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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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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的呼吸在紧张下变得困难,可就在皇帝嘶喊一声,众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中剑的宁容左的身上时,她瞧见白雾中沉香的笑容。
他大红色的衣袂一甩,登时有火光铺天盖地而来,却是没有任何灼烧之意,只是晃了众人的眼,叫他们什么看不见。
然后,有比方才交手时强过千百倍的劲风呼啸扑来,而长空墨黑,交杂着闪电在滋滋响着,仿佛是在代替天神降怒,逼得他们向后面的墙板撞去!
江淮胸口闷窒,喘不过气来,朦胧中,有一双手攀上她的脸颊。
又是沉香。
他的手很凉,是死人的凉。
沉香只是用两指抚摸了一下她紧闭的眉眼,随即消失不见。
而同时。
白雾尽数散去。
屋内的狂风戛然而止。
江淮无力的跌倒在地上,骨骼触碰在坚硬的地板上,是要命的疼。
她粗喘着气,抬头看去,却是骇然!
沉香不见了,那两个徒弟也不见了,就好像他们三人从未出现过过一般,天空依旧清朗,无有风掠过,静谧的能听到院内的清脆鸟鸣,似是哨音。
而屋内的一切也恢复原样,被掀起来的地板好好的铺在原位,是干净光洁的褐色长条板,一行桌椅板凳放置的十分平整,果盘也安全的端在上面,苹果和梨子小山一般的堆在上面,泛着清淡的香气,那些被打碎的茶壶茶盏,也都安然无恙,甚至其中一杯还在冒着淡淡的湿雾气,温度未退。
一切的一切都与刺杀未发生之前一模一样。
唯独倒在地上的那人。
宁容左如残柳一般倒在地上,那破碎的藏蓝色衣衫覆在身上,犹如破败的风筝,异常狼狈,他蜷缩着,虽然长剑消失,但它造成的创口却依旧在。
滚热的黑红鲜血像是初春复苏融化的河流,顺着地板的缝隙,一直蜿蜒过来,汩汩的淌到江淮的脚下,在这方圆一丈的空间,描绘出一副绝世的画来。
他俊逸的脸庞极度虚弱,睁不开眼睛,薄唇也似纸般惨白,轻微颤抖着,好像刚出母体的婴儿一般急需人照顾,而那锋利的眉间,蹙着一丝痛楚。
江淮的心好像被人攥住,快要爆开,下巴僵硬的合不上嘴,两秒后,才目呲欲裂的扑了过去,但她清楚,真心只有三分,另外七分不过是为了矫饰罪行。
而真正的幕后指使崔见势,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说实话,她也没想到江淮当时会配合着自己下手。
茫然间,看向那个群青色衣袍的女子的眼神,多了些后怕。
而皇帝在旁痛苦的呻吟一声,她缓过神来,却无力去扶他。
“殿下?殿下?”
江淮这边捧住宁容左毫无血色的脸庞,轻拍着,一双眸子复杂如麻。
那人当真是晕厥过去了,任其晃动,就是不醒。
江淮咽了咽口水,掠过干涩的嗓子,像是刀割一般疼痛,她顾不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翻过宁容左的身子,瞪着眼睛扯开他的衣衫,瞧着那平整腹肌上被利剑穿过的伤口,卷着皮肉狰狞着,不断有血渗出来。
她此刻的神经绷得极紧,稍微再刺激一下,怕是会疯。
但她也异常清醒,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不过是宁容左的醒来。
事到如今。
快刀斩乱麻。
宁容左若是真的死了,最好。
她慌乱非常,哆嗦着手指抚在那伤口处,指尖轻轻一压,鲜血便似不要钱一般喷涌,犹如红色的绫子一般缠绕在她的掌心,滚烫滚烫的。
但皇帝在旁,虽然虚弱的不能过来,但绝对是在盯着她:“老四……”
江淮浑身一抖,抿住干的破皮的嘴唇,扯着四散的衣服布条拢在手里,按在宁容左的伤口处,双臂却是不停的颤栗着,力道时重时轻的控制不好。
耳边,一直有秋收晒粮的细碎声环绕着。
她克制不住身子激颤的幅度,意识里被宁容左的鲜血盛满了,还有些激动,不知是喜大过悲,还是悲大过喜,总之满脑子都是那五个字:宁容左死了。
江淮低头咬着嘴唇,疼痛剖析着她的理智,眼瞧着自己的掌心满是那人的血,她发了疯似的在身上蹭着。
宁容左死了。
她杀了他。
杀了。
死了。
都结束了。
全都结束了。
她拼命的压住心内的惶恐,屏住呼吸,颤着手指递到宁容左的鼻翼之下,想最后确认他是否真的已经没了呼吸。
突然,那人轻动薄唇,在她缠满鲜血的指腹处,吻了一下。
江淮蓦地怔住,浑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全全冻僵!
