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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匪下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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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矢夹风而过,安静地落在了海中,余小尾淡淡道,“不急,再近些。”
  “嗖——”
  余小尾猛地转头,暗夜中的箭矢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身边的桅杆上,意识到局势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甲板上的兄弟们都乱了阵脚,余小尾方才意识到,敌军,竟然出现在他们的正后方!
  “调转船头!快!”余小尾飞快地跑到夹板的另一侧,命令将士们准备迎战,她眯着眼睛朝夜色中望去,果然在那漆黑的海面上,隐隐可见火光!
  “将军!”甲板上另一侧的将士高喊道,“咱们被包围了!”
  余小尾放眼望向四周,他说的不错,果然已有船只将他们团团围住,只待他们进了埋伏扎进口袋,眼下只怕来不及撤退,如若应对不力,只怕要全军覆没。
  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咱们怎么办!”
  余小尾咬了咬牙,“无妨!看样子鬼崖岛顷其战力打算围剿我们,只要咱们撑到云台军的支援一到,就能突围!”
  “可是——”
  “炮仗备好了么?”余小尾鹰一样的眼神在那些越来越近的战船之间游走,估摸着自己的战力,“对方来了多少?”
  马越迟疑片刻,“看着至少是咱们的两倍不止……将军,若放手一搏,咱们能撑两个时辰。”
  “好,给左翼的兄弟们发信号,两个时辰,务必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是,那炮仗呢?咱们还放不放?”
  “放!当然放!难道留着炸船吗?”余小尾眼看着那船只越来越近,遂扔下弓箭,拔出腰间的双刀,待到事先准备好的炮仗随着箭矢逆风而去,眼中闪烁着斗志,喊道,“兄弟们!云台的百姓就靠咱们了!抄家伙,给我上!”
  遥远的海面上,炮仗声噼啪作响,炸的沿岸渔家纷纷出了自家门张望,远在北凉大营中,一个少年驾马疾驰而来,到了营前飞身下马,因没站稳而摔在了地上,他不顾身上的泥污翻身而起,一路跑着奔向陆轻舟所在的营长之中。
  此人气喘吁吁,已有好几日不见踪影,正是赵霸天前几日派去丽舟城打听消息的二狗子。
  “稀饭兄弟!……稀饭!大事不好了!”二狗子顾不得什么礼数,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帐前,此时蒋尚卿已经推着陆轻舟迎上来,见他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清楚,可见这一路跑回来怕是没歇过一口气。
  “怎么回事?海上出事了?”
  二狗子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不是海上,我从渔家村得了消息,说那股水匪根本就不是从鬼崖岛来的,应当是宁琊国派的水军,或是别的什么来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劫略过渔船了。”
  陆轻舟听着正觉得困惑,“不是鬼崖岛,那——”
  “鬼崖岛是有水匪不假,但都是杀人劫财的家伙,而这些人不同,据说是从北边而来,只劫船不杀人,甚至扣下货物就走,个个身手了得,更像是江湖上的人。”二狗子把他得来的消息说完,继续说,“听闻大当……将军出海那日,渔家村的人看见北边的那些水匪迅速集结,如今已有战舰近百,这么大的阵势,绝不是寻常水匪,而是……”
  “——宁琊水军。”陆轻舟心中一沉,他总算是明白这些日子他提心吊胆,其中症结原来是在这里,宁琊水军明着拌作水匪挑衅,引诱云台军在陛下的压力下不得不出兵剿水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后者迅速反击围攻打击水匪的云台军。
  若他们的计划得逞,那么宁琊与云台之间再无云台军作为屏障,宁琊国趁势攻入封霄长驱直入,也不是天方夜谭了。
  陆轻舟心中一时捏紧,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沉声道,“好在大将军已派出增援,小尾也不算孤立无援……”
  “问题就在这儿啊!”二狗子急的声音都高了,“我回来的路上照霸哥的话去大将军府看了,打听到大将军根本就没有派兵增援的意思,许是宋大将军以为我们大当家的是凤府的人,有意挤兑,正打算借着此事治她的罪呢!”
  “什么?!消息可靠么!”
  “是宋将军的亲信,十分可靠!”
