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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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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半城想了想:“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男子道:“我不是不想回,而是不能回。”

    小半城一听到他不会走了,面色便没有那么难看了,拢着红黑相间的裙子坐了下来,歪着头问他:“你离家多久了?为什么不能回?”

    男子接过她手里采来的一捧虞美人,淡淡道:“我离家七年了,大汤早已经是改头换面,国贼篡权夺位,手足尽断,山河都已经破碎了,哪里还有家。”

    小半城的神情一点点落寞下来:“那你的爹娘呢?”

    男子有些怅然:“早已沦为土下骨,不提也罢。”

    小半城闻言,不开心的低下头去。

    男子瞧着她,笑了笑,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江淮听完这一席对话,有些茫然,男子离家七年,再加上这是十三年前,也就是说,他离家的那年,是二十年前,也就是长德三十六年,新立的端和元年。

    正当佛门之变的那一年。

    江淮倒没有多想,只是感慨,这一场佛门之变,到底牵连了多少的人。

    这男子既然会被卷入其中,家破人亡,必是望门后生。

    等下。

    江淮想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眼睛微微眯起。

    当年被佛门之变牵连最多的,即是长信旧臣,难不成这个男人是长信旧臣之后,所以和饮半城初见那日,她才说自己的身份能够接触到他?

    沉香见她陷入深思,问道:“佛门之变?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江淮冥思苦想半天,仍是思绪杂乱。

    “佛门之变的那年,我才出生,一个婴儿,能知道些什么。”

    沉香没有多言,忽听小半城说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江淮一个激灵,登时竖起了耳朵。

    男子沉默两秒,淡淡道:“纪宁。”

    江淮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讯息,谨慎的看向沉香,却在触及到那人冰冷的眉眼时,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通,然后恢复平静。

    假名无疑。

    小半城只当是真的,在嘴里念叨了几遍,然后抬起头对自称纪宁的男子说道:“纪宁哥哥,等月浓长大了,要嫁给你。”

    江淮蹙眉,没想到饮半城的小时候这么主动。

    纪宁倒是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到,而是用哄小孩儿的语气笑道:“月浓说什么傻话,我可比你大了十二岁呢,你只许把我当哥哥。”

    小半城的眼睛里极为干净:“不,你既然回不去中原,那就和月浓一起住在这里,我来做你的新娘子,不好吗?”

    纪宁只当是她的童言无忌,不在意的笑道:“好,那纪宁哥哥做你的夫君。”

    谁知道小半城听完这句话,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忽然凑了过去。

    江淮被这局势弄得微怔一下,轻咳了咳,换上一脸的正经,不紧不慢的凑前一步。

    只可惜,小半城的脸埋了过去,便和那男子面前的白雾掺杂在了一起,被一同掩住了,所以其中的细节不管有多劲爆,都看不到了。

    她回头看向沉香,那人异常冷静,到底是没有感情。

    再转过身去,纪宁已经把月浓推开了,那孩子眼里清澈的光让他心生罪恶,顾不得伤口的痛楚,竟然扶着树站起来了,然后慌乱道:“月浓,你干什么?”

    小半城不在意,淡淡道:“纪宁哥哥不喜欢月浓?”

    纪宁被她的举动镇住了,好半天,才不自然道:“喜欢,不过是疼爱妹妹的喜欢,月浓长大了是要嫁人,却不是嫁给我。”

    小半城仍是那副态度,不生气,也不高兴,就像是遵循着宿命的轨迹,一丝不差的进行着人生,遂道:“你觉得月浓不漂亮吗?”

    纪宁想要反驳,小半城又继续道:“纪宁哥哥,你别撒谎,月浓都知道,月浓什么都知道。”凑前一步,“你千里迢迢而来,不就是要赴月浓的约吗?”

    纪宁见她来真的,局促道:“我是逃跑才来这里的。”顿了顿,万分为难道,“你还小。”

    江淮下意识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小半城穿过她的身体,走到纪宁面前,平静道:“那这样。”说完,伸手在他的肩头比划一下,神色认真,“等月浓长到纪宁哥哥肩膀高的时候,你就娶我。”

    纪宁低头,瞧着这个刚到自己胸口的女孩,不知怎的,心里猛然滋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当然,这些,江淮都不知道,也看不到。

    她只看到小半城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纪宁不解:“你说什么?你知道我会来?”

