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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颜色好-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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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立马就清醒了,他浑身突然绷紧,抬头四下张望,恍然隔世的感觉浮上来,心里空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就算有一天,他把什么都忘了,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恐怕还是会在某个茫然的清晨,睁开眼睛,慵懒地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叫上一声,莞尔。
  她三番五次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早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头上,融进了血液里,刀割剑剜也分不开了。
  “将军。”简玉珩坐起来,嗓子还是有些哑,他拉了拉他问道:“莞尔呢?”
  “杀了。”宴肃有点恼,他接了风蝉的讯号,带着最前头的精锐部队杀过来,本来准备把风蝉那臭小子带回去好好教训一番,没想到连那臭小子的影子都没见着,却在这儿找到了简玉珩,他幽幽道:“就扔下去了,在崖底。”
  “你骗我。”简玉珩听了这话,有点过分镇静了,他那张沉静的脸配上这略显凄凉的夜色,宴肃一时间竟有些害怕,他盯着他有点消瘦的脸颊,和额头上未干的血痂,正色道:“我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了,她可能走了。”
  简玉珩头垂了下去,他心里头有点庆幸,若是她真的死了,大将军也不会这样骗他,只要把她尸体一摆,什么口舌都不用多费。
  他意识恢复了几分清明,思索了下,风蝉一个人若想要把她拽上悬崖或是爬下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能有条结实的绳子,但那山洞里头没有,那就只能是莞尔醒了,和他一起顺着悬崖爬下去走了。
  这点庆幸过后,心里头便开始怅然,她离开了,她遇见了风蝉,自然也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简玉珩一双眼睛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如果是莞尔,或许还会留下来,但是她是千木,四年前,她就没有兑现诺言,骗他在河边守了十天,如今想起来了身份,便决绝地走了,连带着莞尔一起带走了。
  简玉珩不知道莞尔是否待他真心,但他现在敢肯定,小千木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咱们回去吧。”简玉珩撑身站起,宴肃扶了他一把,拉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良久才安慰了他一句:“忘了这些琐事吧,你的父皇还在盼着你,整个大戚还在等着你,你肩上的责任很重,不能总是被女人牵绊。”
  简玉珩点头,缓缓闭眼,头枕在他的胳膊上,熟悉的感觉回到了心上,那时候,他叫来了自己的黑马,骗她和自己共乘,她就是这么枕在她手臂上,慢慢地睡着了,她的睫毛不是很密,正好能透过日光的浅橙色,摇曳地洒在脸上,看的他大白天的,愣是染了几分醉意。
  宴阮于他,是童年最亲密的人,他依赖她,不想失去她,也会幻想着在她受伤的时候能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那是一种什么感情,他太小,分不清楚。
  莞尔于他,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他一开始还有点抵触,可慢慢地,醉在了她的一颦一笑,他愿意为她做任何的事情,忧心她的一切,却往往忽略了她的感受,他早该和她说清楚,早该正正经经地向她表明自己的思慕,却还是错过了时机,丢了她。
  前者是孩子的喜欢,霸道的,待着极强的占有欲。后者是爱,是少年深沉的,难以割舍却不得不放开的爱。
  可无论是喜欢还是爱,无论是幼稚还是成熟,他喜欢的,不过就是她一人而已。
  她两次来,两次走,带来的是短暂的幸福满足,带走的,却是少年心底里最隐晦的一隅,从今以后,他会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变成一个冰冷的人,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帝王,做他该做的事,而不是再让一个女人,两手鲜血地挖一遍他的心。
  风刮在少年的面孔上,那有些消瘦的面容多了风霜和坚毅,看的宴肃有些心疼,“玉珩,大戚可能又要开战了。”
