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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毒无解,事不过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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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眉左右环顾,他俩这一番折腾,竟然都没惊动水阁众人,想必都醉得糊涂了。
拓跋览喝了许多酒本来浑身燥热,初时醉意深沉坐在水中还无感觉,此时清醒了些,一身湿衣被风一吹便冷得非同小可,坐在地上不住地瑟瑟发抖,杨眉看得焦急,俯身叮嘱道,“我去寻个轿子来,你在这儿等我。”
拓跋览脑中昏沉,闻言却强自腾了一只手出来拖住她,固执道,“别走。”
杨眉忧心他受寒,却与他说不清楚,便一根一根去掰他手指,耳边听他低声说道,“回去你又不理我了,再陪我坐一会儿。”
杨眉被他一句话说得心中绵软,一颗心便如那雨后草地,吸饱了水,软得一塌糊涂,苦涩道,“我只怕你酒醒了便不这么说了。”说完再不敢耽搁,甩开他的手便往灯火明亮处跑去。
不多时带了人抬了软轿回来,河边却空无一人,杨眉四下转了一圈,要不是自己周身仍在滴着水,几乎便要怀疑刚才是不是又在发梦了。
回到水阁,此处非但不见拓跋览,连那一屋子人都已散尽了,拉了个侍人问话,却道殿下吩咐散了宴席,已经由水阁侍人分头送回家了,再问他拓跋览下落,却是摇头,只道刚才御菀许多人过来找也没见,想是特使自己回去了。
杨眉心中焦躁,心神不定地回了自家别院,刚刚进了院子,便见东平陪着一个北军装扮的人从里面出来。
东平看见杨眉,喜道,“小姐终于回来了!”凑近见她浑身淌水,又吓了个魂飞魄散,急道,“这是怎么弄的?赶紧进来换身衣服!”
杨眉并不理她,向那北军道,“这位是?”
那北军朝她一抱拳,“特使帐下路东,奉命前来办差。”
杨眉心中立时如深夜中点了一盏明灯,瞬间亮堂起来,急忙问道,“奉命办差?你们大人已经回去了么?”
路东仿佛听不明白的样子,皱眉看她。
东平忙道,“小姐刚走,路将军便过来了,因为奉命说要亲手交给小姐,所以一直坐着等到现在。”
路东从袖中取出一物,托在手中递到杨眉眼前,杨眉垂眼一看,竟然是早前扔还给拓跋览的暖香丸瓶子,拿在手中只觉手感与早前不同。杨眉微微诧异,拔开塞子看了一眼,瓶子里原来只有不多的三四丸药,此时竟然已经装得满了,杨眉愣了一时,只觉自己空荡荡的心便也如这只药瓶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她握着瓶子站了一时,只觉一片茫然,天长水远,竟不知如何才能寻到拓跋览,只觉内心空茫,无所依托。
东平送了路东离开,回来见杨眉仍然怔怔地立在那里,忧心道,“小姐赶紧去换了衣服吧。”
杨眉摇了摇头,便欲去黛山御苑一探究竟,刚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忙吩咐东平,“拿灯来。”一时掌了灯,杨眉便提着灯往门口草丛内一点一点寻过去,东平劝道,“小姐衣服都湿透了,不如先去换衣服,要找什么奴婢先找着?”
