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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漫舞流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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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廷听话地执剑上前帮江韶。
    那杀手对付江韶一个都吃力,明廷在旁伺机偷袭,很快就取了那人的项上人头。另外两人也解决了另一个杀手。
    明廷感情比较丰富,杀人虽然不手软,但杀完人总是会觉得很难过。他沉默地看了那死人半晌,眼圈都红了,一脸要哭的表情,然后哼哧哼哧去挖坑打算把人埋了。
    带着这么个手下,实在是很影响情绪。苏合无奈地摇了摇头,跟明廷说,“你们离远点等着我。”
    于是明廷停下挖坑,应了声是,三人一起走了。明廷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扛着他之前杀死的那个人,似乎是打算离远点挖坑给埋了。
    暗金堂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也许是天意吧,即使是闭上眼睛不去听不去看地自欺欺人,他们也没有办法一路走到武林会盟。
    苏合转身面对江韶,“你都看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大想说。”
    “苏合。”江韶微微抿着唇,眼神里似乎在祈求她什么都不要说,然而最终他还是说:“说吧,我很想知道。”
    最后还是要她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吗?苏合沉沉地叹了口气,又轻轻掸了掸裙子上的灰尘,这才抬头面对着江韶,说:“刚才那几个,是我的下属,只听命于我。这样的下属,过去的几年里,死了恐怕有好几千了,如今活着的也有上百人。那几个算拔尖的,不过其他人也不太弱。”
    “如今岳清歌也是听命于我的。”苏合笑了笑,“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变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就算是从此陌路,最后的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够从容应对。
    苏合挺直脊背,笑靥如花,眼神坚定地继续说:“江韶,我跟你走的是不同的路,并且我不后悔不回头,我要一直走下去。”
    “苏合。”江韶心里十分震惊,他从杜飞白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心里也有些猜测。他知道苏合这些年一定是在为监察处做事,可他没想到苏合在监察处的地位那么高,而且苏合会如此坚定不悔。
    她这样的姑娘,从小都生活在极为单纯友善的环境里,心思纯白如纸,武功也不高,这些年能站到那样的位置,压服手下的人,该是费了很多心思吃了很多苦吧。
    是他太迟了。江韶觉得很心疼。
    苏合看着江韶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江韶,说你什么好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是你的责任。”
    “谢谢你,可是我变了。”苏合轻声说。谢谢你当年的照顾,这些年的挂念,以及……如今的心疼。
    “苏合,你要回去?”江韶伸手抓住苏合的手,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苏合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是啊。就像雨花庄是你的家,监察处也算是我的家啊,终归是要回去的啊。”
    “不要走!”江韶急切地说:“苏合,我……”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说我什么都不介意。
    “江韶,过去的事情,你没看见,你也许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可是今后,我要收拢北边南渡的武林势力为己用;我要安排下属去执行各种刺杀任务,不管目标是否无辜;监察处也在不断接收五到八岁的孩子,以极其残酷的死亡率来培养杀手。这些事情,你哪一件可以接受?可以装作没看见?”
    “其实这一路上,你已经看的很清楚了。我不再是当年你喜欢的那个苏合了。”苏合温柔却坚决地把手从江韶手里抽出来,“江韶,我走啦。”
    “苏合!”随着苏合的叙说,江韶脸上的血色一分分退去,他看着苏合,眼眸里甚至盈着一层薄薄水光。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为什么要一件件地告诉他?为什么都已经跟他离开金陵了,却不肯骗他一辈子?