    小半城依旧是那句话:“我什么都知道。”




第453章 生来相爱 

    现实世界不过半个时辰,幻境便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荒林女孩儿和逃跑青年相处的倒是愉快。

    江淮想着,这两人自打见面之后,就不曾生分。

    即便在小半城表白之后。

    原来。

    生来相爱。

    要做的。

    只是相遇。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半城那认真习字的样子,不禁有些感慨,这真是和现在那个一心复仇的饮半城差的远了。

    看来,不管是爱还是恨,都能改变一个人。

    沉香站在她身后,冷淡道:“想什么呢?”

    江淮盯着那对靠在树下的璧人,目光平静:“原来她一直在和我撒谎,她说自己是采药迷路之后,偶遇了纪宁,原来,她是故意甩下了你们的。”

    沉香在后面轻轻一应:“不错,她自从在月神那里得知了纪宁的存在,便一直在寻找他,找了整整四年。”

    她转回身:“纪宁和她在一起了?”

    沉香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挥手,时间从他的衣袂下,又悄然流逝了半个月。

    江淮闭眼,又睁眼,发现树下的那两个人不见了。

    沉香道:“随我来。”

    说着,往荒林的深处走去。

    江淮没有多言,紧随其后。

    谁知道这林子越深,树木越密,到最里处,几乎要侧着身子行走,不过那些枝叶的味道都很好闻,被蹭上些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会牵出她的怒火。

    直到从最窄的那条树木缝隙中挤出去,江淮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再抬头看向面前的景色时,不由得呆愣在原地。

    何为仙境。

    这里被树木包围着,有一汪温泉池子,池水是碧色的,好像一块巨大的璞玉,上面漂浮着沁香的热气,薄薄一层,恍若飘在仙界的云雾。

    池子的四周是用光洁的卵石围砌的,有雀鸟停在上头,发出欢愉的叫声。

    纪宁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此刻正泡在那汪池子里,看样子那池子很浅,碧色的温水只能遮到他小腹的位置,视线上攀,瞧见他漂亮而结实的肌肉纹理,还有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痕,新愈合的,结痂的,都有。

    江淮瞧着,越来越觉得这个纪宁身份可疑。

    小半城就蹲在池边,衣摆被那漾出的池水泡湿,隐约拓印出白嫩的脚趾,眼眶里,两颗漆黑的眸子被水雾氤氲,像是上好的曜石。

    她的神色一直十分平淡,只在此刻,多了几分好奇。

    纪宁可能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笑道:“月浓,你给我用的草药叫什么名字啊?这浑身的伤竟这么快就好了?”

    小半城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岐疆的术法所制,遂道:“我不知道。”

    纪宁当然也不会信,至少小半城不会是像她自己所说,山林为家,野兽为伴,但两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也算是摸透了这丫头的脾气秉性,只好笑道:“你若是不肯说,那我以后就什么都不问了。”

    小半城仍是满脸的冷静,然后站起身来。

    江淮隐约觉得不妙,果然,她在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回头,面色十分怪异的问那人:“她知道怎么做?”

    沉香微抬下巴:“她什么都知道。”

    江淮蹙眉:“可她才十二岁。”

    沉香冷淡道:“她生来即懂,只是这副肉身是上代祭司留下来的,必须在正常的岁月下一点一点的长大,等传到下一代时,再变成婴儿。”

    江淮听的云里雾里,但心头却已经掠过丝丝寒意,更是被这边蛮的神秘文化吸引住,无法自拔,再回头时,小半城已经褪去了浑身的衣服。

    不愧是历代祭祀的肉身,江淮只看了一眼,便无法自拔。

    那柔软的身体线条,修长的像是微风下的柳枝,随意摆动,都能摇曳出一道绝世的美景,而那皮肤光洁的,犹如精心打磨后的白玉,又仿佛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都不足以形容她的肤如凝脂。

    边蛮女子普遍偏高,小半城虽然才十二岁,但已经十分有型。

    纪宁也看得呆了,往后靠了靠,语气不安:“月浓,你要做什么?”