  此话一出,陆轻舟一时间急火攻心,紧攥着四轮车的扶手将身体一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腾地站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周围众人不由得都把目光落在了他的双腿之上,二狗子怔怔地指了指陆轻舟,“稀、稀饭兄弟你……”
  然而陆轻舟心无旁骛,全然想不到这些,脑中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如何救她于危险之中,如果二狗子所说的不错,那么眼下的战事应该已经落到了难以回转的地步,宁琊军做好了将云台军赶尽杀绝的打算,他若再不想出办法来,只怕她和北凉军的数千将士……
  “传我令,速速点将赶往前线!”陆轻舟强作镇定,实则眼中满是慌乱,“这回前去凶险无比,我要亲自登船。”
  “可是你——”
  “宋安随信不过咱们,借外力清洗云台军,这事我早该想到的。”陆轻舟眉心紧蹙,对原处跑来的兵士高声道,“号令全军集合!立刻前往鬼崖岛助我军主力突围!快!”
  海面上,已然喊杀声一片。
  预先准备的炮仗放出去半数,然而敌方人数太多,战舰合围,余小尾带着赵霸天等人只好拔刀近战,自鬼崖岛而来的水匪不知是什么路数,用的竟是不寻常的弯刀短刃,合围时将铁索在甲板上一绕,将余小尾的船队围在了包袱圈中。
  如此伎俩,余小尾只顾着玩命地砍杀,然而敌方看似越来越多,怎么都杀不完似的……
  “将军!船!”
  余小尾反手将一个弯刀蒙面匪送上了西天,尸首推入海水中,回头便听见一声巨响!
  敌军以火褶子点燃了他们自己的炮仗,炸得战船在海面上燃烧起来,紧接着几声巨响,他们的战舰一个接连着一个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海面!
  她万万没想到,原本打算使在敌军身上的东西,最后竟炸毁了自己的战船!
  眼下连退路都没有了,强攻不成,后退也不成,只能随机应变。
  “火……”余小尾脑海中一片空白,喃喃道,“他们,趁火打劫……趁火打劫?”
  她记得陆轻舟仿佛曾经说过,历来海上作战,战舰之间联通不易,白日靠战旗,夜晚靠焰火,由龙头主舰发号施令,剩下的战舰纷纷从之。
  余小尾咬咬牙,冷静地看了一圈,敌军似乎分成两伙,当中的一伙使弯刀蒙面,主舰躲得尚远,而另一伙使双刀蒙面的,龙头主舰就在大火燃烧的另一头,看来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她心里来了主意,也便挥舞着双刀喊道,“赵霸天!”
  “哎!”赵霸天隔着甲板应声道,迎着火光的方向朝她看过来。
  此时人声嘈杂,刀刃相接,远处的人便听不清楚号令,余小尾便扯着嗓门儿高喊道:
  “你带着兄弟们收账去!收龙头的账!回家清算!”
  匪中黑话,赵霸天一听便明白了,扯着嘴角笑了笑,“明白!”便转身越上甲板,招呼几个兄弟朝反方向而去。
  “剩下的跟我来!”余小尾跟在赵霸天身后,带着几个兄弟列成一排,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敌军挡在外围,打算给赵霸天争取更多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土匪所谓的“收账”就是打劫的意思,余小尾让赵霸天带人打劫敌军的船,安排后路。


第66章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
  入夜,陆轻舟迅速召集了一队死士,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鬼崖岛附近增援,就在上船之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身披战甲而来,那人敏捷地攀上战舰,踩着甲板,来到陆轻舟的身边。
  眼下时局,还留在北凉军中能够带兵出战的将士,也就只剩下他了。
  “蒋兄,你怎么来了。”陆轻舟一边指挥底下的人备战,抬起的手掌放了下来,在下令出海的前一刻停了下来,“此去凶险,只怕有去无回,你还是速速下船去——”
  不料蒋尚卿早已下定决心,淡然道,“我知道,但北凉将军于我蒋家有恩,将军有难,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不妥,蒋家一脉只剩下你一人,你若死了,你蒋家的门楣怎么办?”
  “陆家的血脉也只剩下你一人,为了一个女人,你爹怎么办,你想过么?”
  陆轻舟反被蒋尚卿这么一问,墨眸凝望着原处的海平面沉声道,“上回我已答应过父亲,若不助小尾挣军功,便不回丽舟去了。”
  “是么。”
  “你可知道,为何今夜挑选了那么多死士?”
  陆轻舟不必说,蒋尚卿心中是有答案的。
  此番宋安随到任,有意借外力清理军中异己,北凉军的前身盘水屯本就是招安而来,又曾为琅邪凤家所用,宋安随自然是容不下的,就连出海剿匪都没派够十足的战力,更不打算增兵救援,眼下陆轻舟可以调配的只有三艘战船和一只数量可怜的死士队,陆轻舟若要拿下这场仗,便要冒奇险。
  说白了,就是以命抵命,以数量较少的三艘战船直入敌军主力,攻下主舰,以救下数以百计的北凉大军将士。
  蒋尚卿心中清楚,却并未理会,反而打断他的话,“一句话,你到底想不想救北凉军上下,想不想救她?”
