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半壁图-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旭王接过话茬:“父皇,儿臣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江淮心头冷得不行,她狠命的攥着手,任凭掌心的伤口复发开裂,流出钻心疼的血来!
难不成……他知道了世子的事?
旭王瞟了一眼发虚的江淮,不屑道:“自然是要……拥高阳王为帝了!”
江淮一愣,紧悬着的心忽的松了下来,还好还好……
皇帝蓦地一笑,笑容扭曲诡异。
当年高阳王和长信王关系最近,佛门之事一出,他便逃离了长安,躲去了疆外,皇帝下了死令,抓了七年才抓回来。
太后不愿见到先帝子嗣尽断,恳求皇帝留其一命,皇帝虽然依从,却要他喝下一杯特制的药酒,废去全身武功,终生卧病床榻,方可断了杀念。
高阳王不得不从,至此,身如破絮,苟活了十二年。
“一个将死之人。”皇帝抹了把脸,“你们还想让他坐江山吗!”
江淮咬着唇角,视线瞥到檄文上的一个签名,顿时醍醐而醒!
她方才只注意了自己的签名,竟没发觉,其中的重大纰漏!
既是‘造证’诬陷,就一定会有突破之处!
她缓缓的直起身子,纤细的腰肢仿佛灌注了无数能量,抬头,对上皇帝狐疑的目光,聚声道:“皇上!江淮冤枉!我有证据证明此封檄文……是假的!”
皇帝闻言一愣,视线逐渐锋利起来。
江淮举起檄文,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说道:“皇上!您不记得这个范盤了吗!”
皇帝双眼一紧,浑身的怒意像是戏法般退去,脑仁爆炸似的疼了起来!
旭王独立一旁,只觉得江淮头顶的狂风骤雨……逐渐向自己刮来……
第三十一章 险中求胜
旭王咽了咽口水,觉得此事不妙,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疑惑道:“范盤怎么了?”
而龙椅上的皇上却早已明白缘由,暗叹旭王愚蠢!
江淮重新将话语权攥在自己手中,底气也足了许多,凿凿有据的说道:“这范盤是正六品的工部屯田郎中,因前段时间顺利解决了城东百姓迁坟的事情,皇上特地将他叫到御前封赏……”
旭王不耐烦的打断他:“这又如何!”
江淮冷瞟他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殿下知道这些,却不知道这范盤原名并不叫范盤,而是叫范畴!”
旭王一愣,顿时倒吸了一口极冷的气,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江淮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中书省的一位侍郎也叫范仇,虽说同音不同字,但叫起来实在麻烦,皇上就借此次封赏之机,赐了‘磐’为名送给他,这些,殿下都不知道吗?”
旭王有些底虚:“改了名字又如何!你们江家最开始不也是姓秦吗!”
江淮拱了拱手,冷声道:“那是因为我父十七年前立了军功,皇上才赐姓的,如此皇恩,我们一家自然感恩戴德。”说着,指着檄文上的一角说道,“殿下,范盤是上月初三改的名,可这檄文上标注的日期却是今年二月份,要是真有此事,他也该签范畴二字,而非未卜先知,签了范盤!”
旭王似被雷劈中,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事出匆忙,他来不及细查,只从长青阁取了这些人近日的奏折,叫人仿了笔迹,却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长安,范盤后脚便改了名!
“皇上!”江淮恳情道,“江淮虽不能证明这字迹的真假,却能肯定的是,这檄文定是范盤改了名字之后拟造的!也就是说,有人想借此事让苟良罪加一等,顺带诬陷我等长信旧臣!”
她又瞟了一眼旭王,追击道:“此人居心叵测,天地可鉴!”
旭王哑口无言,回头焦急的看着皇帝。
皇帝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他本想接着旭王方才的话,直接以贪污受贿,举荐不察为由处置了江淮,她倒了,长信旧臣也就倒了。
可谁知还未开口,他却又拿出一封讨贼檄文来,登时打乱了他的计划!
也好,有了这封讨贼檄文,株连之事更加名正言顺。
可万万没想到,被江淮反咬了一口!
既然这封檄文是假的,上面的这些话……皇帝盯着旭王,目色阴沉的可怕。
他竟敢如此辱骂自己的父亲!
旭王吓得手脚冰凉,扑通跪在地上,喝道:“父皇明鉴!这封檄文是从苟良的鞋底里搜出来的,不会有假!是江淮诡辩!”他急喘着气,眼睛一亮,“对!就是江淮胡搅蛮缠!”
