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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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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翩羽生了那场重病后,每个除夕她都不能坚持到守完整个夜。如今她的病虽然有了起色,熬夜的本事仍是没能练得出来,酒席不过才到一半,她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许妈妈原想叫翩羽回屋去睡的,却是叫周湛阻止了她。
  “除夕夜就该大家守在一起。”
  他轻声说着,弯腰抱起翩羽,将她送去西厢。
  见周湛抱起翩羽,许妈妈吓了一跳,正想着他若抱翩羽去他的卧室,她拼着老命也要闹上一闹,不想他到底还知着些礼数,只是将翩羽抱去了西厢。
  可就算这样,她也很是不放心,便起身要跟过去。一旁三姑见了,忙拉着她的衣摆冲她一阵摇头。
  许妈妈的焦灼三姑早就看在眼里了,但和许妈妈不同,三姑相信周湛,她相信王爷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人的事。
  三姑信王爷,许妈妈可不信。她看看三姑,再看看仍在吵闹不休的凤凰老刘等人,狠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挣脱了三姑的手。
  *·*·*
  西厢的落地罩前,放着一扇屏风。屏风后,如清水阁的西厢一般,贴墙放着张罗汉榻。
  周湛抱着翩羽绕过屏风,小心翼翼将她放到榻上,又拉开一条锦被给她盖严实了,然后便侧身坐在榻前的脚榻上,屈着手肘搁在床头,偏头看着她的睡颜。
  这孩子,如今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呢。
  他自豪地想着,手指忍不住缓缓抚过她那淡淡的眉。
  这眉,仍是一如记忆中那般细软。这细软的触感刷过指尖,令他心头再次缠绕上那绵密细长的一阵柔软。这当初曾令他困惑过的感觉,如今他已经知道,是叫作“温柔”。
  一种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会到的感觉。
  之前他总以为,这世间的万般滋味他差不多都已经体会过了,人生对于他来说,也已经没有什么惊奇可言,不想如今在这丫头的身上,却是屡屡叫他体会到一层又一层的新鲜感觉……
  他不由想到太后过世时,翩羽劝他的那些话。也许,之前的他果然是看着灰暗的地方看得太久了,叫他再也看不到别处的亮色。
  他将头搁在手肘上,一边含笑看着翩羽的睡颜,一边以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抚过翩羽的眉。
  打从认识之初,这丫头在他面前就像是一本敞开的书,任何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用她说,只一眼,他就能明白她的意思。而刚才开宴之初,她看向他的那个眼神,若是换作别人,他一定会很恼火,大概也会想着法子叫那人不痛快,可换作是她这般看着他,却是头一次叫他觉得,被人以那样的眼神看着其实也没什么……
  许妈妈进来时,就只见周湛半跪在那罗汉榻前的脚榻上,正俯身在翩羽的上方,不知想要对那睡熟着的翩羽做着什么不轨的举动。
  她不由就惊喘了一声,若不是怕被人发现对翩羽有碍,她差点就要尖叫出声了。
  周湛抬头看看她,不满地微一皱眉,却是依旧不紧不慢地向着睡梦中的翩羽低垂下头,在那盖着她眉宇的长刘海上落了个吻。
  顿时,许妈妈又是一声惊喘。
  周湛不满地抬头,冲着许妈妈摆了摆手,那意思是要赶她出去。
  许妈妈哪里肯依他。以往他对翩羽,不过只是摸摸小手摸摸脸罢了,今儿竟啃上了,她哪里还敢放任他跟翩羽独处!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抓着周湛的衣袖就要把他从床头拉开。
  周湛吃了一惊。这些日子以来,许妈妈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看在眼里,且他也知道她这是在防备着什么。只是鉴于她是出于对翩羽的一片爱护之心,他才没有责怪于她。但如今她竟这般逾越,且还有胆子来拉他的衣袖,他就有些不高兴了。
  很不高兴。
  于是不管许妈妈怎么拉他,他都只僵在那里不肯动弹。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还手,不想二人拉扯的动静大了,就惊扰到了榻上的翩羽。她哼了一声,翻了个身。
  顿时,榻前二人的动作便全都僵住了。
  周湛趁机从许妈妈的手里拉出他的衣袖,不高兴地看了许妈妈一眼,从榻前起身,一偏头,示意许妈妈跟着他来到西厢的窗下。
  许妈妈此时正怒火中烧,哪里还顾得上去畏惧王爷的身份,跟着周湛远离了翩羽,她立马就压着嗓子怒吼了一声:“王爷到底想要怎样?!”
