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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太子妃_唐优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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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衣食无忧,但一直没有米可以下锅,所以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他。
谁知快走到书房时就听到四两那句“要把小尼姑收房。”一时无措,便悻悻地想回房。偏偏这时候又被个无赖拦住,心里本就一肚子气,如今南荣烈语出不善地质问她,她把气全都撒到他身上,手里的食盒往他怀里一掼,酸酸地说:“嫌我多余了?那以后让小尼姑给你送饭去。”
话出口,立即后悔。她说这些干什么,好像她多在意他似的。可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她恼怒自己失言,转身就走。
南荣烈愣了愣才明白她此话的深义。在书房时他听到有人去而折返,没想到是她因为听了那些四两骗古涛来的话才会生气。虽然凌采薇态度恶劣,但他心里竟然像吃了蜜一样甜。这个小丫头竟然会吃醋,会吃他的醋。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四两也听懂了太子妃是在和太子怄气,想要拦住她解释,余光扫到二阁主便打消了念头。他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脑袋进了多少水才把这位爷引来了。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四两盘算着要赶快立即马上想办法把他骗走。眼下的形势,他花心的毛病又起,要是再去冒犯太子妃,太子一定会不顾妙真师太的面子给扒皮抽筋,到时候说不定连他也牵连进去。想到这儿四两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显然小师叔古涛来还没看清眼前形势,完全不顾他和四两死活,如风一样跃进回廊,再一次拦住凌采薇的去路。
“美人不许走。”
第四十七章 小师叔施计抢美人
凌采薇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泡进醋坛子里的南荣烈已经像一只争夺猎物的苍鹰,气势汹汹扑过来要抓古涛来。
小师叔哪肯就范,灵机一动想出个馊主意。“多有得罪。”他抓住凌采薇双肩,把她当暗器向廊外掷了出去,可怜凌采薇毫无防备便飞起来,她袖子一抖,遮住眼睛。
南荣烈见她虽是害怕却一声未吭,心中赞许她的镇定自若。
他担心她受伤,想都没想便改攻击为救人,硬收回出掌的力道,跳到廊外生生接住凌采薇,把她抱在怀里。同时,他觉得自己胸口一震,有股气罩过来。当下明了是小师叔在掷人时暗加了五成功力,故意想要教训他。
幸好他及时把人接住,不然凌采薇这一摔定会摔个伤筋动骨。
他黑着脸思索怎么才能在不惊动师父的情况下,把此刻正洋洋得意挑衅自己的古涛来暴打一顿。突听怀里人低声道谢,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真是个不听话的女人。他怒火中烧,不仅不成全她,反而霸道地抱得更紧,在她耳边警告道:“不想出丑就乖乖听话。”
凌采薇仰头端详南荣烈,如果不是他那张脸提醒着他是太子,她真的以为刚刚跟自己说话的是面具不离身的邬弗峻。自从太子装病的事被揭穿,她便觉得眉目疏朗的南荣烈像一个人。此刻,才惊觉是他像那个夺走她初吻的混世魔王。
南荣烈以为凌采薇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是在抒发不满地情绪,根本猜不到她开始怀疑他。
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古涛来。
他实在拿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师叔没办法,只好假装跟他翻脸。
“古涛来,你再胡来本王就不念私情关你禁闭。”
小师叔古涛来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反而比他气焰嚣张,索性威风凛凛站在回廊的栏杆上,摆出傲睨万物的架势,他一是为了增加居高临下的气势,二是提防他‘一根筋’的大师侄万一不想尊师重道,方便他随时逃跑。
他指着南荣烈叫嚣道:“告诉你大师侄,你师叔我从来不胡闹。你怀里那个美人我认识,她可不是你的什么太子妃,她是凌采薇,卫国凌风之女。我说的对不对?”
