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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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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赵艾娘和翩羽同龄,且二人之前就相识,虽然她自己并不知道,只觉得跟翩羽异常的投缘,不一会儿,都不用十一公主相帮,这二人渐渐就成了莫逆。
赵艾娘还给翩羽介绍了个新朋友,柳首辅的女儿,柳新眉。
柳新眉比她们小了一岁,今年十三,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她倒没有因为高明瑞得罪了她娘而迁怒于翩羽,反而觉得高明瑞那个性情,翩羽在家里怕也是受欺负的那一个,顿时对她产生出一种同仇敌忾之心,几乎是一下子就跟翩羽亲热了起来。
吃酒时,她们仨人也一直挤在一处。
虽说已经下定决定不受那个人的影响,可翩羽忍不住还是想要看一看那个人看到她时,会不会有什么表示。只可惜,如今她身边有了朋友,且那人又是个有着荒唐名号的男子,轻易到不得她们这边,倒叫她微微有些失望。
“对了,你也是刚回京城的?”柳新眉忽然道,“那你打算考哪个书院?我爹和我哥非逼我去考杏林书院,可那个书院很难考的。”
“不难不难,”赵艾娘说着,回头去推翩羽的肩,“你也考杏林书院吧,那样咱们仨就可以天天在一处了。”艾娘就是杏林书院女子院的学生。
“还有卉姐儿。”柳新眉探着头道,“敏敏娘说,他们也打算考杏林书院呢。”
卉姐儿是钟离疏的侄女。
听着这些熟悉的人名,翩羽忽然觉得,她被人认出来大概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怕吗?
不,翩羽不怕,她甚至有些期待,唯恐天下不乱的期待。以及……
某种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或者说就算意识到,也以为已经被她驱散了的……期待。
☆、第一百五十八章·周湛病了
其实就算周湛没有那个荒唐不靠谱的名号,翩羽也不可能在六公主的府上看到他。
因为他病了。头疼咳嗽流鼻涕。
十一公主周泠上得清水阁二楼,一抬头,就看到走廊上的竹帘全都高高支了起来。周湛躺在那张他最心爱的摇椅里,正隔着那排大敞的雕花窗棂,若有所思地眺望着楼外的风景。
如果周泠足够熟悉王府的地形,她就该知道,周湛这会儿看着的地方,是树荫遮蔽下的西小院。
直到十一公主绕过他,在他脚边的一个鼓凳上坐下,又支着手肘托着下巴直勾勾望着他,周湛这才从窗外收回视线。
他懒洋洋地看她一眼,然后施施然伸手从一旁小几上放着的一叠帕子中抽出一条,旁若无人地、不雅且又响亮地用力擤了擤不通气的鼻子,直惹得十一公主一阵嫌弃地皱眉,这才有气无力地冲她打了个招呼。
“来啦。”
十一公主看看他手上的帕子,撇着嘴道:“你再这样,我可走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以后也别想再叫我帮你,更别想叫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那些事!”
最后那句话虽然有些绕舌,却顿时就叫因头痛鼻塞而脾气乖戾的周湛熄了火。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帕子抛出窗外,冲着十一公主摊开空空如也的掌心以示诚意。
十一公主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没再刁难他,便将今儿六公主府里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我原还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去接近她呢,偏巧她就跟三丫头撞了个正着,倒省得我费脑筋编借口了。”
又道:“不过,我看你家小吉光根本就不需要人帮忙,人家可不像你,整天阴阳怪气古怪得紧,那么开朗活泼的一个孩子,到哪里交不到朋友?都不用我出手,人家就跟赵家四丫头,还有柳家那个小丫头打成了一片。我还听到柳丫头主动约她一起却报考杏林书院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着周湛。
周湛头靠着摇椅,双眼微合,两只手肘搁在扶手上,十指指尖相对,两条大长腿交叠着,一只脚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蹬着地板,摇晃着身下的摇椅——这副模样,忍不住就叫十一公主觉得,她好像是个说书先生,而他,则是个闭目听戏的茶客。
“你有什么打算?”十一公主道。
周湛默默晃着摇椅。
周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模样,便不满地伸手去推他的膝盖,“你倒是说话啊!”
周湛闭着眼指了指嗓子,“疼。”
周泠一撇嘴,“借口!”顿了顿,又道:“你真要娶你那个表妹?”
