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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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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华如何肯:“父亲!”

    慕容秋没再开口,负手转身,款步向正房走去。

    “二少爷!”

    “二少爷小心!”

    还不等过门槛,身后便有喊声响起,慕容秋浑身激灵,下意识的转身,见到满院府兵乱成一团,江淮不知何时消失,而方才言之凿凿要杀她的慕容华却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前赫然插着那柄腰带剑,鲜血汹涌!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瞬间,穆青柠反应过来,直接昏了过去。

    慕容秋额前的血管快要破出肌肤,他如暴风般冲开人群卷到大门外,左右看了看,根本寻不到江淮的影踪,愤怒的回首慕容华,忽然发现了什么,疾步过去,身子难得踉跄两步,脸色发白发僵:“……收天剑。”

    去年他雇佣六道阁的金丝雀去灭口,没想到她非但没能杀死江淮,佩剑还被她抢走了,更没想到这柄带着剧毒,触之即亡的宝剑,江淮交给了北堂,如今又用它杀死了自己的二儿子!

    “快去传太医!”慕容榭大喊。

    “不必了。”慕容秋垂眸着慕容华,眼睁睁的看着他不停呕血,心如刀绞却也知道回天无力,可恨的咬了咬牙,骂道,“自作自受!”

    慕容华将这四个字灌入耳中,又咳了两口血,胸口猛地沉了下去,眼皮也无力的垂了下来,血涸融进薄雪中,彻底死了。

    ……

    ……

    江淮逃进宫,奔跑在去上御司的长街之上,她遥望着漫天的红光,脚步却在该软弱的时候越来越坚定,硬咬着一口气不肯松。

    “大人!大人留步!”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江淮担心的回头,原是气喘吁吁的秦戚,老总管用拂尘拄着地面歇息两秒,遂才抬头:“您没事吧?”

    江淮面对这个知情者,也没什么隐瞒,摇了摇头:“无妨,总管何事?”

    秦戚端详着她的面色,也有些心疼这个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但事态紧急,他来不及多做安慰,便道:“皇上口谕,要您去浴堂殿一趟。”

    滴血灌骨之后,江淮对这个梦魇般的地方有了本能的抵触,无意识的皱起眉头问道:“浴堂殿?难不成又要重新灌骨吗?”

    秦戚脸上写着窘迫:“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江淮露出些许的冷笑:“那就走吧。”。

    “等下。”秦戚忽然叫住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那是一只六孔的陶埙,上面有些磨损,但依稀可以辨出图案,好像是两只对颈的白鹤,接过手里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清淡的梅香。

    江淮眸光疑惑:“这是什么?”

    秦戚有些怅然道:“这是长信王的遗物。”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纸张黄旧的册子来,“还有这个,这是王爷生前拟写的所有对句,大人您收下吧。”

    江淮眸光微颤,谨慎的问道:“他的东西,不是早就烧光了吗?”

    秦戚左右看了看,这才道出实情:“王爷生前待人和善,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因着和江家有远亲,老奴没少受他的接济,所以这是我偷偷留下……”

    江淮叫他不要再说,心下感激他的低谷不弃,一时有些鼻酸,“多谢总管。”

    秦戚回忆起那个如玉般的人来,二十年的光阴流水般的度过,却依旧掩盖不住长信王一丝一毫的风采,记忆中的那人仍是鲜活而生动且令人敬佩的。

    “大人。”他轻声道,“走吧。”

    “不。”江淮摇摇头,眼神浓黑,“我得先去个地方。”




第578章 慕容华之死

    绿真被慕容吓坏了,那人面色惨白,眼睛却是通红,嘴唇颤抖着余怒,从禅房内出来后一言不发,只脚步飞快的往寺外走。

    出去院门时,她低声提醒:“老夫人,小心脚下。”她说完,却发现慕容停住了,绿真疑惑的抬起头向前看,心下茫然:“大人?”

