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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夫人黑化日常-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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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映秋走过来时,冷眼撇过绣姨娘。绣姨娘身上冷汗淋漓,僵着身子退到小路上让姑太太先过,没法子,她就是惧怕姑太太。姜嫤爱哭可也有些脾气的,而且是府上正经的二姑娘,是主子,她就是不服气,凭甚她们见着姑母要让,这里可是姜宅,姑母嫁出嫁多年,连姜家人都算不上。
姜嫤梗着脖子拉姨娘朝前走,谢妙玉冷笑声,对上姜府这几个庶女她还是自傲的,忍不住出言讥讽,“莫不是又跑去舅舅房中哭闹了一番?你们娘两除了哭还会做甚?”
姜嫤不善争吵,被挤兑的脸红,忍不住争辩,“我爹爹的病快好了,我大姐把神医请来为爹爹医治。”
谢妙玉暗哼了声没说话,姜映秋神色变了两分,她问,“你说什么?”
姜嫤看她一眼,“我大姐请来了青城山的神医,正在为我爹爹医治,我爹爹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婳婳果真有孝心,那神医脾性怪异,我连着三日上门都求不到人,婳婳亦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才请动神医。”姜映秋微微笑着,“既如此,我先进去探望我大弟,你们也先回去吧。”
领着谢妙玉进谨兰院,余下绣姨娘和姜嫤站在原地,绣姨娘悄悄松口气,抚上鼓鼓的胸口,“可吓死我了。”她只顾着惊吓,什么话都没听进去。
姜嫤站在一旁,微微蹙眉,她总觉姑母方才说的那句话有些不对劲,又察觉不出是哪儿。
姜映秋和谢妙玉入谨兰院,谢妙玉还在嘀咕,“既有神医出马,舅舅肯定能好起来,也省得这些子人嚼舌根,说我不挂记舅舅。”
“阿玉,住嘴。”姜映秋心神不宁,气血翻滚,实在不愿听女儿说这些。
去到正房门口,秦妈妈领着两个丫鬟守着,见姜映秋来,秦妈妈恭敬道,“姑太太,神医正帮着老爷治病,太太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入内。”也是方才被绣姨娘和二姑娘闹怕了。
姜映秋往着房里扫了眼,淡声道,“那我在偏厅等着吧。”
且说房里的许氏和姜婳自然不知外头发生的事情,焦急的等着神医为姜清禄医治。张景林取下银针,又分别从病人耳后根,后颈前颈,胸口,手指,大腿根,脚底取血分别放入银器,等到其中两处银器中的鲜红血珠渐渐变的浓稠,他的眉头也紧锁起来,从药箱中取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喂姜清禄服下,这才起了身。
许氏和姜婳迎上去,许氏激动问,“神,神医,我夫君的病情如何。”
张景林哑声说,“病人是中毒,这毒名胭脂红,邪性的很,是玉门关那边的毒,绝迹不少年,我已有十载未曾见过这毒,这毒入口,蛰伏一月,病人无任何异常,一个月后中毒者昏迷不醒,脉象正常,表面无中毒痕迹,银针亦试探不出。渐渐,全身从头至脚跟处的血液变的浓稠,直至血脉不再流通,人也就死了。”
“这下毒之人很是歹毒。”
许氏抖着唇,神色惊恐,“中毒?我夫君怎会中毒。”
只不过,姜清禄昏迷前的确刚从玉门关那处回来。