而同时,他那张紧闭的双眼徐徐张开,一双眸子像是秋后的深潭水,波澜不惊,便是有巨石落入,也荡漾不出一丝漫漫纹理。
江淮透过那如镜的眸子,看到了自己呆滞的神色。
两秒后,芒刺在背!
宁容左笑意稀薄,丝毫不对她暗害自己的事情生气,而是用仅他们二人能听见的细蚊声,似笑非笑的哄道:“盲儿要逢场作戏,那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江淮初闻这句话,有一刹那的茫然,看向他的视线有些飘忽。
他没死?
没死?
没死。
她胸海的那颗红心猛地浮出水面。
然后,稳定下来。
江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浑身脱力,有汗水自额头滑落进眼睛里,稀释了其中的红血丝。
她不开心。
也不难过。
两秒后。
抿出一口鲜血来。
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随即。
视线一黑。
不省人事。
第441章 更喜欢你了
转眼,已经是那对兄弟刺杀未遂的第三天。
皇帝一行人转移到了通州最新修缮的天通驿馆中,并且严加戒备,没有亲下的口谕,便是太后驾临,也不许靠近一步。
那日突变,皇帝只是手臂受伤,崔帮他处理了之后,并无大碍,而江淮也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短时间内颠簸太强才导致晕厥,睡了一觉也就好了。
主要是宁容左。
那人自从被大徒弟的剑刺伤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江淮这日奉皇帝口谕去北厢房看他,还没等进去,就见崔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低低道:“怎么样?醒了吗?”
崔面色有些为难:“脉象都已经稳定下来了,可就是不醒。”
江淮问道:“行针了吗?”
崔无奈:“都快扎成刺猬了。”
江淮眼底微深,恍然间猜出事情真相,轻声道:“我进去看一眼。”说罢,绕过她去推那厢房的门,却忽然被后面那人攥住了手。
她回头,瞧着崔那怪异的神色,不解道:“怎么了?”
崔迟疑了两秒,蓦地松开了手,略带愧疚道:“那日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江淮只当做不知道,轻笑道:“什么事?”
崔微怔,旋即欣慰道:“谢谢你。”
江淮也不愿多提,她明白崔的良苦用心,不过是想让扶统大任趁早完成,好让大家都在这个噩梦中得到解脱。
既然这人当初能给宁容左下金乌素,企图用毒一点点的耗死他,如今又对他出黑手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她遂又笑了下,这才推门进去。
转身合了门,她四处打量了一眼,这厢房内大而整洁,窗户也是一般大小的两倍,阳光不要钱的洒进来,衬的里面亮堂得很,中间架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有新换好的茶具,已经沏好了茶,闻着像是龙井。
转过身来,瞧着左边的墙上靠了两个褐色的博古架,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是值钱的老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珍贵,上面一本书都没有摆放,而是端了两个形状简洁的白玉净瓶,里面插着新掐的嫩枝。
这一片静谧的气氛中,她听到身后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江淮转过去,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随意的掀开面前轻薄的纱帐,瞧着躺着熟睡的那人,眸光中掺了几分深邃之色。
宁容左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就是面色还有些失血过多的憔悴,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掩在金黄色的锦被下,那被上的花纹随着他胸口呼吸的动作,一起一伏,像是要绽开一般漂亮,亦如那人此刻平整的俊逸眉宇。
三天前的那一推,算是在江淮心里织了一张隔膜,这人好歹不歹的,一剑刺死了也就算了,一通三折腾却又活了下来,这叫他们以后怎么见面。
本来也不愿意多留,她干脆在宁容左放在被子上的左手腕上按了一下,发现这人真和崔说的一样,脉象正常,按理说以他的体质,早该醒了。
江淮想着,眸光一凛,语气试探:“宁容左,你别装了。”
那人没有回应,冗长的睫毛一动不动。
江淮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是闲出屁了,抬步就要离开。
谁知道,一步没有迈出去,就被什么东西拦住了。
她低头,发现那人本来放在被子上的右手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腰上,她一个莫名其妙,反应就不得不慢了半拍,被他顺势扯住了左手臂。
与此同时,宁容左在江淮谨慎的视线中,悄然醒来,那双漂亮的眼睛缓缓睁开,黝黑的眸子上却浮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仍有些困倦,不过眨了两下,从中漫出一抹清晰的笑意,像是荡漾的碧波,美轮美奂。
江淮目光阴沉:“你果然是装的。”
宁容左只是抓紧了她的手臂,所答非所问:“小贱蹄子,你当真下得去手。”顿了顿,随着五指力道的加重,似笑非笑道,“该出手时,绝不含糊啊。”
江淮内心驳杂,但表情控制的极好:“殿下过奖。”
宁容左不肯松手,紧盯着她,仍是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
“说来也奇怪。”他斜挑着眉,“你推完我这一把,我倒更喜欢你了。”
江淮满脸冷漠,不作回答。
宁容左右臂用力,把她拽的离床更近了些,几乎是弯着腰身:“江淮,我就是不明白,咱俩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江淮冷眼,刚要开口,那人又截住她的话,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我只问你。”沉默两秒,压低声音,“情谊不在,利益在,非要一棒子打散所有的生意吗?”