    江淮就站在不远处,她发丝高竖,身穿一件月白色的薄衫,腰间挽着红珊瑚穿着的锦带,面容憔悴而不安,上前一步:“母亲。”

    慕容脸上的肌肤在颤抖,眼中再次落下清泪,心内有异样的情绪在沸腾,低头咬牙,直接掠过她向官道远处的马车走去。

    绿真焦急道:“老夫人!老夫人!”

    江淮就这样看着她从自己的身边直行过去,一时情绪天崩地陷,双行眼泪夺眶而出,她转过身,瞧着母亲的背影,声音轻弱试探:“母亲。”

    慕容闻言没有停下脚步,反倒越来越快。

    江淮被泪水糊住眼睛,又扬声唤了一句:“母亲!”

    绿真忐忑的往回看,为难的停住身型,反观慕容,她人已年迈,却是用意识撑着双腿在走,步步如锥,追追刺进江淮的心。

    她忍不住,嘶喊道:“娘”

    这一个字,包含了太多的不舍和慌乱,她不舍这二十年的母女情,又慌乱那人在真相面前的最终选择,禁不住双肩的冷风,无力的跌跪在地。

    绿真骇然:“大人!”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她已然停下,遂赶紧跑到江淮的旁边,伸手扶住她的左臂,抽噎道,“大人小心身子!”

    江淮皱眉推开她,不顾膝盖被石子硌的那细密的痛楚,手撑地面,发丝被吹进嘴里,和舌尖缠在一起,比中药还苦:“您还认我吗!”

    抬头再看慕容,在这萧瑟的冷风中,她慢慢的挺直被岁月压得有些伛偻的背脊,迎着浮上来的夕阳,叹了一口冗长的气:“认。”

    绿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头疑惑的看向江淮,那人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眼中的颓唐却久久没有消去,反倒随着时间愈演愈烈。

    一切如常?

    ……

    ……

    傍晚的阳光很红,像是火,却也很冷,像是冰。

    江淮孤零零的坐在官道旁设立的十里亭里,石桌上是小僧换过三次的凉茶,她瞧着杯中水面的自己,落寞颓废,犹如离群的伤雁,心下烦躁,伸手抄起茶杯掷在旁边,那铺如地毯的薄雪上甩过一道碧色的痕迹。

    “大人!大人不好了!”

    不远处传来北堂的喊声,江淮疲惫的回头,那人跑的太快,喘的也很厉害,冷风呼啸着灌入她的嘴里,嘴角有些血丝:“大人!老夫人被慕容华带走了!”

    江淮轰然站起:“你说什么!”

    北堂同样焦急如火烧:“方才老夫人回府的路上被慕容华带去御史府了!说是御史大人有些体己话想谈!大将军和三少爷都不在!大人您快想想办法啊!”

    “体己话?”

    江淮眼中溢满了讽刺,厉声道:“笑话!”说罢,跑回去吩咐善缘寺的老方丈备好马马匹,并北堂一齐赶去御史府,一路横冲直撞,等到了那里,发现慕容的马车果然停在门口,跃身下马,不顾一切的往里闯。

    门口的家丁有些畏惧她的愤怒,却仍是咬牙执行着慕容秋的命令,伸手拦在那人身前,可劝阻的话还没出口,江淮凌眉倒竖,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那裤腿鞭起的劲风还未消散,就直接被一口鲜血浸满。

    家丁的身子向后飞去,顺势撞开了未及合上的府门,那两扇红漆大门轰隆的打开,慕容一家除去慕容清,全员在场,慕容正被慕容华拽在手边,她瞧见江淮这样闯进来,欣慰和担忧并行,生怕这里有埋伏:“君幸!还不快退出去!”

    慕容华不顾规矩礼节,扯着她的手臂往后拉了拉,慕容颇有些年迈,被他这样折腾,腿脚软弱险些倒在地上,满头银丝飞舞,脸上尽是痛苦。

    “慕容华!”