  若是换作以前,周湛不定会装疯卖傻地戏耍她一番,今儿他却真是不高兴了,也就没了那番心思。
  “你不必这般防着我,我又不会害她。”他皱眉道。
  许妈妈不说话,只阴冷地瞪着他。那阴冷的眼,就足以表达她的意思了。
  见她这般护着翩羽,忽的,周湛那点不痛快就不见了。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难得好心地解释道:“你不觉得这丫头很可爱吗?任何人身边有这么个丫头陪着,怕都会把她宠上天去吧。”
  许妈妈的眉一跳,疑惑地看着他,一时揣摩不透周湛这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这回周湛倒也不需要她去揣摩,直言又道:“你没必要这么紧张,我只是把她当闺女养着罢了。等她大了,该出阁了,我自会给她备份足足的嫁妆,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至于你所担心的那些事,”他歪嘴一笑,“实在是你多虑了,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
  这会儿,他们正远离着那张罗汉床,灯光从屏风外照进来,虽不甚明亮,倒也能叫人清清楚楚看清周湛脸上此刻的神情。
  此刻,他的神情极为正经。
  往常大家都已见惯了周湛那总是带着三分讥嘲的不正经模样,忽然见了这样正经的神情,许妈妈不由就有些恍神。
  这样的神情,应该表示他没在说谎吧……
  她疑疑惑惑地盯着周湛看了半晌,到底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了他,便抿着个唇又道:“我们姑娘今年可十四了!”
  虽然她这话只说了一半,周湛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你想要个闺女,自个儿生去!
  周湛看看她,忽地又是一声冷笑,转身走到榻尾处,伸手握着那床围,看着仍在沉睡着的翩羽沉声道:“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给老周家添丁进口。至于这孩子,不过是我闲着无聊,想要留她陪我几年罢了。等时候到了,就算她想留下,我也不会留下她的。”
  罗汉榻上,翩羽背对着屏风而眠,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周湛仍然是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看着极温柔,可抹去那层温柔,又叫人能清晰体会到,这温柔之下所覆盖的,是一层冷漠的冰寒。
  许妈妈忍不住就皱紧了眉头。
  

☆、第一百零七章·招蜂惹蝶

  听着周湛的脚步声转过屏风,听着屏风外响起凤凰那带着三分醉意的招呼声,翩羽那浓长的眼睫这才微闪了闪,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灯光透过那扇绣着远山黛水的插屏,在墙上投出一副黛水远山的水墨画来。盯着那仿佛就要融入天际去的远帆,翩羽咬住唇,努力压抑着那愤怒的情绪。
  周湛和许妈妈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虽然她以前一直就跟人讲,周湛收留她,不过当她是个宠物般养着玩,可如今亲耳听他那般承认,却是叫她难以抑制地就升起一股愤怒来。
  他说得好听,什么叫拿她当个闺女养?!十八岁的他,还没那个本事养出她这么个十四岁的闺女来呢!说白了,他还是拿她当个宠物,宠个两年,不高兴再养她了,就把她放生不要她了……
  翩羽越想越愤怒,恨不得立马翻身下榻去找周湛算账。
  而就在她冲动着要将这愤怒化为行动时,她娘的声音忽然从她脑际飘过:“别人对你好,那是情分,不是应该。”