他稍微稳下心绪,解释道:“父皇,那范盤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苟良定是看不上他,认为他无有实权,不顶用,所以没将此事告诉他,但他后来又在父皇眼前得了脸,还封了赏,苟良才又将此事告诉他,所以……所以这名字是后签的也说不定!”
皇帝眼底一亮,松泛的呼了口气。
江淮心尖微沉,如此强词夺理的谎言,皇上竟也能听得进去,她想了想,道:“殿下可有证据!”
旭王冷哼:“那你也没有证据证明,这封檄文是假的。”
江淮抬头,明耀的眸子紧盯着皇上,渴求道:“皇上可否相信微臣等人的衷心?”
皇帝回望着她,眸子里一闪狐疑。
江淮愣住,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是了是了,临了她还在他身上寄托希望,当真是愚蠢至极!
旭王见事态如此,落井下石道:“御典大人口口声声说这封檄文是假的,却不敢承认你们这些所谓的长信旧臣早已经有了谋逆之心了吗?”
江淮死盯着地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脑子转的飞快,喝道:“江淮没有!”
旭王指着檄文,喝道:“即便你没有,别人也会有!”说着,回头看着皇帝,“父皇!当初您大发慈悲,留他们这些旧臣一命,却不想他们不但不心存感激,反倒行谋逆之事,当真是狼心狗肺!”
江淮冷喝:“殿下这话是何意!”她微撑起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向旭王,目光如刃,“当初佛门一事,皇上留下我父一行人的性命,实为仁德慈悲,我父一行自然感激涕零!日日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生怕辜负皇上的厚望!十数年来兢兢业业,不曾有过一丝非分之想!殿下也是我父顾看着长起来的!你可曾看到他有一丝不臣之心了吗!”
说着,她转头对上皇帝的视线,眼底微红,似有泪光:“皇上!您与我父同行那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您该最清楚不错了!”
皇帝心底微动,瞧着殿内的女子,与平日的凌厉咄人不同,多了一分恳切和真诚,这下倒叫他不知所措了。
“我父自做了一国国公,为皇上平内乱,安疆外!披肝沥胆,鞠躬尽瘁!就连临死……也叫我不要亏负了皇上的大恩大德!要我焚膏继晷,以报大汤!”
江淮瞥着旭王,哽咽道:“如今因为小人之言,皇上就说他是逆臣,是旧贼!让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被人诬陷的不能平反!”
旭王被她血红的眼睛盯得发毛,还未反应过来,就听江淮呼道:“是女儿不孝!唯以此命祭奠您的在天之灵!以证旧臣清白!”
衣袂呼啦啦的掀过脸颊,再睁眼,江淮早已扑到地上,拾起茶盏的碎片就往脖颈上割去!
皇帝心一抽搐,猛的起身挥手道:“快拦住她!”
旭王疾步,一脚踢开她手上碎片,虽无性命之忧,却还是割破了肌肤,留下一线细细的血来。
他蹲下来,把着她的手蹙眉道:“这可是御前!你胆敢放肆!”
江淮抬头,零散的发丝中露出一双恶狠的眼:“放肆?窦娥还六月飞雪呢,我今日也要血溅麒麟殿!证明白身!”
她在宫中行走,塑造的是一个飞扬跋扈,浅薄张狂的才女形象,方才那惊人之举,实是情理之中。
微喘了喘气,脖颈间的伤口疼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
旭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心底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方才他要是晚了一步,面前的人俨然成了一具尸体!
当真是豁得出去啊!
回头,他望着目光复杂的皇帝,道:“父皇……”
皇帝痛苦的眨了眨眼睛,声声悲叹:“君幸!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这是要把朕的心放在火上烤啊!”
江淮抿唇,泪流不止,叩首道:“皇上恕罪,要怪就怪江淮生不逢时,身世非要牵扯到当年的那桩旧事,以至于在朝中行走,时时被人诟病,不能抬头啊……”
皇帝微叹了口气,道:“这……又不是你的错。”
江淮低着头,只觉得一股生硬之气顺着丹田直逼脖颈,心下发慌,怕是冬节时发作的病根没压住,方才激动太过,有复发之势!
舌根一甜,口腔内已充满腥涩之味,她抿着嘴唇,却觉得脚底发虚,四肢冰冷,小腹处一阵刀绞般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噗!”
