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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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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格子里的夜晚

【由文,】

第一集

第1章 望江楼

一行车马稳稳停在望江楼的门前。掌柜的刚想招呼这一行人将车马拉开,不要堵在门口,却被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震慑了。当先的六匹高头大马品种优良,似乎比起宜城所驻扎的那一哨斥候精骑所用的马匹都好上几分。皮质的马鞍边角居然包着黄铜饰件,马鞍上不仅挂着长柄马刀,还插着上好的雕木漆弓和皮质箭囊。这些彪形大汉们腰里还佩着另一把刀,看刀鞘厚度,恐怕是厚背砍刀,一般的军士没经过几年打熬力气,可是使不动这些家伙的,可这些汉子们却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

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护卫,掌柜的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立刻收起原先准备呵斥这些下人的嘴脸,恭恭敬敬地向一个护卫问道:“贵客驾临让小店蓬荜生辉,不知道哪一位是管事的?”

一个穿着黑色粗布长衫的中年人招呼着这些护卫们:“小吕,把马牵到边上巷子里管着。谭五,你带两个人上楼,让思思和小翠都快点下车,别赖在车上。把桌椅都好好抹一遍。……小徐,你招呼弟兄们吃饭,按老规矩弄。”他每声吩咐,必有一个护卫躬身应是,然后有条不紊地去安排事情,这一行十几个护卫居然连多说一句废话的都没有。

饶是见多识广,掌柜的还是看不出这一行人的来路。宜城行商是人来人往终年不绝,可没有一个商家能有这份威势,可这一行人却又不像是官宦人家,哪怕是一般的官宦人家恐怕也用不起这些身手健锐的护卫;要说这一行人的身手,恐怕也就是一些江湖人可以相比拟,可江湖人等却也绝无这样仿佛军旅中人的纪律。掌柜的战战兢兢地上前见礼,小心翼翼地说:“这位客官,可有小老儿可以效劳的地方。”

中年人的口气很是谦和,他将一锭金子塞在掌柜的手里,说:“我们初来宜城,一直听说望江楼景色宜人,菜点美味。我家小姐要在这里坐上一坐,掌柜的可否准备些精致的点心小食,最好还有些别致的羹汤。”

掌柜的连声应承道:“那是应该的,我就让掌勺大师父亲自去弄。小店的银鱼羹在整个宜城也是独一份,必不让贵家小姐失望。”

刚才随着护卫上楼的两个秀丽侍女蹭蹭地下楼来,对着中年人盈盈一褔,说道:“刘总管,楼上准备好了。您是不是去看看,小姐在车里呆得闷了。”

这个被称作刘总管的中年人连忙点头道:“我就去。”似乎让他们家的小姐等着是莫大的罪孽一般。

掌柜的紧跟着刘总管的脚步上了楼,却是大大吃了一惊。二楼原本就是陈设富丽的雅间,而现在景色最好的一角已经被这一行人占了,还移过一面屏风将这一角围了起来,两个护卫就坐在屏风外的桌子上,虽然看起来对桌上的食物很感兴趣,但手却是不肯放开腰间的刀柄。那被隔开的地方已经用滚水将桌椅全都抹了一遍又擦干,桌子中间点起了茶炉,一瓮水眼看就要在那几根炭条的烘焙下沸腾翻滚。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看那色泽,居然是现在快要卖到天价的宁城云窑。长几一角,却是点起了一炉薰香,那气味分明是富贵人家在春夏之交用来驱虫避暑的寒谭香。饶是掌柜的见多识广,却也从来没见过这等讲究的人家。

刘总管走了一圈。现在已经是午后,正是望江楼里人比较少的时刻,现在留在二楼雅间的,除了午餐用得比较晚的,是一些来此观景饮酒的文人,甚至是借景一醉的失意者。刘总管眼神一扫,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而对那两个很有些趾高气昂的侍女说道:“请小姐上来吧。”随后他立刻吩咐掌柜的说:“还请让贵店掌勺师父劳动一番,我家小姐口味清淡,还请千万注意。”