    江淮被怒火侵吞,疾驰两步逼到那人身前,慕容华没料到她的身型这么快,更没料到旁边的大哥不帮着挡一挡,一个愣神,脸上狠狠的挨了一拳,他趔趄的扑倒在一边,头昏眼花之际,嘴唇里缓慢的蠕动出两颗牙齿。

    “华儿!”穆青柠泪流满面的扶住他,“你没事吧!”

    江淮则将慕容接在怀里,赶来的北堂抽出腰带剑护在她们身前,慕容华狰狞的冷笑,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开,厉喝道:“来人!”

    话音刚落,有激烈的脚步声从院中的四面八方传来,是御史府的府兵,正如去年秋末的那次一样,不过几次眨眼,这里就已经是水泄不通。

    看着周遭明晃晃的箭矢,那锋利的精箭只要脱弓便能置她于死地,江淮沉呼了口冷气,脱下外衫将慕容拢在怀里,切齿道:“放肆!”

    穆青柠也没料到,胆战心惊的哭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箭收起来!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能住手!”痛心疾首的拽着慕容华的衣袖,“华儿!够了!还不快叫他们把弓箭拿开!莫要伤了君幸和你姑姑啊!”

    慕容华充耳不闻,将她推入大哥慕容榭的怀中:“看好母亲。”伸手抹干净嘴角的鲜血,看着江淮,讽笑道,“你今天别想活着出去。”

    江淮将慕容交给北堂,接过她的腰带剑,再将这两人一同挡在自己身后,笑意森寒,大有背水一战的架势:“我偏要活着出去。”

    “君幸!”

    闻言抬头,江淮遥见慕容秋从正房的门口走进院中,他如泰山般的身型伫立在院中,面色沉稳,看了一眼得意满面的慕容华,知道这全都是他的谋划,遂明知故问:“君幸,你这是做什么?”

    江淮的笑容越发蔑然,不愿再兜弯子,干脆抬起腰带剑指着慕容秋:“舅舅,这么多年过去,事到如今,你就别再和我假意惺惺的了,你将我母亲掳来,故意引我入巢,又精心设了埋伏,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有本事,就自己来拿。”敛回笑意,说出条件,“放过我的母亲,叫她们先离开。”

    慕容泪水汹涌:“君幸!”

    江淮没有回头,而是对视着慕容秋,那人本身也没想对自己的亲妹妹如何,遂轻轻笑道:“好,舅舅答应你。”说罢,吩咐堵在大门口的府兵散开,“走吧。”

    江淮飞快道:“北堂,带母亲离开。”

    那人担忧:“大人!”

    江淮回头看她,目光深邃:“我让你带她离开!”说着,伸手点在慕容的穴道上,那人登时昏迷过去,“北堂!快带母亲出去!”

    北堂只得照做,徒留江淮一个人在这虎口狼窝。

    而慕容秋见势,懒散的抬起手,刚想要下令,忽见穆青柠再次扑了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哭得快要晕厥:“老爷!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不能杀君幸!她是咱们的亲外甥女啊!你是她的亲舅舅!你不能这么狠心!”

    慕容秋抬眼,夕阳的光聚齐在其中好像鲜血:“妇人短见。”将她推回到慕容榭的怀里,再要挥手,却听慕容华道:“父亲,让我来亲手了结了这个贱人。”

    慕容秋放下手,算是默认。

    慕容华从后面走出来,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接过府兵扔来的长剑,笑的猥琐不堪,暴喝着,迅疾如虎般冲过去,一剑刺中江淮心脏!

