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锦堂娇_秦琦-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锦堂娇》作者:秦琦
文案:
前世满门获罪,不得善终,
今世换了个身份重头再来,
她誓要守护幸福,不留遗憾。
===============
第001章 旧事
雪,下了一夜,丝毫没有要停的预兆。
天刚蒙蒙亮,陆瑾怡便已睁开了双眼,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值夜的丫鬟昨儿被她支开了,这会儿怕是还在熟睡。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有些笨拙地穿好外衣,匆匆出了门。
一路上风雪呼啸,脚底如踩碎屑一般铮铮有声,便是裹了厚锦镶银鼠皮的斗篷,犹觉寒冷刺骨。
她哈出两口白气,又搓了搓手,压低了斗篷帽檐,行至陆府最北端一处偏僻的院落,方才停下。抬头凝望着院门前已经陈旧到掉漆的匾额,鼻尖微微泛着酸涩,踌躇良久,终是迈步跨了进去。
院内被漫天飞雪覆盖,白茫茫的看不出东西,她却能循着远久的记忆,大致辨出它们的模样。
原因无他,只因她曾经是这里的主人……但事实上,她已经不是这里的主人了。
早在两年多前,她就已经死了,死在了重病之下,其实也不是重病,只是耗光了心神,油尽灯枯了。
她原是名满京城的户部尚书杜时雍独女,上有祖母爹娘相护,下有三位哥哥疼爱,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然而在她十五岁那年,她父亲却一夜之间被人冠上了大贪官大佞臣的称号,全府上下百余口人,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除她这个外嫁女,无一能幸免于难。
杜家百年声誉就此毁于一旦,成了朝中万人唾弃,万人指责的奸佞世家。
而作为她唯一可求之人的她的丈夫陆澹,却恰恰是那监斩官。
没有人知道那一个个闭眼就能看到娘家血流成河画面的夜晚,她是怎么过来的。
陆家人也唯恐她罪臣之女的身份阻碍了陆澹的大好前程,不但言语间对她极尽凌辱,还将她关在这偏远的院落自生自灭……死前身边只有个丫鬟,死后前来吊唁只有一个她想也想不到的傅绍堂,停棺不到三日,便被匆匆下葬。
因她膝下无子,与陆澹又早已貌合神离,加之罪臣女之身,连牌位也入不得陆家祠堂。
只要一想到这些往事,她就忍不住胸口钝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幸好上天待她不薄,让她活生生地站到了这里,即便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张容貌,但终归还是怜惜她的。
这个地方生前折磨了她数年,死后又将她灵魂禁锢,她是厌恶极了的,今日她来,是打算一把火烧了它的。
火折子她都带来了,烧了这里,就与过去再没任何瓜葛了。
外边被积雪覆盖,必然是点不着的,闺房中尚有些能起火东西,她深吸了口气,伸手欲推门而入,却隐约听到有女子的啜泣声传来。
那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好似在缅怀着什么,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从半开的门缝间,她看到了一个穿湖绿色绣遍地缠枝花小袄,梳着圆髻,身形瘦弱的女子,背对着她跪在地上。
她身旁的地上,还放着个用貂鼠大氅裹着孩子,看不到五官,从身长来看,估摸也就两三岁。
她跪在楠木垂花麒麟纹的拔步床前哭了好一会儿,才从袖中摸出一包油纸包裹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搁在地上摊开,“今日是您的生辰,我给您带了您爱吃的栗子糕来,是奴婢去您惯常吃的那家买的。”
“以前我总是不解,为何府里有厨子您还要使唤奴婢跑近十里去买这些。如今奴婢明白了……小姐是长情之人,一旦喜欢上一样东西,就会一辈子一直喜欢下去。”
自称奴婢,还给她买过栗子糕……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陆老太爷安排到她身边的婢女连翘。
陆老太爷恐她倚着权臣之女的身份在府中作威作福,派连翘前来监视她的。
她深知这一点,对连翘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信任,派她做的也不过是些跑腿的事。
后来她父亲被定罪,这丫头倒是被她所累,过得甚为艰难。
直到她意外怀了陆澹的孩子……
她哭得泣不成声,“就像……就像你从来不曾恨过奴婢,连要死了,还一心替奴婢着想。留了贴身之物给哥儿,保了他性命……”
她确实记得有过这么一桩事,那时她临了了,感念丫鬟们的辛苦,将房里值钱的东西都尽数分给了她们,连翘也拿了属于她的一份。
至于保住她孩儿的性命,倒是意外之喜了。
孩子听到她的哭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喊了她一声娘。
连翘过去将他抱起来,让他跪在地上磕头,孩子却感觉到地面冰凉,死活不肯下来。
连翘轻声指责了他几句,他感觉出娘亲在骂他,委屈地大哭起来。
哭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连翘是偷偷跑过来的,一下就有些慌了,一边轻拍孩子的背安抚,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陆瑾怡见她望了过来,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却不小心踩到了枯枝上,枯枝发出一声脆响,惊得里头的连翘警惕地喊了一声,“谁!”