掌柜的忙不迭的应声,立刻让小二去厨房嘱咐去了。这一行贵客的来头,恐怕是大得他想像不到的。

名为思思的侍女拉开了帘子,一个护卫一手压住车辕,不让马车有任何移动。随后,这万众瞩目的小姐终于出现了。这位小姐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绸衫,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富丽堂皇的感觉,比起她那两个穿着鹅黄色丫鬟服饰的侍女都好像更朴素了几分。但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有一种春风扑面的感觉,虽然脸色苍白,行停之间显示着几分柔弱,但却仿佛有着一种不可亵渎的光彩。而这个小姐,确实是太柔弱了几分。现在可是在春夏之交,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但这位小姐的脸色却还是那样苍白,苍白得让人有几分心痛。

小姐一出现,那些已经在底层落座了的护卫们唰地一下站了起来,齐刷刷地微微低着头。直到小姐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上了楼,他们才各自落座,这才开始享用起桌上堆积着的上好的牛肉和淡淡的米酒来。

看着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小姐微微一笑,冲着刘总管说道:“刘叔,一起坐下吃点东西吧,还要劳您为我泡茶。”

刘总管微微躬身,虽然脸上满是慈爱的表情,但却丝毫不敢减损了语气里的尊敬:“是。”刘总管应声道,在小姐坐下之后,他斜斜坐在一侧,摆开了茶具,斟出一壶香气扑鼻的好茶。

不一会,望江楼的那些知名的点心,银鱼羹和其他配菜小食就送了上来。在掌柜的刻意嘱咐下,这一桌东西大概是掌勺师父今年最用心的作品了。小姐尝了一遍,显然对这些餐点是极为满意的,还给刘总管夹了几块糕点。看这位小姐温文自然,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无拘无束地观景品茗,享用精致餐点的生活。反而是那位刘总管,似乎对于自家小姐殷勤招呼自己很是有些戒惧。

掌柜的还要招呼其他客人,看这小姐和刘总管颇能自得其乐也就告退了,只让在二楼雅座招呼客人的小二对他们几个多留心一些。并不仅仅是为了先前塞在他手里的那一锭黄金,也是因为这一行人的富丽贵气却又绝不骄矜的神采实在是让人折服。

从望江楼上眺望,洛江开阔的水势尽收眼底。

宜城靠近海边,已经是洛江入海口。洛江三角洲将洛江分成几股支流从几个方向汇入大海,而宜城就在这主流洛江入海口的南岸,扼守着作为东平国水路交通中枢的洛江,虎视镇海湾和镇海湾外更为广阔的海疆。

第2章 宜城港

宜城以北,就在洛江北岸,就是东平国最大的水军港口宜北港。从望江楼上,依稀也能够看到一些宜北港里帆桅林立,水军各色船只入港出港,和驻守宜北港的水军操练的情状。

但更诱人的,却还是眼底下宜城沿江的一溜民间的大大小小的船只和各色人物。望江楼所在的,已经不是随便什么船只可以停靠的港口了。这一段港口都是青石砌成,密密麻麻停靠着的俱都是长10丈以上的大船。看船型和船尾的雕纹,应该都是属于几大海商世家的船只。甚至于这里一段海港,连装卸货物都与众不同。在望江楼上还能看到远处中小船只集中的港口,赤脚的挑夫吃力地背着麻绳捆扎的货包,在跳板上行走。而在这一段港口,则是一些壮硕的大汉精赤着膀子,拉着极粗的麻绳,用简易的吊杆将大批货物一斗斗转运到港口上。而每有一吊货物落地,立刻就有几个挑夫将货物从麻绳编织的网兜里搬出来,整齐地码放在一侧,而港口所属小吏立刻上前清点货物登记造册。

东平国为鼓励行商,倒是没有落地税,但货物出入管制则颇为严格,尤其是4年前开始实行的《海商货流法》将原先落地税,船税,海夫人头税,海贼扫讨捐,港事营造捐,河道浚清捐,河祭捐7税合一,从原先总要占货物价格两成甚至更多的捐税降低到了货物销售价格的1成的海事正税,然后再加上数额不等的货种附加税。