    苏合微微闭了闭眼睛,有点受不了江韶的目光。
    “江韶,任性地跟你走这一段路是我愚蠢又自私的决定。”苏合觉得没什么可哭的,可是不自觉地,眼里还是落下了眼泪,“我心里,你就像个梦一样。我一直想像你一样,握着手中的剑,就能斩开一片繁花似锦的江湖。我希望看你一直一直这么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别因为我……”
    苏合再也说不下去,转身离去。
    “苏合,你何必跟我说这些?”江韶再次追了上去,“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爱你!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
    江韶看起来愤怒又绝望,眼底赤红一片,一字一句仿佛都是咬在齿缝里说出来的,“过去我们没有选择,现在难道还没有选择吗?你真的喜欢那样一条路吗?苏合,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愿意为你死!只要你开口说一句!……你说过你会一直等我的!为什么……”
    她的确是说过会一直一直等他,可当初答应的时候,就已经是在骗他的啊。
    “是我失约了,抱歉。”面对江韶的愤怒,苏合反手擦了擦眼泪,神色渐渐变得漠然,心里空荡荡的。她当然一直都有别的选择,然而如果她真的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她也不会委曲求全汲汲以营到现在。
    苏合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韶握紧拳,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他很想追上去,可是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他心里一片混乱,仿佛有烈焰在灼烧着,连呼吸都觉得压抑的疼,却不知道此时的情绪是爱还是恨。

  ☆、第76章 本心

离开的时候路那么长,回去的时候路程却那么短。
    苏合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快到金陵了。
    岳清歌在离金陵还有半日路程的地方接她,见她跟明廷共乘一骑,直接伸手将她拎到了自己马背上。
    派去保护苏合的人手充足,他本不必来迎接,然而他还是来了。
    苏合满脸倦容,神情憔悴,转动眼珠看了他一眼,勉强打起精神说:“岳大哥。”
    岳清歌面无表情地哼了声,“终于肯回来了,这次没哭,还不错。”
    她本打算与江韶一起去参加武林会盟,然而才一个多月,就折返回来。大约,也终于斩断了心里最后一线对过往的牵挂了吧。
    苏合苦笑,自己在岳清歌眼里恐怕跟明廷一样也是个爱哭鬼。这次还是哭了的,只不过怎么可能哭一路到现在还不停。
    秋风已有萧瑟之意,岳清歌竟然难得体贴用披风裹着她,遮去了冷风。
    苏合缩在他怀里,心里的倦意涌上来,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疲惫的不行,身后的人令人安心,她竟然在颠簸的马背上睡了一觉。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监察处。
    苏合下马,伸了个懒腰,努力打起精神。
    有来来往往的练武的、做功课的少年少女恭谨地向她打招呼。
    苏合一路走回自己居住的院子,彷徨无依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不管她多不认同监察处的存在,对于自己如今所作所为有多么的厌弃自责,不可否认,监察处这个地方已经真的成了家一样的存在。
    这里的每一砖一瓦每个人她都熟悉,而记忆里的枯荣谷却早已经渐渐模糊。
    苏合回到院子,已经有人送来热水热饭。
    苏合随意吃了点,然后洗去一身风尘。
    下午睡了,此时反而有点睡不着,苏合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院子里发呆。
    岳清歌走到她旁边。
    “我师姐这些日子如何?”苏合头也不回地问。
    岳清歌说:“那书生哄得她很开心。”
    苏合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控制好那个书生。”
    岳清歌沉默了半晌。那个书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苏合对那书生的敌意还是让他心里觉得有点可笑。女人容易被男人一时的温柔迷惑,难道她自己不也是一样?
    “苏合。”岳清歌想了想说:“天气凉了,别在外面晾头发。”
    苏合摸了摸半干的头发,不太在意地点了点头。她师父注重养生,连带着他们师兄妹的生活习惯都很健康,只是世道艰难,保重身体似乎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随心所欲。
    也不知道江韶经此打击,现在在做什么。
    她应该狠狠心在琼玉庄的时候就把事情说明白,有琼玉庄的人看着他总是好些。
    “苏合。”
    苏合听到岳清歌再次唤她,疑惑地转头看向岳清歌。
    岳清歌轻轻抚过她的头发,内力自掌心涌出,很快就将她的头发烘干了。
    “苏合。”岳清歌看着她,眸子幽深如古井,“我也可以对你温柔以待。我不会毫无保留的喜欢你,可是我不会离开你。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
    苏合与岳清歌四目相对,只觉得仿佛有什么吸引着自己移不开目光。
    还带着温度的发丝随风飞扬,轻轻抚过苏合的脸颊。
    师父、师兄、师姐、杜飞白、江韶,一张张故人的脸走马观花地在她脑子里转,有些人离开了这个世界,有些人走到陌路。苏合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在冰天雪地里跋涉了许久,所以看到星点的火光就忍不住想要靠过去。
    “我不会离开你。”这句话对她有很大的吸引力。
    苏合仿佛被迷惑了一般伸出手放在岳清歌手心,一直是岳清歌陪着她走过这些艰难的岁月,也许他们真的可以试一试吧?