凌采薇心中惊骇,他和她素未谋面,怎么会了解她的家世。可是,她又不能问出口。万一对方是在诈太子呢。她挑眉看着南荣烈,这家伙神情自若,不露声色地反问道:“你有何证据说她不是太子妃?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哼哼”,古涛来从鼻腔挤出两声冷笑:“要证据?证据就在铁血阁的分舵。有人出重金找她,有画像为证。你想看吗?想看自己去秦国分舵取。人我要带走,阁里收了钱就必须重承诺把人交回去。”
南荣烈与凌采薇同时一惊,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秒,马上错开目光。
南荣烈曾听过四两提起绿茉去药房找真公主的事情。那时候怡姝已经被铁血阁关了起来,他并不担心有人能找到她。可是,他不知道凌采薇竟然把自己的画像给了阁里,还被这个臭小子认出来。幸好都是自己人,不然事情还真有些麻烦。如今之计是想办法稳住古涛来,堵住他的乌鸦嘴。
凌采薇知道祸是自己惹的,那张寻人的图也是她画的,名字是她落上去的。当时主要是雪貂弃怡姝公主来寻她,担心是不是公主假借她的身份在外面游历出了什么危险,所以才给了铁血阁她的自画像找人。
可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竟然是太子的小师叔,她觉得是他师弟还差不多。
最要紧的是这个无赖师叔还和铁血阁有联系。想到这些,凌采薇的思路明显有些混乱。
小师叔如果是铁血阁的人,那他一定认识邬弗峻,莫名地她便对他少了些戒心,解释道:“那张画像是我画的,也是我给阁里的,当时我和太子殿下怄气画来故意气他的。”她抬眼瞧着单手揽着她的南荣烈,不知他听了这些半真半假的话会做何感想。
“你自己找自己?哈哈哈哈,你当我傻吗?我古涛来‘肃肃如松下风’且才高八斗,你以为我跟那个‘一根筋’一样是呆子吗?”他指着南荣烈一脸不屑。
凌采薇侧了下头,给小师叔的金手指让出条路来,方便他毫无阻挡地指向目标。她不得不为他捏了把汗。以太子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位小师叔很快要在寻人路上壮烈殉职了。她正好无意中又助太子一臂之力,希望邬弗峻知道了不要太难过。
各有所思的一男一女都在沉默思考,让小师叔误以为在他恐吓下,他的威信得己重拾。刚才被大师侄打压下去的气焰又开始催动着他失去理智。
突然他从栏杆上蹦下来,站在南荣烈够不到的地方,谄媚地笑看凌采薇,央求道:“凌姐姐,好姐姐你跟我回秦国好不好,有人找你,找了很久了。你跟我回去看到找你的人一定很开心。姐姐好不好?”
小师叔古涛来的确是个奇葩,刚才还摆出副要吃人的凶相,不顾凌采薇的死活把她当球扔来扔去,下一秒又变脸成了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邻家小弟,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那是一个亲热。听得她后脊发冷。
南荣烈扼腕长叹,真不知道师祖爷当初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收了这么个孽障当徒弟,简直有辱师门。
“小师叔,你玩笑开得太大可就没有回旋余地。她是我明媒正娶地太子妃,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念你年纪小本王不跟你计较。估计师父现在正在永庆庵等你,师叔还是离开这里快去办正事吧。”南荣烈心里有隐约不安,不想跟他继续废话,转身要带凌采薇离开,小师叔古涛来根本不死心。
“慢着。小烈烈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这位姐姐亲口承认了是她自己画的自己,那张画上白纸黑字写着凌采薇。你说,她不是凌采薇是谁?是谁?”小师叔神思敏捷,擅于抓住逻辑上的漏洞,质问的南荣烈一时无言以对。
他无奈地瞪了凌采薇一眼,臭丫头就知道乱说话惹事生非。凌采薇见他这种态度,丝毫不惧,气势如虹地瞪了回去。你以为自己眼睛大就能吓唬住我?