仅仅7税合一变为海事正税,看似降低了税率,但实行一年之后,东平国南北一共4个港口都说收到的税比起原先大有增加。很多原先走私的海商纷纷主动完税,来获得东平水军的保护。而原先就是打劫走私商人看准了他们不敢报官的一些海盗,觉得似乎行商有利可图,也有不少索性归化投诚,做起正经的海上生意来。

货种附加税又是不同,靠着货种附加税,东平国第一次掌握了一种可以称得上宏观调控的工具。东平国产粮并不丰富,但从春南国购入粮食以往因为税率过高,对于海商来说无利可图。而现在,粮食的附加税仅有2厘,不少有实力的海商顿时从中看到了巨大利益,几年来不仅大量运入粮食让东平国的粮价始终维持在较低的水平,更让东平国朝廷能有能力购入大量粮食库存备灾。比起粮食,缺少牧场的东平国更缺少马匹,尤其是产自北辽国乃至更北方的草原,适用于骑兵的战马。于是,马匹的货种附加税更是奇特,不仅仅不征税,甚至还给予6厘的补贴。但是,从北方贩马,只缴税4厘。这么好的生意让不少在北方很吃得开的海商趋之若鹜,他们或是勾连当地官府,或者索性走私,这几年来从北方贩入各色良马不下四万匹,让东平国的马匹价格下降了一半都不止。

税率虽然低了,完税的行商却多了,只是东平国四个港口的属吏忙得不行。虽说对于小额的红包碎银各个港口的主官往往眼开眼闭,并不深究,让港口属吏实在是个很多人羡慕的肥差,但只要发现一次合谋走私,那就是30军棍和一年拘役,也让港口属吏们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绝不肯营私舞弊。

稍远处的港口树立着一架大得多的吊车,和近处这些简陋的人力吊车不同,那架大吊车居然连着一个井字形由4匹马拉着的绞盘,居然是用畜力驱动的。小姐看得有趣,正想让小二去叫来掌柜询问一番,忽然之间就闻得望江楼二楼一阵响动。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一踏上二楼雅座就以极为谄媚的声音长声吟道:“小可方才得知有一位翩翩佳人莅临宜城,风姿卓然,让人心醉神迷,可容得小可一见?小可愿为向导为小姐一叙本地风情。”

小姐眉头一皱。她这一路上也算是没少遇见这种人。东平国风气自由,有不少人富家青年以为自己风度翩翩,每到一处总有那么一个两个不知好歹地要凑上来结识。但是,像现在这个家伙一样轻佻,不,不仅仅是轻佻,这声音语调简直是淫贱了。小姐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坐在边上的两名护卫虽然隔着屏风没有看到自家小姐的表情,却也知道这种人是绝不讨喜的。两个护卫一同站了起来,挡在了那青年身前。那青年一点都看不清状况,居然在那里叫嚣:“我仰慕你家小姐这才前来,你们两个奴才好生无礼。”他居然扯着嗓子叫道:“小姐莅临宜城不满两个时辰已然名传北城,请给小可一个机会。”那做派让酒楼里的其他客人们纷纷侧目怒视。倒是小二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一副厌恶又是无奈的样子,显然这个青年来这里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

“刘叔,别砸到船。”小姐以极为温和的语调吩咐道。坐在边上的刘总管一愣,随后将又斟好的一杯茶放在小姐面前,恭敬地应承道:“是。”

刘总管从屏风后踏步而出,毫不理会这个青年的说辞,提起青年的衣襟向外一甩,随即转身走回了屏风后,竟然是看都不看一眼。那青年撕扯着嗓子尖叫着被从楼里扔了出去,居然飞过了十余丈距离落在了港口的水里,落在两艘大船之间。这刘总管骤然露出的这一手简直惊世骇俗。虽然临江楼里的客人看得目眩神迷,但内心却极为惊骇,这刘总管还是人吗?临江楼里来往的江湖人物不少,有些人喝醉了难免打闹一番,经常来的客人也都把看人比武争锋当作一种消遣。但那些似乎还薄有名气的江湖好手和这个刘总管一比,简直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将一个大活人抛出快20丈稳稳落在水里,不砸到船看起来也没伤到人,简直像是把那人放在水里一般,这可不仅仅是力气的问题了。