  简玉珩嗯了一声,那些原朝的高手闯入,以身犯险至如此地步,不该只是营救几名战俘那么简单,他们大概是来探路的。
  原朝的君主已不再壮年,底下两个儿子急于扬名立万,都想在父亲眼底做出成绩来,原朝的小公主也算是个人物,权谋算计上不比朝里的男人差,听闻她两年前看中了一名战俘,不顾天下人的耻笑,招进宫里做了驸马,这位驸马爷也是争气,凭着一身的本事竟和两个皇子成了三足鼎立之势,打破了之前二子相争分庭抗礼的僵局。
  这次大败原朝,那老皇上心里还能咽的下这口气,可这三位年轻气盛的皇子不能,以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怕是原和戚在不久的将来,注定有一番生死较量,只不过之前是老一辈的人斗智斗勇,现在轮到年轻的少年了。
  “你在想什么呢?”宴肃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简玉珩缓缓地答:“我在想,大将军到时候会不会让我上头阵。”
  宴肃脸上难得地挂了几抹笑意,他咧嘴道:“玉珩若是想,那就上阵,真正的男儿,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刀枪棍棒下滚出来,才知道和平的可贵,你看那些没上过战场,没见过死亡的残酷,没经历过人肉白骨的洗礼的君主,只会觉得战争就是战争,是开拓疆域,完成霸业的。”
  “而真正仁慈的君主,必定珍视和平,疼爱百姓,文能纸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你需要的是历练,最残酷的历练,才能挑起天下,得人心,顺民意,最终留下一代明君千古传的佳话。”
  简玉珩气血翻涌了几下,却无奈身上的气力不足,困意轻轻浅浅地飘了上来,他此时的状态像极了落魄书生,第一次出门考功名,被泼了冷水,失落中又隐隐带着斗志,只是这一路来的折腾,让他磨去了所有的气力,终于还是撑不过,枕着宴肃的胳膊睡了过去。
  就在那一霎儿,宴肃的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戾,很快便消失在了这漆黑的夜色中,那双眼睛里头若有深潭,冰寒刺骨,眼波流转之间深沉阴翳,让人看了不禁要后脊一凉,他驾着马,环着简玉珩,口中弱不可察地念了一句:“帝王之道,其路百千,唯隐忍而不得至也。”

  ☆、第55章 天若有情(五)

  崖底是大片大片茂密的林子,江离卿轻功施展到极致; 像一支离弦的剑一般; 在月光下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吊着一口气跑出几十里远,终于看见了零星的一点灯火; 此时已经是深夜,前头的村子亮着几盏灯; 昏昏暗暗的看不清到底有几户人家。
  江离卿捡了一处枯草堆; 一把将风蝉扔在上头,也不管那小家伙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遂又回手把莞尔解下来,伸手迅速拔了她喉咙上的小针;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丸,两根手指撬开她的唇齿; 将解药塞了进去; 紧接着快速地封了她周身的穴道,然后轻轻地放在风蝉旁边儿。
  两个小家伙很安静,眼睛紧闭着; 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精致的像两个瓷娃娃; 江离卿歪了歪头,借着微弱的灯光; 仔细地看了会儿莞尔。
  他觉得她长开了,眉眼清秀,有了一点点女人该有的样子; 她也不像之前那样竹竿似的瘦,两颊长出了点肉来,看起来很是匀称,面容也不似之前那样冷淡,甚至还学会了服软撒娇,想到这儿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一只手探过去,掐了掐她脸上的肉。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空气也静谧的出奇,江离卿不禁打了个哆嗦,摸着她脸的手也僵住了,他看着她软软的身子,小腹竟无端地燃起一阵的燥热,他紧咬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这才没在这荒郊野岭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伸手将她捞进怀里,低头亲亲她的脸,那股子燥热立马又顶了上来,就是他将那原朝的小公主压在身下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激动的感觉,江离卿闭上眼,就在他准备再做点什么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你在做什么。”
  风蝉揉着酸痛的脑袋坐起来,愣愣地望着江离卿,搞得他一时间抱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俩人脸对脸僵了好半天。
  “你阿姐她……”
  江离卿话还没说出口,小风蝉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一个挺身扑了过来,抓着莞尔的手臂嚷嚷着:“阿姐,你怎么了?”