  忽的,那愤怒就如被针戳过的皮球般泄了气。
  一直以来,任何人对她的好,她都牢记在心里,且她一直告诫着自己,不要把别人对自己的好当作理所当然,可如今她却把周湛对她好,当作了天经地义一般。而他愿意对她好,不过是他对她的情分。他要送走她,那才是他的本分……
  这般想着,她渐渐就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再细细一思索周湛的那些话,翩羽心头竟奇妙地升起一股温暖来。
  周湛那人,她多少也算是有些了解的。他看似随和,其实骨子里极难靠近,可奇怪的是,打认识之初,他好像就很愿意跟她亲近……至于他说,拿她当个闺女宠着,那至少表示,他真的愿意跟她亲近……且,他还替她着想了,要替她备嫁妆,好好打发她嫁人呢……
  至少她可以肯定,在爷的心里,她自有她的分量。
  这般想着,再想起周湛所说的,就算她想留他也不会留她的话,忽然就变得没那么伤人了。
  至于说嫁人……
  翩羽盯着墙上那片远帆,想像着她未来夫婿的模样,却怎么也想像不出来。
  于是她试着对比了一下六姐家的虎子和串儿姐家的二牛,却发现如果换作是她,才不会喜欢上虎子那种憨货,也不会看上二牛那个笨蛋!
  嫁给五哥呢?或是大姨家的三宝?二姨家的大柱?
  她偷偷一撇嘴。前儿生辰的时候,周湛说,她的这些表哥他都看不上。之前她知道舅妈他们的想法后,似乎对嫁给表哥们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可如今……
  好吧,想起来就叫她怪别扭的……
  周湛呢?
  忽的,翩羽脑子里闪过周湛的影子。且还不是那个她所熟悉的、清水阁里持弓练箭的那个周湛,而是扶着铁锹、笨拙地铲着雪的那个周湛……
  翩羽心头微微一悠,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瞬间摄住了她。那是一种仿佛四边不靠,悠悠荡荡般轻忽,又奇怪地有些沉重,似乎连呼吸也在突然间变得不那么顺畅的奇怪感觉……
  这感觉,顿令翩羽心头一阵不自在。她忽地就翻了个身。
  而这般翻身过去,却是叫她吓了一大跳。她的眼,竟正和侧身坐在榻前脚榻上的许妈妈的眼对在一处。
  她一窘,顿时就欲盖弥彰地闭上了眼。
  许妈妈也被她这突然的一翻身吓了一跳,再看到她炯炯睁着的双眼,立马就知道,周湛的话也叫她听了去。
  她心头原本翻腾着的不安,立时就有了着落。
  “姑娘醒了?”她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翩羽没办法,只好睁开了眼,红着脸小小地“嗯”了一声。
  “那,姑娘也听到王爷的话了?”许妈妈直言不讳道。
  翩羽眨眨眼,便坦然地点了点头。
  “那姑娘也该放心了。”许妈妈抚着翩羽的头,轻叹道:“打姑娘进了这府里,我就没一夜是能睡得好的,就怕万一一个照看不到,将来没法子去见你娘。如今听王爷这般说,我也算是放心了。王爷那人,虽说行事有些不靠谱,倒没听说他会出而反而说话不算话。既然他答应了过两年会好好送姑娘出门,想来就不会叫姑娘这么不明不白的陷在这府里。倒是姑娘……”
  她顿了顿。以前她怕周湛对翩羽抱了什么不良企图,如今周湛给了准话,却是叫她放下了一半的心,又拎起了另一半的心——以她家姑娘对王爷的那般亲近,若是一个不小心,叫姑娘对王爷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情思……
  这甚至比王爷对她家姑娘有不良企图更叫人忧心……
  才刚周湛走后,她就一直坐在这脚榻上沉思着这个问题。见翩羽竟是在装睡,她便决定抓住这个机会,一次性把话跟翩羽说透了。
  于是她缓缓又道:“王爷那里跟姑娘亲近,说起来,是拿姑娘当闺女养着玩,可说白了,不过是他图着一时的新鲜好玩而已,姑娘可不能真以为他跟姑娘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情分。”