    小半城一张小脸不悲不喜,不羞不臊,就那样万籁的平静,然后一点一点的走进池子里,那碧绿的池水吞下她白嫩的脚趾,没过她的小腿,随后攀到那令人心驰神往的神秘领域,最后全全遮住,安静的停留在胸口处。

    宁纪以为她也要下来洗澡,松了口气。

    江淮也松了口气。

    但沉香却一副早已看破的样子。

    果然,小半城根本不是下来洗澡,她超越同龄人的心智驱使着身体往前靠拢着,面对着惊慌失措的宁纪,她显得异常平静,只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处,听着里面那颗心脏剧烈跳动下带来的响声,淡淡道:“你害怕?”

    因为两人皆一丝不挂,纪宁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哭笑不得:“我是害怕,你先松开我,退后些。”

    小半城听话的松开手,问道:“你不想要月浓吗?”

    纪宁面对着这样一副诱人的躯体,身为正常男性的反应已经出现,干脆将她推开,往旁边游了游:“你还太小了。”

    小半城看着他把边上的衣服扯过来穿好,然后忙乱的走出池子,平淡的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行?”

    纪宁转过身来,声音多了一丝**被催动的沙哑:“等你长大的时候。”

    小半城点了下头,她就像是一个遵循本能的动物,但却听话。

    江淮不知怎的,竟有些失落,平日里虽然看过秘戏图,但这个亲眼所见的刺激是完全不同,只是沉香在身后,也不能表现的很想看。

    沉香施法,仅剩的半个月的光阴也过得飞快。

    上次的亲密接触之后,两人的关系仿佛更加亲近了一些。

    白日里,两人一起在林中玩耍打闹,认字念诗,小半城身为岐疆祭司,是被月神烙印过的孩子,她所在的方圆十里,不会有野兽敢靠近。

    晚上,他们披着月光而眠,小半城总是率先睡着,然后纪宁拄着头看着她。

    虽然看不见纪宁的脸,但喜欢这种东西,总是会通过别的举动表现出来。

    江淮就这样盯着,良久,沉声道:“时间到了吗?”

    沉香颔首:“到了。”再一挥衣袂,“他们来了。”




第454章 高阳王

    随着沉香的动作,饮半城所说的三月之期,到了最后一天。

    那是一个很平静的早上。

    小半城醒来,发现身边的纪宁不见了,撑着坐起身子,但她的脸上却没有素日的平淡和冷静,两秒后,她好像预见到了什么,眸子里的慌乱几乎要跑出来。

    她起身拼命的向一个方向跑去,那两人紧随其后。

    终于,看到了纪宁。

    他浑身是血,苟延残喘的像是一条狼狈的犬,旁边有成百上千的甲胄侍卫,伴随着那震耳欲聋的喊声,犹如涨起的海水一般将他淹没在其中,不见踪影。

    江淮心头一紧,这些侍卫所穿的甲胄,居然是大汤禁军的样式!

    这跟男人到底是谁!

    居然能让皇帝千里迢迢的派人追到边蛮!

    小半城顾不得别的,这个从始至终都甚少有过表情的女孩,突然哭了,眼泪大股大股的往下流着,她想要上前,却被那禁军首领的刀剑逼的后退。

    纪宁气息奄奄:“叫我和她最后说几句话,我就和你走。”

    首领回头看了看他,无情的摇了下头。

    纪宁冷哼,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你若是不叫我和她告别,我现在就咬舌,看你回去怎么向狗皇帝交代!”

    首领没办法,事到如今,晾他也不敢使什么手段,便挥手,叫大军后退。

    他也松开纪宁的领子,一并退到后面三丈远去。

    纪宁咳嗽的厉害,伸出手来,低低道:“月浓。”

    小半城这才反应过来,哭喊着扑了过去,死攥着他的衣袖:“纪宁哥哥!纪宁哥哥你别走!月浓不要你走!你走了会死的!”

    纪宁无可奈何,情到此刻,已经没办法隐瞒,终于把她捧到怀里,急切道:“月浓,你听我说,我不会死的,你乖乖呆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

    小半城哪里会听这种拙劣的谎话,撕心裂肺的哭着:“不要!你在撒谎!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知道!”

    纪宁松开手,顺势捧住她的脸颊,激动道:“月浓!月浓你看着我!”说着,再次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你等了我四年!我也知道你是我梦里的那个女孩!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过这种无忧无虑的安稳生活!没有权术谋算!没有手足相残!你相信我!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接你的!”