周湛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
“那小吉光怎么办?”十一公主忍不住又推了一下他的膝盖。这一下用力有点大,直接把周湛的二郎腿给推得散了架。
周湛这才睁开眼,看着她吐了四个字:“她回家了。”
之前他只是一两个字地往外蹦,叫周泠还不曾注意到他的声音。如今这字数一多,便叫她听出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如一面破锣一般。
“哟,都这声儿啦。”她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会儿,见周湛一直蹙着那八字型的眉尖,便渐渐收了笑,望着他正色道:“你可想好了。”
周湛斜睨着她,“你可想好了?”
同样的四个字,他的是问句。
周泠学着他之前无所谓的样子摊了摊手,“我嫁谁都无所谓,反正我心里本来就没人,等嫁过去之后再学着喜欢上人家就是。倒是你,”她忽地探身过去,“你、心、里、有、人。”
她的手指一字一下地戳着他的膝盖。
周泠以为他会否认,周湛却只是看着她仍戳在他膝盖上的手指一阵沉默,半晌才道:“那又如何?”
周泠皱起眉,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不会真想娶那个白灵吧?!”
周湛抬头看着她,没吱声。
周泠有些急了,“你之前不是还说,娶个不喜欢的人回来,是对人家的不公平吗?”
“自找的不算。”周湛道。
想着白家人最近的积极,周泠又是一阵皱眉,才开口说了个“可是”二字,就又被周湛打断了。
“权宜之计。”他说了这四个字后,就痛苦地捂着嗓子休息了一下,才继续又道:“谁逼我,我就祸害谁,活该。”
“活该?!”十一公主恼了,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谁活该?白灵吗?她又哪里惹着你了?!你以为你这样就祸害了逼你的那些人吗?不,你祸害的只是白灵!‘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白家要逼她嫁,就算她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嫁!你以为我这些年为什么那么小心谨慎不让自己喜欢上任何一个人?就是因为我害怕!我怕万一哪天我喜欢上了谁,却又没办法嫁给他,然后被人逼着跟某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辈子捆在一起,一辈子不如意!所以我宁愿谁都不喜欢,嫁谁都一样!可你心里已经有人了,你喜欢小吉光,你为什么不干脆娶了她?以她如今的身份,你争取一下,你们俩的事应该不难,为什么你反而要娶个你都不待见的姑娘?你……”
“因为我不结婚!”
周湛哑着嗓子吼了一声,又连连咳嗽了半天,直到长寿爷惊慌地跑上来。一通忙碌后,周湛终于不咳了,看着默默站在一旁的周泠挥手道:“那原就是我随口一说的气话。放心,我谁都不会娶。”
他原就不是真心想要娶谁,原就只是赌气的话,可似乎谁都当真了。包括白家人。
“你喜欢小吉光,不是吗?”十一公主不依不饶道。
周湛闭眼沉默半晌,才长叹一声,揉着抽痛的额角道:“我不想承认……”
“可又不得不承认。”周泠替他补充道。
此时,长寿爷已经再次退到了楼下,楼上只有周湛和十一公主。竹帘外,烈日下的海棠树被晒得蜷了叶子,远处的蝉鸣有一声儿没一声儿的叫着,叫得人心空落落的似有回声一般。
半晌,周湛才沉痛道:“是啊,不得不承认。”顿了顿,他又道,“承认也没用,我不会结婚。”
“为什么?”周泠追问。
周湛拿开压在额上的手,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的身世的。”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就这件阴私事开诚布公。十一公主顿时便哑了口。
一阵沉默之后,十一公主叹道:“小吉光呢?她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
周湛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咳嗽了两声,低声重复道:“她回家了。我已经送她回家了。”——那意思,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感情,都已经再无关系了。
清水阁显得空旷的二楼上又是一阵沉默,十一公主长叹一声,道:“但愿她对你的感情,不是你对她的那种。如今她已经十四了,过个两年就该嫁人了,如果她心里有你,却要被人逼着嫁给别人,那她也太可怜了。”
周湛闭着眼,手腕搁在额上,默默听着周泠走下楼梯的声音,然后睁开眼,看到头顶的房梁在旋转,便又默默闭上了眼。
她的心里有他吗?
有的。他知道有的。那丫头在他面前,永远是那么一往无前,永远是那么毫无保留……
他希望她能忘掉他吗?