江淮冷淡道:“你不会和你继续联手。”
这也是宁容左意料之中的答案,但现实的感觉远比想象来的痛苦,他没有那么释然,而是懒散的阖了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道:“好,听你的。”
然后,松开了攥着江淮的手。
那人不去看手腕处的青紫,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能醒?”
宁容左听出她话中的另一层含义,轻抬眼皮,视线攀到她的眉眼,语气闲适:“两天之后吧。”顿了顿,又接了一句,“两天之后我就醒。”
江淮抱臂,居高临下:“你已经躺了三天了,皇上会知道你的孝心。”
宁容左轻轻摇头,把锦被往上拽了一下,再次闭上眼睛,低低道:“你也知道,我睡得越久,说明伤得越重,这一剑是替父皇挡的,机会难得,怎么着都得多睡上几天。”随即呼了一口冗长的气,疲惫道,“疼啊。”
江淮垂眸,忽又听他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心疼啊”
她眸光微凛,后退一步,把纱帐粗鲁的放下,转身离去。
就在她要推开房门离开的时候,床上那人又笑了笑,语气风轻云淡。
他说:“江淮,这次是你先开的头,就别想我手下留情。”
江淮闻言,心头滚过一道冷意,凉的她浑身都在发紧。
两秒后,她伸手抚上木门,笑意精诡:“悉数奉陪。”
说完,扬长而去。
第442章 蹭
通州这边,因着宁容左的‘昏迷不醒’,皇帝只好把下县巡查的计划再次延后,但长安这边,长华公主的百天宴进行的倒是十分顺利。
皇后全全负责,有太后镇场,两人间的龙椅依旧要空着。
玉华殿内,贵客满盈。
歌妓伴着乐曲欢唱,舞妓摇曳其中,霎时出现一片红色的欢愉海洋。
后宫多年不出新生儿,长华自诞生之后便是万众瞩目,今日过百天,这么多皇亲在场,也懂事的没有睡觉,躲在江昭良的怀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熟悉一会儿,不怕生了,开始伸着小手乱抓着桌前的东西。
坐在旁边的秦德妃怕她伤到,特地把筷子拿到一旁去,盯着长华那白净且圆嘟嘟的小脸儿,喜爱的不行:“瞧这孩子淘的,都快赶上长欢小时候了。”
众人闻言哄笑,长欢在一旁也勾了勾唇。
皇后在前面坐着,面容平淡:“贤妃,长华现在还是只能喝母奶吗?”
江昭良回头,笑着答道:“也能喝些粥之类的。”
皇后颔首,吩咐兰挚去后面取了一碗热腾腾的红米粥出来,叫她送去江昭良那边的桌子上,淡淡道:“这是宫外新采买来的红米,煮出来的粥又甜又软,想必长华也能吃得了,你喂给她吧。”
江昭良瞧着那香气扑鼻的红米粥,用小瓷勺子舀了一小口,的确十分粘稠好下咽,便凑到嘴边细心的吹了吹,抿了一口后,喂给长华。
那小孩儿开始还推着不肯吃,尝到了一点儿甜头后,便不停的要着。
江昭良笑了笑,倒是一旁的秦德妃小声提醒道:“她刚吃完奶,还是等会儿再喂吧,小心撑到她。”
江昭良轻点了点头,因着手臂有些酸了,就交给身后的天葵抱着。
“对了!”
