆凉的溪水,不过已经结了冰,上架着弧度弯弯的石拱桥,有微风吹袭而过,实在是风流得很。
叶征对高伦道:“府中下人都宿在后院,不知”
高伦机灵道:“小的同宿即可。”
叶颂满意颔首,然后对江淮道:“殿下可还喜欢?”
江淮没说话,瞧见右边那间房的门前有脚印,薄雪尚未化,黑黑两排十分明显,遂指着问道:“这里可是有人在住?”
叶征点头,略显东道主的局促:“是,我这宅子不是太大,有一个朋友最近来西昌游玩,也住在这里。”语速加快,“若是殿下介意,我即刻叫他搬出去。”
江淮连忙拒绝,自己身为质子,能有如此待遇就已经很不错了,想当初大燕和大汤刚刚签订景江条约,为了平息先帝愤怒,燕王也遣了三皇子为质,只是那人不比自己好运,花了七年时间才逃回燕国,彼时已经沦为马夫了。
叶征见江淮没有介怀,稍微放下心来:“他去穆家的马场看马了,看样子也快回来了,殿下不着急的话,等他回来一起吃如何?”
江淮一下子精神:“穆家?”
叶征点头:“对,穆家。”
江淮连忙掩下心中激动,她真是愚蠢到家了,居然忘记了穆雎和黎泾阳也在西昌,看来自己的保命符又多了两张,紧迫的心情稍微得解:“听说穆家的良驹是中原数一数二的好,有时间还真想去看看。”
叶征复又笑道:“这当然好了。”
言毕,江淮将高伦留下,同叶征去了正厅,落座之后才道:“方才你说的那个来西昌游玩的好友,到底是谁啊?”
叶征吩咐侍女先上酒,随即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肯定认识。”又给她斟了一杯放在手里,“就是慕容家老三,慕容清啊。”
闻言,江淮浑然怔住。
是了。
她怎么把这个三表哥给忘了。
可也巧了,叶征刚说完,就听厅外有人扬声道:“殿下,三公子回来了!”
叶征欣喜:“叫他进来!”说罢,凑到江淮耳边小声嘀咕道,“你不知道,这小子近来因为江淮的事情,水米不进,直接惊到吐血,可把我吓坏了,好歹这两天心情还算不错,只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快皮包骨了。”
江淮心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只是讪笑着回应:“原来他钟意江淮啊。”尴尬的将那杯酒饮尽,“真是没眼光。”
叶征挑眉点头:“好在你们一起长起来的,劝劝他也就罢了。”
江淮刚刚点下头,那人便自己走进来了,数月不见,慕容清依旧是印象中的那般清俊绝伦,刀刃般飞扬的眉,溪涧曜石的眼,气质如月般疏朗,仿佛南海底沙中,一颗在蚌身中孕育了千年的珍珠。
不过正如叶征所说,他瘦的厉害,却也不如皮包骨那么夸张。
他穿着最爱的那件鸭卵青的长袍,被冷风吹的脸色有些苍白,跺了跺靴子上的积雪,利落的将长袍脱下来扔给身后的侍女,然后转头。
整个人在看到江淮时,蓦然皱眉。
那人略有不安,却见慕容清的眼中微漾,一股极其复杂且诡异的情绪不紧不慢的涌出,他微张了张嘴,面色尽是谨慎,随即静静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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