该死的小师叔,从见面就一直在给她找麻烦,必须教训他一下。
凌采薇一脚跺在南荣烈的鞋子上,藏在袖子里的手同时使劲在他腰侧第十一根肋游离端的下方章门穴位置用力一戳,虽然力道都不足以伤到南荣烈,但两个位置同时有痛感,让他还是分了神,凌采薇趁机挣脱他的手,快步向看得目瞪口呆的小师叔古涛来走去。
第四十八章 下毒
“干什么?干什么?”小师叔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凌采薇也在他身上来这么几下。虽然他喜欢看美人,但绝对不喜欢挨美人打。
凌采薇嫣然一笑,如春天盛开的桃花灿烂且带着春光的美好。
“这位姓古的小兄弟不要害怕,姐姐不会武功,不然也不可能让你随随便便扔出去。姐姐呢就是想给你看样东西。”凌采薇右手攥拳伸到古涛来眼前。
南荣烈正揉捏章门穴,听到她口口声声自称姐姐,还叫他师叔“小兄弟”,瞬间情绪激动浑身散发出凛凛寒意。
小师叔看她从袖子里小心翼翼掏出来不知什么宝物,而且非常神秘的攥在手里,一连串的举动勾起他强烈的好奇心,不用凌采薇招手,他主动伸过脑袋去瞧里面有什么。
好奇害死猫。凌采薇嘴角上扬,摊开手掌,手上却空无一物。
古涛来撇嘴瞪她:“敢骗我?”
凌采薇轻声细语:“马上就有惊喜。”她对着掌心慢慢吹出一口气,说了一个字:“倒!”
古涛来竟然像中了邪一样身体晃悠了两下,指着凌采薇的手还未抬起,便应声趴在地上。
终于把这个麻烦解决掉了。
凌采薇轻松地拍掉手上的米分尘,哼!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毫不留情地从古涛来背上踩过去,准备回房休息。
“你把他怎么了?”南荣烈眼睁睁看着她的太子妃轻而易举解决了狂傲嚣张的小师叔古涛来,担心她用了什么致命毒药。
虽然趴在地上的人挺刮噪,偶尔八卦,还特别爱挑战他的底线,但毕竟是铁血阁的二当家,是师父最宠爱的小师弟,是他的小师叔,教训一下无妨,却不能真伤了他。
他蹲下身把手放在古涛来的颈脉处,感觉到有力地跳动,才松了一口气。
凌采薇脚步未停,纤细袅娜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拐角,消失前她抛下一句话:“我只是把他当成鱼喂了点药,殿下帮我转告他随便拿别人当暗器是要付出代价的。放心,他死不了。”
南荣烈哭笑不得,他现在一点也不担心小师叔的安危。他最担心的是他自己。她用毒的功夫出神入化,以后再招惹她一定要带着解毒灵药,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弥陀佛。真是太不像话。罪过罪过。”妙真师太在四两的百般恳求下,到净心斋为爱徒解围,正好撞见太子妃使计撂倒小师弟。她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对南荣烈道:“你跟我来。”便转身离开。
南荣烈把小师叔扔给四两,跟在师父后面去了永庆庵。
他关上禅房房门的那一瞬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还未转身,妙真师太手中弹出两粒菩提子正中他膝窝委中穴,登时他膝盖发软跪在地上。他知道师父真生气了,连吭都没敢吭一声,跪着膝行到师父面前。磕头道:“师父,徒儿知错。”他自己都忘记这样跟师父请罪有多少次了。
妙真师太自他出事那天起就坐立难安、无心理佛。南荣烈是先皇后托付给她的唯一血脉,也是南国未来国君,如果他有三长两短,她圆寂后根本无颜面对先皇后。