对面的花君忽然说了一句,把殿中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拽了过去,只见那绝世的美人脸上挂着绝世的笑,对着江昭良兴奋道:“贤妃娘娘,我还给长华准备了百天礼物呢!”
秦德妃调笑道:“恭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这些人都没准备,单你拔个尖儿,在这里显摆。”
花君笑吟吟道:“我只管送我的。”
众人又是几声轻笑,瞧着她一个劲儿的着旁边的宁修,催道:“十三叔,快把东西拿出来,快点儿快点儿。”
宁修被她催的无奈一笑,却还是听话的从袖子里拿出一物来。
花君接过,交给慧珠,由她交给江昭良。
那人拿在手中,原是一枚刻着弥勒佛像的玉佩,上面一个小孔,穿着绳。
秦德妃凑过来,瞪了瞪眼睛,稀罕道:“这是用独山玉做的吧。”说着,爱惜的捧在掌心,不禁唏嘘,“你瞧这颜色,实在剔透玲珑,而且这佛像的五官,活灵活现的,少说也得值三百两银子。”
宁修轻捏酒杯,淡笑道:“这是我前些日子去扬州游玩时,在那里的笸箩寺求的,特地叫老方丈开了光,只等着送给长华呢。”
花君在一旁附和道:“俗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个礼物,最适合长华不过了。”说完,夺过宁修手里的酒喝了,而那人只是笑了笑。
太后远在风座之上,瞧着,面无表情。
江昭良接过秦德妃递回来的玉佩,笑道:“礼物在心不在贵,多谢十三弟了。”
宁修颔首:“贤妃客气。”
秦德妃眼珠一转,笑着对花君道:“哎,恭月,这说来说去,玉佩算是十三弟的礼物,也不能算你的礼物啊。”
花君笑着应道:“那我重说。”顿了顿,又道,“全当是海棠府送出的礼物。”
秦德妃掩面笑了笑:“和江御侍待久了,也变得伶牙俐齿了。”
“老十三。”太后突然发了话。
她这一出言,殿中除去音乐的杂音,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宁修连忙看过去,说道:“母后。”
太后瞧着他,淡淡道:“先皇共十三个儿子,除去皇帝,留到如今的都已经独立开府了,当初叫你和花君这孩子一起住在海棠府,不过是图你年纪小,住着方便,如今都长这么大了,也是该搬出去住了。”
宁修本想说不急,但花君是个机灵的,为防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赶紧笑着拍他肩膀,说道:“就是,你赶紧搬出去吧,省着成天和我抢地儿。”
宁修哭笑不得:“海棠府那么大,我什么时候和你抢地儿了。”
花君斜着脑袋:“总之赶紧托商行看房吧,免得借我的光。”
众人见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又是笑了笑。
太后见势,也没再多说。
忽然,天葵怀里的长华不快的哭了两声,江昭良回头,问道:“怎么了?”
天葵连忙道:“怕是饿了。”
秦德妃笑道:“这小孩子肚子饿的就是快。”一指那红米粥,“正好这碗粥也凉了,快喂给她喝吧,休叫她哭闹。”
江昭良一应,刚要伸手接孩子,对面尾座的贞才人忽然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贤妃娘娘,能给臣妾喂吗?”