  陆轻舟没有回答,自然是想的,然而两军交战绝非儿戏,怎可贸然开口动摇军心。
  “你眼下行动多有不便,有我在便多一成胜算。不必再说了,出发吧。”蒋尚卿迅速留下两句话,径直走到甲板上,帮着其余的兵士准备出航。
  他身后,陆轻舟轻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有情有义之人,果然都甘愿将自己的性命踩在别人的脚下。
  ……
  海上的大火燃烧了许久,将那战舰烧得只剩下龙骨架子,随后轰鸣一声散落海上,化为乌有。
  而另一头,赵霸天猫着腰躲在敌军战舰的甲板下,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浴血奋战的余小尾和兄弟们,咬了咬牙,再把目光收回到甲板上头。
  他都计划好了,只要夺下这艘主舰,便可发号施令扰乱敌方阵脚,反败为胜。
  赵霸天看准了时机,摆手招呼四个兄弟左右两道登上甲板,自己也握着刀柄飞身一跃,跟着朝几步开外的主舵杀出去,迎面而来的蒙面水匪忽见四面八方围上人来,手忙脚乱乱砍一气,赵霸天虽步步后退,最后一个蜻蜓摆尾,将那蒙面人连人带刀扔进了水中。
  实在是痛快!
  赵霸天乐呵呵地回身应战,心中暗想,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匪,如今也杀起匪了,当真不枉活了一场——
  “大将军——哇!”赵霸天一不留神,脚下踩水一滑,险些一个趔趄跌进水中,索性手中的板斧卡在了甲板里,才勉强站稳。
  待他站稳时,迎面而来的两把弯刀左右夹击,赵霸天瞪着眼睛猛一口气躲过,心中暗自骂娘,回身时余光瞥过海面上的点点火光,心中一震。
  这不是……先前说好的援军么?
  “大、大将军!”赵霸天扯着嗓门高喊道,“是不是援军?!”
  余小尾闻声顺着赵霸天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那些疏星似的火光时明时暗,越来越近,果真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兄弟们!撑住了,云台大军来接咱们回家了!”余小尾见此心中振奋,高高挥舞起手中的短刀,“都给我振作精神!干死他们这群狗日的——”
  “好!”
  余小尾的话如火把般重新燃起军心,北凉将士再度重振旗鼓,不多时,那自远而近的战舰逼近交战的海面,主舰火光挥舞三下,“防御!”
  余小尾猫腰躲在了桅杆后头,片刻后箭矢如雨点般簌簌落下,接连三振!
  是陆轻舟!
  余小尾背对着桅杆隔船而望,目光在夜幕笼罩的原处来回搜索,果然在那主舰的甲板之上瞧见了他——
  ——他一身玄甲,迎风而立,手中的长弓稳搭着箭,目不斜视,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稀饭……他什么时候,能站起来的……”余小尾才高兴了片刻,心中却觉出不对来,唇角的笑容渐冷,因为她突然间意识到,战舰前去的方向,正是……
  “稀饭!陆轻舟!那是包袱口!快回来!”余小尾紧跑了两步,疯了一般高喊,然那战舰猛地撞击甲板,带起铁索连舟的一阵激荡,余小尾抱住桅杆,差一点被掀翻进海水中。
  另一个方向,赵霸天眼见情形不妥,抄起他用惯的板斧,奋力朝铁索砍去,霎时间在主舰的甲板上溅起点点火星。
  “叮!叮!”
  “赵霸天!你做什么!”
  赵霸天连头也未回,心中还未自己的聪明暗暗得意,手里的动作一刻都没停下过,“稀饭兄弟打算击船!这铁索连舟需撕开个口子才行!”
  “霸哥!这样不行啊!水匪都朝这来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链子不断咱们谁都走不了!你懂个屁!一边儿凉快去!”周遭一片砍杀声,乱糟糟的,赵霸天却像没听见似的,对身边人的劝喊声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砍着那铁索,“你要是闲得蛋疼,就回去给余老大传消息!说叫兄弟们往左右两翼撤!快去!”
  身边人犹豫了片刻,就被赵霸天劈头盖脸地吼道:“愣着作甚!嫌命长啊?!还不快滚?”