玉门关乃是中原和西域重要交汇地,二十年前,中原和西域战乱多年,弄的民不聊生,两国百姓怨声载道,渐渐都有些扛不住,歇战讲和,签下契约书,随后先帝开通开通西域道路,两国开始贸易往来,姜清禄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第一次就赚了个盆满钵盈,后来他也开始做些别的生意,但是西门关这条商路一直未曾丢掉。
他病重前同的确和同伴带人又去玉门关一趟,也平安归来,只是归来没几天人就突然病倒,姜家人如何会曾想到是中毒。
姜清禄这些生意上的同伴是十几年的交情,几人第一次去玉门关,一路艰辛产生的交情,断然没道理这时候下毒害他,得不偿失。
姜婳皱眉,她猜测爹爹生病可能是中毒,亦可能就是姜映秋下的手。如果神医所说不假,按照时间线来,这毒的确是在爹爹去玉门关后中的,那时姜映秋人在苏州。不过下毒的法子很多种,她不相信姜映秋是无辜的,若真是她所为,心思也是缜密的很。
搁下这些心思,眼下最重要的是这毒可有解,姜婳问道,“神医,敢问这毒可有解药。”
张景林道,“这毒药已消失十载,自然没甚解药。”见许氏和姜婳脸色唰的惨白,他才道,“虽然没现成的解药,不过给我些日子,我能把解药配置出来,病人还有半月时间,这期间足够我配药了,你们也不必担心,另外我这里有些解毒丸,能缓解毒性,延长几日寿命,你们记得每日给病人服用。”说着从药箱中取一药瓶递给姜婳。
许氏当即要跪下叩谢,张景林脸色冷下来,阴着声音道,“你若是敢跪下,老夫这就撒手不管了。”
姜婳把生生快要跪下的许氏拉了起来,柔声道,“我娘只是太过激动,还请神医莫要恼怒,神医忙碌半个多时辰,可要入厅去喝杯茶水。”
“不必!老夫还赶着去寻药材。”张景林沉着脸背起药箱就走,一路出了谨兰院。姜婳和许氏忙不迭跟上,亲自把人送出宅子,见人上了马车离开才回府,许氏握着姜婳的手喜极而泣,“婳婳,你爹终于有救了。”
姜婳笑道,“是啊,爹爹终于有救了。”有了个好开头,她相信姜家再也不会沦为上辈子那样凄惨。
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挪开。
第10章
许氏喜桃花,当年宅子才建成,姜清禄就让人在各处院落种满桃树,十年过去,姜宅各处都是桃林,四月桃花盛开,娇艳欲滴,灼灼芬华,此成姜宅一大景色,往年三四月,许氏总会邀相八九人来姜宅桃花林一聚,姜清禄也极喜在桃林款待好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姜婳,许氏两人坐在桃林内的石凳上,姜婳道,“娘,方才出来时,秦妈妈说姑母同表姐来访,我让秦妈妈把人拦在外头,这会儿也不许她们进。娘,我想着爹爹中毒,神医能够医治好爹爹的事情先不要对外说,省得打草惊蛇,如今不能知爹爹是在玉门关惹了什么人中的毒,还是身边的人对他下毒,一切只能等爹爹醒来再说,自然也要对外隐瞒着。”
许氏眉头微皱,原先她对大姑姐和表姑娘没甚意见的,大姑姐是丈夫的长姐,长姐如母,婆婆过世后,大姑姐常插手府上的事情,她也都随着她,可从丈夫病倒,大姑姐急切要过继大叔子家的晔书到长房,且表姑娘昨日又做下那种事情,她心里就有些不喜。听闻婳婳这么一说,亦觉有理,遂点头道,“婳婳说的是,此事暂不对外说,只有我们娘两知道就成。”
回去谨兰院,姜婳去房中看望爹爹,许氏去偏厅应酬大姑姐。
姜映秋正坐在偏厅喝茶,茶是她喜爱的云雾茶,今日却没半点品茶的心思,惦记着别的事儿,等到许氏携丫鬟进来才回神,忙起身问道,“弟妹,我大弟如何?婳婳是怎么请动神医的?神医可有说些什么?”