起初几天虽然担心他的安危,但出于对他的了解,还是抱着能逢凶化吉的希翼。
太子出生那天,本来阴云密布、风雨欲来的天空竟然出现万道霞光。云中隐约有条金身巨龙腾跃。
国安寺德高望重的百岁老方丈空青见到此景,竟然破了永不入皇宫的规法,要求面见南皇。没有人知道当时空青方丈与正值壮年的南皇谈了些什么,据说当时空青方丈要求屏退所有人,他的话不入二耳。
空青方丈离开后,南皇于翌日颁布旨意立出生两天的南荣烈为太子,立其母妃为皇后,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天下人都知道南荣烈是真命天子。妙真师太坚信他会吉人天相。
可是派出去的人不论是太子府的侍卫、永庆庵的弟子,还是铁血阁的探子,竟然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太子的蛛丝马迹。
妙真这才真正着慌,她与太子之间有秘密的联络方式,每次他有危险都用此法通知她去解救,可是这次他却迟迟不发信号,她担心他已遭遇不测。
直到四两一行鼻涕两行泪的来求她把小师弟带走,她详细询问下才知道这将近两个月光景,太子竟然是和太子妃躲在一处山谷中养伤。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想不到有一天,从小对美色抗拒的南荣烈竟然为了一个替嫁的小丫头乐不思蜀。置亲人于热锅之上,弃大局于不顾。即便是她修养再好也难按捺心中怒火。
她微闭双目,手中捻着佛珠,静静默诵完一百零八遍佛号,才对跪在地上的南荣烈说道:“既然知错,那就尽快弥补去吧。”
这顿数落没挨上,南荣烈心里很不踏实,问:“师父,您要徒儿如何弥补?徒儿刚才见您生气就是随口一说,我还不知您为何生气?”
妙真师太随手扔出身边的木槌不偏不倚砸到他头上:“把真公主找回来。”南荣烈能躲却不躲,故意给师父降火。
他问道:“为什么师父?当初是那个怡姝公主不肯嫁徒儿,为什么要徒儿再找她回来?我觉得凌采薇比她好千倍万倍。徒弟不找。”南荣烈忤逆师父怕她生气,紧接着重重磕了三个头。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母后的临终遗言?”妙真师太面露痛色。
提起母后,南荣烈脸色苍白,回道:“徒儿不敢,日日记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就把真公主给为师寻来。不管她想不想嫁,不管她是好是坏,不管你喜不喜欢,如今我们要的是她的身份,是这个身份背后卫国的军事力量。如今南后一党已经上书要废你立贤王为太子,皇上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那个假公主什么都不能给你。一旦让南后的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你不保她还好,如果你力保她,那岂不是把我们多年来的谋划毁于一旦。这里面孰轻孰重你比为师清楚。”妙真师太一席话句句说中要害。
南荣烈听得满头冷汗。以前他刻意回避凌采薇是易容后的假公主这个问题,他认为总有办法解决。如今,师父把问题摆在他面前,要他抉择时,才明白,他放纵自己的感情,最后不仅把他、把他身后支持他的这些人,甚至是凌采薇都拖入了险境。
难道真的只有找回真公主才能化解危机吗?