不,他不想,真心不想,自私的不想……
眩晕中,他好像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爷!”——这是生气的。
“爷……”——这是无奈的。
“爷……”
带着娇憨的她,就那么仰着头,一脸信赖地望着他,他却连当面跟她说声“再见”都不敢……
*·*·*
周湛咳得喘不过来气时,翩羽正被柳新眉和赵艾娘一左一右地拉着,在恒天祥京城总店的二楼,隔着栏杆往楼下看着热闹。
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漂亮衣裳、精致首饰的。以前在王府时,翩羽的衣裳都是由周湛把恒天祥的人叫进王府去给她量体裁衣。后来回到状元府,她又一直在装病,所以她的衣裳也是把人叫到府上去给她定制的。这么跑来恒天祥的总店,她竟是头一次。
“怎么样?”四姑娘赵艾娘拿手肘撞了撞翩羽:“这可比把人叫回家裁衣裳好玩吧?”
翩羽伏在二楼的栏杆上,探头看着楼下那些一边挑选着衣料,一边大声讨论着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笑道:“这哪里是来买衣裳的,明明就是来拉家常的嘛。”
“你才知道呀!”柳新眉站在她的另一边,也探头看着楼下大堂里的热闹,一边假装是个老客一般,指点着四周给翩羽介绍道:“这一楼是大堂,都是些普通的客人,二楼是给人定制衣裳的雅间,三楼以上可就要他们店里发的牌子才能上去了。听说三楼以上的师傅,都是专门给宫里做活的。我娘就有那么一块牌子,不过我跟我娘说,我们是要去买文具,就没敢跟她要,下次我再带你去楼上转转。”
赵艾娘听了,便隔着翩羽拍了柳新眉一记,笑道:“快别吹了,牛皮都被你吹炸了!你回京不过才两个月,装什么熟客。你不知道吗?只要你家有牌子,给伙计报一声你就能上去了,不需要你亲自带着牌子的。”
见漏了馅,柳新眉立马冲着翩羽和艾娘翻着下唇做了鬼脸,逗得翩羽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捏她。她的手才刚伸到一半,就忽地一僵,又飞快地缩回了手。
那一刹,她忽地就想起,每当她噘嘴时,某人也爱这么伸手去捏她的……
顿时,楼下的吵闹便叫她觉得一阵头痛。
“走吧,”她道,“我们又不打算做衣裳,原就只是看个热闹,柳二哥还在外面等着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偷听无好言
翩羽和柳新眉、赵艾娘从恒天祥总店里出来,一转身,三人便进了旁边的一座茶楼。
才刚拐过二楼的楼梯,翩羽便听到柳新眉冲着楼梯上方兴高采烈地叫了声“二哥”。她抬头看去,脚下忽地就是一顿。
只见二楼的楼梯口处,一个手拿折扇的白衣少年正背光而立。光线从他的身后投过来,给他整个身形都打上了一道虚虚的光圈。
忽地,翩羽只觉得眼前一花,心脏更是狠狠抽搐了一下。有那么一瞬,她忽然就想到,在很久以前,也曾有这么个白衣少年,似这般背光而立……
那时候,她还愚蠢地以为,那人是想要轻生……
“回来了?”那个身影温声笑道,“又瞎买什么了?”
这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温和语调,顿令翩羽猛眨了一下眼。于是那背光少年的眉眼就这么清晰了起来。
却原来,楼梯上站着的,是柳新眉的二哥,柳新城。
翩羽悄悄吐出一口气。
其实她也不想经常想到那个人,可许是因为在靖国公府的相遇叫她感觉太过糟糕,她总觉得那天她的表现很不好,总想着找个机会在那人面前重新好好表现一番,好叫那人知道,她早就已经不再把他放在心上了,所以六公主生辰宴那天,她才会那么盛装打扮……偏偏那人竟没去,叫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不甘。
而自那天起,她就再没有遇到过他。
许正是因为这种不甘心,才叫她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他……
“我哪有瞎买了?!二哥又乱说!”柳新眉放开一直缠在翩羽胳膊上的手臂,快跑几步窜上楼梯,拿指头用力捅了一下柳新城。
柳新城捂着胳膊宽容一笑,低头飞快看了一眼翩羽,便侧过身子,将她和赵艾娘让上了二楼。
十七岁的柳新城也是杏林书院的学生,且品学兼优。此次他是被妹妹柳新眉强拉来陪她们购买报考书院所需教材的——当然,买书并不是柳新眉约翩羽和艾娘出来的主要目的,买完书后,她便把买来的书和她那起着监护作用的二哥一同仍在茶楼上,她则拉着两位好朋友跑去逛街了。