第3章 学徒

掌柜的这个时候才擦着汗凑上来连声道歉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下面一忙起来不小心放了这厮上来。”

“不妨事。”小姐轻声说,“怕是掌柜的不想惹麻烦吧。”

掌柜的被一口道破了心机,嘿嘿笑着说,“小姐聪慧过人。这厮家里在这宜城也算是薄有势力,一家人居然都是厚脸皮,这攀附的功夫可是炉火纯青。打狗要看主人面,小老儿我没胆色为小姐您打发这家伙,还请见谅。”

“店家做生意不容易,这理会得,不必放在心上。”刘总管呵呵笑着,很体谅地说。

掌柜的看这小姐和刘总管丝毫没有怪罪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掌柜的,那大吊车那里怎么聚着那么多人?”小姐问道。

掌柜的将头探出一看,说:“哦,那是叶氏工坊为齐家做的吊车。就是旬月之前,齐家有艘船从西洋到港,运来了一座极大的西洋座钟。原本座钟装在箱子里,似乎是齐家的小少爷在船上想看看,就在船上装了起来,结果到港之后发现不会拆开,只能开了顶舱板想办法整个抬出来。原先的小吊杆和挑夫派不上用场,齐家一着急,就找来了叶家小少爷想办法。没想到叶家小少爷立刻就画出图样,让工坊打造了这架马拉的吊车。那天将座钟整个从船上卸到岸上,这整条大街上都聚满了人看。这座钟有4000斤重,似乎用这吊车装卸并不费力,这吊车就被称为千斤吊。不过因为原先都是用木头凿出的支架,似乎不是很牢靠,尤其是这港口湿气侵袭,这些天齐家和叶氏工坊正在想办法把这个吊车用石头,精钢重造一架。这不,您看那吊车边上,那些穿着蓝色粗布衣服绣着黄字的,就是叶氏工坊的学徒。”

“叶家几个学徒就能够做那么大工程了?那可了不起得紧。”看出小姐对这些事情很有兴趣,刘总管接过了话头。

掌柜的呵呵笑着说:“那些学徒只是驻扎港口而已,应该是维持着让这架吊车还能用就得。其实各家海商都难免有些很大的东西要装运,以前都是拆开几块船板,加上重物压舱,架起几道跳板来装卸,这架千斤吊造出来,可就给大家省了大事了。谁家也不希望把船板拆了装装了拆不是?凡是港口里有什么木件需要修配的,那几个学徒都得管。不仅仅是挣钱的问题,这船上稀奇古怪的东西甚多,他们修配一年的见闻可要比窝在作坊里多了许多。能够在港口当学徒的,都是第二年第三年的学徒了,不少人一年之后就能够进入叶家的精工作坊升学工了。”

刘总管又问:“学徒,学工?这里面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掌柜的知无不言,解释道:“这叶氏工坊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想跟着叶家学手艺得先经过一年学艺,学会锯,刨,钻等等基本的手艺,然后第二年开始跟着几个老师父正式成为学徒。学徒第一年都是在叶家的修配作坊里学手艺,其中手艺比较好的会被派出来。各家酒楼饭馆客栈难免有些江湖豪客,或者有人喝醉了闹事,总有些东西砸坏的。这些派出来的学徒就带着工具箱来修理,小店也是这样,坏了什么东西派个伙计去叶家的修配作坊喊人,修配的价格极为低廉。如果是坏了面目的家具,或者坏的比较厉害,那就搬回修配作坊去,不过一般的小毛病多数敲打几下就好了。有时候,把一些破烂桌椅修好花的功夫,比重新打一张费的功夫都大,可只要主顾不说换,那修配作坊就会保证修好。”掌柜的指着边上一张桌子,说:“您瞅这张桌子,别看表面漆光一新,原先可是断成了好几片,就是修配作坊那几个老师傅带着几个学徒,硬是修得小老儿我看不出哪里坏。虽然有些麻烦,但那些学徒这一年琢磨下来,手艺可都是不错。”