那一抹鲜红甩在殿上!
皇帝眼底瞬间惊骇万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龙椅,扶起她的身子,心焦道:“君幸!孩子!”
江淮仿佛置身冰窖,唇瓣上的血色也尽数退去,素日明亮的双眸暗如灰烬,她无力的拽了拽皇帝的衣袖,悄声道:“江淮……冤枉……”
临了,望着那光芒微弱的殿门口,想起某人。
幸他未闯,却又怨他未闯。
手一落,已然不省人事。
皇帝心口猛地一疼,仿佛自家儿女出事一般,冲着吓傻了的秦戚喊道:“快去通禀太医署备驾!”说着,将她交给旭王,“快送去太医署!”
第三十二章 尸寒之气
殿外。
花君惴惴不安,来回飞快的踱着步子,偶尔闻得殿内的叫喊声,吓得肩头一缩。
宁容左则是盯着掌心的那枚扳指,久久没有开口。
“让开!”
两人纷纷抬头,眼中一惊,只见旭王抱着狼狈不堪的江淮从殿内疾步跑出来,大声喝道:“快让开!”
宁容左目光骤沉,侧身移步过去,还未等旭王相责,便将江淮抢了过去,面无表情的盯了他一眼,飞身向太医署跑去!
花君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的拽住旭王的领子,质问道:“你对她做什么了!”
旭王皱着眉头,又气又疑的说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花君瞪着眼睛,没有言语。
殿内。
皇帝无力的靠在龙椅上,江淮方才的一席话,他颇为动容,加之事情又重又急,有些应接不暇。
他拄着额角,盯着地上的那封讨贼檄文,陷入了沉思。
本以为事情会进展得十分顺利,没想到旭王急于事成,反倒将了自己一军,这下好了,今日之事闹得这么大,必定满朝沸沸扬扬,人云亦云,他如何再能下旨啊!
况且,他从前未曾细想,今日一瞧那签名才恍然发觉,原来朝中竟还有这么多的长信旧臣在任职!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私下不知道扎了多深的根,有多少旁支协助,加之江淮势大,必定有其余朝臣站在她身后向着她!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若是此时真的将长信旧臣连根拔起,不知道要拔多深,再者,苟良的罪行并非罄竹难书,重不到株连啊。
那封檄文……
皇帝摇了摇头,那檄文本就漏洞百出,虽然一出世,自可水到渠成。
但!
他不想十九年前的那场丑事重新昭知天下,自己辛辛苦苦掩藏了半辈子的真相,切不可被人提起!
皇帝望着空旷的殿门,蓦地自嘲一笑,声音冷淡极了:“胆大心细,不枉朕如此看重她。”
说着,唤了秦戚过来,“传朕玉诏,只以卖官鬻爵之罪定苟良,檄文的事,朕不想除咱们之外,有第四人知晓。”
秦戚满身是虚汗:“是。”
“对了。”皇帝又淡淡的补了一句,“江淮那边……要她先养病,上职的事……以后再说吧。”
——
太医署。
崔玥急得满头是汗,与一众太医忙里忙外。
花君坐在一旁,面上隐有泪痕,偶尔瞟一眼脸色铁青的宁容左,他却道:“哭什么?又不是死了。”
花君则愤恨的说道:“你一走四年,知道什么!”说着,担忧的看了一眼屋内,“这病冬节的时候,她也发作过一次,也是像今日这样,浑身冰冷,瞳仁发灰,好悬死了,要不是吃了什么……什么……”
她说着说着,猛地想起什么,连忙拽着脚步匆促的崔玥说道:“对了!把那丸广陵仙喂给她!”
崔玥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啊!可是她仅剩的一丸已经喂给了前些日子坠台的江昭仪了!”
花君的脸色登时煞白:“那……那怎么办……”
“她这是毒发。”崔玥思忖道,“尸寒之气侵体,便是生世不能除尽的剧毒,她也真是糊涂,我只能用补药调和,再行针了。”
宁容左听的云里雾里,一把抓住崔玥:“你说什么?什么尸寒之气?”