三人跑去逛街时,茶楼上的客人原还不多,如今回来时,这茶楼上则基本已经满了座。
且这么抬眼望去,竟就有好几个相识的。
大周朝的学府和后世一样,也有寒暑假,现正是暑假期间,虽天气炎热,却挡不住放了假的孩子们四处游玩的兴致,因此,京城的酒楼茶肆里总少不了这些男女学子们的身影。
看到她们三人上了楼,便有熟识的起身冲她们招手打着招呼,更有人直接就叫出了翩羽的名字。
恰如十一公主对周湛所言,以翩羽那活泼爽直的性情,其实都不需要人帮衬,她自己就能交到朋友。加上这些年女扮男装的经历,叫她身上比普通女孩又多了一份男孩才有的洒脱大方,而勋贵世家平时见多了矫揉内敛的作风,突然遭遇她这样大开大合的,众人都只觉得耳目一新,于是除了艾娘和柳新眉外,她很快就结交了一堆的小伙伴。
这会儿冲她招手打招呼的,便有安国公家排行最小的十九娘和兵部怀远将军家的二姑娘。
柳新眉见了她们,便直接抛了她二哥,拉着翩羽和艾娘过去,一边笑道:“这大热天的,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薛十九娘托着腮笑道:“就兴你们出来逛街,不兴我们也出来?”又伸着脖子,看向独自一人坐回窗下茶桌边的柳新城,道:“那个就是你二哥吗?果然是一表人才。我听说,你二哥可是杏林书院四大才子之首,可是?”
薛十九娘和王二姑娘都不在杏林书院上学,这却并不妨碍她们听说过柳新城的名号。柳新眉忍不住与有荣焉地卖弄道:“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她这得瑟的模样,顿时就逗得众人一阵低声的笑。翩羽也忍不住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那边的柳新城。
此时柳新城正背对窗口而坐,一只手里轻轻摇着那柄折扇,另一只手里则拿着她们才刚买的书翻看着。虽是背光而坐,他那白皙的肌肤,和唇红齿白的俊俏面容,仍是叫人一目了然。
看着他手中的扇子,翩羽只觉一阵刺眼,便低垂了眼,扭头看向说笑着的十九娘等人。
那边的茶桌旁,柳新城感觉到这边看向他的视线,也抬头看了过来。看到翩羽似也在看着他,他挑起唇角,才刚要还她一个微笑,就只见她忽地扭过头去,他微微一愣,一向温润的笑意就这么一下子僵在了唇边。
对于徐翩羽,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她一直跟人有说有笑的,看着很是开朗活泼的模样,可他却总觉得她的眼底留着抹拭不去的忧伤。这忧伤,总叫他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她的身上。
他偷偷打量着翩羽时,翩羽那边的姑娘们也在偷偷打量着他。便有个大胆的小姑娘悄声笑道:“若是我成绩再好些,我就跟你们一起去报考杏林书院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每天能多看一眼柳二哥。”
“哎呦,你个不知羞的!”十九娘怪叫一声,伸手划着脸颊羞着那个姑娘,可转眼她自个儿也缩了脖子,看着柳新眉小声笑道:“你家几个哥哥长得都好,哪像我家那几个兄弟,全都长成了歪瓜裂枣,简直不堪入目。”
翩羽听了不禁微微一笑。她忍不住想,原来全天下的女孩都一样,六姐和串儿姐她们聚在一起时,总会小声议论着四乡八镇的小子们,原来京城世家的姑娘们凑在一处时也一样……
“若要说长得好的,”忽然,怀远将军家的王二姑娘伸长脖子小声道,“我倒觉得,满京城长得最好看的,非景王殿下莫属了。”
翩羽心头一跳,正呆呆望着王二姑娘发愣,就听得柳新眉应和道:“就是就是,我也这么觉得!特别是他挑着眉头坏笑的时候,看得人心里一跳一跳的。”
翩羽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那赵艾娘就一拍柳新眉的肩,笑道:“你怎么又换人了?前几天还听你夸我七哥来着。”
赵艾娘口中的七哥,便是威远侯钟离疏。
柳新眉吐着舌尖道:“那时候不是还不认识景王嘛。反正现在我觉得,满京城长得最好看的,非景王莫属。”又问着艾娘,“你呢?你喜欢谁?”
“当然是我七哥了!”艾娘是坚定的钟离疏一派。
于是一时间,这些才十三四岁、正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们全都兴奋了起来,只缩着脖子把脑袋凑在一处,小声议论着各自喜欢的人。
许是见翩羽一直默默听着不曾表达,柳新眉便拉着她的手臂问道:“翩羽,你呢?你喜欢哪个?”