第四十九章 心伤
第一朵迎春花绽放的时候,凌采薇却无心赏花,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翻医书。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是一种慵懒地暖,她的心也倦倦的。
回太子府十天有余,她已经有七天没见到南荣烈。绿茉去四两那打听消息,被告之太子自皇帝传召后日日勤奋,学习打理朝政,整天忙得天晕地暗,暂时没时间来看太子妃。
凌采薇反复琢磨着回太子府前一晚,南荣烈叮嘱她的那些话。
他那晚似乎喝了些酒,非要拉着她去屋顶看星星。坐在屋顶上,他不顾她的反对一直把她冰冷的小手握在手心,絮絮叨叨地像个老妇人说了一大堆废话。
她觉得他反反复复说了一晚上,其实只想告诉她两件事。其一便是回府后要尽量天天易容,人前人后都不能暴露身份。转天他还狠厉地叮嘱四两、青柠、绿茉要对太子妃的身份守口如瓶,如有谁泄漏出去,不会念主仆之情定会灭口。这件事她觉得有必要叮嘱,因为身份暴露对谁都不利,尤其是她们三人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她赞同他的警告。
可第二件事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南荣烈拉着她的手,肯请她一定要永远相信他。无论他做什么事都要相信他是为了她好。她被他磨的没办法只能点头。
人的感情很奇怪,有时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么抗拒的一个人竟然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凌采薇只想单纯的和他保持合作关系,她助他夺皇位,他帮她查线索为家人洗冤。如果有一天怡姝公主回来要人,她就把一个身康体健的当今天子还给她,报答公主的恩德。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在心里画了一道线,砌了一堵墙。她在这边,他在那边,相望相知可相守,却不相恋。总之,相安无事便好。
可是,自从二人在幽谷中渡过了近两个月的时光,她心里的那道线竟然被那天的泉水浸润地模糊不清,那堵墙也在他挥着受伤的手臂为她劈木头做饭时,一点点瓦解、坍塌。连她对他保留的最后一点戒心,也在他把疗伤药省给她用时全部消除了。
余下的都是温暖,像春天的风不动声色地吹暖了大地,唤醒了万物,解冻了她冰封日久的赤子之心。
她听他的安排待在长生殿,不插手府中内务,不接受妾侍晨请,安心地等待他送来与凌家冤案有关的线索。
那几天,她每天都能见到他。虽然行色匆匆,满面倦容,但是见到他,她就觉得一天没有白等,就算没有线索心里也没有以前的焦灼与恐慌。
直到他告诉她甘忠的家仆被人杀害后,他就像这条重要的线索一样断了联系。连续七天再没来看过她。
也许,真如四两所说,南荣烈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无法分身来看她。又或者他已经摆平了贤王的拥戴者,在朝廷站稳脚跟,不再需要她这个假公主的身份当争位的筹码。
每次想到这点,她的心就会发慌,慌的她无心做事,无心看书。他说让她相信他。可是,她有什么资格来相信他?如今的她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野菜,渺小卑微,自生自灭。
她合上书,不想让自己陷入胡思乱想的漩涡。她不是自悲自怜之人,一时的情绪不佳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凌采薇叫青柠陪她出去走走,却发现她正和绿茉在院子里低声耳语不知在说些什么,竟然连叫了她三声都没听到。
她走出去想要提醒青柠,却听到青柠突然提高了嗓门,那句她后悔听到的话,如毒针一般刺进了耳朵,扎进她的心里。她觉得这点疼痛与凌家三百口人命相比根本是蜻蜓点水,伤不到她。
她慢慢退回了屋里,一直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的雪貂突然醒了,立起小脑袋盯着凌采薇瞧。不安地“呀呀”哼着。
她走过去,抚摸它的头。雪貂黑亮的圆眼睛一眨一眨,回应着她的抚摸。她在它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窥见一双悲伤的眼睛。在浓密睫毛的覆盖下,那双眼睛里竟然滚落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未湿面容便跌到地上。而那双眼睛的主人竟然是笑着的,像晴天里滴落的雨,没有人懂得那些悲伤。