  江离卿一瞬间一个头十个大,原本那点儿燥热全成了无奈和彷徨,他脱了外衣将莞尔裹起来,转头对风蝉道:“你阿姐中了毒,得跟我回原朝去拿解药,你要跟着去吗?”
  其实江离卿倒是希望他不跟着……他站起来就朝前走,风蝉见他把莞尔抱走了,赶忙一骨碌爬起来,跟在他屁股后面,嘴里嚷嚷着:“二哥哥,你倒是等等我。”
  怎么他觉得,小千木偶尔心情好,叫他二哥哥的时候总是悦耳好听的,可这小子一喊,听得他头皮都跟着发麻,江离卿也不理他,两条长腿迈开,大步大步地朝前走,把小风蝉远远地甩在后头。
  这片林子不小,却也判断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界儿,他开始走走停停的,寻找他安插在原戚之间的暗哨,江离卿走出去半里地,只觉得两边的灌丛越来越密,风声也夹杂了一些异常的动静,江离卿越走越不对劲,终于停了下来,左脚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隐匿了周身的气息。
  “谁在那里?”风蝉也察觉到了异样,直接神经大条地质问出来,江离卿便更加戒备了,一只手箍紧莞尔,另一只手虚搭在她身上,一身的暗器蓄势待发,倏忽之间便能要人性命。
  突然,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带着少女的甜腻,风蝉有点恍然,仿佛这样的声音不该出现在如此萧条的深夜里,那人幽幽地开口道:“驸马匆匆忙忙地离开,我当时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呢,原来是去救了个姑娘回来。”
  小公主看上去二十岁出头,正是女人最标致的时候。
  可江离卿心里却熟视无睹,她怎么跟来了,真是坏事的女人,可又碍着身份,不得不将莞尔塞到风蝉怀里,躬身朝公主行了礼。
  莞尔的脑袋软软地靠在风蝉的胸膛上,许是被倒手的时候晃了一晃,她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线,却模模糊糊地什么也看不清楚。
  一道儿暗色的身影从树后头转出来,正是原朝那雷厉风行的小公主原弦月,此时的她鞠着笑,款款地朝他们走来,风蝉脖子往江离卿旁边凑了凑,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女人笑的这么诡异呢。”
  江离卿:“……”
  “月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吗,可有侍卫随从?”江离卿两步迎了上去,抓了公主的手,左右打量了一番,满脸宠溺地道了句:“还好没伤着你,以后这样深更半夜的,千万不要一个人出来,这还好是没出事,要是出了事……”
  风蝉听的浑身发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咬紧了牙冠不去听江离卿的酸话。
  “我怎么能出事儿呢,我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驸马爷可就要偷着乐了。”原弦月冷冷地回道,江离卿一时间很是窘迫,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风蝉倒是乐了,心道这不就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献殷勤献到人家气头上了。
  江离卿回头瞪了风蝉一眼,旋即一脸的严肃,回身伸手,四指搭在原弦月的脸颊上,拇指揉了揉原弦月的眉毛,正色道:“你别总皱眉,我不喜欢。”
  他这深情款款的样子,配上他那张有些魅惑的脸,就是风蝉看了,都有些动心,原弦月心里也松懈了下来,甜美的小脸上一点红唇,映着月光显得十分地娇俏,她捞过江离卿的手臂,撇嘴道:“驸马就是为了这女人才爬下了本公主的床吗?”
  “不是她,是那小子发的讯号。”江离卿指了指风蝉,回头又道:“这是我的师弟师妹,是姐弟俩,我之前和你提过,还记得吗?”
