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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个王爷当相公-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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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连青也真是“争气”,到现在四十多岁,终于考上了秀才。
连姨娘觉察到白玉苹的轻蔑和不满,脸上一红,“连家也并不是卖女儿,嫁给你爹,当年也是我自己同意的。我也是盼着能够一举得子……”说到这里,连姨娘神色怅然,幽幽叹气。
若能一举得子,她就是白熹唯一儿子的亲娘。虽是妾,也和正房差不多了。况且白府家底厚实,供儿子读书的钱财是不缺的,她的儿子肯定能读书。将来她的儿子若是争气,科举得中做了官,也是可以为生母请封诰命的。她虽是侧室,将来一样能得封诰、做夫人,不比嫁个寒门小户的穷酸强多了?如意算盘打得蛮好,谁知她进门之后和沈氏一样生了女儿,之后肚皮再没动静。从前的种种雄心壮志,都付之流水。
白玉苹性情虽温柔娴静,但当着生母的面自然比平时放肆些,撒娇的对连姨娘道:“你劝劝我爹爹,就说我孝顺祖母,要到京城看望她老人家。”
连姨娘擦拭干净泪水,自负的微笑道:“这么件小事,哪用得着惊动老爷?我和七姑娘说几句话就行了。”
“你和七妹说什么?”白玉苹不解。
连姨娘挺直了腰身,“七姑娘虽出身提不起来,却有一样好处:听话。我说她两句,让她去向太太辞了,太太自然只能带你去。”
“七妹听话?”白玉苹连连摇头,“她调皮的不得了,哪里听话了?她连爹爹的话都不听呢,在爹面前都敢扒高上低的。”
连姨娘成竹在胸,“那是因为你爹爹惯着她,所以她便胆大了。我不惯着她,她便不敢跟我胡来。看我的。”换了衣裳,收拾打扮好,带小丫头荷香出了门。
白玉苹不放心,也跟着过来了,要看连姨娘究竟要如何行事。
荷花池畔,白玉茗正拿着钓杆在钓鱼,见连姨娘和白玉苹过来了,忙起身问好。翠钱在旁摆弄鱼饵,也曲膝行礼。连姨娘见白玉茗礼数周到,满意的微微一笑,“七姑娘长大了,越发知礼懂事了。七姑娘,女孩儿家要听长辈的话,长辈吩咐什么你就要做什么,这才是你的本份。”
“您说的是。”白玉茗非常的好说话,非常的乖巧。
连姨娘心中满意,愈加矜持,“长辈说你,全是为了你好。譬如你这个丫头,叫小丫便很合适,有什么必要改成新荷?你给她改的名字不对,我做长辈的自然要提醒你。”
“我改了呀。她早就不叫新荷了,她是翠钱。”白玉茗笑咪咪。
白玉苹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一张脸似要滴出血来。
连姨娘不解的瞅瞅她,“你怎么了?”
白玉苹羞忿不已,内心之中挣扎许久,迅速扫了白玉茗一眼,勉强笑道:“没事。”
她能说什么?直接了当告诉连姨娘,翠钱是新荷的雅称?那连姨娘就太没面子了,说不定能气出个好歹来。
白玉苹心中暗暗抱怨,就说了嘛,白玉茗是个鬼灵精,怎么可能听话驯顺任人摆布。唉,也只有连姨娘这样的人,才会觉得白玉茗好对付,能够随着心意搓扁揉圆。
白玉苹心事重重,既怪连姨娘自高自大不识眉高眼低,又怪白玉茗胆大乖僻不给她姨娘留面子。不过她这番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连姨娘和白玉茗就在她身边站着,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连姨娘摆着长辈的架子,“七姑娘啊,你六姐孝顺,思念京城的老太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京城去看望她老人家。七姑娘应该成全你六姐这一番孝心,你说对不对?”