  “且如今姑娘一天大过一天,王爷那人一向又是个行事不羁的,咱们没法子劝他守规矩,也只能自个儿小心了。我想着,既如此,倒不如姑娘还是继续作了男孩儿打扮的好。我也知道姑娘爱这些漂亮衣裳,可如今也只能这般权宜了。姑娘且再忍个两年,等姑娘到了岁数,该出门了,咱们再改回女儿家的模样。只要姑娘行事小心些,不叫人看破行踪,哪怕王爷再怎么荒唐,也不至于叫姑娘受他的连累坏了名声。”
  翩羽之前穿男装,不过是图个方便,也有替舅妈一家省钱的念头在其中。后来跟了周湛,是周湛胡闹,才把她作了小厮的打扮。再后来,回到王家庄,红锦和红绣替她准备了好多漂亮女装,之后又陆续给她送来一些精致的小首饰。如今随着翩羽的眉眼渐渐长开,加上三姑又是个精于装扮的,倒叫她渐渐就爱上了女儿家的装扮。
  只是,改回女装后,她就不得不被三姑和许妈妈以女孩儿的标准处处束缚着,这是唯一叫她不满意的地方。
  而打周湛回来后,许妈妈更是纠缠着她,叫她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叫她烦恼得恨不能改回男装算了。如今听了许妈妈的主意,她立马就是一阵点头。
  “姥姥别恼他说什么当我是个闺女养着的话,”翩羽道,“其实他的意思,是喜欢有我陪在他身边呢。”
  翩羽这句话,原是指着许妈妈那句说周湛是“图个一时的新鲜好玩”的话,忍不住就替他辩护了一句罢了,不想许妈妈那般说的原意,原就是要叫她因此疏远了王爷的,如今听着她这话竟起了反作用,竟叫她替他辩护上了,许妈妈那拎着的半边心,顿时就整个儿的拎了起来。
  *·*·*
  且说这王爷的名头,对于王家庄的芸芸众生来说,到底还是有些威慑力的。整个腊月里,一来是各家各户忙着过年,二来也是大家都在观望,故而倒也没人像当初别院刚建成时那般,再有人拿碗老蚕豆就敢来探个底了。
  正月里,王爷跟着翩羽去王大舅和吴木匠家蹭了两回年酒,便渐渐有人大了胆子,趁着一同在王大舅家吃酒的功夫,借酒盖脸,也请了王爷家去吃年酒。
  不想王爷竟是个平易近人的,谁家请吃酒他都愿意到场,且还叫翩羽捧着个年礼奉上。再过个两天,别院里还会回请酒席。于是这么来来去去,叫王家庄的这个年过得是格外的热闹。
  只是,翩羽倒并没有如她和许妈妈商量的那般改回男装。一来,是她舍不得红锦红绣特意给她送来的新年新衣裳;二来,这一年间她长高了许多,旧时的男装早穿不得了。于是她暗暗欢喜着仍穿着她的女儿家衣裳,一边跟许妈妈说:只当是这最后一回,等她回了京,她就老老实实装回一个男孩儿。
  许妈妈被她说得一阵心酸,又打量着翩羽仍是一副不曾开窍的模样,想着那拎着的心暂时还能放在一边,便不再跟盯头饿狼似地盯着她和周湛了,只当是眼不见心不烦。
  周湛见许妈妈不再盯着他,还以为是他交了底的功效,加上舅妈一心要跟王爷套近乎,常常找着理由把他和翩羽往家里拉,他自是乐见其成,便隔三岔五地就带着翩羽回舅舅家去吃酒玩耍。
  也亏得如今翩羽的病根渐渐除了,不再像往年那般天一冷就出不得房门,倒也乐意陪着周湛四处混吃混喝。
  这一日,是王家左邻五奶奶家请年酒。这王家庄几乎家家户户都带亲,便在堂屋里设了酒桌请男客——主要是王爷,在厢房里设了另一桌请女客——自然是翩羽跟着沾光。
  席间,花花竟难得地对翩羽这一身新的衣裳首饰视而不见,只心不在焉地老是往那堂屋里瞅,要不就是拐着弯地跟翩羽打听着周湛的事。
  六姐和串儿对视一眼,凑到翩羽耳边小声笑道:“花花这丫头,凡心动了呢。”
  翩羽回头顺着花花的眼看去,就只见周湛坐在那一席的上首,正笑眯眯地和陪在次席的王家老族长互敬着酒。灯光投照在他那如今变得愈发深刻的五官上,竟看得翩羽的小心肝也跟着扑腾了一下。再回头看向花花,她忽地就是一阵恼怒。
  她家的王爷,可是这种上不得台盘的丫头能觊觎的?!