她说完,众人一起看过去,那人近来情绪稳定许多,倒也不似前段时间那么疯疯癫癫的,一身素净衣袍,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意思。
江昭良和秦德妃对视一眼,又瞥了一眼太后,那人也是有些心疼贞才人没了女儿,怕是今日长华的百天宴让她思念长春了,便点了下头。
江昭良只好叫天葵把孩子抱给贞才人,兰挚也走了过来,把那碗红米粥一同拿过去,到了旁边,她忽然道:“才人,瞧您的嘴唇都干了,喝口水吧。”
贞才人转过头,正好兰挚端起自己手边的那杯茶递了过来,她满心的注意力都在天葵怀里的长华身上,并没多想。
那人见势,袖口微抖,其中滑落出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药丸儿,躲过所有人的视线,融入那清茶中。
贞才人接过,抿了一口茶水,抱了长华在怀里,瞧着那孩子的笑脸儿,心下有些酸楚,多看了几眼,这才伸手去够那个白瓷勺。
兰挚连忙拿起来递了过去,只是尾指在掠过那勺底的时候,蹭了些东西上去。
皇后老远瞧着,目光悠长。
第443章 死亡和新生
贞才人在最后下手的那一刻,后悔了。
今日她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赴宴的,但看了一会儿,尤其是抱着长华在怀里的此时,她深吸了口气,彻底打消了毒死她的罪恶念头。
这样一个襁褓幼婴,才满三月,连牙还没有长齐,她实在是下不去手,更何况身为一个母亲,她体会过失去女儿的痛苦,简直是生不如死,江昭良疼这孩子胜过亲生,她不忍心叫那人小产过后,又顷刻没了长华。
更何况,当初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被皇后摆弄了好久,可等冷静下来,理智登上高峰,不由得想起来皇后为人的老谋深算。
她虽然不得宠,但宫中勾心斗角多年,能独自拉扯长春长大,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手段,她何尝不知皇后拉拢自己,为长春报仇是小,对付江昭良才是真。
席间仔细想了想,没了长春,她要如何在宫中立足。
倒不如另择佳木,栖息在江昭良的脚下,皇后实在可怕。
于是乎,给长华喂粥的整段时间,她右手的尾指都没有碰到粥面。
那指缝里按照皇后所说,藏了一滴九段红。
那个号称中原最厉害的毒药。
而这一滴,就能要了两个成年人的性命,更何况是一个刚过百天的婴儿。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在旁的兰挚看在眼里,她瞧见贞才人迟迟没有动手,就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抬头,和远在高座上的皇后对视一眼,不由得心生钦佩。
好在自家主子早料到她会反水,提前叫自己藏了九段红。
递勺子的时候,抹在了底部。
虽然剂量极小,并且被稀释过,但毒死一个婴儿,够用了。
这会儿半碗红米粥下去,也差不多了。
兰挚为了避嫌,拢着袖子回了皇后的身边,那人不去看她,而是静静的欣赏着殿中的歌舞,那些美姬在前扭动着妖娆的身躯,犹如灵蛇。
天葵还陪在贞才人的身边,瞧着长华越吃越困,眼皮也抬不起来了,以为她是饱了,遂道:“才人,公主看样子是吃饱了,小孩子胃量浅,别叫撑了。”
贞才人点头,忽然觉得嗓中火辣,舌根微僵,蹙着眉头拿起兰挚先前奉来的茶杯,将那半杯绿色液体尽数饮尽,这才哑着嗓子说道:“好,那你抱回……”
可她还没说完,天葵突然脸色惨白,惊声尖叫道:“公主!”
她这一喊,殿中的歌舞伎全全停住,随着其余人一起惊慌失措的向她们那里看去,江昭良更是爱女心切,绷着脸色三两步扑过来!
高座的皇后凤眸微眯,率先起身跑了下去。
太后闻听孙女出了事,连忙由书桐扶着,也紧着过去。
所有人都潮水一般的涌了过去,但见贞才人脸色惨白如纸,跌坐在地上,意识麻木的张着嘴巴,两片薄唇却是颤抖的。
天葵也吓傻了,一个劲儿的抱着江昭良的肩膀哭。
而那人瞪大眼睛,盯着怀里的长华,这个方才还好好喝粥的孩子,才到了贞才人的手里一会儿,就铁青了脸色,皮肤肿胀淤鼓,七窍内有黑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将那花样轻巧的襁褓浸的腥湿。
太后只瞧了一眼,险些昏过去,哆嗦着挥手:“快!快传太医!”
说完,转头看着贞才人,恨不得咬碎牙齿:“蛇蝎毒妇!”
书桐眼瞧着她要上不来气,厉声道:“金银龙卫!护驾”
她的话音落了,从殿中四处忽然涌出两拨人来,分别是十六卫中负责暗藏在皇帝左右,但这次微服私访却没带着的金龙卫和银龙卫,他们由各自的首领带着,足足一百多号人,山呼海啸而来,随着那甲胄相碰,长剑出鞘的寒冷之声,玉华殿霎时间被戒严的水泄不通!
天色,也在那一瞬间沉了下来。
曹太医并没有上手把脉,瞧着后殿床上那个浑身胀裂的婴儿,只扑通的跪了下来,哭哀着给江昭良磕了几个响头,无力道:“娘娘节哀”
天葵的眼睛都要哭瞎了,可仍是得照顾着江昭良,那人跌坐在床边,像是木头人一样,眼眶刺红,噙着两汪晶莹的泪水,荡漾出大片的颓唐之色。
半晌,在这冷寂的殿中呢喃道:“天葵,本宫……又没了一个孩子。”
话音刚落,那泪水坠地,啪的一声。
秦德妃搂着她恸哭不止,肩膀瑟缩着:“我苦命的妹妹啊!”