“怎么成全啊。”白玉茗谦虚求教。
连姨娘自喜得计,轻飘飘的道:“你到太太面前辞了,不就行了?你不去,太太自然要带六姑娘。”
“成。”白玉茗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连姨娘虽是自负,也没想到事情竟能顺利到这个地步,不由的眉花眼笑,“七姑娘真是听话的好孩子。改天见了老爷,我定要多夸你几句。”
“多谢您。”白玉茗笑嘻嘻的道谢。
连姨娘猛夸了白玉茗几句,心满意足的带着白玉苹、荷香走了。
绕过池塘,到了无人之处,连姨娘怜爱的瞧着白玉苹,“你就等着和太太、五姑娘一起进京城吧。你是有志向的姑娘,不该困在光州这样的小地方。”
连姨娘信心十足,白玉苹却是似信非信,想到“翠钱”“新荷”的典故,对白玉茗能不能痛痛快快让连姨娘顺了心愿,实在没把握。
白玉茗冲连姨娘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咩,你想的可真美。”
翠钱替自家姑娘抱不平,“连姨娘想让六姑娘去,她自己到老爷太太面前想法子啊。压着七姑娘出头算怎么回事。”
白玉茗抛出鱼线,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方落入水中,“让我先钓条鱼再说。不对,一条鱼不够,我想喝鱼汤,还想吃烤鱼、炖鱼,多钓几鱼吧。”
翠钱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七姑娘,你难道真到太太面前请辞不成?”
“嘘…………小声点儿,别把鱼吓跑了。”白玉茗专心看着水面。
翠钱叹了口气,“别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姑娘,都开始盘算终身大事了呢。七姑娘你倒好,悠闲自在的在这里钓鱼……”
“别人钓金龟婿,我钓鱼。”白玉茗盘腿坐在池塘边,怡然自得,“还是我这样好。鱼能吃,金龟婿能吃么?”
“姑娘你会不会算帐?”翠钱闷闷的,“真有了金龟婿,什么样的鱼吃不到?”
白玉茗“咦”了一声,“翠钱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哎。要不然我不钓鱼了,想法子钓个金龟?”
“金龟婿岂是好钓的。”翠钱是奶娘一手带大的孩子,勤劳能干随奶娘,唠唠叨叨也随奶娘,一开口废话也是一堆一堆的,“我的好姑娘,咱们别的不说,单这光州城里的闺秀便有数十人之多,人人想要嫁得如意郎君……”
石拱桥上来了一拨人。
远远的看着,有少年女郎,也有青年公子。
“谁呀?”白玉茗好奇。
翠钱眼神好,向那边张望片刻,迟疑道:“看着像是覃御史家的公子、小姐。”
“是覃家的人啊。”白玉茗禀性乐观,闻言笑得花枝乱颤。
这位覃御史也就是巡盐御史了,他是本城的盐运使,偏偏单名一个“淡”字。白玉茗想想就觉得可乐。
“别笑了。果然是覃家的公子、小姐。覃小姐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最看不起人了。姑娘,咱们走吧,别理会她。”翠钱忧心忡忡的道。
覃御史的女儿自视甚高,对白玉茗这个舞姬所生的庶女向来鄙夷。翠钱护主心切,自然不愿白玉茗和这位覃小姐见面,看人白眼,受人奚落。
白玉茗却好兴致的挥着钓杆,“走什么呀。翠钱你方才不是说要我钓个金龟婿么?你瞧瞧覃家那个公子哥儿如何?要不然我钓钓他吧,你猜我能不能钓到手?”
第5章 可钓
翠钱道:“还是算了吧。覃家那公子哥儿算什么金龟婿了?至少得五品以上的官员才配得上金龟二字吧。他就是个秀才,举人还没影儿。姑娘,你志向高远些,既然要出手,咱至少得瞅准一个份量够的,否则岂不是白折腾一场。”
白玉茗哧的一笑,“你就这么讨厌覃家的人呀?”