    岳清歌笑了笑,依然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他手腕微微用力,将苏合拉入怀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苏合愣了下,心里涌起一股惊慌失措,想要推开岳清歌,然而岳清歌抱着她,手臂如铁一般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岳清歌的吻跟江韶的完全不一样,江韶的吻,即使在最热烈的时候,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而岳清歌的吻却完全是仿佛要夺去人呼吸一般的掠夺感。
    苏合觉得头有点晕,眼眶酸涩。然而她紧紧闭着眼睛,把不听话的眼泪困在眼眶里。心里反而渐渐清醒起来。既然打算要试一试,何必还要矫情?
    岳清歌忽然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她的卧室。
    “岳大哥?”苏合有点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想下地,然而却被岳清歌轻易地放在了床上。身上一重,岳清歌覆身压了上来。
    心里最后一点侥幸破灭,苏合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岳大哥!不要!”
    “苏合,我想要你。”岳清歌声音里带着欲/望,握住她的手腕,再次亲了上来。
    苏合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岳清歌不是江韶,不会跟她玩亲亲抱抱的青涩游戏;既然一开始就挑明了“不会毫无保留地喜欢你”,那么大约是无意谈什么感情的;他本就一直陪着她,她答应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试一试”到底是要如何的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对于岳清歌来说,这或许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苏合毕竟从小受着正经人家姑娘的教育长大,就算这些年耳濡目染已经放开了许多,还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苏合心里几乎立刻后悔了。
    万幸,岳清歌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压抑着喘息,低声问:“苏合?”
    “岳大哥,我还没准备好。不要……这样。”苏合抽泣着说。
    岳清歌停顿了片刻,慢慢地呼吸平复,撑起身子离开她,冷笑了声,“不愿就不愿,哭什么?”
    岳清歌觉得有点难堪,起身要走。
    “我……”苏合伸手抓住他的手,那一瞬间她心里甚至涌上巨大的恐惧,害怕岳清歌也离开她。
    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人,她再不能失去岳清歌!
    岳清歌被拒绝了本来就有点恼,看她抓着他的手哭的不能自已,更是心浮气躁,强忍着生硬问:“为什么哭?”
    苏合知道他不耐烦女人哭,努力把眼泪忍了回去,开口时却还是浓浓的鼻音,“岳大哥,别离开我。”
    “苏合,你能不能别这么蠢!”他语气还是不耐烦,但是终于没有要走。
    苏合抿着唇,握着他的手,低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她即没有办法跟岳清歌往前进一步,却又不舍得把岳清歌也放开。
    岳清歌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讥讽,“苏大人,你是监察令,我是你的下属。没有你的允许,我怎么敢离开监察处?你收拾封四时候的隐忍决断上哪儿去了?别在我面前做出这幅可怜样子。”
    苏合摇了摇头,低声说:“不一样的,岳大哥。如果你要走,我会放你走的。可是我真的不舍得你离开,我只剩下你了。”
    她如今的属下已经超过百人,如果算上散出去经营各种生意的那些,就更多了。她对他的依仗在渐渐减小,手中的力量已经足以杀死他,何谈“我只剩下你了”?
    岳清歌冷笑一声,却没再多说出什么讥讽的话。
    苏合跪坐起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有点疲倦地将头抵在他肩上。
    岳清歌冷声说:“苏合,你亲自给我治的,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太监。”
    苏合低声祈求,“岳大哥,我还没准备好,再给我些时间好不好?”
    岳清歌的肌肉明显没有之前那般紧绷,表情也放松下来,侧过身将她捞到怀里,可嘴上还要不满意地说:“苏合,你应该记住,你早已经不是弱者了。”
    他并不希望看到她以这种弱者的姿态祈求,哪怕对象是他。
    苏合靠在岳清歌的怀里,两人的体温侵染,有一种异样的亲密感,让人眷恋。
    苏合心里却迷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合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已经心如钢铁,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日子过的稍微舒心些,就又会发现自己心里还是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她曾因伯阳候世子只肯纳师姐为妾而愤怒,曾因为师姐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齐王而对师姐失望,又因为师姐迷上那书生觉得师姐自甘堕落,可是她又好到哪里去了?
    她这一辈子,还有没有可能披上凤冠霞帔,嫁给一个她爱并且也爱她的男人,然后在新婚夜将自己珍而重之地交出去?