    小半城恸哭着:“你骗人!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纪宁的声音越来越真切,也越来越小声:“月浓,我一定会回来,你乖乖呆在这里等我,等我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情,就接你过去,等你到了十五岁,娶你做我的新娘子,我带你去吃芸豆卷,去喝荷花粥,吃最甜的麦芽糖。”

    情到深处不能掩饰,他不顾在场的其余人,用力的吻住了小半城的额头,眼泪落在她的鼻尖儿上,是别离的滚烫:“月浓,你听话,在这里乖乖等我,我会带新裙子来给你,等我,一定要等着我。”

    小半城到底不是个任性的孩子,到这里,已经明白事情的不可扭转,哭声便渐渐小了下去,一双眼睛里面布满了绝望,哽咽道:“你别走,你走了会死的。”

    纪宁摇了摇头,而身后的首领已经来拽他:“王爷,咱们走吧。”

    纪宁最后握了握小半城的手,坚定道:“月浓!等着哥哥!等我来接你做我的新娘子!咱们一起回大汤!”

    而后的声音,淹没在强烈的铠甲碰撞声中。

    纪宁到底还是被带走了。

    江淮和沉香在旁目睹了这一幕。

    前者蹙着眉头,后者面无表情。

    而后,不管是沉香如何调整时间,小半城都是一人坐在原地,那午夜的寒凉攀上她的小腿,是青紫色的,她表情恢复冷静,眼里却十分空洞,就那样呆呆的目视前方。

    小半城自以为什么都知道,但在月神的隐瞒下,却不清楚纪宁会不会再回来。

    但她始终愿意相信,纪宁会如承诺所说的回来接她。

    于是春去冬来,便是十二年的苦苦等待。

    终于在某天,她瞒着所有人离开了边蛮,用三十年的寿命做为抵押,和月神换取了纪宁的真实身份,带着满心的恨意,去了长安。

    她要杀了纪宁。

    这一切,江淮也看在眼里。

    “饮半城。”

    她呢喃道:“月浓。”

    “她为什么要杀了纪宁?为什么不去杀了皇上?”江淮回头道,“明明是皇上派人把纪宁带走的?”

    沉香淡淡道:“她遵从本能而活,纪宁既然许给她承诺,就必须回来兑现。”顿了顿,面色变得冷凝,“这也是我们岐疆部落的信仰。”

    江淮颔首,又道:“既如此,带我出去吧。”

    沉香也没办法,便要施法。

    而江淮往前迈了一步,忽然想起来一事。

    那个禁军首领临走时,叫了纪宁一声,王爷。

    她猛地停下脚步,嘴里呢喃着:“纪宁……王爷……佛门之变……七年逃亡。”

    两秒后,醍醐灌顶!

    她知道这个纪宁是谁了!

    长信王生前最亲近的兄弟,佛门之变后为了躲避皇帝的追杀,逃亡至边蛮,后者耗费了七年时间,动用上万军队,才抓回大汤去的那人。

    先帝七子。

    高阳王,宁纪!

    沉香见她陡然色变,目光一下变得谨慎起来:“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江淮整个人处于震惊的状态,茫然后退好几步,躲着沉香的视线,不安道:“没,什么都没想起来,咱们还是快走吧。”

    沉香双眼微眯,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瞳孔流出一抹红来:“说!那个男人是谁!”随即往前一甩,掐住她的脖颈,“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江淮不能喘气,脸色也被憋得通红,若是别的男人,她大可告诉沉香,但宁纪不行,他可是长信王死后,旧臣最后的信仰。

    沉香见她宁死不屈,猛地松开手来,笑容极其诡异:“不说是吧。”

    江淮跌坐在地上,目光阴鸷的盯着他:“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沉香不在乎,反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盯着她:“无妨。”

    随后,艳红的衣袂甩起,遮住了漫天的月光,江淮瞪眼,晕厥过去。

    再醒来,已是白天。

    她粗喘着气,不知方才是真还是梦。




第455章 失心疯

    一行人回长安的路上仍不安生,虽然也有岐疆余孽作祟,好在是有惊无险,而为了能够快些到达,皇帝下令走水路,这便苦了晕船的钱景春。

    八月初三,傍晚。

    沙船靠了景江的码头,皇帝由孟满等人护送着回了皇城,还不等通诏文武,甚至来不及更衣,就带着江淮和崔赶往灼华宫。

    江昭良这两天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饭不吃,水不喝,消瘦的都脱了像,天葵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这样自己折磨自己。

    忽然,院里传来小汀子的喊声:“皇上驾到”

