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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贵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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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巴不得傅虔跟他硬碰硬,于是便开始摩拳擦掌,招呼对方动手。
而傅虔则十分冷静,并没有受到他的激将法前去应战,而是不断地变换着位置,寻找最佳突破口。
忽地,傅虔如闪电一般向战齐的右后腰发动突袭,三拳打下去,打的战齐大叫一声,转而暴跳如雷地朝他扑了过来。
傅虔的身形比他轻盈得多,此招原本完全可以闪开。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却突然膝盖一软,身子猛地一倾斜,让后来居上的战齐压在身下,照着傅虔的脸狠狠打了两拳。
杨蓁顿时面色惨白,战齐打的每一拳就如同在她心上扎了一根针一般生疼。
“傅虔!”
她带上了哭腔,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下去,却被杨曦和晴初拼命拦了下来。
杨曦面色大变,转身朝着前排的楚皇怒吼:
“暗器!楚人卑鄙!”
令狐骁也跟着站起了身,他回过身来怒视着身边的苏叶,眼里似乎翻搅着无穷的怒火。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掐着苏叶的脖颈,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苏叶被掐得没有丝毫反抗,艰难地抱着他的手腕道:
“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令狐骁咬了咬牙,将她狠狠摔在席间。
他刚想强令战齐停手,却看见傅虔竟然咬着牙从战齐的魔掌之下站了起来!
一时间,原本全场沸腾的怒吼声几乎都停歇了,所有人都安静至极。他们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手腕、下巴、脖颈都是鲜血淋漓的上将军傅虔,从地上站起来了!
他蓄满全力,用那只手上的手臂狠狠地砸向战齐的胸膛,整个人势如破竹一般直击战齐的面门,砸得后者眼冒金星,不得不后退三舍。
傅虔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他用早已沾满鲜血的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眼睛短暂地扫向看台上的杨蓁,似乎在告诉她自己还好。
杨蓁看到了他的眼神,眼中不自觉地落下泪来,定定地看着那个身影。
战齐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手的强大,于是便怒吼一声,猛地发动了最后攻势。
傅虔则握紧双拳,脑中回顾着从前在苍北习拳时的一朝一暮,回顾着师父教给他的口诀:
“眼随心动,破如雷霆——”
他伸出手臂隔挡,依然从战齐背后袭击,以雷霆之势攀上战齐那宽厚如山的肩膀——
“攻其不备,山亦可倾——”
随后他以肘间重重一击,战齐立时便像一座大山倒塌一般缓缓倒在了地上。
而傅虔也耗尽了最后一点体力,双膝跪于地面,鲜血淋漓的手掌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杨蓁连忙跑下了看台,三步两步冲到他身边去。
他身上到处都是血,地上也都是血,他整个人从脸上到手腕上都是血迹。
杨蓁强忍住鼻尖的酸意,用干净的帕子给他包好手腕,用瘦削的肩膀撑着他慢慢站起来:
“走,我们回家。”
傅虔不愿让她担心,于是强撑起一个笑意给她,将手臂轻轻抽出来,稍稍靠的她远了一些,低声说:
“脏。”
杨蓁到底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眼圈儿已经红成一片,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傅虔慌了神,伸出手去想替她擦去眼泪,可是越擦越脏,将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擦成一只花猫。
杨蓁低下头去使劲擦了一把眼泪,斩钉截铁地说:
“不脏!”
然后又使劲抱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下了比武台以后,杨曦也从傅虔另一边架起了他,三个人一步一步地往营帐而去。
景瑞帝沉声站在原地,示意太医立刻跟随他们去傅虔的营帐之中诊治。
安排完了这一切之后,景瑞帝沉着脸对令狐骁说:
“楚皇,我上将军受此暗器□□,你不可坐视不管罢?”