翠钱撇撇嘴,“覃家那些了不起的公子、小姐,咱们可高攀不起。”
桥那边传过年少女郎的娇呼声。
一方鹅黄地绣杨妃色缠声花卉的罗帕在空中飘飞着,落到了碧绿的荷叶上。
“怎么又是这一套。”白玉茗不由的摇头。
翠钱气白了脸,“我就知道,遇上覃家那位大小姐准没好事。姑娘性子好,从来不招她不惹她的,她偏偏没事找事。”
“闲的呗。”白玉茗拉翠钱在身边坐下,安抚的摸头。
一个身穿桃红褙子的媳妇飞跑过来,虽满脸是笑,神态间却是并不着意掩饰的轻视随意,“七姑娘好。七姑娘,覃家大小姐的罗帕不小心掉了,就在荷叶上,翠钱水性好,只怕是要劳烦翠钱姑娘了。”
白玉茗认得这媳妇是常嬷嬷的儿媳妇冬香,知道这是个素日眼里没人的,也不生气,笑咪咪的道:“用不着翠钱。我替覃大小姐捞帕子去。”
“哪敢劳动七姑娘呢?”冬香笑得又虚又假。
翠钱咬咬牙,“好,我替覃大小姐捞帕子!”望望那荷叶,“瞧着离岸边并不远,游过去也不费什么事……”
“真用不着你呀。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白玉茗张开双臂伸个懒腰,笑着站起身。
她已经拎着渔杆向石拱桥走过去了。
翠钱和冬香忙跟在她身后。
覃御史膝下一子一女,儿子单名一个观字,女儿闺名玉梨。大概是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玉字吧,曾有一位心宽体胖的太太拿白玉茗和覃玉梨开过玩笑,“听名字像姐妹似的。”覃玉梨当时便变了脸色,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那位胖太太当场闹了个没脸,覃玉梨更是怀恨在心,自那次之后,每回见白玉茗,都要生出风波。
覃玉梨身穿石榴红贡锦大袖衫,身材修长,体态风流,漫不经心的语气中流露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白七姑娘,我帕子掉了,你的婢女会水,劳烦她的大驾,可使得?”
“妹妹别这样。”覃玉梨的哥哥覃观微觉尴尬,一边歉意的看着白玉茗,一边小声斥责,“既要央人帮忙,便要有央人帮忙的样子,不该这般颐指气使。”
覃玉梨更是来了气,纤纤玉手指向水面,神色傲慢,“白七姑娘你看清楚了,莲花是莲花,污泥是污泥;有人高贵如水中芙蕖,有人卑贱如池中烂泥,天壤之别。”
“谁是鲜花,谁是污泥?”翠钱气得脸发白。
覃观本就不大好意思,这会儿更是面红耳赤,“七姑娘,我……我妹妹……”想替覃玉梨说几句抱歉的话,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覃玉梨站在石桥最高处,居高临下看着白玉茗,心中涌起一阵一阵的痛快之感。
白玉茗提着渔杆笑嘻嘻走上来,玉石般的肌肤在阳光映照下仿佛半透明,清澈明艳,晃花了人的眼睛,“覃姑娘,你说话声音真好听,今早我听小鸟在林间鸣叫,那声音都不及你呢。”
“你……”覃玉梨气得一啰嗦。
她还没有被人当面这么说过,没人说过覃玉梨的声音像鸟叫……
覃玉梨被气得够呛,一旁陪笑侍立的冬香脸色大变,白玉茗却浑然不觉,笑容可掬,“覃姑娘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有人高贵如水中芙蕖,有人卑贱如池中烂泥,天壤之别,是么?这话听着耳熟,去年这个时候,邱县令的爱女好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覃玉梨站立不稳,后退两步,无助的靠在了栏杆上,“你,你,你太可恶了……”
去年这时候光县的县令姓邱,邱县令的女儿邱杏也是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姑娘,可惜命运不济,邱县令辖下粮仓失火,损失极大。邱县令出自寒门,没什么家底,倾家荡产的也赔补不起,自杀身亡。邱杏则被官卖,不知道沦落到哪个污秽肮脏的地方去了。
覃玉梨寒碜白玉茗,不过是说她出身微贱,不配和官家嫡女并列。白玉茗反唇相讥,却明公正道的告诉覃玉梨,你说过的话邱杏也说过,把覃玉梨和已经官卖的邱杏相提并论,这让覃玉梨如何不恼火,如何不愤怒。
但白玉茗既没跳脚,也没骂人,不过是笑嘻嘻的说了件事实。覃玉梨想发作,一时发作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冬香低声下气的陪不是,“覃姑娘莫怪,奴婢稍后一定回禀我家老爷太太。老爷太太定会公平处置。”
覃玉梨胸口那团恶气实在出不来,“回禀了白伯父白伯母又能如何?白伯父一定会说她娇憨无知,不是有意的,白伯母贤惠大度,也不会拿她怎样啊。”
冬香缩了缩脖子。
覃玉梨这话还真的没说错。白熹平时并不如何溺爱白玉茗,但白玉茗若犯了错,他却常为其开脱“茗儿没坏心,只是性子憨”“实心肠的傻孩子,可怜见的”,弄的沈氏都不便认真责罚教训了。
白玉茗洒脱的挥起渔杆,“你要捞帕子对不对?我帮你。”不等覃玉梨答话,手臂一扬,渔线远远的抛了出去,“嗤”的一声轻响,渔钩准准的钩到了荷叶杆上,“我连荷叶连荷叶杆连同帕子一起给你钩上来!”