  “是……是!我这就去!”那人提着刀离去,披荆斩棘往余小尾那处赶。
  赵霸天的耳根子清静了,一门心思对付那拇指粗的链子,好容易砍断半截,只觉得肩上一阵生疼,脑中晕眩——
  “我去——”赵霸天头也不回,换了只手去敲那链子。
  “赵霸天!你不要命了?快弃船!”远处仿佛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别吵吵!就快好了!”
  “霸哥!……”
  “咔啦!”那铁索终于断成两截,战舰左右漂开,正在陆轻舟领着战舰来的方向,让出一条水路!
  “你看!好了吧!”赵霸天长吁了一口气,得意地咧嘴笑笑,络腮胡须下露出一排大白牙,丝毫不觉身后的异样。
  北凉将士欢呼雀跃,更是振奋了斗志,眼看着那三艘战舰带着破冰之势,朝敌军后方而去!
  然而就在无人留意的那处,赵霸天手握着他的板斧,安静地倒在了甲板上的血泊中……
  ……
  余小尾跌入了咸涩的海水中,冰冷的海水灌进她的战甲,手上的两把短刀也沉入海中,最后寒光一闪,瞧不见踪影。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她唯独惦记着立在战舰上那个清冷又陌生的身影,背对着她毅然离去,指挥将士用船身撞击敌方主舰,看着敌方主舰在她眼前烧了个干净。
  “稀饭!”
  她视线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看着那艘战舰在海面上渐渐远去,最后在敌军的猛攻下渐渐沉没,消失在墨色的海水当中。
  “陆轻舟!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朝着那个方向,余小尾声嘶力竭地看着,看着身边落水的兄弟如落水的蝼蚁一般接连登上了属于敌军的战舰,渐渐控制住了局势。
  她最后抱着漂泊在水面上的一块残木,昏迷后失去了知觉……
  ……
  这世上有些人,看着斯文柔弱,实则比任何人都坚强;还有些人,看着邋遢粗鄙,实则心细如发。
  这一仗,余小尾算是胜了,却胜得不光彩,因为她的“指挥不当”,虽然清剿了鬼崖岛水匪主力,云台军失去了整个北凉大营。
  还有一名叫陆轻舟的年轻副将,以及余小尾这几年来好不容易攒下的军功。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说好了he,会回来的。


第67章 此生如若不是你,何苦
  对于这一战的记忆仿佛就在眼前,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海战中几经疲累得仿佛要倒下去,唯独身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她记得真真的。
  不仅记得,且每一张面孔都还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赵霸天拎着板斧笨拙地砍那铁索的模样;樊罡拎着长剑浑身是血的模样,还有陆轻舟一身黑甲立在甲板上渐渐远去的模样……
  余小尾再次醒来,发觉自己正一身冷汗地坐在自己军帐中的床榻之上,帐中只有军医和两个负责服侍的兵士,她环视了一圈才缓过神来,意识到梦境中的恐惧与绝望,竟是真的。
  榻前,唯独宋安宁的面孔在这一种男子之中显得格外出众,她明亮的眼睛欣喜地看着她,“你醒啦?军医,快来瞧瞧,余姑娘还有什么大碍没有?”
  “你怎么会在……”
  “嘘,别说话。”宋安宁从棉被中拉过她的手腕,然后退到了一侧给军医腾挪地方,那白须军医拧着眉毛切了脉,然后撤手笑道,“将军退了烧,眼下炎症已经消了,只要安心将养些时日,就没什么大碍了。”
  “当真么?”宋安宁追问道。
  “将军落水后受寒,加之外伤感染得了炎症,前几日高烧不退,宋小姐若不放心,末将再开一副温补的方子,慢慢调养即可。”
  “那就有劳军医了。”
  军医这么一说,余小尾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几处果然疼得厉害,如今已包扎妥当,至于发烧昏迷,她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我……怎么了?”她茫然地看着宋安宁,在这清一色男子的北凉军大营里,能够说些体己话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宋安宁亲手替她盖好被子,搬了两个枕头让她靠着,一身男儿装束,半点没有富家小姐的架子,撇撇嘴埋怨道,“你还说呢,那日海战,北凉军几乎全军覆没,你在海上漂了几日,幸得我大哥派了人沿着海岸线寻找了两日,总算把你救回来了。”
  余小尾尽力把宋安宁说的这些拼凑起来,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脑海中唯独浮现出陆轻舟指挥战船消失在海面上的情景,无论她怎么喊,他都不回头。
  “稀饭……陆轻舟呢?他可回来了?”余小尾在这军帐中寻了一圈,却从刚刚开始就没看见他的影子,于是抓着宋安宁的手腕追问,却看见她面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犹豫了片刻才沉声说,“小尾啊,这回北凉军折了不少将士,能寻回来的都已经寻回来了,但你也知道,海战不比陆地上,那些遗落在海中的尸首……只怕是寻不回来了。”
  余小尾一听,心中凉了半截。
  “你的意思是……”
  “大哥已经派人找了好几日,寻回来的都已经好生安葬,失踪的将士也已经送了讣告回各自家中。昨日丽舟城陆老爷已经将陆小哥哥的衣冠下葬……”宋安宁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忍心再说下去,但还是鼓起勇气劝道,“你若是,养好了伤,我带你去看看他,好么。”
  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出征之前,陆轻舟的话。
  他说:“小尾,这回情况与之前不同,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务必要小心。”
  “不,他不会死的,他早就有所预料,说不定早就顺利脱身了。”余小尾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掀开棉被竟要下床。
  看她有些反常的样子,宋安宁连忙解释,“小尾,整个北凉军都覆没了,寻回来的不过百人,如今就算去找,也几率渺茫啊?”