    那人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后退,靴底和地面擦出巨大的尘埃,但那箭尖却没有扎进去,甚至连血都没有,好像扎在了石壁上。

    慕容华瞪眼,不明所以。

    江淮伸手掐断那箭尖,轻咳了两声,从怀中掏出一物来,那是一枚木牌,背面却是用黑铁覆盖住,因着方才中招,有块小小的凹痕。

    慕容秋双眼微眯,果然,江淮将那枚令牌举起,清冷道:“太后手令在此,谁敢动我一根汗毛,九族得而诛之。”刹那,夕阳退去,黑幕如水瀑般落下,尽数砸在她的肩上,然后零零散散的留在地上,又开始下雪了。

    慕容华红眼切齿道:“江淮!”再要执剑而上,慕容秋飞快的喝住他,这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头,却见自家父亲面色浓黑至极,隐怒要突破眼眶,“让她走。”

    慕容华如何肯:“父亲!”

    慕容秋没在开口,负手转身,款步向正房走去。

    “二少爷!”

    “二少爷小心!”

    还不等过门槛,身后有喊声响起,慕容秋浑身激灵,下意识的转身,见到满院府兵乱成一团,江淮不知何时消失,而方才言之凿凿要杀她的慕容华却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前赫然插着那柄腰带剑,鲜血汹涌!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瞬间,穆青柠反应过来,直接昏了过去。

    慕容秋额前的血管快要破出肌肤,他如暴风般冲开人群卷到大门外,左右看了看,根本寻不到江淮的影踪,愤怒的回首慕容华,忽然发现了什么,疾步过去,身子难得踉跄两步,脸色发白发僵:“……收天剑。”

    去年他雇佣六道阁的金丝雀去灭口,没想到她非但没能杀死江淮,佩剑还被她抢走了,更没想到这柄带着剧毒,触之即亡的宝剑,江淮交给了北堂,如今又用它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快去传太医!”慕容榭大喊。

    “不必了。”慕容秋垂眸着慕容华,眼睁睁的看着他不停呕血,心如刀绞却也知道回天无力,可恨的咬了咬牙,骂道,“自作自受!”

    慕容华将这四个字灌入耳中,又咳了两口血,胸口猛地沉了下去,眼皮也无力的垂了下来,血涸融进薄雪中,彻底死了。

    ……

    ……

    江淮逃进宫,奔跑在去上御司的长街之上,她遥望着漫天的红光,脚步却在该软弱的时候越来越坚定,硬咬着一口气不肯松。

    “大人!大人留步!”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江淮担心的回头,原是气喘吁吁的秦戚,老总管用拂尘拄着地面歇息两秒,遂才抬头:“您没事吧?”

    江淮面对这个知情者,也没什么隐瞒,摇了摇头:“无妨,总管何事?”

    秦戚端详着她的面色,也有些心疼这个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但事态紧急,他来不及多做安慰,便道:“皇上口谕,要您去浴堂殿一趟。”

    滴血灌骨之后,江淮对这个梦魇般的地方有了本能的抵触,无意识的皱起眉头问道:“浴堂殿?难不成又要重新灌骨吗?”

    秦戚脸上写着窘迫:“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江淮面上露出些许的冷笑,话音轻薄:“那就走吧。”。

    说罢,拂袖欲阔步往外走。

    “等下。”秦戚忽然叫住她,老太监为难了几秒,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那是一只六孔的陶埙,上面有些磨损,但依稀可以辨出图案,好像是两只对颈的白鹤。

    江淮眸光疑惑,小心翼翼的接过手里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清淡的梅香,抬头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什么?”

    秦戚有些怅然道:“这是长信王的遗物。”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纸张黄旧的册子来,“还有这个,这是王爷生前拟写的所有对句,大人您收下吧。”

    江淮全部收好,谨慎的问道:“他的东西,不是早就烧光了吗?”