听掌柜的这么一说,刘总管哈哈大笑道:“这不是耍人吗,不过这么琢磨学徒,想想还真有道理。”

“可不是,”掌柜的也有些乐了,说:“不少学徒是熬不过这一年的。不过多少学会些东西,技多不压身,再说了,这木工也是要有几分力气的。这么折腾一年,练出几分力气其实也就不算白费。叶家的学徒第二年以后,一部分进粗工作坊,另一部分就派出来在港口或者到宜城城郊的几个兵营里,应付各种差事。”

“粗工坊?那些学徒手艺不好?”刘总管问。

“也不尽然。这人的性子不同,有的人性子活泛,碰到事情喜欢琢磨着办,喜欢变通。而有的人可能就认死理,其实,手艺最好的那拨学徒倒是进粗工坊的多,他们在手艺上可真是较真啊。派出来的人手艺都要过得去,而难得的是还需要心思比较活。这港口里大大小小的船不下百型,乱七八糟需要做的东西多了,脑筋死的,估计就生生被折腾死在这里了。据说那兵营里也是,有时候长官心血来潮要造什么东西,可还真的说不准。这不也算是人尽其才吗?喜欢手艺的去琢磨手艺,心思活泛的出来历练眼界。”

刘总管颔首道:“还真是这么个道理。那然后呢?”

掌柜的接着说道:“不管是外面历练,还是在粗工坊精修。3年学徒生涯能熬过去的,都能进叶氏工坊成为学工。其实,能熬过这一年基础,三年学徒生涯的,十个里面也没一个。叶家哪怕对这些学徒,给的工钱也挺丰厚,只是如果通不过学徒,却也只能另谋出路了。但学徒如果通过了,叶家则会赠送一整套木工工具,锯子、刨子、手摇钻、墨斗、钢尺,都是极为精致的工具。叶氏工坊的这套工具,外面闲散的木匠们可是求一套都不得呢。这套东西都插在粗布的工具袋里,放在铁框木壳的工具箱里。那些终于能够拿到这一套工具的学徒,不知道多少都是热泪盈眶啊。……而进了叶氏工坊,那又不同。除了一部分人会继续精修木工之外,有不少人还要重新学习漆工、箍桶、雕工等等,据说还有些人还要学一些锻冶的手艺或者学一些陶工的法门。那里面的门道可深,小老儿我可就说不清楚了。可叶氏工坊弄出来的那些家具,还有那些漆器,诸位贵人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是啊。叶氏工坊的一张矮几,在京城居然能够卖到5两黄金。但那矮几光可鉴人,面子平滑如镜,能把人映得分毫毕现。连京城里几个一直给皇家打家具的老匠人都说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刘总管感叹了一下。

“5两黄金可就过分了。”掌柜的奇怪道,“叶家工坊的东西虽然不便宜,可在宜城也算是寻常人家能用得上的啊。叶家的家具,在宜城还算得上是很实惠的,比起那些学艺不精的木匠打出来的东西耐用许多,再说又是造型别致,高度长宽都极为适用。许多人家宁可买贵了一倍的叶家工坊的东西也不去随便找木匠打家具了,在京城可是贵的没道理啊。”

第4章 沧怀之名

刘总管和那位小姐都是一愣。刘总管问:“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叶家到京城是去抢钱的?”