“你别乱动!”覃玉梨急的跺脚,“这帕子是敬王妃送给我的,是寺绫,珍贵极了!你若敢让这帕子落到水里,我跟你没完……”
白玉茗眼睛一亮,“我不让帕子落水里呀,一定给你钩上来!”手上用力,荷叶杆摇摇晃晃,眼看着那方寺绫帕子就要落入水中。
“我的帕子,敬王妃送我的帕子……”覃玉梨大惊失色。
覃玉梨身边一个女子连外面的大衣裳也来不及脱,便跳下了水,赶在那方帕子掉落之前拿在手中。那女子拿着帕子的一只手浮出水面,另一只手划水,没多时便上了岸,将帕子完好无损的交到覃玉梨手里。
“凌娘,多谢你。”覃玉梨道谢。
“你就是凌娘啊。”白玉茗上下打量她,“听说你和你哥哥都是高手,久仰久仰。”
那名叫凌娘的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容颜清瘦,乍一看上去很平凡,细细看来却有常人所没有的沉稳凝重。她没有回答白玉茗的话,沉默的曲曲膝,由侍女陪着更衣去了。
“我家要请客。”覃玉梨心里没好气,冷冷的道:“我和我哥哥今天来,就是给白府送请贴的。我家宴客之时,凌娘会表演舞剑,不过我不会给你请贴,那种一舞剑气动四方的场面,你是没福看到了。”
“凌娘舞剑我看不到了呀,那我伤心死了,伤心死了。”白玉茗做出伤心俗绝的样子,靠在栏杆上装哭。
“哼!”覃玉梨瞪了她一眼,带着怒气走了。
“七姑娘你对客人无礼,太太必有责罚。”冬香呵斥一句,提起裙子,追着覃玉梨也下去了。
“七姑娘,对不住,舍妹被家母给惯坏了。”覃观陪着不是,眼神在白玉茗美丽的面庞间流连。
“没事没事,彼此彼此。”白玉茗胡乱应酬了几句,脚底抹油…………溜了。
“姑娘,等等我。”翠钱小跑着追上来。
白玉茗吐舌,“我怕是闯祸了,得找爹爹先说说方才的事,免得挨打。我爹爹该回来了吧?快,咱们到西角门堵他去。”
“对,恶人先告状。”翠钱赞成。
两人便往西角门去了。不过两人迟了一步,西角门守门的婆子笑道:“老爷方才一进门,便被小荷钱给请去了。”小荷钱是容姨娘房里的小丫头。白玉茗和翠钱不敢耽搁,忙也找容姨娘去了。
院门外没人守着,两人轻手轻脚、做贼似的进了院子。这院子不大,绕过青石影壁就是正院,两人听到白熹和容姨娘的说话声,便没敢再往里走,藏在影壁后探头张望。
容姨娘好像喝了酒,脚步不稳,口齿不清,“不,不能去,一定不能去……她娘说了,她不能去京城……”
“阿容,瞧你都喝成什么样子了。”白熹哭笑不得,“你说话都糊涂了。‘她娘说了,她不能去京城’,谁的娘啊,茗儿的娘不就是你么?”