谢妙玉正端坐着吃点心,姜宅的点心赫赫有名,是花了大价钱请的一位从宫中退下来的御厨,那御厨擅面食点心,做出来的面点酥脆香口,口齿留香,她极为喜欢。见到许氏来,迫不得已起身问了个好。
徐氏略颔首,愁眉苦脸,“婳婳去青城山跪了十日才求得神医上门一趟,哪知神医今日上门看过一眼,也不肯多说,就这么离开了,我和婳婳送神医出门,也不知这神医是何意思。”
姜映秋松口气,面上不显,还带一两分忧愁,“这可如何是好,我去请了郭太医好几趟,人家也不愿意来,大弟这病况实在古怪,哎。”
许氏垂眸不语,姜映秋只当她是伤心,也不好多提,见姜婳不在才问,“婳婳去了何处,我今日过来是为昨儿玉儿同婳婳的事情,昨日是玉儿不好,拿了婳婳的东西,她年纪小,不懂事,亦不是有心的,还望弟妹莫要见怪,今日过来也特意跟婳婳陪个不是。”
许氏不解的问,“我家婳婳比玉儿还年幼一岁,平日玉儿问她要东西,婳婳也总让着,这次要的物件,意义不同,那是老爷留给婳婳的,婳婳既不同意,玉儿还不问自取,大姑姐,容我说句不好听的,孩子做错事,总不能在包庇。”她的不满已堆积许久,平日也不敢这样同大姑姐说话。
谢妙玉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涨红,口中的点心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姜映秋面有不虞,也知这事情是女儿的不对,强行压住心底的怒气,回头跟谢妙玉道,“既然你舅母这般说,玉儿你去亲自跟表妹道个歉。”
许氏道,“婳婳在隔壁,大姑姐可要过去看望一下清禄。”
姜映秋面色沉沉的点头。
三人过去隔壁,姜婳坐在床头望着姜清禄,回头见到姜映秋和谢妙玉,心口猛的颤了下,她闭了下眼,指甲再手心掐了又掐才忍下心底的情绪,起身过去,“婳婳见过姑母。”
姜映秋温声道,“婳婳委屈了,昨儿都是你表姐做的不对,我让她同你赔个不是。”
姜婳默不作声,谢妙玉再不甘心也只能暂且忍着,上前道,“表妹,昨儿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随意拿你的东西,我只是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觉得那些不过死物,也没想到你会这般在意。”
姜婳垂头,伤心道,“表姐说拿我当做亲妹妹一般,我却有些看不明白。我房中有甚好东西,总先惦记着表姐,都要给表姐去送一份,可表姐如何待我?当真是拿我做亲妹妹一样?表姐可还记得去年冬日,我见表姐绣的一方帕子,上头青竹如翠玉,琪花瑶草,实在喜欢的紧,朝着表姐讨要这方帕子,表姐知我喜爱青竹,却是不肯,同我说这帕子打算送人。”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闻姜婳软软的声音,“那是我自小到大朝表姐要的唯一物件,表姐绣工比着府上的绣娘还要好,另我也有些吃味,觉得表姐送给别人,却不肯送我,有些气恼,坚持让表姐再绣一件送与我,表姐却始终不肯,现在想来,表姐根本不曾把我当做妹妹,不然为何一方帕子都不肯送我,这些年,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声音已然带了哭腔。
这件事情她记得清楚,按照上辈子的走向,这方帕子将在她毁掉容貌和沈知言成亲后,出现在沈知言的身上,她那时才知,原来谢妙玉说的都是真的啊,沈知言真的从未喜欢过她。
这方帕子早早就被谢妙玉送与沈知言,或许正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听姜婳说起这帕子,谢妙玉神色僵硬,翁了翁唇,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许氏闻言,神色沉沉,姜映秋看了谢妙玉一眼,谢妙玉这才上前握住姜婳的手,姜婳犹如被烫一般,猛的抽出手,谢妙玉以为她是生气,撒娇道,“婳婳,你别生表姐的气了,表姐不是故意的,那,那方帕子的确送了人,你若是喜欢,我回去绣一副别的样子给你,可好?”
姜婳摇摇头,“不必了。”
许氏道,“好了,婳婳也累了,先回皎月院歇着吧。”又去望姜映秋,“大姑姐,这几日实在有些乏累,就不留大姑姐在府中用膳了。”
“好。”姜映秋也不多言,领着谢妙玉转身离开。
等姑太太离开,许氏才叹道,“婳婳,委屈你了。”
姜婳笑道,“娘,我以后再也不会这般傻了。”
“好。”许氏轻轻道。闹翻就闹翻吧,她会一直站在婳婳身边的。
这日夜里,姜婳沐浴过后,穿着一身蜜合色细碎洒金缕软绸长袍,青丝柔软披散于身后,房中几颗夜明珠搁置九彩凤戏凰灯台上,光明如烛,夜明珠的光线更为柔和舒适。
珍珠过来道,“姑娘,可要去歇息了?”