  原弦月似是思索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地拽了拽他的手臂,道:“我记得记得,可你没说过她这样好看。”
  小公主的话酸里酸气的,惹得江离卿一阵的轻笑,他伸手捞过几缕发丝,轻轻地给她拢在耳后,和颜道:“哪有,在我眼里,你比全天下的小姑娘都好看。”
  “阿卿。”原弦月糯着嗓子,抱着他的手臂耍起了小脾气,她幽怨地看了眼风蝉手里的莞尔,遂扭头对他说了句:“我不要你带她回去。”
  江离卿听了只是笑了笑,伸手刮她的鼻子,浅浅地亲了下她的嘴角,复又贴着她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只见原弦月双眼一亮,脸上闪过了几分惊喜的色彩,风蝉脸上有些烫,抱着莞尔后退了几步,本是不想偷窥人家小夫妻俩的耳鬓厮磨,没想到刚退了一小段,就被公主一嗓子叫住了。
  “你叫什么?”
  小公主一身的王者气,风蝉要比她高一点,她却以一种近乎睥睨的模样看着他,不,准确的说是用鼻孔看着他,那句话仿佛也是从鼻孔里说出来的,风蝉原本还觉得她有点可爱,可现在只剩下一肚子的厌恶了,对她的好感度也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端,他倒是什么都没随他姐姐,只有一个倔字随了,当下眼珠子一转,看都不看她一眼。
  “怎么你是哑巴吗?”小公主有点恼了,她习惯了所有人都对她卑躬屈膝的,突然有个逆着她的让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爽,当下上前一步,怒道:“回我的话!”
  “他叫风蝉,他怀里的是他的姐姐千木,月儿,他们还是孩子,不懂事儿,别和他一般见识。”江离卿扳过她的肩膀,帮她平息着心头的怒火,哪知人家公主气儿刚下去了点,风蝉那边就又发了难:“你就是那原朝的小公主,还真是和传闻中的那样……”
  那样飞扬跋扈啊。
  “风蝉把嘴闭上!”江离卿猛地回头,一脸的杀气,吓得他一个哆嗦,咬着舌头没把后头的话说出来。
  原弦月也没恼什么,一侧头拉住了江离卿的袖子,道:“阿卿,前头是咱们的人,现在是在大戚的地盘上,有什么恩怨回府上再说。”
  江离卿点头,一回身拉住风蝉就朝前走去,风蝉这才如梦方醒,暗暗骂自己没眼力,刚刚趁着他俩说话的功夫,明明就可以逃走的。
  风蝉正想着,原弦月拍了拍手,全副武装的侍卫从四面八方的草丛中钻了出来,江离卿就知道,原朝的金枝玉叶,绝不会单独一个人外出,她带来的下人原本得了命令隐在周围的草丛里,见是驸马,不是外人,一拥而上,将公主和驸马围了起来。
  这下心里安生点了,还好刚刚自己明智地没有逃跑,不然这么多人拦着,还不得把他俩乱箭射死,况且阿姐还中着毒,需得江离卿来解,再者说,他那二哥哥轻功一绝,他就是拼了命的跑,也会在三里之内被他追上,那又何必要自取其辱呢。
  

  ☆、第56章 闵生营的任务

  马车摇晃了一天一夜,这才抵达了大原的境域; 守城的人见了公主的令牌; 点头哈腰地放他们入了城门。
  大戚位于北边儿,而原朝地处南方; 不像大戚的大漠孤烟,却有着一番别样的秀气; 锦绣江河将都城分成四块; 车子驶在街道上,随处可见雕栏玉砌的阁楼; 百姓操着他们俩听不懂的方言,一个个谈笑甚欢。
  莞尔已经可以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靠在风蝉身上,细瘦的胳膊撩开一点帘子; 一阵清澈的小风吹了进来; 扯的她肺里一阵疼,于是不得不将胳膊放下来,掩着嘴小声地咳了几下。
  “阿姐; 还是不舒服吗?”风蝉也醒过来; 莞尔抬头; 仿佛在他那双干净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点关于仇恨的东西,她皱眉; 轻轻道:“宴肃是我们的爹爹,你不要听你二哥哥瞎说,无论如何; 他救了我们,养育我们,恩情重于天!”