    秦戚左右看了看,这才道出实情:“王爷生前待人和善,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因着和江家有远亲,老奴没少受他的接济,所以这是我偷偷留下……”

    江淮叫他不要再说,心下感激他的低谷不弃,一时有些鼻酸,“多谢总管。”

    秦戚回忆起那个如玉般的人来,二十年的光阴流水般的度过,却依旧掩盖不住长信王一丝一毫的风采,记忆中的那人仍是鲜活而生动且令人敬佩的。

    “大人。”他轻声道,“走吧。”

    “不。”江淮摇摇头,眼神浓黑,“我得先去个地方。”
 
第579章 鲜有的卑微 

    黑夜,冷风在云侧结冰,天地万物齐齐瑟索。

    北东宫,宁容左躺在殿中的床上,病态奄奄,他已经许久没有去上朝了,崔给他下的金乌素入冬后重新复发,体内像是有个疯子在跳跃,尽可能的让他的每一个毛孔都不舒服。

    病痛之下没办法入睡,宁容左半撑起身子,修仁这几日在旁边照顾,好容易去休息了,他不忍心打扰,遂想自己下地取水来喝。

    忽然,殿门随着吱嘎的声音被人推开,月光渗进来一条直线,而与那光线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双黑色的蛇纹长靴,视线逐渐攀爬,掠过那月白色的衣摆,珊瑚玉石串的腰带,起伏着的前胸,最后是一张冷漠却清秀的脸。

    宁容左警惕的转过头去,一张俊颜惨白如霜,却在见到江淮后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来,扫视过她袖口的血迹,又蓦然敛回:“怎么回事?”

    江淮嘴唇抿成一条细线,阔步迈进来,负手合上殿门。

    宁容左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担忧所致遂猛烈的咳嗽了两声,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赤脚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臂弯下是江淮愈发冰冷的身躯,这让他是在难安,不停的虚弱的问道:“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江淮还是不说话,伸手推开他,伫立着沉默两秒,牵住宁容左有些细微颤抖的手,将他拽回床边坐下,然后突然俯身轻吻住他唇瓣。

    宁容左浑身紧绷,茫茫然觉得是梦,江淮当日因着徐丹鸿的死恨死了自己,如何会深夜前来探望?可不知不觉间,他也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亲吻的力道。

    梦中的江淮身躯极其柔软,力气也不比现实中那么大,动作最是轻柔而不敢蛮横,像是有什么在桎梏着,宁容左于这个深吻中回过神,呼吸沉重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病重如锁链,他极力克制着体内的**:“盲儿?”

    江淮在这个梦境中是个哑巴,连个笑也不会,宁容左怜惜的捧住她的脸颊,唇瓣若有似无的掠过,语气都变得复杂且缱绻:“你是真的吗?”

    江淮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的眨了下眼睛,睫毛如羽扇。

    宁容左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用力的摄住她的唇,丝毫不顾及的品尝着她牙关内的血气,伸手一挥,床边的幔帐悄然落下,他轻柔的解开那人的衣扣,不紧不慢的往下试探,却在掀开那肚兜的时候,动作怔住。

    那起伏的平稳的胸脯上,有一小片红印,好像是陈旧的,又好像是刚出现不久,痕迹隐有青紫,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的。

    宁容左抬头看她,那人沉默不语。

    “这是怎么……”话问一遍,他猛然记起这是个梦,遂轻笑着吻了吻那个发红的伤痕,江淮的身躯悄然颤栗,听他又道,“你终于肯入我的梦了。”

    说罢,手往下探,准备继续攻势。

    可那人听到他的话,突然有了动作,却不是迎合,而是开始慌乱的系着敞开的衣服,江淮挣开他起身子,犹如躺地游鱼般下了床,疾步的往殿门的方向走。

    宁容左莫名其妙,激动之际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不远处有轻微的翻身声,怕是修仁被吵醒了,但他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狼狈的追过去,一把抄住江淮如冰锥般刺骨的手,急切的失落道:“梦里也不肯多留一刻吗?”

    江淮用力的挣脱着,但宁容左拼尽全力的阻拦,顺势将她重新带入怀里,身上的冷意在衣衫间撺掇,他痛苦且急切道:“盲儿!我求求你了,你就多留一刻……不!一分钟也好……让我抱抱你……让我再抱抱你!”