    天葵眼睛一亮,仿佛是看到了大救星,一下站起身来。

    而殿门处第一个冲进来的,却是江淮。

    她穿着那件临去通州时,江昭良特地送给她的那套鸭卵青的长袍,带着满身风尘而来,面上是少有的紧张,连眉尾都挑不起来了。

    天葵一见到她,泪水登时夺出眼眶。

    比起皇帝,见到江淮,更能让她安心。

    江淮临走时说过,不管多大事,一定要等她回来处理,眼下她终于回来了,天葵这多日的委屈和心酸倾泻,尽数化为哽咽:“大人。”

    江淮瞧天葵自己都变得这么憔悴,心下更是担心江昭良,三两步过去搂着她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回来了。”低低头,焦急道,“长姐呢?”

    天葵连忙带着她去了寝殿,对着那拔步床轻唤道:“娘娘?”

    江淮视线挪过去,但见那床上用被褥鼓着一个小山包,不用想,里面肯定是江昭良,遂过去轻拍了拍,道:“长姐?我是君幸,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那山包里的人一下子推开被褥,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江淮心下也是一骇,江昭良如今的憔悴可不是病态,更像是一种疯癫,她的眼睛睁得老大,两颗眸子在里面飞速的转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哆嗦道:“君幸?”

    江淮心疼的紧,恨不得把那个杀害长华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她搂住江昭良的身子,心酸道:“长姐,我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江昭良闻言,面色突然变得警惕起来,像是被惊到的草中之蛇,拉着被子躲在床角,浑身颤抖,面色惨白:“他来了!他来了!”

    江淮回头瞧了一眼泪意盈盈的天葵,忽见皇帝和崔也赶来了,松了口气,赶紧对江昭良道:“长姐,是皇上来了。”

    而皇帝瞧见江昭良变成这样,也是不知所措的抚慰道:“昭良,是朕。”

    但江昭良嘴里的‘他’很明显不是皇帝,她大力的推开面前的人,把被子又往上拢了拢,不安道:“他来了,他来了。”然后捂住肚子,狠狠的用力,“他杀了长华,现在又要我的命,要我孩子的命!”

    江淮见势,轻声哄道:“长姐,皇上和我都在,那人不会来的。”从被子里面拉出她的手,免得伤到腹中胎儿,再给崔一个眼神,叫她号上一脉。

    崔和她也是默契,伸出两指按在江昭良瘦弱的腕部,两秒后,蹙眉道:“贤妃娘娘的身子除去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大碍。”

    江淮生气起来谁都不放在眼里,一听这话,直接斥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崔为难:“怕是公主薨逝的事情对娘娘打击太大了。”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江昭良的面色,道,“我先开一剂稳心定神的药,养几天再说吧。”

    皇帝皱眉又补了一句:“再开些保胎固子的药,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崔虽是点头,但心头却划过一丝寒流。

    江淮没有细想,回头瞧着江昭良那满脸的惊慌失措,心下凄凄,不由得感慨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到底是如何过来的,遂又真心唤了一声:“长姐。”

    而这一句像是扎进了江昭良的心里,她通红的眼眶里终于漫出一丝泪水,锋利的指甲死扣着江淮的手,那人疼的锥心却也不松开,一个劲儿的说道:“我在。”

    江昭良扑倒在她的肩头,恸哭道:“君幸,长华死了。”

    江淮的心被她哭的揪着,抬头瞧皇帝也红了眼圈儿,连忙伸手轻抚着江昭良的背,哀哀道:“长姐,她人都已经走了,你就别伤心了。”

    江昭良泪如雨下,呢喃道:“我又没了一个孩子,去年便失了一个,是我照顾不周,是我对不起司……”

    眼瞧她要把司城的名字说出来,江淮吓得眼泪一瞬憋回眼眶,赶忙用扬高的声音打断那人:“……斯人已逝,咱们生者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

    她把江昭良搂得更紧了些,生怕她再说出来什么糊涂话来。

    皇帝很明显没有注意到,起身道:“也罢,她现在这样,咱们人越多挤在这里,怕是会吓到她。”顿了顿,“你先在这里陪着她吧。”

    江淮点了点头,道:“那君幸送您出去。”

    皇帝疲惫的颔首,由她送着出了灼华宫的院子,秦戚早已经和一众内监宫女在那里等着了,便道:“麻烦总管回去给皇上备一碗姜汤,这一天水路潮冷,得驱驱寒,小心伤了龙体。”

    秦戚点头:“老奴知道了。”

    江淮见皇帝等人走远了,吩咐宫人合上院门。

    转身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听到那半人多高的花丛后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荫儿一边用小铲子松着花土,一边瞪眼道:“娘娘肯定是因为长华公主的死,吓得患了失心疯了。”

    天霁不可思议道:“能吗?”