姜婳摇头,“不必,你和珍珠去西次间守着吧,今夜不必在这里守夜。”
珍珠略迟疑,到底没违抗主子的命令,喊了翡翠出去。
姜婳房中的地上铺着金丝锦织珊瑚毯,她赤脚踩在上头,细白软嫩如同珍珠一样小巧的脚趾,泛着娇嫩的粉。慢慢行至妆奁前,取了面小小的铜镜,回到贵妃榻旁,姜婳靠在上头的大迎枕上,拿着铜镜照映,铜镜里映出她娇艳脸颊,双瞳似剪水,眼眸流转,顾盼生辉,她痴痴望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张神医既答应救治姜清禄,姜婳安心了些,夜里能睡整觉,许氏得知丈夫是中毒,别的事情全部搁置下来,每日只守着丈夫。
谨兰院有娘亲守着,姜婳也算放心,让珍珠把昨日买来的六个小丫鬟领来瞧瞧。
两个小些的丫鬟名彩儿,青青,身世可怜,姜婳买她们下来暂时也没打算让她们在身边伺候,留在外院做些扫洒的事儿。另外几个,春蝉,年纪最长,擅绣活会梳头。如意,芸枝,这两丫鬟比较灵活。
还余下个丫鬟名阿大,力气颇大,食量也大,买来时姜婳还特意问过,这丫头自幼被卖来买去,长到十四岁不知被经手几道,都嫌她做事毛毛躁躁,下手重,这么些年,唯一记得的只有自个的名字,据说是家中老大,闹饥荒,又是个闺女,就被卖掉了。
姜婳倒不嫌弃,买她下来也没打算让她做细致的活儿,留在身边防身罢了。
许是心里的事落地,姜婳得空时打算去集市一趟,她太久没去过热闹的集市,有些念着,也想给家中几个妹妹挑些礼物,她也觉自己该接受些人气儿,否则满心只余怨恨,她亦是不喜。
只带了珍珠和阿大两人,阿大被喊来时满脸震惊,原本以为买回来是要做劳力活儿的,哪儿想到被主子叫身边近身伺候了。
这丫鬟也比别的姑娘生的高壮,浓眉大眼,眼神却很清亮。
去到府外,马车已备好,车夫和马厮都在旁候着,车夫是个老把式,待在姜家上十载,驾车熟练,马厮是个新面孔,于姜婳来说却不是,她瞥了眼那清秀马厮,问道,“府中马厮换人了?”
第11章
这清秀马厮,姜婳再熟悉不过,上辈子她的第二任丈夫范立,被姜映秋和谢妙玉陷害,被沈知言休妻,强行送去与这人成亲,在西园住了好几载,被着范家人辱骂,她记得太清楚,那种折磨与死心,以至于放火烧屋,皮焦肉烂,尖厉哭喊声的那一刻,她反倒有种痛快淋漓的爽快感。
才被送去西园时,她反抗过,去找沈知言,他避而不见,后来她才渐渐的醒悟,那件事情,他岂会不知自己是被冤枉,可却是摆脱自己唯一的机会,他何乐而不为呢?
珍珠道,“姑娘,是前些日子太太定下的,说是马厩里刘家老两口年岁渐长,怕吃不消这么重的体力活,特意让二老去庄子上养老,把着范家一家子叫回府上,前几日才回来的。”
范家是姜家家生子。
姜婳知道宅子里不少奴仆都有问题,不是姜映秋在府中安插人,而是她娘原先不过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哪儿懂得后宅治理,爹爹又从不过问后宅的事儿,疏于管理,这些奴仆并没有太忠心的想法,等着姜家落难,随意收买一下就叛了变。
姜婳似笑非笑瞥了范立一眼。
十四岁的少女娇憨稚嫩,却又有稍许的不同,面容娇妍精致,眸如秋水,眼波潋滟,这样眸光流转的一瞥,范立只觉心如擂鼓,面红耳赤,全身都滚烫起来,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他小心翼翼上前,俯身跪在马车前,等着主子踩踏着他登上马车。
“不必,你起来吧,去拿个小杌子过来垫着就成。”声音娇娇嫩嫩。
她嫌踩了他,脚脏。
范立激动起身,应了声是,跑去一旁的耳房抱了个小杌子过来放下,立在一侧望着主子轻提裙角,踩着杌子上去马车,虽至始至终没再看他一眼,他却兴奋难耐。
靠在大红云锦迎枕上,姜婳单手支颐半趴在紫檀木梅花朱漆小几上,透过珠帘缝隙看出去,熙攘的人群,热闹的集市,叫喊的商贩,鲜活无比,她已经好久未曾尝过这样的热闹,干枯暗沉的心思仿佛有潺潺溪水注入,渐渐灵活饱满起来。
阿大坐在马车里新奇的透着珠帘朝外看。
珍珠在问,“姑娘,要去多宝阁吗?”