杨眉觉得有理,便把灯塞在她手里,吩咐道,“看看别院附近有没有未见过的生人,若找到了,速来禀我。”
东平一头雾水地接了灯,带了几个丫环便围着别院找人。
杨眉自回房内,她向来不喜欢丫环在她房内,所以到此时深夜仍然没有点灯,屋子里漆黑一片,杨眉刚刚开门进去便听见沉重的呼吸之声,心里微微一动,摸到窗前把那烛点燃了,果然见墙角一个人蜷在那里。
正是拓跋览。
杨眉只觉胸腔内剧烈地痛了一下,悬了许久的心沉重归位。
拓跋览仍然穿着早前那件暗红湿衣,头歪歪地倚在墙壁上,双目紧闭,脸颊酡红,唇色鲜艳欲滴,连那一小截裸/露在外的脖颈都染上了淡粉的色泽。
他呼吸浊重,倚在那里睡得并不安稳,不时辗转。
杨眉几步上前,拍他肩背,唤了两声。拓跋览挣扎一时,睁眼看见她,便生出恍惚的笑意来,呢喃道,“你回来啦……”
杨眉道,“你醉了,起来去床上睡。”
拓跋览嗯了一声,用手撑了一下墙壁要站起来,刚一挪动便觉脑中晕眩,整个人直朝前栽去,杨眉急忙拉了他一把,拓跋览便扑在她怀里,脸颊贴在她脖颈旁边,灼热的呼吸扫过她微凉的肌肤,立时便起了一层寒栗。
杨眉心中绵软,便就地坐了下来,让他枕在自己膝上,只见怀中人口唇微张,竟然又已昏昏睡着。杨眉摸他衣服湿透,便从怀里摸了那只药瓶,取了一丸药,塞在他口中,拓跋览昏睡间被一物抵住口唇只觉不适,轻轻皱眉,睁开眼睛看见是她,便张嘴把那药丸含了,低头在杨眉手里喝了一口茶,把那丸药咽了下去。
拓跋览吃了药,迷离问道,“是什么?”
杨眉道,“暖香丸,你在江陵留下了病根子,不能受凉。”
拓跋览闻言,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把脸往她怀里埋了一埋,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杨眉将他脸颊上的乱发理了一理,没好气道,“真给你吃药你又不怕我下毒了?也不知白天说那些话是要寒碜我还是寒碜你自己。”
拓跋览双眼轻阖,恍未未闻。
杨眉叹了口气,便喊了门口一个小丫环进来,也不管她震惊莫名的样子,命令道,“准备热水布巾,叫南安过来,去熬醒酒汤。”
小丫环应了,匆匆出去,不多时果然别院里的小太监南安进来,见杨眉怀里搂了个男人,吓得一个哆嗦,待看清那人面貌,又惊得张大了嘴,“特……特使大人?”
杨眉点了一下头,“大人酒醉,错走到我这里来了,你帮大人擦身换衣。”
南安连忙应了一声,上前帮着杨眉把拓跋览安置在床上。
杨眉吩咐南安好好伺候,自己便去另一间暖阁换了衣服,再回来时却见拓跋览仍是那身湿衣,南安欲哭无泪地站在旁边。
杨眉皱眉道,“叫你伺候大人更衣你没听见么?”
南安哭道,“大人不让奴婢近身,刚过去就……”说着举起手来,那手腕极深五个指印,只怕再使些力便要断了。
杨眉喝道,“哭什么哭?赶紧给大人更衣!”说着便在床边坐下,柔声道,“你衣服湿了,我给你换一件吧。”
拓跋览闻声只抬了一下眼皮,便又闭上。
杨眉朝南安使眼色,南安抖抖索索地上前,伸手去解他颈间系扣,刚触及他颈间,拓跋览手臂一动,也不见他怎样动作,已经扼住南安手腕命门,南安吓得浑身哆嗦,杨眉忙道,“先把扣子解了吧?”
拓跋览皱眉道,“阿眉?”
“是我。”杨眉应了一声,便拉了他扼住南安的手,握在手中轻轻安抚。
南安乍着胆子给他解扣子,拓跋览只盯着杨眉,杨眉十分无奈,便伸手去抚他眼睛,“醉成这样还强撑什么?且睡一会儿吧。”
拓跋览便又嗯了一声,阖上眼睛渐渐睡去。
南安给他除了衣服,用热巾子给他擦身,又换了一身干爽的中衣。拓跋览此时已完全被酒意侵袭,意识迷离,只偶尔睁眼看见杨眉坐在身前,便任由他们折腾。
南安收拾完,脑门上出了一头热汗,“小姐,现在怎么办?”