陆瑾怡忙躲到了廊柱后,连翘匆匆出门查探,却发现廊上空无一人,心下稍松。
想到此番是悄悄前来,当下也不敢久待,回房拿了大氅盖到孩子身上,便匆忙离开了。
亲眼看着连翘母子的身影消失在长廊上,陆瑾怡才慢慢从廊柱后面出来,凝望着地上的那包栗子糕,不觉心酸起来。
她三哥性子最懒了,每逢生辰,总是拎了一包味道并不怎么好的栗子糕就来了,她以前总嫌他不疼妹妹,送个生辰礼也没点诚意。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都是他亲手做的,自然比不得那点心铺子里精挑细选来的。
如今吃个栗子糕容易,想要再见三哥,确是没有可能了……不愿再想,点了火折子便要扔进去,外边却又有细微的说话声传来,这回是两个男声。
陆瑾怡呼吸一滞,因为这其中一个声音熟悉得令她头皮发麻,透过??窗,果真看到个身披玄色银鼠披风,身形高大的男人带着小厮,迈步朝这儿走来。
是陆澹,她前世的丈夫,今世的五叔,他身边是他的护卫青山。
陆瑾怡心下不免有些慌乱,这两人怎么会在这时辰到这儿来?
他不是早在几年前,便不踏足这个院子了?
今天也不知道吹了什么风,竟相继撞见了两个熟人。
不过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陆瑾怡都不想看到他,更不想让他知道,她来过这里。
她有些焦急地四周张望了一下,看到另一侧的窗棂开着,她毫不犹豫从那跳了出去。
那儿通往后院,后院有一处小门能够离开。
只是穿着厚重,行动到底不便,跳窗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头顶的发钗,她犹不察。
陆澹行至廊下,看到院中几排不深不浅的脚印,脚步生生顿住。
随行的小厮差点撞到他身上,等稳住步伐,便疑惑地问他:“五爷怎么了?”
好端端怎又不走了?难不成是改变主意了?
老夫人一贯不喜欢他来这里的,觉得这儿曾经住的人晦气,与她沾上点关系,就能被人非议许久。
可老夫人却没想到,这儿本身就是五夫人的院子,爷就算再避嫌,也是避不开的。
陆澹摇摇头,眸色却沉了几分,步伐也比方才快上许多。
青山诧异之余,赶紧跟上,看到门口的脚印,亦是皱了皱眉。
第002章 牌位
五夫人死了两年有余,除了五爷之外,极少有人会踏足于此。
今日却无端出现这么几排脚印,也难怪五爷会神色异常了。
陆澹疾步进了房,好似迫切想要找到点什么,飞快地扫视房中。
旧物如故,除却呼啸而过的寒风,周遭死一般的沉寂。
刚刚那么有一瞬间,他以为是她回来了……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亲手抱她入的棺,亲眼看着她被埋入冰冷的地下,又怎么可能再回来。
何况,是他亲手毁了她的一切,她该是恨透了他的,就算是回来,也不可能会再来这令她伤心了一辈子的地方。
陆澹渐渐冷静下来,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此刻是失落还是庆幸。
然就在转眸的那一瞬,视线却又凝固在了某处。
拔步床前的地上,安静地躺着一包油纸包裹的栗子糕……这是她生前最爱吃的东西!