多宝阁是姜清禄开的一间铺子,里头琳琅满目的珍稀玩意,各色珠宝玉石,明珠翡翠,名贵字画,绝迹孤本,砚台笔墨,应有尽有。姜婳道,“不用,先再集市上逛逛吧,妹妹们也不缺这种稀罕玩意,我找些别的送她们。”
马车在集市上慢慢转悠起来,姜婳也难得享受这种光景,摇摇晃晃亦有些昏昏欲睡,马车却突然咯吱一声停住,马儿嘶叫扬蹄,马车重重抖了一下,姜婳被磕撞在窗上,阿大急忙把人扶起,“姑娘,没事吧。”
姜婳扶着窗沿摇头,“没事,外头怎么回事?”
珍珠掀开珠帘,“卢师傅,这是怎么了?姑娘都给撞着了。”
赶车的卢师傅道,“姑娘,前面突然冲出来一个老妇……”
“下去瞧瞧吧。”
珍珠和阿大跳下马车,扶着姜婳下来,周围已有人围上来,见地上扑倒一位老妇人,“这谁家的马车撞人了?”
卢师傅急道,“不是,是这妇人自个儿冲出来的。”
姜婳上前将地上老妇扶起,“嬷嬷,您没事吧。”这才瞧清楚,这妇人头发虽已全部花白,面上看着却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面色枯黄,皮肤干裂,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瓦罐,她人虽摔着,却把这东西紧紧护在怀里,应该是磕到手肘和膝盖了,妇人的手和腿都在抖。
“我,我无碍。”妇人抱着东西便想离开。
周遭有人起哄,“这马车上头还镶着玉石呢,定然有钱,嬷嬷,既是这马车撞了你,你快些找这姑娘赔些银钱啊。”
妇人抱紧东西摇头,“不,不是这姑娘的马车撞的,是几个乞儿想抢我东西,将我推出来的。”
姜婳回头望去,才在巷子里瞧见几个躲躲闪闪的乞儿,见这妇人如此说,立刻轰散开,消失无踪。
“嬷嬷,您流血了。”阿大惊道。
听见阿大的声音,姜婳回头,见这妇人手肘和膝上的衣物渗透出不少血迹,她道,“嬷嬷,您随我一块去前面的药堂里包扎下吧。”
妇人缩着身子摇头,“不,不去,我还要给阿屼送吃食,不然就凉了。”说着挣脱了姜婳的手想朝前走。
姜婳柔声劝道,“嬷嬷,不如您坐这马车去给阿屼送吃食,很快就能到的,还能让阿屼吃的热食,等着给阿屼送了吃食,我在将您送去药堂包扎伤口可好?”
“马车很快吗?”妇人仰着头问。
姜婳猜这妇人神志应当有些问题,只温声哄着,“可快了,送过去时吃食还是烫的。”
“那,那好吧。”妇人期期艾艾的道。
姜婳和珍珠搀扶着妇人上了马车,让她坐在烟灰紫色团花软垫上,“嬷嬷,要不您先将东西放下,我先帮你把伤口简单的处理下,也省得一会儿见到阿屼,让他担心是不是?”