  她语气虽重,却没有一点力气加持,听起来便软绵绵的,风蝉点头,眼里噙着朦胧的泪。
  他知道阿姐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个世界上,她最疼爱的就是他,莞尔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想给他一个家,让他不会孤单,不会那么早就去品尝人间的苦难,她的手臂明明比他还要细,身子也瘦小的仿佛没有重量,可在他面前时,便像一座山,独自一人挡住了横亘在二人面前所有的风雨。
  “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去大原吗?”风蝉拖着她的腰,让她可以坐在自己腿上,确保她舒服后,轻轻地问了句:“去给那叛国贼当俘虏?”
  莞尔手心紧了紧,眉头微蹙,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大事,风蝉见她不说话,头低下来,埋进了她的肩窝,良久抬头笑道:“阿姐,你都臭了。”
  “你也香不到哪里去!”莞尔没忍住,也笑了出来,原本攥紧了的手缓缓地摊开,这一张一合之间,她做了一个之前从未想过的决定,这一次,她要让风蝉和她一起完成一个任务。
  风蝉原本还在笑,看到莞尔手上的东西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这是……”
  “摄魂叶。”莞尔轻轻地念出来,语气轻快地仿佛在说闺房里的哪件饰品,风蝉眼睛睁的滚圆,定定地望着那叶子,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扔了。”
  “风蝉你听我说。”
  “扔了,给我扔了!”风蝉一下子激动起来,伸手去夺,那小小的叶片乍看并不稀奇,叶柄细窄,上头纹理清晰,脉络稳重,可细看之下,叶片的边上儿挂着一个接一个的小倒勾,闵生营天地海三位使臣,无论是哪一个在接到新的任务时,都会拿到这样一片叶子,上头刻了谁的名字,谁就要死。
  莞尔硬拉着风蝉安静下来,眼神坚定的不容置疑,她伸手拉过风蝉的大手,紧紧地攥住,用虚弱的嗓音说道:“就当咱们为爹爹做的最后一件事,报答他对我们的养育之恩。”
  “嗯。”风蝉和宴肃待得时间最久,有一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感觉,他皱眉思考了很久,才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他反握了她的手,从她手里拿过摄魂叶,递到眼前看了一眼,“原世成,原朝皇帝?”
  “没错。”莞尔点头,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江离卿捉了他们,绝不会轻易地放他们走,而且以他的多疑,一定会将她姐弟二人带在身边看着,这样,只要能闯进皇上的銮殿,以她隐匿气息的功夫,定能得手。
  “可是阿姐,你现在这样子,连我都能把你制住,你用什么来杀那皇帝?”风蝉担心她,这两天连着的奔波让他很是憔悴,原本干净的脸上生了淡青色的胡茬,可莞尔喜欢他有点胡子的样子,这样她才能直观地感觉到他长大了,就算她哪天湿了鞋送了命,他在这世上也不会受人欺辱。
  “我有个办法,得你来配合了。”莞尔揉揉额角,压低了嗓音接着道:“我会借着这段时间养好身体,同时也用这段时间和江离卿磨,让他觉得我俩对逃跑失去了信心,等冬至到了,那时候最冷,皇宫里头总会疏于管理,只要我能潜进去,便能……”
  “我去吧。”风蝉打断她的话,刺杀君主可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这不是随便杀一个流氓乞丐,她要杀的是曾经御马驰骋,拿下过半壁江山的原王,万一失手,下场远比丧命要惨上千万倍。
  莞尔牵动嘴角,微不可察地笑了:“你的闭气功,能撑一炷香吗?”
  “我可以练。”风蝉有点倔,却从未能倔过他的阿姐,莞尔直接绕过他这句话,接着道:“你知道你二哥哥什么样,他不会轻易相信我,到时候,要你和我配合一出戏。”
  风蝉从来心思浅,听了后头便忘了前头,他挑眉问她,“什么戏?”