陆澹刚平静下去的心,不觉又起了波澜。
如果不是他在杜家落难之际上门求亲,她也不可能会嫁到陆家来。
陆家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陌生,就连吃食也不是她所喜欢的。
可他明知道她嫁进来是要受人非议,被人排挤的,却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的委屈视而不见。
天真的认为,这一切她该是能应付的……他曾经认识那个她,是不会让自己在别人手底下吃一点亏的。
他与她也算是幼年相识,就算谈不上男女之情,到底也是有几分情分的。
娶她,其实也是在帮她……杜尚书那时的情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不可能从天牢里出来的了。
而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幼女,他在那时求亲,确实也是算好了时机。
就算有些趁人之危,那也是为了让她不受父亲的牵连……他也是真心实意想娶她,想对她好的。
只是没想到,她性子会这么倔,在得知他是她父亲监斩官之时,气冲冲地跑到法场上来闹。
那案子闹得人尽皆知,就连皇上也是震怒,观刑的人又岂会少。
朝中稍微有点名望的人都来了,周围还聚集了满城的百姓,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句话,便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场中人都在议论,他监斩的竟然是他的岳父。
他如芒在刺,又怎么可能不对她稍加惩罚。
父亲将他关在这偏远的院子里,他是知情的,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但他没想过,她会恨他至此,连最后一面,也不愿见他。
或许让她嫁到陆家确实是他错了,但他不后悔。
就算造成今日这样的场面,他也不后悔。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的。
陆澹蹲下身,拣了一颗栗子糕,放在嘴里咀嚼,入口冰凉,味道却极为熟悉,如果没记错,是在她最爱吃的那间铺子买的。
“爷,这是……”青山缓步进门,见陆澹蹲在地上,轻声出口。
然而还没问出来,就被陆澹呵了一声:“出去!”
青山步伐再不敢往前迈了,凝望着陆澹许久,终是轻手轻脚又退了出去。
咽下一块凉透了的栗子糕,陆澹才将目光移倒旁边。
院子久未经修,又常年无人打扫,早已灰尘满布,方才进来他只顾看周围,并未注意到地上也有脚印。
这会儿看到,倒也不算是惊讶,只是……有几个脚印,并非通向大门,而是通向侧边的窗棂。
顺着那脚印走过去,果真看到窗棂上的灰尘被擦掉了一大块。
窗子外边的雪地上,不出所料地出现有一深一浅的印记,许是来人走的仓促,那脚印看着并没有门前的平整。
跳窗而行?若非受了惊,恐怕一般人都不会在这样的日子里跳窗。
陆澹凝眉沉思,正想出去一探究竟,脚却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移开脚,看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支羊脂玉做的梅花簪。
她死之前,将房中值钱的东西尽数分给了下人,屋内剩下的都是些拿不走的案桌柜子等。
他后来也曾叫人来此清扫,若是她的东西,必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很显然这是来人留下的。
可是谁会来这里?陆澹不知道,他弯腰把簪子拾了起来,入手冰凉,玉质是极好的,就连上面的雕工,也是难得一见的精致。
这个款式,倒是和她生前喜爱的很像……他喊了门外的小厮进来。
青山疑惑地进门,垂手问:“爷可是有事要吩咐?”
他将簪子递了过去,沉声吩咐道,“去查查今日谁来过这里。”
青山暗暗心惊,照爷这意思,还真有人来过啊?