  回别院的路上,她扶着微带酒意的周湛,或者说,是周湛硬拿手肘撑着她的肩,一边走一边拿眼斜睨着周湛,那眼底满满的全是不满。
  “咋了?”周湛学着山里人的口音问道。
  翩羽忍不住就白了他一眼,撇着嘴道:“招蜂惹蝶!”
  周湛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他还以为他听错了,便低头望着翩羽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招蜂惹蝶!”说着,翩羽站住,叉起个腰,仰着那小脸怒道:“这庄子里都是些老实姑娘,跟京城那些女孩儿可不一样,不许你招惹她们!”
  周湛被她教训得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笑道:“我怎么就招蜂惹蝶了?”
  “你笑着就是招蜂惹蝶!”翩羽振振有词,“下次不许无缘无故对人笑!”
  周湛听了又是一怔,忽地就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天际正挂着一轮半月,清辉映着路旁的雪光,照得翩羽的一张小脸格外生动。周湛的心头不禁柔成一片,伸手抓过她,拿手指在她那覆着刘海的额上轻轻一弹,笑道:“你吃醋了?”
  翩羽一呆,片刻后才意识到,她这行为果然是吃醋了。那小脸顿时就是一片通红,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就要甩开他独自前来。
  周湛则笑眯眯地将她拉回来,以手臂圈着她的肩,拿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笑道:“好好好,下次我只对你笑,对谁也不笑了。可好?”
  翩羽想要挣扎来着,可无来由的,身上就没了力气,便抱着他圈在她肩上的手臂,噘着嘴道:“我又不是不让你对人笑,可你也该注意着些,像花花那个年纪的姑娘,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反正以你的身份也不可能娶人家,又何必招惹得人家春心荡漾。”
  周湛的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半晌不曾动弹。
  翩羽以为她这逾越的话叫他生气了,才要抬头去看他,就听他幽幽叹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娶亲生子,我可不觉得我这一身血脉有传承下去的必要。”
  翩羽一阵疑惑,抬头看向周湛。
  周湛垂眼看向她,忽然伸手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知慕少艾?你居然也知道这四个字?还是说,你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了?那我试试,我冲着你笑,你会不会被我勾得心猿意马?”说着,冲着翩羽咧着牙笑出一个怪模样。
  翩羽一转身,两只手就扯上了他的脸,一边用力将他的脸颊往两边扯一边咬牙笑道:“你勾引个看看?”
  直扯得周湛一阵连连求饶。
  打闹声中,不知谁家的狗被惊动了,发出一阵狂吠,引得村子里的狗叫声响成一片。
  

☆、第一百零八章·又叫回吉光了

  早春二月,枝头虽已隐隐透出一丝春意,天气却还是冷得厉害。
  长寿客栈的老掌柜一边将双手拢在袖笼里取着暖,一边探头看着柜台里账房先生盘着账。
  忽地,他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响动。
  老掌柜回头看去,就只见一队丫环小厮沿着楼梯快速而安静地鱼贯而下。在他们的后面,跟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和一个穿着身男装的俏丽佳人。
  老掌柜自然识得,这些人是前两日住进来,且还包下整个天字号房的住客们。
  他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招呼,就听得那个男装丽人质问着那个书生:“我才不信你不知道爷去哪里接小吉光了,你只是不肯叫我知道罢了!”