  莞尔还没想好,江离卿自小到大的经历太过丰富,且能忍辱负重到这等地步,给人家倒贴做了驸马,这一切都在向莞尔昭示着,江离卿是个老江湖,那种小把戏骗骗绯王殿下还行,骗他可就难了。
  可风蝉在头上问,左右她一时也想不出来办法,又不能让风蝉心里没底乱了套,只好闭上眼,装成一副老道的样子,深深地叹口气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如果她生在和平的年代,从小和父母兄弟生长在一块,说不定真的能去京城说书唱戏。
  马车驶到了江离卿的府邸,两个宫女迎了公主,鸾驾接着朝里头的公主府走去,江离卿告别了公主后下马,朝后头的马车缓步走来,莞尔听见了动静,身子往风蝉身子上一歪,眼睛眯住,朝风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风蝉立马领会了她的意思,两臂做环将她拖住,紧紧抱在怀里。
  马车的帘子撩开,江离卿探头,看了眼里头还在沉睡的女孩儿,心底划过一丝心疼,她身上还披着自己的外衣,那宽大的衣裳将她衬的无比的娇小,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似的。
  “怎么还没醒吗?”他封她的穴道,是为了阻止那针上的毒往心脏里浸,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她还没有醒过来,难不成是伤到了内脏?
  江离卿的眉头突然紧皱,探手过来抓莞尔的手腕,风蝉抱着她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手,满眼警惕地望着他,江离卿捞了个空,急道:“让我诊一下脉。”
  风蝉这才松了松手,往前挪了下,让江离卿抓了阿姐的手腕,他搭上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着,不一会儿,那眉头就皱的更紧了,风蝉看着他这幅表情心里也跟着着急,于是毛毛躁躁地问了句:“阿姐怎么样?”
  江离卿不语,身子再往上拱了些,手掰开她的眼睛,莞尔眼底那些张牙舞爪地血丝一下子暴露出来,看的江离卿提心吊胆的,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很难深眠,卧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马跳起来,像是随时要和人生死搏斗一般,久而久之,就弄成了这一副憔悴的样子。
  “她身子太差了,所以没醒。”江离卿不顾风蝉的阻拦,将莞尔拖着腰抱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对风蝉说:“你也跟来。”
  莞尔被安置在一个稍微偏些的宅子里,风蝉也要跟来,被江离卿打发去了别的地方,原本风蝉是绝对不答应的,可闹腾到一半,他看到莞尔在江离卿怀里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自己就算跟着,也帮不上阿姐什么,他从来不过是给她添乱罢了,她都自顾不暇了,却往往还要抽出一丝精力来照顾他,他看着阿姐恹恹地趴在江离卿怀里,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只见他闹到最后,一扬手,袖子擦掉了溢出眼眶的泪水,朝江离卿骂了句:“你这个卖国求荣的混蛋,我总有一天会带阿姐走的!”