青柠来送晚饭时,发现凌采薇已经睡了。她叫了几声未应,便悄悄地熄了灯,退了出去。睡了也好,有些事,永远被蒙在鼓里才会幸福。谎言有时也会让人幸福,只要她能永远活在谎言里不知真相。
青柠离开很久,凌采薇才坐起来,屈膝紧紧抱住了自己。
她以为那是蜻蜓点水伤不及内,可是为什么起初的那圈涟漪却在慢慢扩散、重叠、变大,一圈圈、一层层,慢慢变成浪头,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拍打着她、撞击着她,疯狂地把她吞入海底,在几乎窒息的瞬间,她看见一张眉目疏朗地脸,冲她邪魅地笑着。她想要走过去,靠近他,却发现他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女子。袒臂露肩衣衫不整,她似乎察觉有人在看她,猛然在他怀里转过身。
她闭着眼睛大叫。不可能。不可以。不要。
绿茉摇醒她:“公主,你做噩梦了。”今夜是她在外屋值班。
凌采薇睁开眼睛,瞧了眼依旧趴在她胸口呼呼大睡的雪貂,轻声叹道:“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绿茉抱雪貂到床边,说:“我说我的公主呀,以后别让它睡在您胸口,压了心可不就爱做噩梦呗。”
“公主?”凌采薇喃喃重复道:“我是公主吗?我哪里是什么公主。只是个被人陷害的罪臣之女而已。”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绿茉果断地用手堵住她的嘴。
“我的姑奶奶,太子殿下可是嘱咐过咱们,人前人后都不能提这件事。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你我都得死。”她比划下抹脖子的动作,露出惊恐的表情。
凌采薇想起那夜太子在屋顶说的话,心里一阵冷笑,不知是笑他聪明还是笑自己傻。她推开绿茉的手,痴痴呆呆地问她:“太子还嘱咐过你什么,他还有什么事想瞒着我不让你和青柠告诉我?”
绿茉被她问楞了,一时之间不知是否要告诉她实情。
第五十章 醉仙楼
绿茉随机应变的能力稍逊青柠一筹,见她双手使劲揉搓着床上的叮叮当,支吾着说不出所以然,凌采薇不想难为她。
“算了,帮我找件男装,我要出去走走。”凌采薇下床洗漱,她不想闷在府里当一只随时会被人抛弃的寄生虫。
绿茉眼睛顿时一亮,找件衣服比逼她说实话好办多了。她爽快地答应:“您想去哪儿我陪您去。”
“不用。我自己出去走走,你和青柠留下来,叫几个侍卫和你们一起在院子东南角开一块园子出来,明天我准备种些草药。”她指了指那个位置。
青柠端了早饭进来,默默地摆放好,请凌采薇去吃饭。
难得她不呱噪,一直低头沉默不语,凌采薇用余光扫了她的脸,脸色苍白,眼圈黑着,估计一夜没睡好。
这一夜没睡好的,何止她一人。
不大会功夫,绿茉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件干净的男装,幸亏凌采薇身材高挑,穿在身上只略微的有些肥大,正好遮盖住身体曲线,她在铜镜前看了一眼,一袭青衣,青色抹额,趁得镜中人风流倜傥,除了一张脸,其他地方都还满意。
她随手拿了钱袋要出门,叮叮当跑过来抱住她的腿,瞪着双大眼睛,“呀呀”地撒娇,死活要跟着去。
青柠在一旁劝道:“就带它去吧,它那么机灵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有事还能回来报个信。”
“呸呸呸,出去一躺能有什么事。乌鸦嘴。”绿茉抱起圆滚滚的雪貂塞进凌采薇的袖袋,跟乖巧地藏在里面的小东西说:“还好你虽然胖身量长得小巧不然真塞不进去。有事一定保护好主人啊,第一时间回来报信。”
青柠朝她的胳膊掐去:“你比我还不放心。”
凌采薇无奈地笑了笑,打趣道:“我这边还有个袖袋,要不你们两个也进来。”
长生殿有个小门,出去后走过梅园,穿过一个小花园,就能到太子府的后门。小花园靠着长生殿很近,几乎就是为太子妃一个人建造,所以少有人来这里。
青柠陪着凌采薇沿小路穿过梅园,一路无话,快到花园时,突然听到有喧闹声。青柠赶忙拉着她躲在梅树后面,透过浓密的枝丫,凌采薇隐约瞧见紫烟和丫鬟正在向一个女子行礼。
那个女子正蹲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做什么。见有人打招呼便站了起来,一身鹅黄色的春衣,衬得身姿更加袅娜多姿,亭亭玉立。
女子淡淡回礼,没有理会紫烟的攀谈,转身便走了。凌采薇只瞥见她的侧面美的竟灿如春华,只是她周身散发着一种冷寂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紫烟见她走远了,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狐媚子,就知道勾引太子。”
她的丫鬟问道:“这个浅瞳是什么来头,怎么一进府就这么得宠,要不要咱们去太子妃那给她穿个小鞋?”