她猜这阿屼应当是这妇人的家人。
妇人一听,果然乖乖的把瓦罐搁一旁,姜婳让珍珠取出暗格里的药箱,帮着妇人把伤口处理,抹上药膏,好在摔的不严重,一些皮外伤。
问清楚这阿屼在何处,姜婳让车夫朝着北街而去,北街多是普通百姓的住宅,到了北街,马车驶进三元巷,在一处院落面前停下,这院落正在修葺,几个工匠忙碌着,扶着妇人下来马车,姜婳站在院前朝内凝望。
妇人已经抱着瓦罐朝着屋顶上一男子的喊了起来,“阿屼,阿屼快下来,姨母给你送吃的来了。”
姜婳朝着男子望去,男子半蹲在屋顶上,宽阔脊背,穿着青布衣衫,听见妇人的声音,男子起身回头望来,四肢修长,眉峰微皱,顺着木梯跳下来,几步走到院前开了院门,“姨母,不是说让你在家待着吗。”
妇人笑眯眯的举起瓦罐,“我给阿屼熬了大骨山药汤,骨棒是隔壁何屠夫送的,山药也没花什么钱,阿屼快些吃,对了,我还蒸了一锅馒头,够阿屼吃两天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蓬松的白面馒头递给阿屼。
男子无奈把东西接过,这才注意到妇人手肘上的血迹,眼眸微眯,看向姜婳。
男人身量颀长,姜婳抬头同他对视,“这位嬷嬷方才被几位乞儿推倒,撞在我马车面前,手肘和膝盖受了伤,原本想着先带她去药堂包扎伤口,嬷嬷非要给你送吃食,我劝不住,只能先带着过来,不过伤口在车上已经处理过,没甚大碍。”
妇人附和着点头,“阿屼,是这好看的姑娘带我来的,是个好姑娘,你不许欺负人家。”
阿屼收回目光,眉目舒展,温和的道歉,“抱歉,多谢姑娘了。”
姜婳道,“不必,可要带你姨母去药堂瞧瞧?”
“不叨扰姑娘了,我自会带姨母去药堂的。”阿屼说罢,略微弯腰将手中的瓦罐和姨母安置到一旁的小方凳上,道,“姨母,你先坐着吃着东西,我一会儿带你去药堂找郎中瞧瞧。”
姨母急忙摆手,“不可不可,银钱都要留着给阿屼上京赶考呢,姨母一点事都没的。”
这男子是个读书人?姜婳挑眉,身上瞧不出半点书生气,看身形倒是更像武将。
姜婳不再打扰两人,转身上马车离开,阿屼连多余的视线都不曾望去,照顾姨母喝汤吃馒头。
重回集市,姜婳逛了半天,买下不少小玩意,虽不贵重却极为用心,后路过胭脂水粉铺,姜婳叫停住马车,半晌后才让珍珠去买了些胭脂水粉和面脂回来。珍珠诧异却不多问,她家姑娘甚少用这些东西的。
马车上,姜婳把胭脂水粉面脂摆小案上,出神的望着,又摸了摸脸颊。
阿大道,“姑娘生的这般貌美,哪儿还需这种东西。”
姜婳回神轻笑,让珍珠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回到姜宅已是申时,姜婳去寻小姜妤,把买来的弓送与小妹,这是一张小弓,是姜婳特意寻来的,小姜妤自幼好动,不喜娃娃,布老虎,扮家家酒的这些玩意,却喜玩小刀弓箭。她觉姑娘家的自幼熟知这些不是什么坏处,她亦不愿抹杀小姜妤的天性,她希望给她最满意的。
给其他三位庶妹也送了礼物,只有大妹姜嫤过来道谢,姜婳正在皎月院一人用膳,见大妹来,让她陪着一块,大妹颇为拘谨,安安静静的吃着,用罢才问,“大姐姐,爹爹的病情如何了?”话语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许哭。”姜婳道,“爹爹的病情暂且不知,我还要去请神医继续为爹爹医治的。”
姜嫤生生的忍住眼泪,可怜兮兮望着姜婳。
转眼就是七日后,神医终在七日后的巳时回来姜宅。
第 12 章
谨兰院今日格外肃静,丫鬟们在小厨房烧热水,一桶桶的抬过去,廊庑下有秦妈妈柳儿和阿大守着,小丫鬟几人才抬来一桶热水,阿大一人便能轻松拎进去。
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阿大把热水送进去,不敢随意张望,静悄悄退出来。
姜清禄着中衣坐于浴桶中,半烫的热水倒入铺满药草的浴桶中,氤氲热气腾起,浓郁药味散开。静等半个时辰,张景林将姜清禄的双臂抬出浴桶外垂落,手臂的穴位上扎满银针,又刺破十根指尖,不多时,伴随恶臭的黏稠黑血滴落在铺好的草纸上。
粘稠黑血滴落的很慢,姜婳和许氏紧张的站在一旁,两人的心都紧紧悬着,噤口不言。
一个时辰后,姜清禄十指不再有黑血滴落,张景林才转身道,“把浴桶里的药水换掉,给病人身上清洗干净就成了,另外这些草纸弄出去找个无人的地儿,挖深一些,埋进去。”
许氏不敢多问,喊秦妈妈和柳儿进来帮忙,姜婳送张景林至偏厅喝口茶缓缓,这次神医未拒绝,随姜婳一同前去隔壁偏厅,小丫鬟早备好碧螺春,冲泡出的茶水翠绿诱人,茶香浓郁,汤底清澈,张景林尝了口,把剩余茶水一口闷了,姜婳只当做看不见,请着神医入座,问道,“神医,我爹爹的毒可解了?”