“为什么不让我去京城?”白玉茗听到父母在说她,不解,又不满,小声嘀咕。
容姨娘脚步踉跄,伸手在她自己脸上拍了下,“瞧我,喝糊涂啦。是我娘说过的话,是我娘。我娘跟我说过的,让我一辈子不要回京城,我的孩子,也一辈子不许回京城。”
“这是为何?”白熹愕然。
容姨娘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醉意愈浓,“你当我生下来就是做舞姬的不成?我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我父亲也是做过官的,还是大官,很大很大的官!后,后来我家遭了难,我父被杀,我娘和我没入教坊司……”
“可怜的阿容。”白熹同情的叹息。
容姨娘醉的趴在了桌子上,“总之我不进京城,小山也不进京城,永远也不……将来把小山许配到江南的乡下,鱼米之乡,人品俊秀,远离功名利禄、是是非非……”
“好好好,远离功名利禄,是是非非。”容姨娘明显是喝醉了,白熹自不同她计较,好脾气的哄着她,“阿容,你回屋躺着,我让人给你做醒酒汤。”
白熹又哄又劝的扶着容姨娘进了卧房。
白玉茗和翠钱窃窃私语,“容姨还有这样的身世呢,真没想到。”翠钱颇觉惊奇,“姑娘,容姨的父亲、你的外祖父是很大很大的官,也不知到底会有多大?”白玉茗摇头,“我不知道呀。”两人都是头回听说,脸上全是迷惘神色。
“偷偷摸摸在这儿做什么?”眼前出现深青色的官服袍角。
白玉茗一个激灵,忙推开翠钱,陪着笑脸,“爹爹,我是来认错的,我方才遇到覃家的大小姐,言语之间大概得罪她了。”把方才的事讲了讲,讲的大体属实,却竭力渲染了覃玉梨的傲慢无礼和她的可怜无助,仿佛她若不反击,便要委屈死了。
白熹不由的心疼,“为父知道了。放心吧,不会无缘无故罚你的。”
“不打我就行,嘻嘻。”白玉茗去了桩心事,笑的更甜,“对了爹爹,覃家宴会,凌娘会舞剑,覃家不会请我的,可我想看凌娘舞剑,我扮成小丫头去看一眼行不行?”满怀憧憬的提出了要求。
白熹却不肯答应,“不许去。”
白玉茗不死心,再三央求,白熹被小女儿纠缠得没办法,只好吐露了实言,“覃家的宴会,不只你,白家谁也不许去。金吾卫正在查覃御史,那覃家怕是要出事了。”
白玉茗心突突跳,哭丧着脸,“去年我和邱杏吵了嘴,没隔多久邱家便败了;今年我和覃玉梨口角,覃家眼看着又要被抄家。我,我,她们是不是被我给害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熹虽满腹心事,也被白玉茗给逗笑了,“你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不过是凑巧罢了。好了,不许胡思乱想,和你五姐、六姐说话解闷去吧。”
“是,爹爹。”白玉茗乖巧的点头。
侍女来禀报,说二门外传了口信儿,有贵客来访。白玉茗还在可惜着不能到覃家看凌娘舞剑的事,翠钱却耳朵尖,听到“雍王世子有要事”等语,待白熹走了之后,悄悄告诉白玉茗,“好像有什么京城的大人物来了。姑娘,你反正一辈子也不能进京城,那偷偷看看京城来的大人物也行啊。”
白玉茗深以为然,“对,也不能进京城,也不能看凌娘舞剑,怪闷得慌的。”
两人溜到前院,顺着梯子上了墙向下观望。见白熹正毕恭毕敬的和一名青年男子说话。暮色朦胧,斜晖脉脉,那青年男子锦衣金冠,一身贵气,虽离得远,看不到他的面目,但只看身形也知道这必定是位美男子了,长身玉立,无可挑剔。
“姑娘,你若真要钓金龟婿,需钓这样的。”翠钱由衷的道。
“此人可钓?”白玉茗态度谦虚,不耻下问。
“可钓。”翠钱非常肯定。
白玉茗忍不住伸手打了她一下,“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没瞧清楚,你就说此人可钓。翠钱你是不是傻……”