杨眉被他一问才反应过来,要是特使大人一夜不归,只怕黛山御菀的人今夜都别想睡了,说不定连带山下驻防的南院军都要起来彻夜寻人。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便道,“让钟管事走一趟御菀,告诉他们特使大人醉在山间,被我们的人遇到接来别院休息,让他们派人过来接特使回去。”
南安点点头,领命出去。
杨眉在床边坐下,见他虽然睡着,却不时挣扎,仿佛身陷噩梦一般,额间也薄薄地覆了一层虚汗,知道他此时酒意发散出来,整个人想必难受非常。叹了口气,便拿了一块布巾给他轻轻拭去额间汗迹,拓跋览本就睡得轻浅,时昏时醒间睁开眼睛,见杨眉仍在身前,便微微定了定神,唤道,“阿眉。”
杨眉这夜不知被他唤了多少声,仍然耐心地答应了一声,问他,“怎么了?”
拓跋览昏沉间想起一事,突然就着急起来,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杨眉急忙按住他,“躺着罢,我听着呢。”
拓跋览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真的要成亲吗?”
第54章 酒醒何处
杨眉没好气道,“哪有人不成亲的?难道做一辈子老姑娘么?”
拓跋览酒意迷离间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这个回答让他十分难受,便咬了牙道,“我不许你成亲。”
杨眉懒得与他罗嗦,把床边那碗醒酒汤端在手里,“喝些醒酒汤会舒服些。”说着便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
拓跋览倔强地盯着她,闭紧嘴巴。
杨眉与他僵持了一会儿,无奈道,“好啦,特使大人不同意,阿眉绝对不成亲,好么?”
拓跋览这才满意,张嘴含了勺子,杨眉便喂他喝完了一碗,扶他躺下,拓跋览此时仿佛好了许多,也不再辗转难安,渐渐睡得香甜。
杨眉出神地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也不知这位大人酒醒之后是不是还记得他说过些什么,只怕仍是恶言恶语,欲杀她而后快吧……一时想着,只觉满心无奈。
她折腾半夜,自己的床又让拓跋览睡了,便更无睡意,披了件衣服去屋外望了一望,此时月已中天,一轮明月洒下满院清辉,不由想起自己从燕京仓皇离开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月色,路春带着她匆匆离开,临走前还嘴硬道,“府督今日病势沉重,一时气愤才要杀你,我替府督留你一命,若府督大安后仍要杀你,小爷亲自来取你性命。”
她劝路春跟自己一起走,路春却始终不肯,言道他路春这一辈子,无论是人是鬼,都是拓跋府督家里的,决不叛离出府。然而她那么怕他被自己连累,却终于还是被她连累了,杨眉想着,心中不由愤愤,回头便想回去质问那个始作俑者。
正想得没个头绪,身后房内突然有声音传出,杨眉忙疾步回去,却见拓跋览伏在床边,脊背不住耸动,竟是正在呕吐。
杨眉心中一紧,刚才那一肚子恼怒便立时烟销云散,上前抚他脊背,却惊觉掌下身躯骨骼分明,竟是瘦得可怜,白日里齐整整的制式衣服穿着却还未能察觉……她那只手便微微有些发抖。
拓跋览早前在水阁已经吐过一时,此时早已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伏在那里不住干呕,好半日才渐渐平息,趴在床边喘了好半天才勉力抬起头来,向她道,“你出去。”
他此时脸红头涨,眼睛都是血红色,杨眉十分心疼,也不及去拿布巾,伸了袖子便去擦他那一头虚汗,心疼道,“你都这样了我还要出哪里去?”想想又道,“以后别喝酒了。”
拓跋览吐了许久,酒意消退许多,便不像先前意识迷离,却再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温柔地与他说话,一时心中恍惚,便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入了梦中。
杨眉却不察觉,探手摸他中衣也是半湿的,也不知刚才是出了多少虚汗,更加心疼,拿了干布拭他颈上汗渍,低声道,“只怕是伤着胃了,要不要喝些粥暖一暖?”