他默默将簪子接了过来,恭敬地应了声是,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五爷,都御使杨大人恐怕还在等您,您……”
都御使杨铮是朝中元老级的人物,不但得皇上信赖,还受朝官们追捧,在朝中十分有威信。
他算得上是陆澹的半个授业恩师,陆澹能有今日的成就,还要多亏了他的一手提拔。
他今日本派了人来请陆澹过府议事,却没曾想陆澹一大早便来了这久未有人踏足的荒院,还耽搁了这般久……青山是怕再耽搁下去,让杨大人久等了,才会忍不住出言提醒。
“你去跟杨大人说我身子不适,今日怕是不能过府了。”陆澹淡淡地说道,眼皮也没抬一下。
“可是……”青山面露迟疑,杨大人的命令,爷还从未违背过,就算身子不适,也会强忍着不适前往,今儿怎么……陆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刀子似得眼光,让青山如芒在背。
伺候了陆澹这么些年,青山若还没摸透他的脾性就太没能耐了。
知道他这是铁了心不去了,也只能恭声应是,默默退出了房里。
青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陆澹才转过身,凝望着壁上的一幅观音图。
画已经很陈旧了,依稀可见落款处,娟秀的字迹写着画画人的名字。
陆澹视线在上面足足停留了一刻钟,才走近前去,伸手将其取下,轻轻搁在旁边的书案上。
壁上凭空出现一道小门,那门是用上好的楠木所制,上头油了一层漆,与壁色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瞧,倒也很难发现。
陆澹伸手将门推了开来,只见里头放着个布满灰尘的牌位,牌位上飘逸的字体写着………吾妻杜霁月。
他把牌位拿在手里,神色复杂地盯着它,喃喃道:“我来看你了。”
手指摩挲着牌位上的字,唇畔带着几分讥笑,“从前你总怪我狠心,我确实也是狠心的,只是我不狠心又哪里来的今天……我如今坐到了你父亲的位子上,你该是更恨我了。”
“不过这没什么要紧的,至少你还能恨着我……”
至少有恨,而不是什么也不是。
第003章 惊醒
陆瑾怡还没回到院子,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就先寻了来,神色看起来十分焦急。
陆瑾怡是十分好命之人,陆家大老爷陆德林也就是她现在的爹,膝下有五个儿子,却只有她这么个女儿。
而陆澹自夫人亡故之后,便一直未曾再娶,底下就一个丫鬟连翘生的哥儿,整个陆府可谓是阳盛阴衰得厉害。
陆瑾怡作为现如今府里唯一的小姐,一直被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天寒地冻的,小姐大清早这是去了哪里?”她的贴身丫鬟玉茗第一个小跑了过来,寒冬腊月,她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可想而知是找她许久了。
她是陆老太太亲自调/教出来的人,自陆瑾怡出生,便跟在她身边伺候,也算是跟了她十几年的老人了。
“奴婢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小姐的人影,正要去回禀老爷,让他带人去外头找了。”玉茗一张脸跑得红彤彤的,边喘着气,就边把备下的暖炉塞到陆瑾怡手中,“幸好您如今回来了。”
触到她双手冰凉,又见她肩上满是雪沫,脸上瞧着也无半分血色,便是一阵阵地心疼,“小姐身子都还没好利索,何苦要在这时候出去。若真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大可吩咐奴婢们去办,总归奴婢们办不好,几位少爷也是会替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玉茗这话倒是真的,从小到大但凡陆瑾怡想做的事,她的几个哥哥,费尽心思也会替她做好。
但今日这事,她却是万万不能叫她那几个哥哥知晓的。
见玉茗满脸的担忧,便笑了笑,道:“只是醒得早,觉着屋子里闷得慌,就随便出去走了几步,也没什么要紧的。”
身上确实冻得慌,又怕在外头久待会被后边赶来的陆澹瞧见,便快步跟着玉茗回了院子。
屋里烧了地龙,一踏进去便感到有一股暖气朝她袭了过来,她坐到罗汉床上,小丫鬟立刻给她端了君山银针泡的热茶来,她握在手中好一会儿,方才觉着没这么冷了。
玉茗替她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抖落了雪,挂在一旁的铜架上,轻声说:“老夫人方才还着人来问小姐身子可好些了,奴婢怕老夫人担心,也不敢说找不着小姐了,只能擅自回了老夫人,说小姐身子并无大碍。可如今……”
她看瑾怡神色看着并不是很好,便道:“可要奴婢请府里的大夫过来给小姐瞧瞧?”