    江韶曾经倒是愿意既往不咎地娶她,可如今大约也不肯了吧。
    “岳清歌,你会娶我吗?”苏合忽然问。
    “什么?”岳清歌明显的愣了下,反问:“你是想要我三媒六聘……然后拜天地……”
    岳清歌没说完,苏合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如果跟岳清歌在监察处搞上这么一出,不说有没有媒婆敢来,这简直是一出闹剧。
    何况,成亲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些吧?
    最重要的,是彼、此、相、爱。
    苏合轻轻叹了口气。她如今又开始希望岳清歌也不要变了。不必岳清歌讥讽她,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当她手里有了权力,很多事情不再像当初那般没有余地选择,然而她却已经找不到自己的本心了。

  ☆、第77章 退让

金陵的冬天湿冷湿冷的,苏合裹着银狐大氅抱着手炉还觉得冷,一点也不想走出房间。
    收拢北方武林势力的行动并不顺利,因为江韶的搅局。
    苏合派出去的人,已经有三拨人被他阻挠了行动。
    他对江南一带极熟,苏合手底下的人想要避开他很难。苏合只好加派人手。
    明廷推开门,带进来一阵冷风,四个人垂头丧气地进来,单膝跪在地上,眼眶红红地说:“属下无能……”
    苏合震惊的手炉都掉了,“明廷、凌风、吴楚、安清,你们四个人竟然拦不住一个江韶?”
    这四个,几乎是她手底下最拔尖的四个人了。即使是她下令不许伤了江韶性命,让这几个人有些束手束脚,但不至于拦不住江韶吧?
    苏合压着火气,“林月楠如何?”
    她派出去了两路人,明廷一路去拦住江韶,林月楠一路去抓捕南渡的北方武林势力。
    明廷羞愧地回答,“江韶甩开我们四个之后,又去将林月楠打伤了。”
    “废物!”苏合拿着手边的杯子砸了出去,气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四个人围攻江韶一个,没拦住江韶也就罢了,还让江韶从容去将林月楠打伤了!
    岳清歌懒散地坐在一侧,斜着眼角睨了苏合一眼,冷冷地笑了笑。
    苏合莫名有点心虚,然而却说不出什么格杀勿论的话。
    于是只好做出盛怒的样子,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明廷他们诚惶诚恐地下去了,岳清歌看了她一眼,也站起来出去了。
    门被关上,苏合才放下抚着额头的手,心里即烦躁又苦恼。
    江韶这是恨她了吧?所以打算除魔卫道,专门坏她的事?
    她可以杀了江韶,也可以再加派人手去阻拦江韶。
    可是不得不说在她心里,是极为不忍折了江韶的锋芒的。所以她一开始只派了两个人去,发现不敌之后,加派了一个人,发现仍然不敌之后,才派出去四个人。
    其实她根本就不希望江韶败在明廷他们手里。二十年严寒酷暑的苦练,不该败给投机取巧。
    她希望他的江湖路一直那么繁花似锦,她即使已经无法参与,却也不希望成为摧花的那只手。
    苏合苦笑着想喝口水,然而伸手在桌案上摸了个空,才想起茶杯刚才已经被她“盛怒”之下砸了个粉碎。
    苏合揉了揉眉心,算了吧,就当是她欠他的。
    她如今已经坐稳了监察令的位置,不会像一开始一样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既然如此,偶尔朝令夕改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收拢南渡的武林势力虽然能令监察处如虎添翼,但那些人桀骜不驯,肯抛下一切背井离乡也不愿意臣服暗金堂,那么她想要这些人臣服恐怕也不容易。江韶既然执意护着这些人,她也就如他所愿收手算了,让江韶出出气。
    苏合给明廷他们另外派了任务,不再提收拢南渡武林势力的事情。
    明廷他们只知道执行任务,从不问缘由,很好打发。可是苏合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岳清歌交代。
    再过几个月就是武林会盟了,人手很紧缺的情况下,忽然决定收拢南渡武林势力,还没见到成效,又半途而废地偃旗息鼓了。
    这是苏合当上监察令之后,第一次失败。好在打算收拢南渡武林势力的事情还没上报给皇帝陛下。