    江淮无论如何也不肯,清晰的折磨下,她的眼中同样压抑着难以言喻的苦楚,用手肘硬顶开宁容左的胸膛,再次往殿门的方向走去。

    宁容左又一次扯住她的衣袖,却因为病痛不支而倒在地上,他苍白的手背有青筋暴起,刺耳的骨骼移动声出现,抬头,望着江淮那掩在黑暗中而单独露出来的下巴,他难得卑微,干涩的嘴唇微颤着:“盲儿……求求你……我是真心……我是真心对你……我不能没有你……你别走……千万别走。”

    他抬眼定格,几秒后,江淮那白皙的下巴上,有明显的泪迹浮现。

    宁容左眼中浮现大片希冀,已经分辨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仿佛流浪般的伏在她的腿侧,眼中红意乍现,仿佛在乞讨:“盲儿……”

    江淮再也留不住,她狠命的往前走,衣袂在两人的撕扯间化为残片,宁容左慌张的像是失去了心爱宝物的孩子,强迫着膝行几步追赶,却还是没能留住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最后的布条在五指间溜走。

    “盲儿……别走!别走!我求求你了!”

    回应他的只有沉重的合门声,让人扼腕的无力感瞬间将宁容左包围,他伏在冰凉的地砖之上,只穿着白色的寝衣,病症所致,两道肩胛骨凸显的十分可怖,微微抬起脸颊,发丝倾落,那凌于众生之上的无双容貌敛着求而不得的恨意。

    昏暗的角落里,站着刚刚醒来的修仁,他将最后那一幕全部看在了眼里,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好久才问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宁容左犹如离魂般浑噩起身,将视线垂入黑暗中,话音无情:“我是想叫她知道,为了她,我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我其实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

    修仁的心里难过,又道:“可是御侍大人没有留下。”

    宁容左无瑕考虑江淮的出现,只是失意的笑了:“那这就是一场梦,我亦只在梦中卑微。”沉默几秒,语气复又淡漠,“等天明了,我依旧是这大汤朝,无人能攀的皇太子。”

    修仁闻言,心下怅然,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不能低头,也没办法低头,更是不想低头,他也永远都不会低头。

    ……

    ……

    浴堂殿内撺掇着看不见的血腥气,无形的刀锋将寸寸肌肤割裂,疼痛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四处,而江淮跪在殿中,听完皇帝方才的那席话,面无表情的瞥眼旁边软榻上的太后,那人也同时抬眼过来,声音冷淡:“你可受得?”

    江淮脑中嘈杂,好像有人在她耳边狂吠,一时无言。

    皇帝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可受得?”

    江淮抬起黑邃的眸子,忽然无畏的反问:“若我不受呢?”

    太后拨弄佛珠的动作停下,扬声叫书桐从院内进来,那老姑姑的脚步异常的沉稳,江淮平静的转头,发现书桐的手里端着一个银盘。

    上面盛着三样物件儿:毒酒,白绫,匕首。

    江淮哑然失笑:“不得不受?”

    太后对视着她:“不得不受。”随即轻轻挥手,书桐见势,神色严谨的将手中的银盘放在江淮的手边,低低劝阻道,“大人,您可要想好了。”

    太后语气缓慢:“想好了,就都能活,选错了,一个都留不得。”

    江淮牙关紧咬,口腔内瞬间溢满了腥味,她瞥眼那个银盘,不紧不慢的伸出左手,面容释然且清冷,刺骨的手指从那绸制的白绫上掠过,这样吊死太过费力而狼狈,又点了点白瓷的毒药瓶身,回忆起当初被慕容秋下毒的那次,五脏分离的痛楚她不想再承受第二次,遂停手在匕首之上,猛地攥住,然后向自己扎去!