“那殿下以为,她的眼睛是如何重见光明的?”崔玥眼神冷冽,声音凝成一坨。
花君叹了口气,叫他放开崔玥的手,将七年前的一桩罕事告诉了宁容左。
原来,江淮一出生,便因为胎里不足,双目不能视。
豫国公替她求了一签,签上所写一概不明,只是翌日便托人将她送到了大燕的六道阁习武,以此保命。
到了十二岁的时候,豫国公将她接回长安,临死托付扶统大任。
江淮为了考取女官,接近皇上,便恳求自家师父,用宗内封存的禁术——‘归瞳术’治好了眼睛。
何为‘归瞳术’,便是将那巫江底的万千尸寒之气引入体内,用那堪敌刀刃的鬼怨戾气,开了一道所谓的‘天眼’。
花君说的时候,将其中重要的原因隐去,只说她渴求光明,才用此禁术。
宁容左闻言怔住,脚步沉重的难以移动。
他听说过这门秘术,只是不知道世间还有人能行此法,据说千百年来,只有七人撑过此法,虽然双目得以重见光明,身子却种下了毒根,不能享常人之寿。
竟不知……江淮她……
怪不得她的眼睛看上去黑的可怖,原来每次对视之时,都是万千鬼气在和自己相会!
“君幸!君幸!”
突然,正在行针的崔玥急切的叫了起来!
宁容左眉间一皱,疾步冲了进去,眼前情景让他再也难持平静。
江淮躺在榻上,脸色煞白,嘴唇青紫,上有血迹未凝,浑身淤伤遍布,掌心,手臂,还有脖颈上,皆有深浅不一的划痕,气若游丝,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荡出最后一口热气。
更为可怕的是,她的肌肤上开始浮现出一片一片的紫红色斑块,大小不一,分散不均,隐有血丝在下方鼓起!
尸斑!
崔玥额间满是汗珠,她一边飞速的行针,一边蹙眉道:“这尸寒之气,说白了就是死尸遗留的怨气,这气太戾,必须放血!”
宁容左攥住她的手腕,目光阴冷:“她身子极虚,你再放了养体的血,岂不是要她的命吗?”
崔玥回头,瞪眼道:“这血是毒血,若不赶紧放出体外,逼上心口,你想救也救不回来了!”
花君拉着宁容左,喝道:“宁容左!你就别添乱了!崔玥怎能害她呢!她是大夫你是大夫!”
他目光中有刺长出,几次呼吸过后,才道:“小心。”
崔玥点头,先解了江淮止血的穴道,取出那十三根银针,麻利的扎进她的穴位里。
那银针刚刚入体,便有一息冷气袭上,针身的三分之二霎时间变得漆黑!
崔玥眼底一骇,飞快的捻动针身,果断一拔!
按理来说,崔玥行针的穴位都很重要,拔了针后,血该是喷涌而出,却不成想,那血却在伤口处停了停,要摁下去,才会流出来。
流出来的血偏黑,且浓稠,像一条光滑的线虫,一点一点的钻了出来,崔玥利落的用瓷碗接住,晃了晃,整个碗底都冰的刺手。
又连续行了十数针,直到流出来的血逐渐恢复至暗红色,崔玥才停了手,快速把了下脉,道:“这只是缓兵之计,要想将这毒压下去,必须要广陵仙。”
可那药是世间奇药,上哪里寻呢!
突然!
江淮本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猛地沉了下去,浑身的骨节都开始僵硬了起来,且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灰,像是青石砖!
崔玥眼底惊惧,大呼一声。
“不好!”
第三十三章 子沉师兄
脖颈好像被一根细线勒住,呼吸的十分不畅快,她挣扎着,一刹那跌入了冰窟窿里,冷的手脚发麻,转眼又闯进了火堆里,烧的胸口生疼。
冷热交替后,恍惚置身云端,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化为利剑,活生生的坠了下去!
眼瞧着云下是不见深底的鬼渊,落进去时,又化为波涛汹涌的南海,她被卷在其中,耳边无声,似弱小的游鱼。
猛地往上一蹿,刚浮出水面,便用尽全身力气狠吸了口气!
“喝——”
江淮骤然惊醒!
眼前虚幻的飘景全全消失,视线扫过,原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留心居。
“盲儿?”