  “可是,你方才不是说,我也是漂了几日才被救下的么?”余小尾真诚的眼睛看着她,说得道有理有据,“既然我能活着,那稀饭也能活着。”
  “可是……你要去哪里啊——”
  余小尾飞快地穿好了衣裳,边束腰带边往帐外走,“我要去大将军府,求你大哥再派人手去沿岸找人。”
  宋安宁一路小跑着跟上她,眼看着她骑上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追了两步,“可是搜救的船两日前就已经撤回来了啊!”
  余小尾一路策马来到丽舟城,疾行至大将军府前的石阶上,翻身下马,未等府内小厮通报,自己就跨开大步闯了进去,任凭门口的小厮一路拦阻,都被她一招之内甩在了身后,轻车熟路地来到正厅门前的石板地庭院中,她单膝跪下,抱拳高声道,“末将北凉军余小尾,请见大将军!”
  此时从正厅一侧出来一个面生的小厮,从旁劝道,“余将军,大将军现在正在议事,没工夫见您……”
  “事关我北凉军将士性命,我就在这等着。”余小尾目不转睛答道。
  “可是将军这……不合礼法啊。”
  余小尾冷笑道,“我这人做事,不合礼法的事情还少么?”
  半个时辰后,宋安宁匆匆赶来,好言好语劝了一番,虽然心中也为陆家小哥哥不平,但她心中更明白哥哥宋安随的立场,所谓云台军统帅,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无名小卒大费周章寻人的。
  余小尾不为所动,一心想等到宋安随面见她为止,宋安宁劝说无果,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前厅去了。
  宋安宁推开门进了正厅中,迎面就看见宋安随紧锁着眉心坐在楠木椅上,看来是明知道余小尾跪在门外,却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
  “大哥,你看余姑娘还病着,实在禁不住跪啊,要不你……”
  宋安随凌厉的目光一瞥宋安宁,低声打断了她,“军中之事,你不必插手。”
  宋安宁试探道,“我知道是军中之事,可小尾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要是闹起来,御前你也不好应付啊……”
  这话算是说到宋安随心坎上了,抬手举杯抿一口清茶,依旧拧着眉头默不作声。
  北凉军全军覆没,本来应该在他的计划之中,胜则算他宋安随治军有方,清剿水匪有功,败则除了北凉军这个心腹大患,本来是件左右不吃亏的事情,谁知这余小尾是真的命硬,这种情形下居然能活着回来,她又一向是个流氓惯了的性子,如果把他未曾派兵增援的事情说出去,陛下知道了,必治他个消极应战之罪。
  好死不死的,那陆轻舟本是个残废,这回又偏偏搅了进去,殊不知这陆轻舟的父亲陆天鹤如今已是丽舟县令,水匪之事也在他的管辖之中,倘若陆天鹤一纸折子递上陛下眼前,他就算有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如今之计,只能先安抚住余小尾,至于陆轻舟,但愿他再也别回来了。
  宋安随单手撑着额前,只觉得这事棘手得很。
  “大哥……”宋安宁猫儿似的声音飘到他耳中,提醒着他除了余小尾之外,还得想办法对付自己这个妹妹。
  “你说得对,此事要是闹大了,确实不好交差。”宋安随的目光落在宋安宁身上,认真道,“我知道你与余小尾素来亲厚,这时候更该好好安慰她,免得出去胡言乱语,给我添麻烦。”
  “添麻烦?”宋安宁不敢相信他的话,“大哥,鬼崖岛海战难道不是你的主意?是你命北凉军清剿水匪却又不派增援,怎能怪得他们?”