拓跋览一言不发地看她忙碌。
杨眉见他不出声便全当他是答应了,出去喊了东平吩咐熬粥,又喊了南安进去为他更衣。东平笑道,“小姐忙了这半晚上,且去歇着吧,这里有奴婢们在呢。”
杨眉被她说得脸上烧热,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强行解释道,“你个小丫头懂些什么?里面是北帝特使大人,你们这些小丫环是哪个名牌上的人,怎配伺候人家?我跟你说,便是我父王在这儿也要亲自伺候,还不赶紧去!”
东平吐吐舌头,小声道,“这些大人物没早没晚的折腾,尽耽误我们睡觉!”见杨眉瞪她,这才跑去安排粥食。
杨眉打发了东平,一进屋子见南安要哭不哭地立在那里,奇道,“又怎么了?”
拓跋览本来阖目靠在枕上,睁开眼见她进来,讥讽道,“本督北帝特使,这是哪个名牌上的人,也配伺候本督?”
“你……你听见了啊……”杨眉心中大是后悔,也不知这是什么耳朵……只得摆手命南安出去,劝他道,“你那衣服都湿了,让人给你换一件吧?”
拓跋览讥讽道,“那请三小姐亲自来伺候吧。”
杨眉心道此人果然醒了就很难对付,转身便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便听拓跋览唤她,“站着!”
杨眉止步回头,安静地看着他。
拓跋览使力握了握胸前薄被,问她,“你去哪儿?”
杨眉叹了口气,“去给大人取衣裳。”说着便开了门,取了外面备着的中衣进来,捧到他面前,“大人是自己换还是阿眉给你换?”
拓跋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沉默不语。
杨眉也懒得与他罗嗦,探手上前去松他腰带,拓跋览急忙伸手按住,结巴道,“你……你知不知羞?”
“我知不知羞,大人不是早已知道了么?”杨眉站起来,把中衣扔在他手边,“赶紧换了,小心着凉。”
说着便关门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就见东平匆匆过来,手里一只托盘上放着热腾腾的肉粥,走到她面前回道,“小姐,御苑来人了。”
杨眉点头道,“让他们抬软轿进来接人。”说着接了肉粥,又回到屋子里,刚一进门却见拓跋览竟又伏在床边不住作呕,这次他十分忍耐,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杨眉大急,不由后悔刚才与他置气,忙上前扶他起来,伸袖拭了那一头的虚汗。
拓跋览靠在她怀里,闭着眼睛喘了好半天,勉力笑道,“不……不要你管。”
“怎么敢不管大人?”杨眉冷笑道,“以后阿眉能否成亲,全凭大人一句话,阿眉怎敢不管大人?”
拓跋览闻言愣住。
杨眉也懒得再多说,伸手摸他衣衫,只觉比早前越发湿得厉害,便解了他腰带,把那件半湿的中衣从他肩上褪下来,拓跋览身体不由瑟缩,忙按住她的手,杨眉也不让步,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对峙。
拓跋览忽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松开手随她动作。
杨眉这才略略放心,三两下除了他*的中衣,他的身体她早已见过,此时再见却仍然几分心悸,只觉衣下的身体虽然莹白如玉,却十分瘦得可怜,因为出了许多汗,触手是微微的凉意,越发如同雪中冷玉,秀丽不可言状。
她也不敢多看,摸索着褪去他衣衫,用干布缓缓擦拭,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拓跋览在这过程中身体一直十分僵硬,犹在不住地瑟瑟发抖,杨眉更不敢耽搁,穿好衣衫便与他盖上夹被。
拓跋览酒意退了许多,一张脸便是纸一般惨白的颜色,只那眼睛仍然是酒意薰染的透红,杨眉问他,“厨房熬了鸭子肉粥,喝一些好么?”
拓跋览侧首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点头,杨眉便由着他靠在自己怀里,用勺子喂他喝粥,将将喂了两口,拓跋览推开他,身子一折便又俯身呕吐,杨眉忙把粥碗扔在一边,伸手去抚他脊背,郁闷道,“没胃口就别吃了,你这又是何苦?”