令狐骁脸上也极少见地换了严肃的神情。
他回头看了苏叶一眼,躬身道:
“孤自会找出元凶,押到此地。”
此时的大帐之中,傅虔正让太医疗伤。他的上衣全让解开,满目疮痍看得杨蓁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他身上本就有许多可怖的伤疤,而在那些伤疤上面,则覆盖着许多鲜血淋漓的新伤。
原来他们在看台上看见的,不过是傅虔受到暗器所伤的九牛一毛。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傅虔紧紧闭着双眼,嘴唇青白,额头不断地渗出冷汗。
杨蓁一步也没离开他,一直等着太医为他一处一处地疗伤。
那些沾了血的帕子一块又一块地让太医用了,又丢到一边去,不一会儿便堆了一座小山。
见太医忙了半晌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杨曦赶忙问:
“太医,情况如何?”
太医说:
“命是保住了,但这段时日怕是不能再习武,也千万不能动弹,安心等待伤口愈合。”
听了他的话,杨蓁终于放松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
她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就算是得知了傅虔没事的消息,她也半天说不出话来。
太医嘱咐侍卫去城里抓药,又留了瓶伤药给杨蓁,便离开了营帐。
杨曦也借着机会将太医送了出去,留杨蓁独自一人陪伴傅虔。
杨蓁心疼地轻轻碰上他唇边的青紫痕迹,傅虔似乎感觉到痛楚,不轻不重地低哼了一声。
她的手赶忙弹开,从药瓶里取了一点伤药出来抹在他那些有淤青的地方。
傅虔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让包扎着的右手也不断地抽搐着。
杨蓁知道他这是疼得厉害,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自己的脸蛋贴在他的额头上轻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
随着她软声安慰,傅虔渐渐平静了下来,头微微偏向她这一边,沉沉睡了过去。
杨蓁静静等待他睡熟,在他脸颊落下一吻,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见杨曦在外面等待,杨蓁走上前去问:
“父皇还在武场么?”
杨曦点了点头:
“父皇和楚皇正在寻找方才暗器伤人的元凶,现在过去么?”
杨蓁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道:
“自然要过去,二哥先等我片刻。”
她走到值守的侍卫面前去,从口袋里掏了一把金叶子塞给他:
“你去城中买些补气养血的食材来,送到厨房去,让他们炖了汤来送到这里。”
“是。”
吩咐完了,杨蓁才跟着杨曦一起去了比武场。
只见虽然已经到了日暮时分,可众人依旧少有离席。
人们纷纷对着下面跪伏于地的一人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极为恶劣的事情。
杨蓁一看,她三哥杨晧正押着那人站在景瑞帝和楚皇面前,看起来几乎要将那人碾碎。
她走过去朝景瑞帝和皇后行礼:
“父皇,母后。”
景瑞帝看见了她,眼神稍有缓和:
“小七,你来了。傅虔的伤势如何了?”
杨蓁瞥了一眼苏叶,淡淡道:
“上将军无碍,太医说只安心静养即可。”
景瑞帝松了口气,指着那跪在下面不停地颤抖的人道:
“这就是暗器伤人的元凶!楚皇,若朕没猜错,这是贵国将士罢?”
令狐骁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的确是我国将士。”
杨蓁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开口问道:
“那么,不知楚皇打算如何惩处这等卑鄙无耻之徒?”
说完这句话,她的目光陡然移到苏叶身上,几乎要将她刺穿。
孙皇后在一旁冷言道:
“楚皇一向爱惜将才,自然见到上将军也多有所赏识。
也不知方才楚皇为何要掐苏皇后的脖颈?难道已经如此确信是苏皇后命人以暗器中伤上将军的?”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都聚集在了楚皇夫妇身上。
只见令狐骁站起身来,一双桃花眼再无平日的戏谑,而是郑重其事地向杨蓁作了一揖:
“此事,楚国将会付出应有的代价。孤愿意赔款千两黄金,战马两千匹,用以弥补上将军。”
杨蓁看着他的眸子,凛然道:
“此事只系于一人之身,无需动用楚国国库,为何楚皇就是不肯呢?”