邓淑妃不知内情,也吓坏了,睁着眼睛不知道如何安慰。
长欢同她一样,事发突然,连表情是都控制不住的惊愕和恐惧。
花君缩在宁修的怀里,一声也吭不出来,她下意识的看向长欢,但以那人的反应来说,不像是她做的,而且连杀两位公主,想必她也没那个胆子,那凶手便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她浑身抖似筛糠,紧攥着宁修的衣袖,泪水汹涌:“宁修……宁修我害怕……长春死了……也死了……”
宁修也没反应过来,如此紧急的事态,在场的所有皇亲都是措手不及,但他心疼花君,只得搂住她的肩膀上下搓着:“别怕,十三叔在这儿。”
花君耳边灌满了殿内的哭声,有小声呜咽的,也有大声嚎啕的,而在这一片手忙脚乱的纷乱中,宁修的话语犹如一颗定心丸,叫她稍微冷静下来。
但她仍是怕得要命,素日什么事情都是江淮挡在她身前,如今没了那修长消瘦却坚稳如山的盾牌,她仿佛惊弓之鸟,尖叫仅在弦上。
“娘娘”
天葵瞧着倒在地上的江昭良,再次嘶喊出声,那人被此事打击的太重,恰似被狂风暴雨摧残过后的花朵,满地都是枯寂的花瓣和干枝,而那浓紫色的衣袍平铺在地,像是紫色的云朵,上面绣着大片的紫罗兰花瓣。
只是此刻,那花瓣看起来的颜色有些深,像是浸了什么东西。
秦德妃惊慌失措的去扶,却在那衣袍上摸到了血。
“是血!”她大叫出来。
曹太医闻言暗惊,若只是伤心过度导致的昏厥,又怎么出血!
他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老祖规定,直接伸出两指按住江昭良的手腕,两秒后,瞳孔聚缩,然后在余下众人的复杂的眼神中,猛然喝道:“是喜脉!”
第444章 见红和捉凶
喜脉!
所有人的意识有一瞬间的迷离!
椅子旁的皇后霍然转身!
而坐在远处的太后抬起了垂如杨柳的头颅,眸光渐露生机!
花君最先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扑过去,她推开秦德妃,摸到江昭良衣袍上的鲜血,对着曹太医嘶喊道:“既是喜脉!眼下见了红!你快救救贤妃娘娘!”
曹太医点头,先叫一干人等全都出去,又唤了同伴来,处理了长华的尸体,将江昭良抬上围子床,用幔帐围出一片空地来,稳婆往返在内,有血气和药气不断的漫了出来,整个内殿都变得湿热,情况实在是十万火急!
花君和天葵死活不走,非要等在外面,众人只好如愿。
太后抬头,唤了曹太医出来,心焦道:“昭良怎么样?”
曹太医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脸色并不是很难看:“回太后的话,贤妃娘娘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眼下虽然惊胎见红,但古方药效迅猛,加上娘娘本身的体质就很好,一碗固子汤下去,已经不流血了。”
太后心里由长华牵出来的悲伤稍微冲淡了些,小声道:“那这孩子?”
曹太医把握道:“保住了。”
太后闻言,登时松了口气,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呢喃道:“阿弥陀佛。”
书桐顺着她的后背,也不敢露出欣喜的笑,毕竟长华死了。
太后到底阅历极广,这般跌宕起伏也熬了过来,转头问道:“皇后呢?”
有人答道:“回太后的话,皇后娘娘在正殿安置宾客。”
太后见这边花君和天葵寸步不离,稍微放下心来,拄着书桐的手起身,接过宫人递来的龙纹拐杖,猛地点地有声,阴厉道:“去正殿!”
因着金银龙两卫的戒严,今日所有的宾客都没有离席,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事发突然,心境和来时已是天壤之别。
闹了这么久,天将傍晚,夕阳的红光从四面八方的窗缝中透进来,像是一道一道的血迹抹在地砖之上,也如夺人性命的刀锋,剜出众人内心的惊惧。
贞才人被金龙卫的首领刘成犀拖到殿中,那人早已被这天翻地覆的局面吓得呆傻,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骨骼出声,打着牙关,却说不出一句话。
太后坐在凤椅之上,她的脸色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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