拓跋览吐过一时,喘了口气,轻声道,“总不能让你白白费劲……”
杨眉心中酸软,劝道,“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应会好些。”
拓跋览嗯了一声,却也不动弹,放松了身体靠在她怀里闭上眼睛,杨眉大是为难,转念一想反正御苑已经来人,折腾不了多久,便索性随他去了。
果然不多时门上就有剥啄之声,拓跋览酒意翻涌,一直醉醒迷离,听见声音便睁开眼睛,杨眉便问,“谁在外面?”
东平回道,“小姐,御苑来人接特使大人回去。”
杨眉只觉怀里的身体震动一下,低头便迎上拓跋览冷冰冰的目光,杨眉一时无语,解释道,“总不能让那么多人一直找你——”
拓跋览只看了她一眼便掉转目光,用力支着身体坐起来,问了一声,“谁在外面?”
外面那人仿佛犹豫了一下,“臣路秋。”
拓跋览转脸向杨眉道,“本督官服呢?”
杨眉指了指桌上那堆湿衣服,“在那……那里。”
“烦请三小姐拿过来。”
“都湿成那样了,你要怎么穿?”杨眉道,“我这里有你能穿的衣服,拿来给你先将就一下吧?”见拓跋览脸色不善,忙补充道,“是新的。”
拓跋览更加不去理她,掀开被子下床,自去把那潮湿的衣服抖开,穿在身上,又低了头去系钮子,结好腰带。
杨眉十分无语,却也不知怎样劝他,只得站在一旁默默无语。
拓跋览穿好衣服便打开房门,屋外院子里灯火通明,数十北军恭敬肃立,杨眉却全不留意,只是清楚地见到门开的瞬间,拓跋览整个人在凉凉的夜风中细微地瑟缩了一下。
门外肃立的北军众人见他现身,立时如风吹倒了麦子一般齐整整地躬身行礼。灯火中一个人跑上前来扶他,果然是久久不见的路秋。
拓跋览避开路秋搀扶的手,转过头向杨眉漠然道,“给三小姐添麻烦了。”
杨眉被他噎得心头阻滞,十分想问问他这么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她心中腹诽,嘴上却无比的怂,低声道,“特使大人客气了。”
拓跋览再不看她,自己提步上前登上软轿。
眼前这个背影挺拔非常,脚步沉着镇定,完全看不出丝毫酒意,杨眉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无奈,此人一刻钟前还酒意昏沉辗转难安,此时提着一口气竟又是一副冷静从容的特使大人模样,也不知他这一辈子曾有多少次如此逞强。
拓跋览登了轿,挥手间轿帘低垂,杨眉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路秋磨磨蹭蹭地凑到她身边,仿佛想些说什么的样子,却听轿内那人开口道,“回去。”那声音冷静非常,着实不像出自一个酒意深沉之人口中。
路秋无奈,只得应了一声,引着一众北军去了。
杨眉抬眼见头顶月亮偏西,只怕再过不多时天就要亮了,越发不想回房睡觉,索性登上侧边一处阁楼,立在窗边望了一望,果然见山间一队人马打着火把缓缓去远,也不知拓跋览此时是否好些。
直到连那点火把都已不见,杨眉才百无聊赖地下楼,打算回去吃些东西补个瞌睡,谁料刚刚下了两级楼梯,便听见有人在外面说话,声音十分惊恐,“姐姐,那个……难道不是那位公子爷吗?”
听声音仿佛是后厨的小丫环四季。
另一个声音说,“你果真看仔细了?”这一个是打扫处的小丫环,名叫双螺。
四季道,“怎么不仔细?怎么办?在江陵时那位公子爷被小姐那样,我们都是见到的,那位公子爷只怕也见过我们,如今他回来,我们会不会也被发配到岭南私堡去?”