    苏合想了几天,终于找到个像样的借口,找了个机会跟岳清歌商量,“岳大哥,我这些天想了想,收拢南渡武林势力之事,是我欠考虑了。”
    她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微微皱着眉说:“武林会盟在即,我们还要与各大门派并肩对付暗金堂,若是此时大张旗鼓收拢南渡武林势力,难免引人侧目。若是让各大门派以为我们有野心,恐怕对今后的合作不利。所以还是缓一缓吧。”
    岳清歌静静地听她说完,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大人自己决断就好,何必跟我解释。”
    岳清歌比江韶难哄太多了,然而苏合自忖不能再失去岳清歌了,所以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哄,“岳大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些难以决断的事,我当然要与你商量。”
    岳清歌讥讽地笑了笑,“我跟你说过,不要相信我。”
    这话简直让人没法接,苏合抿了抿唇,微微低头。上次岳清歌的行为让她吓到了,所以她没下定决心之前,不大敢再跟岳清歌有肢体接触,不然也许可以拉着岳清歌的袖子撒个娇。不过岳清歌也不怎么吃那一套。
    她对岳清歌从来没什么办法,来软的,岳清歌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生气,来硬的她还没那个胆量。
    岳清歌看着苏合那副局促的模样,哼了声,终于善心大发地放过她,“大人考虑的周全,属下没什么可指摘的。”
    虽然语气还有点敷衍,不过总算是把这事揭过去了。
    苏合松了口气。
    然而一个月后收到北边负责采买五到八岁儿童的二十七传信,说江韶伤了人,劫了这一批采买的孩子。苏合发现自己那口气松的实在是太早了。
    江韶这是打定主意跟她对上了。
    苏合这次心里才是真的着急了。她揉了揉眉心,真的有这么恨吗?做不成恋人、朋友,难道就不能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吗?
    也许是不能的,即使不谈感情纠葛的爱恨,江韶这样的少侠,大约是有除恶务尽的正义感的吧。
    破坏采买之事跟破坏收拢南渡武林势力的事情对于监察处的意义不大一样。收拢南渡武林势力对于监察处来说是锦上添花,苏合抬抬手,说不做也就不做。采买五到八岁的孩童却是监察处补充战损的渠道,破坏采买无疑是动了监察处的根基。
    即使是苏合,也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将此事轻轻揭过。
    何况看江韶这针锋相对的样子,也不是会善罢甘休的。这一次苏合不理会,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岳大哥,此事……该怎么处理?”苏合有点艰涩地问岳清歌。
    岳清歌懒洋洋地坐在一旁,淡淡地说:“大人说怎样,就怎样。”
    苏合揉了揉眉心,她要亲口下令杀掉江韶吗?也许可以抓回来?可是抓回来又该怎么处理?永远不放掉,像软禁师姐一般把他放到某个不必经常见到的地方,还是把他放到跟前,看他横眉怒目地恨她?
    或者打伤?等伤养好了,江韶还是不会安分吧。她手底下的人执行任务,都是生死一线,难道就为了她的一己私情,一次又一次地让下属去冒险?江韶对正道武林人士手下留情,可是对她手底下的杀手可未必留情。
    这个命令实在是难决断,苏合犹豫许久,最后还是起了逃避的心思,说:“我再考虑考虑吧。传令二十七,下一批孩子送过来的时候,加强人手保护。”
    岳清歌冷冷地瞥了苏合一眼,语气里含着紧绷地危险,说:“大人是不是忘了说,若是遇上江韶,万万不可伤了他?”
    “岳大哥……”苏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求饶地看着他。她心中就算如此想,此时也不能再下这样昏聩的命令,何况二十七是岳清歌的人,跟她的嫡系毕竟有所不同。事实上,之前处理南渡武林势力的事情她已经够昏聩了。
    岳清歌讥讽地冷笑,含着怒意拂袖而去了。
    苏合恨不能求神拜佛让江韶消停点了。江湖上的恶人恶事不止她一个吧,江韶这样盯着她不放,难道真的要让她亲自下令杀了他吗?
    苏合自知有罪,然而那些炙热的毫无保留的喜欢,难道最后只能剩下刀剑相向吗?