陆老夫人何氏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嫡小姐,相貌慈祥,待人亲善,尤其疼爱陆瑾怡这唯一的孙女……前世待她,倒也是尽了做婆婆的本分,只是陆澹本就非她所出,自她娘家落难之后,便很少再管她了,但难得也没有落井下石。
遂对于陆老夫人,她还是有几分敬重的,特别是如今做了她的孙女,有了这身子潜意识的情感之后,愈发觉着这个祖母十分亲近。
先前她是受了风寒,昏迷了几日,老人家就已经倍感焦心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好了些,若是再请大夫来,势必又要惊动她老人家。
陆瑾怡想想还是拒绝了,“我没什么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玉茗听了直叹气,小姐这是为了不让老夫人担忧的,但小姐性子向来倔强,一旦决定的事,从来不容改变的,她便也不敢再劝了,服侍着瑾怡净了面,又伺候她用了早膳,便扶她进内室去歇着了。
陆瑾怡许是身子还没好利索,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中,她又梦到了前世。
梦到了那个血淋淋的中秋,她父亲被行刑的那一天。
她就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被侍卫拿刀抵着,不让她进去跟父亲做最后的道别。
而陆澹,就坐在不远处的监斩台上,面容是那样的冷毅,好似丝毫也听不到她的哭求,就这么无情冷酷决绝地扔下了行刑的令牌。
那可是他的岳父,他却能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地下了诛杀令,当真是好狠的心。
她只恨自己嫁错了人,不但没把父亲救下,还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她哭得撕心裂肺,终于忍不住冲出桎梏,跑到陆澹面前,大声指责他:“陆澹,你当真是没良心,当年若不是我父亲极力举荐,你又何来的今天。如今父亲落难,你却这么快倒戈相向,甚至替那些陷害父亲之人来当这监斩官,你……你对得起父亲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吗!”
她声音突兀得让场中所有人都纷纷猜测她的身份,跪在刑场上的父亲,更是不断地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免得惹祸上身,被他牵连。
可是父亲都要被处死了,她这个做女儿的,又怎么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呢,继续指责陆澹无情无义,狼心狗肺……到底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最后陆澹被那些大臣和百姓指手画脚,终于忍不住拔了侍卫手中的剑,直接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对她说:“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那是明晃晃的威胁,刀面锋利,已经割破了她一层皮,她能感觉到陆澹是真的动了怒,有死亡的气息朝她不断靠近。
只是她当时已经不想活了,更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闭着眼就等着陆澹动作。
陆澹却咚地一声,将剑掷到地上,面无表情地下令:“行刑!”
明明是绞刑,她却好像感觉到哗地一声,有浓稠的液体溅了她满身,那是她亲生父亲的血……场面立刻变成她倒在血泊之中,她的父亲,母亲,哥哥,乃至全府上下,都伸着血淋淋的双手,向她求救,神情是那样的哀戚。
陆瑾怡被吓得醒了过来,入目的却是一张清秀温婉的小脸,她有着娟秀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水灵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她。
?h?h?h?h?h
文文新开,急需要大家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票,爱你们,么么哒。
第004章 似是
陆瑾怡尚未从方才的梦境中回神,这会儿又忽然出现这么张脸,顿时吓了一大跳,抱着锦被连连后退。
“你这是怎么了?病了一场连我都认不出来了?看把你给吓得。”何嘉婉原先是笑着的,见陆瑾怡被吓得不轻,脸上瞬间变成了担忧,“可是做噩梦了?姑祖母说,梦都是反的,你可别放在心上才是。”
她是陆府的表小姐,陆老太太的侄孙女,先前陆大老爷连生四个儿子,陆老夫人以为他得女无望,便从娘家抱了个女孩,打算养在膝下的……后来虽被送了回去,但也时常到陆府来住。
老太太本就嫌府中女儿家少的,她一来便会留她个十天半月,多则半年一年,陆府俨然成了她另一个家。
府中上下亦将她当做陆府另一个小姐来对待,吃穿用度有她的一份,便会有何嘉婉的一份。
两人也算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了。
何嘉婉穿着樱草色的绣莲纹小袄,披着葱绿色的披风,梳着双平髻,头上插的是点翠白玉莲花簪,举手投足尽显活泼灵动之气。
陆瑾怡看清她的脸,才稍微定了定心神,见她披风未解,手中还抱着暖炉,暗想她也是急着赶来见她,便忍不住指责旁边的丫鬟,“嘉婉姐姐来了怎么也不知道好生招呼!”