翠钱嘻笑着闪躲,无意中碰到一块碎瓦片,“咔嚓”一声,瓦片落地。
白玉茗一呆。
两道凌厉锋锐的目光向这边射过来。
第6章 一半
这目光如宝剑出鞘,精芒夺目,冷气侵人。
白玉茗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缩头,躲到墙后。
翠钱躲得比她还快,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身子啰嗦,“这可怎么办?咱们被发现了……”
白玉茗虽然也害怕,但她到底是从小到大顽皮惯了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捏着嗓子学起猫叫,“喵,喵,喵”。也是她运气好,她叫了没几声,一声花猫便闻声跑过来了,白玉茗大喜,顺手将那花猫抛上墙。
白熹后知后觉的顺着那贵客的目光看过来时,只见一只花猫惊慌无助的在墙头踱步。
“原来是猫在作怪。”白熹笑道。
白玉茗和翠钱躲在墙后侧耳倾听,另外那人笑了两声,不置可否。也不知是白玉茗多心了还是怎么着,她总觉得那人的笑声低沉,似有讽刺之意。
但那人终究没有说什么,由白熹陪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白玉茗后怕的拍拍胸,“还好没被抓着,不然定有一顿好打。”
翠钱腿有些发软,头有些发蒙,缓过神儿来之后,却拉起白玉茗笑道:“老爷说的要打你,也不过是拿着戒尺追着你满院子跑罢了。哪回真打你了?”
两人探头探脑向外看了看,见天色渐晚,寂静无人,便提起裙子一溜烟儿跑了。
“七妹,你看到什么了?”白玉茗和翠钱才进二门,迎面便遇上了白玉苹。
白玉苹脸上和平时一样挂着温柔笑意,不过因为走得急,微微喘气,额头有细细的汗珠。
“看什么呀?”白玉茗摸不着头脑。
白玉苹微微一笑,挽了白玉茗的胳膊,亲呢嗔怪,“七妹调皮,还和姐姐装傻呢。方才父亲有贵客来访,对不对?你从前院回来,定是跑去偷看了。”
白玉茗眉眼弯弯,又惊讶又欢喜,“父亲有贵客来访么?什么样的贵客,六姐快告诉我。对了,六姐一向眼光高,六姐都说是贵客了,那应该是王公贵族,或是皇亲国戚了吧?”
饶是白玉苹涵养好,这时也是脸色微变。
本是她在追问白玉茗的,结果白玉茗这个看似没心计的娇憨丫头轻飘飘的两句话便反客为主,倒问起她来了。
“到底是谁呀,六姐你快告诉我。”白玉茗快活的摇晃着她。
白玉苹忍下一口气,携了白玉茗的手,柔声道:“我也是听下人们说的,并不知道贵客的身份。对了七妹,我姨娘白天的话你听听就算了,不必放到心上。我虽想念祖母,想回京城看望她老人家,但太太既做了主,我并不敢说半个不字。”顾左右而言他,又催着白玉茗到沈氏面前请辞了。
白玉茗笑咪咪拍拍她的手,“放心,我答应连姨娘的话作数,明天便见分晓。”
白玉苹心中窃喜,笑容愈加亲切,和白玉茗说了半晌话,方脚步轻快的告辞了。
白玉茗惦记着鱼汤和烤鱼,和翠钱又钓鱼去了。顺顺当当钓上三条青鱼,正要再下杆,白玉格来了,在大青石上坐下,一脸的不能置信,“爹也不知怎么了,不许我上学,要我在家里装病……”
“哄谁呢。”白玉茗和翠钱异口同声。
白熹和沈氏一直督促着白玉格用功读书,让他装病不上学,怎么可能。
白玉茗话已出口,忽然想到父亲说过覃家有可能会出事,心中一动,立即改口,“不上学也好。你在家松散两天,悄悄背书写字,再上学的时候吓死你那帮同窗。”
“也行。”白玉格倒是不反对。
说着话的功夫,白玉茗又钓上一条鱼。
“总共四条,分你一半。”白玉茗很大方的分给白玉格两条,“我要回去吃饭了。明天你闲着没事,咱俩比赛背书,四书五经从头背到尾,从尾背到头。”
“就这么说定了。”白玉格自然不肯示弱。
白玉茗和翠钱提了鱼回去,奶娘将鱼收拾了,一条清炖,一条让白玉茗和翠钱在院子里烤了,边吃边玩。容姨娘喝了酒,晚饭的时候还睡着,人定时分才醒过来,白玉茗扶她起来,喂她喝鱼汤。