    皇帝骇然,震惊的站起身来:“君幸!”随即眼前一黑,脱力的往后踉跄几步,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后脊撞得生疼。

    书桐也心惊的尖叫:“御侍大人!”

    可是为时已晚,江淮已经将那柄足足七寸长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口,锋利的刀尖儿从她消瘦的背部透出,鲜血淋漓如珠洒在白色的地砖之上,她的脸上浮现出风轻云淡的笑,嘴角弯弯似镰刀,好像在嘲弄皇帝和太后的偷鸡不成。

    他们想让她如何,她却偏不如何,生平二十年,她已经受够了桎梏。

    别想再继续摆弄,还其本该的自由。

    江淮眼中的光芒亮如灯烛,盛满了初入宫时的桀骜不驯,好似未打磨过的曜石,随后呛出一口血来,和衣衫上的液体融合向下蜿蜒,犹如红色的河流。

    她撑不住的向后倒去,视线也蓦地躺平,她瞧见立在不远处的那个巨大的白釉花瓶,足有半人高,上面绘着寒梅图案,那褐色的梅枝插在半雪中,有花瓣飘零,像是初夜的落红,旁边还附着一首诗。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

    徒有霜华无霜质。

    好一句徒有霜华无霜质。

    想来她江淮是霜华和霜质并行,既能在冬日开花,亦能在冬日存活,奈何北风太寒,一人终生浮萍飘摇,不必执意摧残,一刀就败了。

    只是可惜,没能抱得大仇,原是含恨而死。

    还有,她在乎的那些人,到底是连累了他们,不过,请一定一定要原谅她的自私,这二十年的难以自持,就只任性这一回。

    手脚失血麻冷,江淮很快失去意识,心甘情愿的合上了眼睛。

    ……

    ……

    皇帝瞧着那滚血流到自己的脚下,却没有躲,只是浑身激颤,回首太后,她满脸的波澜不惊,伸手进袖子里,像是要拿什么东西。

    皇帝一时茫然,想要阻拦:“别……”

    “别?”太后回头看他,眼神令人畏惧,“你要反悔?”

    皇帝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从小沐浴在她的严厉教导之下,被这样一看,有些慌乱的侧过身去,心下乱嗡嗡的:“没……没有。”

    太后望着他的侧脸,低冷道:“为了你的安全,这件事情,得让两个人知道。”

    皇帝微咽口水,转头对视:“哪两个人?”

    太后无言两秒,然后才开口说道:“贺荣,江。”

    她说完,往前走了两步,蹲下来扶住江淮半压在血泊中的脸颊,用袖子擦净她嘴边的鲜血,将方才拿出来的一丸药喂了进去。

    “他们一个是六道阁的宗主,一个手握南疆十几万大军的兵权,并且都将江淮视作性命,若不让他们知道,他们必定会逼宫,你江山不保。”

    太后将‘逼宫’二字说的异常清晰,皇帝闻言,失魂落魄的合上眼睛,脑海里闪过长信王的身影,当初夺位弑兄的愧疚逐渐溢满胸腔,他久积的愤怒和对江淮的杀意悄悄被掩埋,两秒后,沉默着点了下头。

    太后手按江淮的胸口,掌心下有沉稳的心跳,遂道:“下旨吧。”

    ……

    ……

    “太子殿下!殿下不好了!”

    院中有人大喊,随即殿门被人粗鲁的推开,北东宫新调来的小宫女扑通的跪倒在地上,她浑身颤栗如筛,茫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

    宁容左高悬的心一下子被束紧欲裂:“怎么了?”

    小宫女心惊胆战的抬头,又忙不迭的低头,咬牙横心道:“是御侍大人!方才从浴堂殿传来的消息!御侍大人被皇上和太后重审关于武举收买潘尘的事情!御侍大人为证……为证旧臣衷心……竟然……竟然……”

    “竟然什么!”宁容左目裂眦的问。

    小宫女犹疑两秒,蓦地放声哭丧:“御侍大人举刀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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