小姐倒是摇了摇头,说:“京城几家铺子都不是叶家的。”

掌柜的听这么一说,恍然大悟道:“小老儿我明白了。叶氏工坊的东西都不是直接上漆的。家具成胚之后,都是顾客看了满意了再按照各自心意挑选漆色。虽然底料做工相同,但漆色不同上下价格悬殊极大。就比如那矮几,最便宜的上黑漆,2两5钱银子而已。但除了黑漆,还有松漆,桐漆,红漆,还分是不是要贴面,漆色要不要光泽,家具上要不要雕工,雕工上要不要上金箔银箔。总管大人您说得可能是上了全套雕工,上了银箔的镜面漆。光是那镜面漆的磨工,可就不便宜。这样算下来,就算是卖5两黄金,在京城也算是有些门道。叶家自己又不管运货,多数是一些商人们在这里订了贩过去的。如果在本地,可能2两黄金都不要,这里面的利润实在是……”

刘总管吃了一惊:“这运点家具到京城,居然能够有一倍多的利润。这个和抢钱也差不多了。”

掌柜的笑道:“可不是?回头小老儿少不得要将两位贵人所说的告诉鄙家少东,让少东家去告诉叶家小少爷。要是叶氏工坊到京城开出铺子,想必生意不会差。还要多谢两位贵人让小老儿知道了这个事情。”

小姐惊讶地问:“叶家工坊是叶家小少爷在管事吗?那小少爷多大年纪?”

掌柜的说:“叶家小少爷才14岁出头吧。可他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要说几年前,这宜城最好的木匠是叶劳耿,也就是叶家小少爷的父亲,可现在,不光是木匠活,连雕工漆工甚至金工玉器乃至于造园营景。这叶家小少爷都是宜城的头块招牌。叶家这几年好生兴旺,却都是靠着这个叶家小少爷。”

刘总管还不相信,说:“14岁的少年,能有这等本事?”

掌柜的似乎对于刘总管的这种态度早有预料,说:“叶家小少爷名韬,字沧怀。难道京城里就没人收罗署字沧怀的窗框木刻吗?”

“你是说这个沧怀居然只是个14岁的少年?”刘总管几乎是惊叫了出来。

在角落里刻着“沧怀闲情而作”的窗框木刻刀法极为老到,内容却不同于那些瑞兽祥云之类的吉祥图案,而是神话传说、花鸟虫鱼、乃至人文图景不一而足。尤其是一套6幅的“十里烟波”将一幅生机盎然的港口人文图景刻画得栩栩如生,天空中祥云缭绕,一行候鸟穿云而过。江上行船,岸边芦苇,连着石砌的港口,降下帆的商船,赤脚的挑夫,往来的车马行商,将自然景观和人文环境融为一体。这套木刻被当朝司徒黄序平收藏,非但不舍得真的当窗框来用,甚至在书房里像书画悬挂起来。同时还是书画名家的黄序平还描摹着木刻中的意境,绘制了一丈长卷十里烟波图。黄序平曾有言说这沧怀的才情雕工,乃是不世奇才,恨不能一见。只是署名沧怀的木雕,流传到京城的数量极少,而且似乎来路也不太正,始终打探不出来到底是谁的作品。要是让司徒大人得知这沧怀只是个14岁的少年,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流传出去的那些东西,都是窃贼从工地上偷走的。那一整套木刻都是为了齐家老爷子的新居镇海阁里要用的石雕做的图样而已。我家少东家上个月从京城回来,这才得知居然流落到那里去了。在宜城,这沧怀就是叶家小少爷的称呼却也不是什么秘密,好叫两位贵人得知。”

小姐饮了一口茶,说:“那份才情却是可惊可叹,可掌柜的你说叶家的生意仰赖这位小少爷,那又从何说起?”

掌柜的一揖,说:“这里面的生意经,小老儿可就不太知道了。可5、6年前,叶家虽然早就是宜城最好的木匠作坊,却远没有现在打出叶氏工坊那么风光,也没有什么贴面或者那么多种类的漆工,叶家作坊的学徒也绝无今天那么严格筛选,和这宜城的那些海商大家们,叶家似乎也没什么交情。这中间种种,似乎都是近些年的事情,而这,都是和叶家小少爷有关的吧。”

小姐微微一笑,那明亮的神采让她苍白的脸像是风中颤抖着的花朵一般绽放,“看来,这次一定要见见叶家小少爷了。叶韬叶沧怀,好有趣的人物呀。”

刘总管会意地点了点头,问掌柜的说:“店家,看来我们要在宜城住上一段时日了。这宜城可有什么好一些的住处吗?”