    苏合困兽一般在室内走来走去,想要找什么打一顿,又隐隐地惧怕。
    如果江韶再出手,她会下令杀了江韶的,她知道自己会这么做,就像是过去每一次有事情碰触到她的底线,她犹豫挣扎痛苦之后却还是会妥协一样。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苏合是如此地惧怕这样的自己。
    苏合的手隐在袖中微微有些颤抖,她到底是谁?她走到如今这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杀尽暗金堂报仇吗?仇恨可以支撑她走到这一步?
    明明过去一直支撑她向前走的,是爱!可是那些爱,到现在都到哪里去了呢?
    苏合去了群芳楼探望朱砂。
    这一日正好是群芳楼裁新衣的日子,苏合站在门口,看朱砂跟群芳楼的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衣服搭配,毫不疲倦地讨论了一下午。
    一直到裁缝走了,人都散了,朱砂才看到角落里坐着的苏合。
    朱砂愣了下,似乎有点犹豫,不过还是走到苏合面前,有些生疏地说:“师妹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苏合笑了笑,“我忘了师姐一直都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我会跟封四姐交代,师姐以后想买什么衣服首饰都可以,不必等着这一月一次的裁衣。”
    朱砂垂眸,“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这几年朱砂不是没试过逃走,不过她武功不济,苏合又与她同是枯荣谷门下,早防着她用药,堵住了她一切逃走的可能。
    于是朱砂也只好一日一日地在这群芳楼磋磨岁月。那书生她本是极喜欢的,但再多的浓情蜜意,时间久了也就淡了。何况那书生的城府也没有多深,当蒙蔽眼睛的感情淡了之后,朱砂也终于能看出多少真情多少假意,也就没意思起来。
    师姐妹两个相对无言。
    苏合沉默了半晌,忍不住说:“师姐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朱砂愣了下,明明是苏合突然来找她,为什么却问她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朱砂惊疑不定地想了想,说:“我最近什么也没做,师妹,我知道我逃不了。”
    “……”苏合其实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跟师姐说说话。
    苏合想了想,说:“师姐身上这身衣服搭配的真好,不过刺绣有些繁琐,下次不如试试简洁些的云纹绣边。”
    “好。”朱砂摸不着头脑,有点拘谨又有点戒备地答应。
    于是苏合也实在想不到要说什么了,明明朱砂之前跟那些青楼姑娘们讨论衣饰讨论的还挺开心的。也许一个囚禁者想从被囚禁者那里讨关心,这种行为本来就挺可笑的。
    苏合轻轻叹了口气,说:“师姐,明年我也许会放你走,你想过离开之后做什么吗?”
    明年武林会盟之后,虽然她并没有把握短时间内铲除暗金堂,不过也许可以让暗金堂不再盯着枯荣谷传人。
    朱砂愣了下,谨慎地回答,“我没想过。”
    “师姐没事可以想一想。”苏合勾起唇,看着朱砂问:“师姐如果走了,还会回来探望我吗?”
    朱砂眼睛微微睁大,有些迷惑,更多的却是怀疑。
    苏合自嘲地笑了笑,不再等朱砂的答案,“我走啦,师姐有什么缺的就跟封四姐说。”
    苏合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一首不合时宜的诗——今年元月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当年陪她一起看花灯的那个人,已经娶妻,不再联络;那个每年都路过金陵,即使她避而不见也不曾气馁的人,如今恨她,要除魔卫道;两个陪她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争相对她好的人,一个已经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就在她身边,却搜肠刮肚连话都不知道该说哪句。

  ☆、第78章 再胜岳清歌

江韶果然没有消停。
    虽然这次送采买的孩子过来时加派了人保护,不过还是被江韶劫了。
    而且这次江韶不仅劫了孩子,还把二十七他们抓起来了,留一个人回来报信,让苏合去见他。
    真是,不怕死啊。
    他见她又有什么用呢?劝她放下屠刀吗?这又岂是言语相劝就能让她幡然悔悟的。又或者,他真的恨她入骨,打算亲自手刃她了?即使她自知罪孽深重,但又怎么可能认命地任他杀掉?
    岳清歌坐在一旁擦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威胁的态度已经表露无遗。
    二十七他们是他的属下,若死于任务无话可说,但因上司昏聩而死,岳清歌绝不可能放手不管。
    到如此地步,苏合也不能再露出丝毫软弱的样子。
    苏合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自己调动目前能调动的人手,交给岳清歌,让岳清歌带人去杀了江韶。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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