身旁有人轻轻的接过她的后背,将她平靠在软枕上,又掖了掖被子,道:“醒了就好。”
她回头,瞧见那人,苦涩一笑:“师兄,你来了。”
贺子沉点了点头,他身上有着疆外男人独有的英气,远远望去,气贯长空,让人目不转睛。
他冷着脸,眉目间的责怪几乎要漫出来:“我再不来,你就要死在这儿了。”
江淮撑着干涩的嗓子,挤了挤笑:“这不是师兄来救我了吗。”说着,胸口一闷,剧烈的咳嗽几声,颤抖道,“我睡了多久。”
“三年。”贺子沉倒了杯温水在手。
江淮眼底一颤,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他。
“骗你的。”贺子沉难得一笑,将温水递给她,“四五天而已,北堂一递了消息,我就带着药赶来了。”
江淮一愣,大燕距离长安不远不近,又隔着一道边疆防线,能在一夜之间赶到,必定是马不停蹄了,她心下微酸,将那杯水一饮而尽,平躺了下来:“难得师兄也会开玩笑了。”
“开玩笑?”贺子沉说着,视线又冷了下来,“我再晚来一步,你怕是要魂归黄泉了,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和父亲一声?”
“师父也知道了?”江淮迟疑道。
贺子沉点了点头,略微气怒:“这么大的动静,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说你江淮江御典,为苟良的罪事求情,不惜血溅当场,又牵的旧伤复发,危在旦夕。”
江淮无奈一笑,没想到皇帝散出去的消息这么扯淡,里里外外他做了好人,自己成了不分黑白的傻子。
不过还好,讨贼檄文的事情应该没透露出去,至于那日的真相,除去在场的几位,怕是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这一步,走的实在是太险了。
屋外一阵嘈乱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慕容葏并江歇江檀一起冲了进来,山呼海啸一群人,将留心居撑得满满的。
江歇瞟见她如此虚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道:“二姐!我还以为你不行了呢!”
江淮被他晃得脸色发白,无奈一笑:“你个臭小子,谁不行了。”
江歇抹着眼泪:“冬节那次犯病,我就吓个半死,这回又是这样,你还让不让人安生了啊!”
江淮疲惫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尽力安慰:“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慕容葏连着众人一齐赶了出去:“你二姐要静养,都先出去吧。”关上了门,眼底一片倦怠,长呼了口气,“还好醒了。”
瞧见她眼底的血丝,江淮深觉自己不孝,低声凝噎道:“叫母亲担心了。”
慕容葏摇头,素日整洁的发鬓有着一丝凌乱:“只要你没事就好,此次病发,倒是要比冬节那次厉害多了。”
贺子沉端详着江淮苍冷的面庞,解释道:“冬节那次的病根没压住,只是呕血,这次是攻心了。”说着,接过江淮的水杯,“这次吃了广陵仙,应该能抑制住几年。”
慕容葏坐过去,握了握江淮冰凉的手,沉声说道:“皇上昨日下了玉诏,说你当年举荐不察,以至苟良如今事发,虽罪不在你,但你也难逃受贿之疑,加之病情反复,需要静养,暂时不用去上职了。”
江淮只是冷笑:“果然,皇上没能得偿所愿,就要来压制我,这一歇不知道要歇到什么时候。”
慕容葏颔首:“你此次停职,皇上必定趁机清理朝局,苟良之事,他足足牵连了七位旧臣一同发罪。”话锋一转,语气颇有意味,“不过,有太后在,他对你长姐的宠爱倒是不减。”
“不止这些,听说你昏迷的这几日,朝中不少官员都上了奏折替你求情呢。”贺子沉道。
江淮回头,尽量寻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目光定格在掌心的伤痕处:“皇上这次既然动了杀心,是不会收手了,我本以为这五年的尽心竭力,他多少还会顾念些情谊,谁知道……”
“你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道这眼睛能看人,却看不到心。”慕容葏止不住的担忧,“眼下你也失了势,旧臣在朝中更没有话语权了。”
江淮抿了抿嘴唇,思量道:“无妨,大哥马上就要告捷回京了,功满而归,皇上必定会褒赏江家,倒时候我顺势而起也不迟,况且,还有太后和明王这两根救命稻草在手,暂时可无忧。”
一提到宁容左,贺子沉的脸色登时暗了下来,沉默了好久,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对了盲儿,你和那个……明王到底什么关系?”
江淮偷瞄他一眼:“不过是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贺子沉眉间一挑,“那日我给你送广陵仙,他说要是你醒了,一定要通知他,这是点头之交?”
江淮攥了攥发疼的手掌,轻笑一声:“他不是怕我出事,是怕长信旧臣出事,师兄,你在这里吃什么飞醋啊。”
贺子沉脸色一黑,冷冰冰的别过头去:“反正皇族的人每一个是好东西。”
——
麒麟殿。
“放肆——”
皇帝将面前的奏折一齐扫开,怒气冲天的喝道:“都要朕饶恕江淮!谁饶恕朕啊!”