“她当然是喜欢景王了……”艾娘毫不犹豫道。
翩羽一惊,扭头看向艾娘。艾娘似才意识到她失了口,忙不迭地望着她眨巴了一下眼。顿时,翩羽便知道,她大概是被艾娘识穿了。
艾娘的手从桌下伸过来,扯了一扯她的衣袖。二人对了个眼,翩羽便知道,她并不打算揭穿她。
于是她看着她微笑了一下,反驳着艾娘道:“凭什么说我喜欢景王呀,那么个荒唐王爷,唯一值得一看的,也就是那副皮相。要叫我说,还是柳二哥好,又温柔又体贴,我们把他一个人丢在茶楼上这大半天,都没听他说过半句怨言呢。”
“就是,”柳二哥一派的十九娘道,“而且景王殿下名声实在是不好,听说他最近又迷上了清梧书寓的一个姑娘。”她忽地压低声音,小声道:“你们听说没?之前他不是养着个小厮,宠得上天入地的吗?听说那个小厮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新宠,转眼就叫景王给赶走了,可见那是个薄情寡义的。”
她的这番话,顿时就叫周湛的拥趸王二姑娘和柳新眉不乐意了,二人双双叫道:“谁说的?!”柳新眉道,“我亲耳听到景王殿下说,他那个小厮是被他家里人接回去的,根本不是赶走的……”
听着那人的名字,翩羽只觉得一阵五心烦躁,猛地一敲桌子,挤着僵硬的笑容道:“听听听听,你们听听你们都在说什么,要叫你们家里人听到,还不吓死!”
“嘁,”薛十九娘不客气地冲着翩羽一挥手,“假道学!”又凑过去笑道,“才刚你可还在说,你喜欢柳二哥的呢。”
她这般说时,众人都忍不住扭头看向柳新城的方向,却正好都看到了柳新城看向翩羽。顿时,十九娘嘴里发出一个怪声儿,看着翩羽促狭笑道:“看来你不是单相思哟。”
说得翩羽脸一红,抬头再向柳新城看去时,发现他竟又在看着她了,她忽地就不自在地低了头,用力一拧十九娘的胳膊,“叫你胡说!”
几人一阵笑闹,直到艾娘看出翩羽是真个不自在,便打断众人道:“这是茶楼上呢,看被人听到笑话!”
十九娘扭头看了一下四周。她们的茶桌位于角落间,一边靠着窗,另一边是板壁围着的一间雅座。
“怕什么,”十九娘笑道,“除非有人躲在雅座间里偷听,不然谁能……”
她正说着,就听得隔壁雅座关着的房门“吱呀”一声响。
几个姑娘全都是一惊,待扭头看去,就只见那个雅座间里走出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年约十七八岁左右的高瘦少年,后面跟着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侍从。
少年走出雅座,在她们那桌的后方停了一停脚步,又挑着八字型的眉头往她们那桌微斜了斜脑袋,“唰”地一下甩开手中的折扇,这才转身下了楼。
“嘶……”
周湛的身后,留下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而,和自觉丢脸的薛十九娘她们截然相反,翩羽回想了一下才刚她的言谈举止,忽地就感觉一阵心满意足。
偷听无好言。翩羽表示,她对她这一回合的表现深感满意。
☆、第一百六十章·像个嫁闺女的爹
其实周湛真没打算偷听,他甚至都没想过要在翩羽面前露面。他只是在去宫里的路上,突然看到翩羽和两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小姑娘有说有笑地进了恒天祥的总店,然后下意识就叫停了马车。
马车停下后,看着巴巴望着他等待指示的沉默和寡言,周湛忽然无话可说,一扭头,正好看到旁边有座茶楼,便进去找了个雅间坐了下来。
他原也没觉得自己存了什么打算,直到看着翩羽和那两个姑娘从店里出来,他才忽然意识到,其实他是想要再看一看她,再看看她跟她的朋友们有说有笑的模样。
这模样,叫他觉得很陌生。
而,叫他意外的是,当他想要起身离开时,正看到翩羽和她的朋友们也进了这间茶楼。更叫他意外的是,她竟还被别的朋友叫了过来,且就坐在离他的雅间仅一壁之隔的那张茶桌旁。
忽然间,他便不想走了。
于是,她和她的朋友们调笑的话,就这么叫他听了个一字不漏。
周湛沉默着下了楼梯,直到转过拐角,确认楼上的人应该看不到他了,他这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问着寡言,“哪个是柳家老二?”