灯光下,容姨娘盯着白玉茗不放,目光少有的温柔,爱怜横溢,“小山,乖孩子,你以后嫁到江南乡下好不好?鱼米之乡,丰衣足食,无波无澜,平平安安……”
白玉茗呵呵笑,“这鱼汤都炖成奶白色了,香喷喷的,来来来,趁热喝。”
容姨娘今天格外好哄,喝了鱼汤,拉着白玉茗的小手不知所云的唠叨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白玉茗替容姨娘盖好被子,冲着熟睡的她扮个鬼脸。江南乡下,无波无澜的过一生,这样的日子多没趣,人家还想要仗剑天涯行侠仗义浪迹江湖呢……
次日清晨,白玉茗和姐姐、弟弟一起向沈氏请安。众人都在,白玉茗陪笑向沈氏说了容姨娘近来睡眠不好,多思多虑,需要有人陪伴,“……太太,我想着我能不能……能不能……”白玉茗吞吞吐吐,期期艾艾。
白玉苹在旁坐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沈氏神色淡然,“既如此,七丫头便留下吧,不必跟着去京城了。”
“是,太太。”白玉茗恭敬的答应了。
白玉苹心中一阵激动雀跃,以为沈氏接下来便会让她同行了。谁知沈氏脸上有了薄怒之意,冷冷的道:“容姨娘一向好端端的,为何忽然会睡眠不好,多思多虑呢。小七在家里陪着她也不是好法子,不如小七到明因寺住上几日,在佛前替她祈福祝祷、抄写经卷,才是真正于她身体有益!”
白玉苹大吃一惊,便想要站出来替白玉茗求情,坐在她上首的白玉莹却悄悄制止了她,“六妹,姐姐知道你是为七妹好,但大可不必。母亲并没生气,是为七妹好。”
白玉苹不敢违拗,忙挤出丝笑意,“是,五姐。”
白玉茗已经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是,太太。明因寺的素斋极好,蜜酿花粉银耳莲子盅、海带香菇冬瓜汤极是美味,我很喜欢的。甘薯糯米黑芝麻饼和南瓜黄金薄饼可以带回来,到时候我多带些,给父亲和太太尝鲜。”
“七妹是小孩子心性,就记得吃。”白玉莹刮脸笑话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的慌。”白玉茗嘻嘻笑。
沈氏哼了一声,起身进了内堂。
白玉苹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白玉茗和白玉格却已经一起出去了。白玉格小声交待,“爹和娘改主意了,这几天让我在家装病,然后让我和我娘、五姐一起进京。我要带着你,爹吱吱唔唔的不许,我就想出这么个主意。哎,你安心到明因寺住两天,等我和娘、五姐出了城,便到寺里接你。到时爹想反对也不行了……”
“馊主意。”白玉茗嗤之以鼻。
“等着我去接你。”白玉格得意的笑。
这时两人已出了正堂,白玉茗自一名婢女手中抢过一把小巧的花锄,向白玉格疾拍,“自作主张的小坏蛋,看招!”白玉格吓了一跳,“这算什么武器!”手忙脚乱避开,自另一名正整理花圃的婢女手中夺了个小铁锹,两人叮叮咣咣的打在一起。
“哎,你这是剑法还是棒法?”白玉格步步后退。
“这还用问?我手里拿的是小花锄,使的自然是锄法了!”白玉茗占了上风,得理不饶人。
“我从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什么锄法!”白玉格口中嚷嚷道:“那我使的便是锹法!”
“对了,花锄对铁锹,锄法对锹法。”白玉茗乐了。
两人兴致勃勃的自正堂打到花园,容姨娘站在树旁折花,不屑一顾,“你俩这打法既不美,又没力度;既不好看,又不能克敌制胜。赶紧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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