“呸。一辈子当丫鬟的命,一点见识没有。太子妃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找她有什么用。走,去玉晴那看看。”说完,二人也离开了。
小园里安静下来。青柠想要说什么,凌采薇在她开口前阻止了她。
“傍晚时分你派人在后门等我。这一身打扮怕是出府容易进府难。”
青柠犹疑半晌还是选择了沉默。
送凌采薇出了门,瞧着她孤单的背影在长长的胡同里渐行渐远,青柠竟然有些心酸地想要落泪。
凌采薇第一次一个人走在安城大街上。上次是陪着南荣烈坐马车从车里往外瞧。如今置身其中,感觉自是不一样。
她自小在塞外长大,人少物薄很少见过这样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后来回了卫国的首都爹娘便不让她擅自外出,所以今天出来看到琳琅满目的各种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和勾人食欲的小吃,她一颗将死的心似乎复活,心思全被这些新奇的事物吸引了去,目不暇接。不过,碍于今天他是男装出门,不能像女孩子一样尽情享受购物的乐趣,便打消念头,只站在远处欣赏不买。
流连半晌,她走进几家药房,采买了一些珍奇的药物,又打听了药材的行情,便准备回府。雪貂在她袖子里伸出小脑袋好奇的东看西瞧,突然闻到什么味道,兴奋地叫起来。
凌采薇怕惹人注意,把它头按了回去,雪貂顽性大起,不但不听她的话,反而跳出袖袋向对面的一家酒楼跑去。
凌采薇唤它回来,它装作没听见,直接蹿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女子尖叫声。
她怕它生事,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此时,雪貂叮叮当正跳上一张桌子,双目直视着桌上的肉,口水都要流人家碗里了。这张桌上只有一个食客,那人倒是镇静,像是没看见有个圆滚滚毛绒绒的活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吃肉,仍然一口肉一口酒的兀自吃着。
凌采薇赶忙走过去抱起叮叮当,躬身道歉。自从南荣烈不来看她,这只小雪貂就跟着不喜肉食的凌采薇吃素,的确有些日子没沾肉腥,就差跑到外面偷鸡摸鸭解馋。
叮叮当哀嚎着在她怀里挣扎,桌上的食客低着头劝道:“公子何必强畜生所难,吃肉是它的本性,既然是公子的爱宠,何不干脆满足它的欲望。”
凌采薇站着,那人低头坐着,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听到他对自己说话,也觉得有道理。正好自己也饿了,回去也是如鸟入笼没什么意思,不如吃完再走。
她进来时扫见这家酒楼宾客满堂,生意红火,空气里弥漫着酒菜独有的香味,即便是神仙都会被这人间烟火气息所吸引。
听人劝吃饱饭,她抱拳道:“多谢公子提醒。”那人点点头仍在喝酒。
店小二正好收拾完一桌跑过来招呼凌采薇,凌采薇便抱着雪貂坐在一处角落。点了两个素菜,又为叮叮当点了和刚才那桌一样的肉菜,又要了壶茶,一人一貂当起了食客。
先前被雪貂惊吓的几位女子此刻见了雪貂的主人竟是位风流倜傥、温润如玉的年轻公子,纷纷侧目相看。
凌采薇也不理会,只专心把肉一块块夹给雪貂吃。
耳朵里传来旁边一桌的议论。
“看那小哥真是暴殄天物,把这么好的水晶肘子喂给一个畜生吃。他也不想想,排队品尝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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