  “此事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休要胡言乱语!”
  “那你解释清楚啊?”宋安宁不依不饶,她在北凉大营中几日,听回来的将士反反复复说了几遍那夜的情景,虽然不全然相信,可在宋安随这里竟听不到半句辩解,她倒是疑惑了。
  宋安随腾地站起来,盛怒中瞪着她片刻,又消下气来,淡淡道,“我看你是在丽舟太闲了,等此事过了,明日便收拾东西,回雍州去吧!”
  ……
  门外,余小尾一直跪到了夜幕降之时,晚霞的余晖披在她的身上,在青石板地面上拉下长长的影子,庭中来往的小厮丫鬟经过时稍稍停留行礼,走远时才窃窃私语起来,才半日的光景就已经传出不少流言,说北凉大军海战大败,北凉将军负荆请罪云云。
  余小尾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凝神静气,她不信宋安随可以躲她一辈子。
  “你就算跪到明年,我也绝不会为他一人兴师动众,你明白吧。”
  到了傍晚,清静的庭院中终于飘来她一直期待的那个声音,余小尾已经跪得膝盖发麻,踉跄地站起来,面对着他。
  在他的身边,还有肿着一双眼睛的宋安宁,想来是她好说歹说了一番,还哭过一场,才劝得宋安随在百忙之中抽空见她一面的。
  余小尾面对着他,为了眼下所请之事,已没有半分脾气了。
  她也曾以为他是有勇有谋的少年将军,全然将自己北凉军数千将士的性命交到了他的手中,不料宋安随果然有谋不假,只因她是凤景翎的人,想要借此机会赶尽杀绝。
  余小尾平心静气,眼中早就没有了怒意,垂眸道,“末将所请,不仅为了陆轻舟一人,还有北凉军未寻回来的数百将士的尸首,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宋安随负手走下台阶,黛色长衫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阴郁,“不是我不允,我派出去的搜救人马两日前就已经撤回,加上陛下对北凉军临阵脱逃的表现震怒,下旨重责,这个罪名我替你担了下来,余将军,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临阵脱逃?”余小尾勾起唇角冷笑了笑,远在京城的皇帝怎么会知道,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晚发生的事,“我们北凉军十数艘战舰在鬼崖岛苦战三日夜,已经弹尽粮绝,可是预先承诺的援军迟迟不到,却下令叫我们死战直至全军覆没,究竟是谁临阵脱逃?”
  那晚的战局,宋安随虽然有心拖延,但情况也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身为将领,万事不可推卸责任,眼下也不想解释。
  余小尾急火攻心,高声指责道,“此番水匪兵分两路,显然提早知道了我们出兵的消息,难道宋将军就只追究我北凉军出师不利的罪责,不去追究军中究竟是何人走漏了风声吗?”
  宋安随眉心拧起,冷冷道,“余将军,此事到此为止。”
  “宋将军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派兵去寻了么。”
  “不错,念你此战也受了重伤,我也不会再追究北凉军不听军令擅自行动之事,余将军请回吧。”
  宋安宁见状拽了拽他的袖子,“大哥……”
  不料却被宋安随甩开,冷言道,“军中之事,容不得你插嘴,现在就给我回房中去!”
  “小尾,要不你先回去,我会慢慢劝,有了消息就去通知你啊……”宋安宁压低声音在她身边劝道,拉着她的袖子就要往外走,然余小尾走出两步,转过身来。
  “既然宋将军对自己的属下无能为力,我就只能自己解决这件事。”
  “你要做什么?”
  “我北凉军中人,虽然出自匪类,不懂朝中结党倾轧,却最是讲义气,做不出叛友叛国之事,倒是您这个高高在上的将军,枉下军令而不从是为不忠,背叛兄弟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军,我余小尾弃之又如何?”
  宋安随气得嘴唇发抖,“你疯了?你这是以下犯上!”
  “犯上?将我这个异党挤出云台军,不是宋将军一直以来最希望看到的么?”
  余小尾目光坚韧,松开宋安宁拉着她的手,开始动手解开身上的黑甲,还有那象征她将军身份的腰封,一样样丢弃在青石板地面上,最后只剩下一身素白的武服。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这分明是要辞官。
  “余将军,私自叛军离营,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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