掌柜的眉头一皱,旋即松开,说道:“诸位都是身份尊贵的人,虽然临江楼也有客房,不衬几位身份,却是不敢有污请听了。宜城多有富商,别致的园子倒是不少,但大部分是海商所有,哪怕终年空关也不外借。这比较精致,又肯外借的庭院实在不多。贵客可否在小店多留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找鄙家少东家。现在这时节,鄙家东主的薰风阁是个不错的地方。”

“薰风阁?倒是有个好名字。可有什么好呢?”小姐饶有兴致地问。

“薰风阁楼高4层,尤其是顶层,八面来风,现在时日渐热,极为舒爽。阁下的莲花池,现在虽然还没成景,但莲叶田田,应该也可以入目了。”掌柜的笑着说,“如果是秋冬时节,这地方是很冷的,但现在这个时节,城里却没有比薰风阁更舒服的地方了。这薰风阁是叶家小少爷去年春天建起的,本来是预备着夏天自家避暑用,结果却被我家少东家花了一万两黄金硬是赖了下来。去年秋天又费了不少钱细加装点。不过鄙家东主去了北面的山庄,少东家管着生意也没功夫住进去,这薰风阁今年夏天倒是要空关了。如果尊客愿意去,鄙家少东家一定会扫榻相迎。”

这掌柜的倒是真会说话,也会给自家东主拉关系。这小姐和总管绝非等闲人物,虽然宜城杜家在酒楼客栈方面占了半壁江山,但能多认识一些强力人物总是好的。

“这叶家小少爷扯得上的事情可真多,好吧。那就劳烦店家了。”小姐微笑着应承了下来。以现在的建筑技术来说,能将楼阁起到4层以上并不算很简单,尤其是宜城临海,还要考虑夏天台风的问题,这样转念一想,小姐对这薰风阁更多了几分兴趣。

掌柜的吩咐了小二去请少东家,自己仍然留在边上陪着说话,他笑着说:“叶家小少爷两年里造了5个园子了,可还是不得不窝在青云巷叶家老宅。这可是宜城的一大乐事。”

第5章 豪宅

“这怎么说?”刘总管凑趣地问道。

“叶家现在家底殷厚,加上师兄弟们住在一起,一直想换个大园子。去年春天,叶家买了永明渠边上的一块地,起了瞻园。结果宜城总督彭德田彭大人说要让家里老母来宜城养老,说动了叶家老爷将瞻园卖给了他。这瞻园虽然不算大,但房舍精致,庭院秀丽。然后就是薰风阁了,一万两黄金,可我家东主还连连夸少东家这园子买的值。去年秋天叶家小少爷画了图样,叶家大师兄监工在江北建了寄啸山庄,原本是打算到了冬天就搬进去,结果江北水师都督闵越闵大人说喜欢山庄的名字,又说叶家要做生意每天来往两岸不便,最后甚至说出了许彭大人赖,许我们杜家赖就不许他也赖一回?闵大人派兵把金子塞进叶家,自己抢先就住了进去,叶家小少爷想找闵大人理论,但闵大人一直赔笑,就是不肯搬出来,后来也就只好认可了这桩买卖。”

说到这里,不管是小姐还是刘总管都笑得不可自抑。想象一下14岁的天才少年委屈却又无可奈何的嘴脸,应该是十分有趣吧。而那个闵越,好歹也是二品的高阶武官,又是闵家的实力派人物,居然这般耍无赖,要是这些事情在京城里传开,想必不知道多少人会惊掉下巴。

只听那掌柜继续说道:“从去年秋天开始,叶家小少爷还有整个叶氏工坊都在帮齐家老爷子造宅子。宅子就在城南的飞燕岬,规模宏达,花钱是流水一般。尤其是还连着岬角下的海面,有个很小的码头,也合了齐老爷子海上讨了五十年生活的身份。据说光是石雕木雕就有不下千幅,齐老爷子看那些图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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