丫鬟便要磕头认错,何嘉婉却笑着道:“你还有精神骂丫鬟,想来是没事了。”
她将暖炉递给丫鬟,自个解了披风,就势就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拿了帕子给她擦汗,“以前你还总笑话我胆子小,这会儿瞧你做个噩梦还能把自己吓得满头大汗,我倒是要好好笑话你了。”
陆瑾怡只能苦笑,一边下了床,一边随口问她:“这大冷的天,你怎么忽然上我这儿来了?”
“自然是嫌你病中闷得慌。”何嘉婉顺势接过丫鬟递来的外衣,披到陆瑾怡的身上,“府里出了一桩怪事,特地来说与你听的。”
“什么怪事?”陆瑾怡顺着她的话问道,丫鬟端了热水进来给她净脸。
何嘉婉看了眼左右,才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是关于你五叔的。我听说你五叔房里的那个丫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你五叔指责了,大冬天跪在雪地里,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陆瑾怡的五叔便是陆澹……陆澹的出身其实并不好,他是陆老太爷在外头的私生子,后来因为生母早世,才被陆老太爷接回了陆府,寄养在了陆老太太的名下,成了嫡子。
而陆老太爷与陆德林不同,他膝下多为女儿,府中正儿八经出生的儿子也就陆德林也就是陆瑾怡的父亲一个,陆老太太心中有愧,自然也不敢反对他把陆澹接回来。
府里人喊陆澹五爷,一来是因为,他在那些堂兄弟中排行第五,他的曾祖长寿,是跟陆家老太爷差不多时间去世的,先前没分家,陆澹一直是被喊五爷的;二来,也是因为他的生母,从小喊他五儿。
陆澹小时候因为出身也是受尽了苦头,直到后来,他的大哥陆德林又从马背上摔下,落下了腿疾,出仕无望,而他又小小年纪十分争气中了进士,处境这才有所好转。
与现在不到三十便坐到了户部尚书的位子上,陆府上下都以他马首是瞻境况相比,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而连翘生下了陆澹的长子,这些年虽未有名分,但也从未苛待过她……且从清晨看到连翘的穿着打扮来看,陆澹还是待她不错的。
怎么会忽然罚她在雪地里跪?
也难怪何嘉婉会说是怪事……
陆瑾怡掬了一?g温水到脸上,直至将整张脸都打湿了,才轻声道:“许是犯了什么错吧。”
“我觉着倒是不像。”何嘉婉很肯定地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陆五爷对那丫鬟有多冷淡,就算是有儿子傍身,这么些年了不也还是个丫鬟。他对连翘姑娘的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会儿却对她动了怒……”
平常不闻不问,现在却忽然动了肝火,那必是不同寻常之事。
陆瑾怡忽然想到今晨在院子里看到连翘母子的事来,往年她魂魄被关在那里,除了个粗使婆子,根本没有别的人来看过她。
这次不但连翘来了,陆澹也来了……莫非陆澹是因为知道了这事,才指责连翘?