    荫儿邪乎着:“不会错的,我昨天进去给花换水,瞧了一眼,那家伙,疯的厉害,一个劲儿的喊着他来了他来了。”一指天霁,“和我老家的表嫂一模一样。”

    天霁蹙眉:“也是,就连皇上都看不下去,这才留了一刻钟就走了。”

    荫儿有些埋怨:“说来也是娘娘没福气,去年好容易复宠了,却从高台上摔下来了,身子没养好,又流了个孩子,太后给了一个长华公主也没养住,如今也死了。”顿了顿,阴阳怪气儿的继续道,“不知道肚子里的这个,又能保多久。”

    天霁微叹一声,刚要说话,头顶传来小汀子的声音,他斥道:“你们两个小蹄子,还不快住嘴!”

    荫儿蹙眉抬头,登时愣住。

    小汀子不要紧,重要的是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天霁也抬起头来,仅一眼,吓得血都凉了。

    江淮这样站在草丛的外面,背着月光俯视着她们,脸虽然埋在阴影里,可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晰,似乎比这浓夜还要漆黑,几乎要把她们的魂魄吸走。

    天霁已经傻了,荫儿也不知所措的呢喃道:“大……大人?”

    江淮道:“小汀子,把这两个乱嚼舌根的丫头给我拉去永巷。”

    就在天霁和荫儿二人以为自己不必死的时候,那人又紧接道:“绞了。”

    小汀子倒是不慌不忙,道:“是。”




第456章 背后一刀 

    皇帝不在的这小一个月,常朝会暂时取消,由旭王统领朝政,太后在旁监察,文武公卿若有事通禀,直接递折子去旭王的醉云台,然后再交去御景殿给太后做最后的审核,这才能经批下去,顺利执行。

    眼下皇帝回了长安,处理好后宫事宜,重新开始朝会已经是七天后的事情了。

    朝中百官好久不必早起,突然起个大早,都有些睡不醒的样子。

    再加上入夏之后,细雨连绵不断,长安的气候本是冷的,被这铺天盖地的潮气混成了湿冷,刺进骨子里犹如顶锥,于是乎病倒的也一大片。

    这就导致今日的常朝会,人员数量骤减大半。

    不过因着每年入夏和秋末都是这样的景色,皇帝也不是很在意,便叫江淮当着余下公卿的面,将通州一行的处理转述一下,当然刺杀的事要隐去。

    江淮点头,从龙案左侧走到殿正中,拱手垂眸道:“回皇上,此次通州一行,微臣和钱尚书……”

    皇帝听着,突然打断她:“君幸,你嗓子怎么了?”

    江淮微怔,倒是旁边的宁容左说道:“父皇,想必御侍大人在通州奔波劳累太过,还受了伤,不经休息赶回长安,恰巧贤妃娘娘病重,担心之下,没休息好。”

    皇帝闻言,看向江淮。

    那人倒也不反驳,用沙哑的声音回禀道:“回皇上,正如殿下所说,微臣怕是在那江上受了寒,加之担心贤妃娘娘的身体,多日未眠,这才哑了嗓子。”

    皇帝颔首,挥手叫她回到身侧,一指钱景春:“你说。”

    钱景春道了声是,径直走到殿中央,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册子来,念道:“回皇上,咱们这次去通州,共查处了贪赃银款的有七十九人,其中八品以下的官僚十二人,当地乡绅六十七人,而这些乡绅中,落榜考生的占了大多数,余下的则是一些当地望族的族长,经御侍大人处理,均已认罪伏法。”

    他沾吐沫翻篇,继续道:“经过通州府的查核,最后抄来的白银数目为二十三万两,米粮若干,不过应该不超过一千斤,都已经重新分发下去了。”

    皇帝在通州被长华的事情弄得头疼,一行事务都听得马马虎虎,眼下终于清楚了其中的细节,不由得再次发火:“真是放肆。”转过头看江淮,“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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