双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位公子爷那时看不见,只怕也没工夫注意我二人,如今小姐既然不提这事,想必也是不追究了,你且莫慌。”
杨眉心中一动,现身道,“你二人私下议论,好大胆子!”
第55章 陵旧事
两个小丫环见她从阁楼里出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双跪下道,“小姐饶命!”
杨眉沉吟一时,她二人刚才提起的,必然是拓跋览无疑,所以她们两个人一定知道当初拓跋览落入顾三小姐手中遭遇了些什么,只是看她二人如今吓成这副样子,恐怕当日的事着实无法见人。
所以她究竟是索性当作那些事都没发生过,还是要一探究竟呢?
杨眉只犹豫了片刻,便道,“你二人随我来。”说着便转身往自己房中去,这件事她一定要问个究竟。杨眉带着两个抖如筛糠的丫环回到自己屋子,在桌边坐下,命她们合上房门,便道,“说吧。”
双螺要年长两岁,显得略略镇定了些,跪在地上问道,“小姐要奴婢回什么?”
杨眉把桌上的茶碗端在手中,哼了一声,冷酷道,“你二人在花园里聊得兴起,怎么对本小姐竟无话可说么?”她心知此时绝对不能露怯,让她二人看出她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压根就不是三小姐原身就坏事了,便模仿了拓跋览在燕京时那十分嚣张的样子,恶声恶气地说话。
四季哪里经得起她这么一吓,伏下身子便道,“回小姐,奴婢今晚见到特……特使大人,才知他便是江陵那位公子爷,奴婢十分怕特使大人想起奴婢,就……就寻了双螺姐姐诉苦,却没想到被小姐听见,奴婢不该私下议论大人,奴婢有罪。”
杨眉默了一下,问道,“你做了些什么怕大人想起你?”
双螺小声道,“就……就是小姐吩咐的呀。”四季也在旁边猛烈点头,两个人四只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杨眉低头喝了一口茶,淡定道,“我吩咐你们什么了?”
两个丫环对视一眼,都怯怯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杨眉提了一口气,再三提醒自己此时绝对要绷住了,不能让这两个看出什么来,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冷笑道,“你二人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想说,本小姐要你们何用?滚出去吧!”
四季吓得全身如打摆子一般哆嗦,伏在地上道,“就……就是在公子爷饭食里下了药,却……却过了量,公……公子爷就看……看不见了……还……还下了好……好多迷/药……”她哆哆嗦嗦地说了半天,又鼓足勇气抬头道,“小姐,奴婢当日都是听吩咐办事,并……并没想到小姐会与公……公子爷和……和好啊……”
所以当时拓跋览被囚禁时,眼睛是根本看不见的?这究竟是受了多大的罪……也难怪他并不知道顾三的长相,才稀里糊涂与她一起逃了一路的命……杨眉攥紧了藏在袖间的手,“就这些?”
四季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奴婢在厨下做事,其他就……就真的没有什么了……”想了一想又道,“还有……还有就是小姐命我等围观的时候,奴……奴婢也去了……”
“围观什么?”
四季越说越害怕,“就是那位公子不……不听小姐吩咐……小姐命剥……剥光了在花园雪地里示……示众,奴婢也……也去了……”
杨眉只觉心口剧烈地痛了一下,有片刻间她连呼吸都不能继续,她早前替他更衣时还道他一直发抖是因为寒冷,却不想此时已是夏日,就算是夜间,又能有多冷,更何况她怕他受凉还给他喂过一颗暖香丸……他抖成那个样子,是又想起江陵时在顾三手里的遭遇么?