秦戚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紧盯着案上的那杯热茶,胸口发疼,他本以为江淮在朝的佐臣不过是那些长信旧臣,可这几日才发觉不对劲,原来那看似单立的枯枝之下,早已根脉盘结,稳如泰山了!
才五天不到,求情的奏折便如山如海,折中之意,几乎都是以威胁的语气要他重诏江淮上职!
皇帝粗喘着气,苟良到底不是长信旧臣的主心骨,动他不过伤及皮毛,而想要削株掘根,就要摸到那物的命门,所谓擒贼先擒王,想要根尽长信旧臣,就要先除掉江淮!
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竟不知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复杂的利益人脉。
摸了摸那滚烫的茶杯,皇帝对秦戚道:“叫慕容秋来。”
秦戚愣了愣,道了声是,匆匆离开了。
皇帝望着那碧绿的茶水,喃喃道:“她仗着自家大哥手握兵权,便以死相逼,殊不知朕也有压制她的最后底牌。”
借刀杀人,若能一箭双雕,除去两个心腹大患,甚好。
第三十四章 绣球招亲
三个月,自那日苟良之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江淮在侯府里坐着,从未觉得日子如此煎熬。
除去徐丹鸿回来看过她几次,谁也没来过。
亦或是,谁也不敢来。
两天前,苟良因为在狱中出言不逊,辱骂圣颜,被拉至长街直接绞死了。
她找了数重关系才将他不到三岁的女儿――苟今从永巷里救了出来,直到现在一闭眼,她还能回想起苟良人头落地的前一秒,眼中那浓浓的感激。
可她又欠谁的呢?
本来布置紧密的棋局,突然被人给搅乱了,此事如同一双罪恶的手,将本就站在断崖边的她,推的又险了些。
江淮盘算着停职的日子,也觉得有些久了,看来在其余公卿的维护下,皇帝虽找不到理由将她彻底罢职,也不想轻易的放过她。
这一日清早,宁容左从宫中派人传了话来,说是午后要来侯府和她小叙一番,江淮思量着和他联盟的事,也就答应了。
午后,宁容左站在侯府门前,见到她从黑漆漆大门里出来,眼底的喜悦几乎要漾出来,可在触及到她身后的贺子沉时,又冷冷的收了回去。
江淮大病方愈,唇瓣微白,侧着身子迎他:“下官恭迎殿下,殿下请进。”
宁容左瞟了一眼如神佛般镇在江淮身旁的贺子沉,狡猾道:“大人久病,怕是好久都没出来透透气了吧,正好今日天气不错,和我沿街走走,如何?”
说着,将修长的手伸了过去。
贺子沉推开他,语气和面色皆不善:“盲儿身子刚好,经不起折腾。”
江淮在后面拽了下他的袖袍,小声道:“师兄,我有事和他商量。”
贺子沉回头,目光复杂,半晌才松了口:“好吧,不过你病才刚好,披我的衣服出去吧。”说罢,将自己的黑色外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小心翼翼的系好带子。
“头发。”
“恩。”
贺子沉应了一声,伸手绕过她白皙的脖颈,拨出那掩在衣服下的乌丝,又顺便帮她挽好衣领,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江淮低着头,搓了搓那衣衫上的褶皱,鼻翼下掠过一阵淡淡的泥土味,小时候,师娘喜欢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院内的树上,干了就是这个味道。
想来,也有三年多没回大燕看看他们了。
不知道那梧桐树上的鸟窝,还剩下几个。
她放好衣角,柔淡一笑。
这一切被宁容左看在眼里,尤其是江淮那温声细语的模样,气得他牙痒痒,怎么在他面前跟个母老虎似的,在她师兄面前就瞬间变成小白兔了!
再者说了,一个破衣服有什么好闻的,还笑!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动作娴熟,自然而不做作,一看就是常年如此,他砸了砸酸溜溜的嘴巴,直接拽过江淮的手:“好了没?”
贺子沉连忙扶住江淮的手臂,抬头,对宁容左极冷道:“小心。”
“我自然知道,不用你提醒。”宁容左也面色微愠。
江淮瞧这两人氛围不对,连忙打哈哈笑道:“原来你们都这么关心我啊,哈哈哈哈。”
她笑得干如旱地,宁容左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