  那书生摇头一笑,温文答道:“你既然知道,还要问我做甚?”
  直气得那男装佳人冲着那书生一阵瞪眼。
  二人正说着,客栈外又有一匹马奔了过来。来人并不下马,只弯腰往客栈里看了一眼,看到那书生,便冲他打了个唿哨,拨转马头,又往来的方向奔了回去。
  “来了。”书生低语一声,和那男装丽人双双出了客栈。
  在他们前方,那四个丫环小厮早已训练有素地在客栈大门外雁字排开,一个个都垂首默然不语,双手都极规矩地叠放在胸腹前。
  看着这架式,老掌柜忽然扭头问着账房先生:“这气派,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账房先生这会儿也停了算盘探头一阵张望。
  只片刻后,一辆车身布满了斑驳泥点的厢车就在三四个侍卫的护卫下,缓缓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不待马车停稳,一个红衣少年就从那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少年有着一副罕见的美貌,偏一只眼上罩着只闪闪发亮的银制眼罩。
  若说单这些下人们的行事规矩还不足以叫老掌柜和账房先生忆起往事,这美貌的独眼小厮,顿时一下子就叫这二人忆起了两年前曾在这客栈里住过的那位奢华少年。
  虽说爱把客栈的客房按自己喜好重新布置一番的客人不算少,可只为了住个一两夜,就兴师动众,把天字一号房重新布置一番的,迄今为止,只那么一个!
  凤凰跳下马车,倒也没去抢沉默的差事,只抱着个胳膊,满脸不痛快地往人后一站。
  沉默则依着规矩上前,轻手轻脚地拉开车门。
  车门才刚一打开,他就听到王爷在车内沉声说道:“听话!戴上!”
  以及吉光那小子抗议的声音:“就这几步路,戴这劳什子做什么?”
  沉默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王爷被关在皇陵整整一年,这期间,小吉光也不知道被王爷送去了哪里。细细算来,他竟有一年都不曾见过王爷和吉光了。
  而一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竟叫王爷和吉光的声音听在他的耳朵里都显得那么陌生。
  王爷的声音变粗变深沉了,吉光的声音倒是变得更加……软糯了……
  沉默这么想着,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刚要拉开车门,就听得车厢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仿佛是两个人在拉扯一般。
  沉默手一抖,拉着车门的手顿时就慢了两拍。
  这时,就只听得车上的吉光急急抱怨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对你就只能动手不能动口。”
  周湛得意地笑着,一回头,见沉默竟到这会儿都还没有拉开车门,他不由就伸脚在车门上轻踹了一下。
  沉默受惊般地又抖了一抖,忙不迭地拉开车门,挺胸垂首,扶着那车门规矩站好。
  周湛抬眼看看沉默,笑道:“哟,一年不见,你也长高了。”
  沉默这才飞快地拿眼往车厢内溜了一眼。
  第一眼,他自然是看到了周湛,便忍不住了感慨了一句:“爷瘦了。”而第二眼,他不由就愣住了。
  他以为,车厢里的人应该是吉光那个小子,不想车厢里坐着的,竟是个陌生少女。
  虽然那少女的头上戴着一顶垂着淡黄色轻纱的帷帽,叫他看不见她的五官,可那裹在她身上的大红金丝绣狐皮大氅,以及那大氅下摆间露出的一抹绣银蓝色纹饰的裙边,和那裙下吐出的一点细巧鞋尖,都在在显示着,这是个姑娘家!