双螺见她沉着脸低头不说话,以为她在等她自己交待,忙往前爬了两步,“奴婢就是在公子服了迷/药之后在旁边守着,不让他自残,还有就是等王管事行刑结束,给公子上药。”她胆子大一些,抬头看了杨眉一眼,又道,“示众的时候奴婢也在,那时小姐吩咐了,别苑里的人都去围观,奴婢也不敢不去。”
杨眉深吸一口气,强自作了漠然的表情,“行些什么刑的时候你在旁边伺候?”她问这话时冒了一些险,毕竟双螺说王管事行刑,顾三应该不在现场,而且她是如此迫切想知道拓跋览究竟遭遇了些什么,即使会被这两个丫环看穿,她也一定要知道。
双螺道,“王管事使得一手好鞭,所以一般由王管事来的,都是鞭刑,其他像烙刑,针刑什么的……都是李管事自己动手。”
“针刑?”
“就……就是用钢针入……入穴,隔一些时辰再……再取出来……”她见杨眉脸色不善,猜测这二人如今也不知是怎么好上了,多半有点后悔当日做的事,便道,“那个也就是疼痛些,并……并不十分伤人……”
也就是疼痛些?说得好轻松……杨眉咬了咬牙,“这二位管事如今何在?”
双螺此时才开始害怕,磕头道,“王管事被王爷打了一顿板子就……死了,李管事被王爷割了舌头发配去了岭南王爷私堡,这辈子只怕是出不来了,双螺不管怎样给公子上药一直尽心尽力!还请小姐饶了双螺性命!”
杨眉问道,“你上过几次药?”
双螺忙回道,“小姐言道公子神仙风采,吩咐无论如何不可有所损伤,所以每次刑后都让奴婢给公子裹伤,再用玉肌膏,那个药用了之后……不留任何疤痕……或者就让王管事用无影鞭,那……那个鞭打了只伤筋骨,不损皮肉。”
难怪拓跋览的身体至今仍然全无损伤,光看他外表,只怕再没人能想到他曾经在顾三小姐手里经历过这么些人间地狱折磨。
总之这个顾三纯粹是个变/态,而且变/态程度根本不是什么颠三倒四可以形容的,杨眉也不想再知道更多,便道,“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要不要?”
两个人急急磕头,有如捣蒜。
“当日江陵别苑内,如今还有些什么人在王府内?”
双螺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立时吓得面如土色,四季却还不觉得,茫然道,“别苑里本来就只有五六个人,都被王爷打发……打发去私堡了,只……只有我二人……因为王爷来时不在江陵,所以没……没去私堡……”她说到此时也回过神来,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小姐饶命!”
杨眉道,“我不要你们性命,你们去私堡呆着,这辈子都不要出来,私堡也没什么不好,就当出了个长差,反正你们都是王府家奴,生死全在主人一句话。你们在私堡好好呆着,家人王府自会好好看顾,但是——”她语调慢慢转冷,“若日后我在别处听闻江陵别苑内的一言半语,你二人这性命便算是交待了!”她说着站起身来,“从现在起,江陵别苑之事你们便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望你们珍惜性命,好自为之。”
两个丫环面如土色,不住小声哭泣,却不敢说话,生怕再说便也要如那两个管事,一个丢了性命,一个丢了舌头。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杨眉便命人去请淮安王爷过来。
过不多时顾佑诚便来了别院,看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两个丫环,皱眉道,“怎么回事?”
杨眉道,“父王把她二人也送去私堡吧,关着不要放出来。”
顾佑诚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脸上肌肉微微一抖,便朝她二人走了两步,右手缓缓提起,双螺急忙磕头道,“求王爷饶命!”
“她……她二人也是听命于女儿,父王……还是不要杀她们吧!”杨眉劝了一劝,心中十分尴尬,按说最该被收拾的人应该是她,然而谁叫她是人家顾王爷的独生女儿呢?
顾佑诚犹豫一时,叹息道,“也罢,就关去岭南私堡。”他看了她二人一眼,道,“别苑两个管事,王峰已被本王杖毙,李刚早年有功,本王留他一命,你二人却想想你们是否有李刚的功绩,可以在本王手中换得一命?”
四季吓得话也不会说,双螺多少机灵一些,忙道,“请王爷放心,奴婢这辈子从来未曾在江陵别苑呆过!”
顾佑诚哼了一声,“管好你们的嘴!”说着便吩咐道,“出去找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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