此时便体现出周湛总爱带寡言出门的原因了。爱八卦且记性极佳的寡言立马上前,低声禀道:“靠窗第三张桌子,单独坐着的那位。”
才刚下楼时,周湛曾刻意将楼上的茶客们都打量了一遍,此时略一回想,便知道了那位“柳二哥”到底长什么模样。
“长得倒也还算过得去。”他挑着眉头,一边缓缓步下楼梯,一边又问,“家世如何?”
寡言小心翼翼看他一眼,一时摸不清王爷的心思,只老实答道:“是柳首辅府上的二公子,如今在杏林书院读书,学识风评都还不错,不曾有过什么不好的传言。”
周湛歪了歪头,直到下了楼梯,见寡言那里再没有后续的报告,这才皱了眉,回眸睨着寡言道:“就只有这些?”
寡言一默,他的职责原就只是给周湛提供一些市面八卦,更深层的资料应该问红绣凤凰他们才是。他不禁偷偷看向沉默。
沉默才刚要上前替他解围,就见周湛一挥扇子,嘟囔了一句“先这样吧”,然后便快步走出茶楼,利落地上了马车。
这意外的一小段插曲,便令周湛延误了圣德帝的招唤。
圣德帝坐在龙案后,不满地看着他道:“怎么这时候才到?”领命去景王府宣口谕的小太监早就回来了。
周湛低咳一声,道:“路上误了。”
他的咳嗽,令圣德帝微拧了一下眉,问道:“风寒还没好?”
周湛挑了挑眉头,只沉默不语。圣德帝也是看着他一阵沉默。
二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圣德帝才道:“你身边伺候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那个小厮,听说被你放回去了?”
周湛的眉头一皱,警惕地望着圣德帝。
圣德帝也在打量着他,见他仍是不吱声,圣德帝便又道:“你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什么就能是什么吗?”周湛冷笑。
圣德帝皱眉,“你不说,怎么知道不能?”
“那我说,我想打一辈子光棍,您能允许吗?”
这父子二人以相似的眉眼相互对瞪着,半晌,圣德帝撑着额头叹息一声,“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周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圣德帝讥嘲一笑。
二人再次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圣德帝突然道:“白家和徐家,你选一个吧。”
周湛心头一跳,蓦地抬头看向圣德帝。
圣德帝缓缓又道:“白家且不说,徐家,你也该给人家一个交待才是。”顿了顿,又道:“或者,一个为正妃,一个为侧妃,看你更喜欢哪个吧。”
周湛默默咬了咬牙,沉声道:“我更宁愿我谁都不娶。”
圣德帝不耐烦地一挥手,“你都已经十八了,荒唐也该荒唐够了,也该是你学着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了。这子嗣传承原就是……”
“传承?”周湛忽地打断他,“您真觉得,我这身肮脏的血脉,有传承下去的必要?!”
龙案后,圣德帝忽地就坐直了身体。周湛这些年来的叛逆,一直叫他隐约觉得,这孩子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但他又一直掩耳盗铃地抱着侥幸,总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而周湛的这句话,则是赤果裸地挑明了那件事。
且他更在告诉他,他深以此为耻。
顿时,圣德帝勃然大怒,抓起茶盏向周湛扔了过去。
于是,不到次日,全京城的人便都知道了,景王周湛又惹怒了圣德帝。
只是,叫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一回,他居然没挨板子,也没被禁足,只不过是很没面子地被圣德帝从宫里赶了出来而已。
丢了脸面的周湛许是丢脸丢习惯了,竟根本没把皇帝的愤怒当一回事,他关注的事情另有重点。
说实话,翩羽的表现叫他很有些吃惊。虽然他一直知道,翩羽爽朗的性情很容易交到朋友,可同时他也知道,那丫头骨子里其实极为高傲偏激,有时候甚至倔强到固执,他总觉得她的亲和力只是表面现象,骨子里的她除了他之外,其实并不容易跟人亲近。可偏偏她才离了他不到一个月,竟就结交了不少好友,甚至居然还是能一起偷偷议论男孩子的那种密友……这多少叫他有些难以接受。
更何况,还有个“柳二哥”。
据红绣的报告,翩羽如今正和柳家姑娘一起,为报考杏林书院的事而努力学习着。给她俩补课的,正是那位“柳二哥”,柳新城。
而柳新城此人,几乎颠覆了周湛有关“所有人都有两张脸”的理论。从红绣收集的资料可以看出,这位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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