  江离卿听的这种话可不在少数,他也不恼,见他被押走了,径直朝前进了屋子,他小心地将莞尔放在床上,命厨房端了碗很稀的粥来,递到嘴边轻轻地吹。
  他的长发松散开,垂在肩上背上,明明一身的华服,却莫名地有种落魄的美,他的脸倒是有几分像江南的男子,皮肤又细又白,鼻梁很秀挺,有几分女子的秀气,可举手投足间又显得体大方,不至于落入俗媚。
  他让莞尔靠在自己怀里,双臂绕过她的脖子,轻轻地搭在她肩上,莞尔被这动静惊醒,努力想把眼睛睁开,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江离卿本来想直接灌的,见她醒了,就先把碗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他的声音难得轻柔,伸手去探她的脑袋,被莞尔扬手打开。
  她的手几乎没有力气,打在他的胳膊上也软绵绵的,可一双眼睛才刚睁开,里头立马就充满了厌恶,她将头别到一边,不去理会江离卿的嘘寒问暖。
  她心里确实是厌恶极了,不管是之前从闵生营叛逃还是现在抓她来俘虏,都让她觉得恶心。
  更何况,他在山洞里甩出暗器暗算简玉珩,如果不是当时火光角度正好,她没看见那卑鄙的一手,恐怕这世界上就再不会有简玉珩这个人了。
  莞尔心里一阵的后怕,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是她中了那毒,兴许他念着往日旧情还会给她解,要是那毒上在简玉珩身上,他可不会有这样的好心。
  “千木。”他叫她的名字,叫的有些语重心长。
  她仍是不理睬,缩了缩身子,一副极其可怜的样子就呈现在了江离卿的眼里,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堵住了,他叹了叹,重新端起碗,揉揉她的脑袋道:“吃点东西再睡吧,你身子太弱了,这些年的奔波,亏损了太多,你得多花点时间将养。”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不过大概会停更三四天准备考试,不要骂我,抱歉……

  ☆、第57章 忍辱负重的莞尔

  闵生营的杀手,每一个都执行过或大或小的任务; 里头藏龙卧虎; 即使像莞尔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拎起弯刀来都能将天捅个窟窿; 在莞尔成为雪臣使之前,一双手不知道沾过多少人的鲜血; 这些人几乎都是她未曾谋面的人; 本是无冤无仇,却须得将刀架上他们的脖子。
  或许不能说是无冤无仇; 也可能他们前世是冤家,如果莞尔不能杀死他们; 那她就要死,她的弟弟就会在军营那种嘈杂混乱的地方受尽欺辱; 永远不能像那些正常的小孩一样沐浴阳光。
  莞尔小的时候就总是想;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逃出去,就找一个谁也寻不到的地方躲起来,那时的她; 连闭上眼睛晒一会儿太阳都是极其奢侈的事情; 刀尖儿上舔血; 心神哪敢有一刻的放松。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江离卿的好脾气已经磨光; 她知道他从小就是个有脾气的孩子,在宴肃的棍棒下这么些年,她都磨得没了一身的棱角; 江离卿愣是没磨半点下去,此时的他正冷着脸,力气很大,掰开莞尔的嘴,把粥往里灌。
  莞尔仿佛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也不看他,牙齿紧扣,江离卿刚掰开一点儿,就让她又咬紧牙,江离卿怒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整个人呆呆地没有半点生气,要不是她那胸前还有几分起伏的心跳,江离卿都要以为她里头已经死掉了,只剩下身子还撑着最后一口气息。
  “宴阮阮,爷给你脸了!”江离卿这些年的卑躬屈膝,不就是为了一个她,他小的时候就想带她走,离开那个焚着业火的地狱,那时候的他,只要一想到他带她出来时,她那张极其吝惜笑容的脸会绽放,会勾起嘴角缓缓地向他说声谢谢,就觉得现在忍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现在,他倒成了求着她了,凭什么!
  “你给我起来!”江离卿疯了似的摔了碗,将莞尔连人带被子一起拽了起来,“你瞧瞧你这幅样子,作给谁看呢,恩?”
  他气的发着狂,手上没什么轻重,莞尔的脚踩到碎在地上的碗渣,痛的抽了口冷气,她缓了缓,弱弱地朝他看了眼,道:“江离卿,放我回去。”
  “你休想!”她一说话,他就更加的火大,直接松了手,莞尔整个脚掌便全部踩到了渣子上,一个不稳直接坐了下去,浑身上下哪里都跟着痛了起来,鲜血刺出,她只觉得脑袋里一阵一阵的眩晕,“你放我……”
  话没说完,脑袋就直直地倒了下去,脸上霎地就冰凉一片。
  血水流淌出来,从额角淌到眉眼之间,江离卿仿佛才清醒过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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