张景林又自顾倒杯茶水喝掉,“哪有这般容易,我寻了七日才找全药草,至少需泡上七日,这七日都要放毒血治疗,那是血液中的毒液,第七日才会醒来,到时还需慢慢调养身子。也不知你爹惹上何人,竟寻来这种毒,药对付他,也算他运气好,若不是碰上我,这世间可无人能解这毒了。”
姜婳亲自给他斟茶,“婳婳谢过神医。”
“我给你的药方,你可有抓药回来泡药浴?”张景林忽然抬头问她,脸色照旧耷拉着,“过来,我替你把把脉,我给你试的那些药都有毒性的,不泡药浴,毒性散不出去。”
“神医不必担心,我都有煮药汤泡药浴的,三日一次。”姜婳乖乖上前由着神医诊脉。
张景林替姜婳把过脉象,并无异样,这才又道,“这七日比较关键,我会住在府上,等到你爹醒来,你再随我回青城山试药去。”顿了下又说,“给我寻个偏僻些的院落,除一日三餐,不许让人打扰我。”
姜婳连声应是,出去吩咐秦妈妈给神医准备住处,又嘱咐道,“今日之事,秦妈妈要妥善一些,让下头的丫鬟管好口舌。且接下来七日,府上不见客,是谁来都不必通报,一律不见。”
秦妈妈忙道,“姑娘放心,老奴省得。”
接下来六日,张景林待在偏僻的西园,唯有每日清晨去帮姜清禄治疗,姜清禄体内的毒血一日比一日少,第七日早晨,张景林按照往常一样,扎针放血,十指堪堪刺破,姜清禄的身体便动了下,十指蜷缩,渐渐睁开双目,正对上满面沟壑的张景林,眼神凌厉起来,想起身,才发觉身上无半分气力,精疲力尽,软绵绵。
“爹爹!”耳边传来大女儿喜极而泣的声音。
姜清禄侧头望去,见婳婳和妻子站在一旁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了?姜清禄诧异。
姜婳整个人都在抖,说话都不利索,还是张景林道,“别瞎动,老老实实待在里头,今日最后一次帮你放毒血,以后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毒血?姜清禄闻言诧异,他只记得从关外回来没几日,那日正在谨兰院用早膳,后来,后来如何了?却无半点印象。
姜婳攥拳咬了下舌尖,找回些神志,几步走到姜清禄面前,半俯下身,细细将这两月的事讲了一遍,姑母和叔叔们上门要求过继的事情,她暂且没提,眼下也不是操心这事情的时候,她娘不松口,姜映秋不可能强行把人送来府上。
姜清禄闻言皱眉,他在外头混了这么多年,结识四方,性格爽朗,大都成为朋友。他和那几位兄弟结识多年,一块跑关外做生意,遇上不少险事,都化险为夷,这种情义是在这样的经历中成长起来,如金石般坚固,那几位现在也都是苏州的大人物,家产不比他少,没必要到这种时候害他。
这些人排除,姜清禄又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下毒来害他,听婳婳的言语,这毒名胭脂红,奇毒无比,如果不是张神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好歹毒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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