  这么一想,刚才那软糯的声音便有了新的解释。
  莫名的,沉默就是一阵放心。
  周湛却是不知他这会儿的所思所想,一边弯腰钻出马车一边笑道:“竟还瘦吗?我还以为我整个正月里养回了不少肉呢。”
  那涂十五和红锦见周湛下了马车,正要迎过去见礼,不想周湛竟没搭理他们,忽地又回过身,冲着车内伸出一只手,笑道:“下来吧。”
  红锦和涂十五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照理说,应该是跟车的小厮吉光先下车才对。
  而叫这二人大吃一惊的是,随着周湛的话音,车厢里伸出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来,那纤纤玉指毫不犹豫地往周湛的手上一搭,紧接着,车门口就出现一个头戴帷帽的少女。
  少女的手搭在周湛的手上,身上裹着的大氅也就微微敞了开来,露出里面一件乳白色绣银蓝流云纹的对襟褙子,以及褙子下同款绣纹的长裙来。
  这衣裳,红锦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还是周湛的点子。当时他被关在皇陵里无所事事,也不知怎么就想起第一次在山上遇到翩羽时他所穿的那身衣裳来,便特意给红绣写信,叫她照着那件的款式,给翩羽也做套一寸一两金的女装。因那会儿已经是深秋,红绣就和红锦一合计,给做了件冬装。
  看到这衣裳,哪怕没认出眼前这人儿来,红锦也已经猜到,这帷帽下的姑娘,怕就是吉光了。
  她猜到了,不知详情的涂十五可不知道。想着最近京里的不太平,想着宫里透出要替王爷订亲的消息,偏王爷一露面,就公然带着个小美人儿,这简直就是生生打了宫里的脸……涂十五顿感一阵头痛。
  他正头痛着,不想那小美人儿动作利落地跳下马车,清清脆脆地叫了声“涂先生,红锦姐姐”,就快快乐乐地奔进了红锦张开的双臂间。
  红锦很违淑女风范地哈哈一笑,伸手接住翩羽,又比划着她的个头道:“一年不见,竟长高这么多了!”说着,就要掀了翩羽头上的帷帽去看她的脸。
  不想周湛忽地就过来拨开她的手,挑着眉头道:“叫你带的衣裳可带来了?”
  大正月里,周湛给京城寄了封信,却是给翩羽订了好多新的男装,逼得红绣不得不花了大价钱,请那恒天祥的人赶了一回工。
  红锦倒也没坚持去掀翩羽的帷帽,只冲着周湛飞了个媚眼儿,抱怨道:“爷不知道正月里不能动针线吗?也不知道磨了我和绣儿多少嘴皮子……”
  她这里表功还没表到一半,就见周湛从扇袋里抽出一把古扇,许是嫌天冷,倒是没拉开扇面,只挥着扇骨道:“少来!只要有钱,谁还管什么正月里能不能动针线!”
  说着,便打头目不斜视地进了客栈。
  红锦冲着翩羽做着鬼脸嘻嘻一笑,便拉着她跟了上去。
  涂十五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心里隐约明白,这作了姑娘家打扮的,怕还是吉光,便也跟了上去。
  这会儿不仅涂十五明白了,打吉光叫出红锦和涂十五的名字后,沉默等人也认出了她。沉默心下一阵疑惑,到底他是丫环小厮们的首领,只得先克制下满脑子的混乱,也领着人默默跟上。
  跟着来接周湛的,和那年一样,仍是沉默寡言无语无言四人。四人中,除了沉默一心认定吉光是个男孩外,其他几人多多少少都已经知道了吉光的真实性别。不过和无语无言不同,寡言虽然知道,但一直仍是在信和不信之间摇摆着。
  而等他们随着周湛回了天字一号房,亲眼看到红锦摘了翩羽戴的帷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寡言才第一次确信了,这“吉光”,竟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家!
  沉默则是一阵震惊。当他回头看向涂十五等人,见众人竟都表现镇定时,他这才受伤的感悟到,原来吉光的真正模样,竟只瞒了他一个人……
  至于吉光,直到重新换回男孩儿的衣裳,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周湛根本就没打算叫她改回女装。
  而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才能说服王爷叫翩羽继续装男孩的许妈妈,则是有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郁闷无力。
  吉光在红锦的帮助下重新改回了男孩儿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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