陆瑾怡不敢肯定,但连翘怎么说都伺候了她这么些年,却在寒冬腊月被罚跪在雪地,她到底也有些不忍心。
“我去看看。”陆瑾怡脸上的水还没擦拭干净,就急着说道,说完便转了身。
何嘉婉见她还没梳洗完就要出门,忙冲到她面前,伸手拦住了她,“我告诉你可不是引你出门的!若是姑祖母知道你听了我的话,急冲冲地跑了出去,铁定是要责骂我,你可别陷我于不义。”
陆瑾怡想推开她,却听到她说:“更何况,那是你五叔的家事,就连姑祖母都不敢管,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陆瑾怡脚步顿住了,何嘉婉说的没错,那是陆澹的家事……而她现在是陆澹的侄女,而不是陆五夫人,没有资格,更没有身份去管。
丫鬟趁她思忖的间隙,赶紧给她套了身厚重的衣裳。
何嘉婉推着她往回走,“你呀,还是好生在房里养着,这事就当是个趣事,听过就好了。”
她身边还有个哥儿需要照看,总归陆五爷是不会叫她长跪不起的。
连翘很可能是因为她,才被陆澹罚跪……陆瑾怡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去看看就回来。”她轻声说道,虽然没立场去劝陆澹,但去看看连翘,还是可以的。
何嘉婉还想说什么,陆瑾怡已经小跑出了房门,房里的丫鬟急冲冲地拿了油纸伞、手炉、斗篷等追了出去。
事情由她而起,何嘉婉只好披了衣裳,紧跟其后。
连翘住的是三进的小院落,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她的院子跟瑾怡原来的院子隔着并不远,但是并不相通,而是要绕过花园,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再七弯八拐之后,才能到达她院子。
就是那种看着很近,其实走起来很远,似是而非的感觉。
第005章 劝说
寒风过肤,吹到她尚带着几分水渍的脸颊上,愈发刺骨难耐。
玉茗在旁低声劝道:“小姐,奴婢瞧着这天很像是要下雨,您还是别去了……”
这般寒冷的天,若遇雨雪交加,以小姐这未愈的身子,势必又得冻出一身病来。
“你们不必跟着了,我去去就回。”陆瑾怡接过玉茗手中的暖炉,固执地说道,身影很快融进了雪色中。
玉茗在原地叹息,等何嘉婉追上来,便急忙迎上前去,“表小姐,您……您帮奴婢劝劝小姐吧。”
五爷的事,府里向来没人敢管,她瞧小姐这执拗劲儿,倒像是想插手了。
何嘉婉何其通透的人儿,又岂会不知道玉茗是担心瑾怡多管闲事惹人非议,投给她一个心安的眼神,“放心,我会帮你看着你家小姐的。”加快脚步追上了陆瑾怡。
连翘就跪在庑廊下,绿沈色的小袄落满了碎雪渣子,她双眼红肿,泪珠已被四处飞窜过来的寒风风干,原本就消瘦的五官,显得极为憔悴。
旁边已经围了好些窃窃私语的丫鬟婆子,却无一人敢上前搀她起来。
陆大老爷身有残疾,虽说捐了个中书舍人的闲职,但一直闲赋在家。
陆府这些年一直靠陆澹这个朝中新贵,新晋的户部尚书在养活,遂陆澹在陆府可谓是神一般的存在。
即便不是当家人,却更胜当家人,府内大小事务都是他在做主,就连府中唯一的长辈陆老太太也礼让他三分。
而连翘虽说生了陆澹的长子,但到底没什么名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哪里敢冒着得罪陆澹的危险,去搀她起来。
陆瑾怡很明白这一点,然这寒冬腊月,天上还飘着细雪,就连青石地板上也结了冰,连翘要是在这儿再跪下去,那她的腿就是不废也得落下病根。
“你起来吧。”陆瑾怡站到她面前,轻声开口,“这么冷的天,别伤了身子。”
如果陆瑾怡没猜错,陆澹他是看到了那包栗子糕,猜到连翘曾进过那个院子。
从她被关进那个无人问津的院子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