令狐骁并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抬眼望向她,递给她一个眼神,继而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极力劝阻她。
杨蓁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想起她与令狐骁之间的联盟。
若是今日便将苏叶置于死地,那么亡陈的线索将如同一根珍珠颈链一般随之断裂。
届时若成了暗棋散落四方,他们清缴起来将难上加难。
可是想到傅虔还躺在营帐之中,她便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女人放上刑架,以火炙烤。
看着她眼中的怒火,令狐骁似乎会意。
他转过身去从侍卫手中取过一柄玉刀,眸子一凛,将刀扔给苏叶:
“叶儿,孤知道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不如你把他杀了,以证清白?”
苏叶被那玉刀吓了一跳,她立刻跪在地上,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断断续续地说:
“陛下……叶儿,叶儿不敢杀人……叶儿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令狐骁弯下身子,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立时便将她吓得几乎握不住刀柄。
苏叶咬了咬牙,让侍女扶着站起身来,握着那把玉刀颤颤巍巍地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看见她拿着刀走过来,不住地磕头求饶: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奉命……”
忽地,那玉刀的光芒凛冽一闪,刺进他的咽喉当中,当下鲜血四溅。
随之,那人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至死眸子都是睁开的。
苏叶瘫倒在地,手中的玉刀还握在手中。
杨蓁冷眼看着这一切,她深深地望了令狐骁一眼,明白了他的用意。
即使不能杀了苏叶,也可挫其锐气,灭其名望。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让苏叶明里暗里的手下彻底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主子根本无力保他们一命。
说到底,即使楚国后宫被苏叶掌控,可楚国的一切仍然归令狐骁所有。
事已至此,景瑞帝也没有要追责下去的意思了,他站起身来朗声道:
“此战是我大孟上将军傅虔夺得桂冠!京华连贺七日,为上将军祈福!”
正在众人纷纷庆贺之时,杨蓁看见人群里有个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凑在她身边道:
“公主殿下,上将军醒了。
刚醒就问殿下在何处,正着急得找您呢。”
第42章 宿醉
杨蓁听闻傅虔苏醒了,当下便想要回到营帐去照顾他。
可她又停下想了想,还是走到孙皇后身边去,小声禀道:
“母后,傅虔受了伤,小七想守在他身边,今夜可不可以在军中留宿?”
孙皇后原本要带她回去,可是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到底还是叹了口气答应道:
“你今夜可以住在潼关,但记着让你二哥给你单独收拾出一个营帐,不可与上将军同寝,知道么?”
杨蓁小脸蛋一红,软声道:
“知道了母后。”
孙皇后点了点头,随手便召了杨曦过来嘱咐道:
“曦儿,小七今夜在潼关暂住,你去给她收拾一间干净宽敞的营帐,由你的侍卫在帐外看护。”
杨曦斜斜瞧了杨蓁一眼,忍住眼底的笑意,故作正经道:
“谨遵母后懿旨。”
这件事托付给杨曦,孙皇后自然能安下心来,于是便随着圣驾一同离开了潼关。
杨曦望着仪仗远去的背影,不由地叹道:
“小七啊,为兄往日算是小瞧了你,你对傅虔可真是情深,连母后都……”
他话还没说完,小七却早就没了人影,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唉声叹气。
此时的杨蓁尚且还顾不得跟别人说话,只带着晴初一路快步走到傅虔的营帐外面。她抬脚刚准备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小姑娘鼻尖一酸,让晴初在外头等着,自己则掀帘走了进去。
傅虔如今正倚靠在床榻前,小几上摆着一碗红枣乌鸡汤,却看起来分毫未动,连汤面上一层薄薄的油脂也让冻住了。
傅虔的侍卫正站在榻前劝说他用膳,可傅虔看起来却并不理睬他。
见到杨蓁进来,侍卫赶忙识趣地退了出去。
杨蓁从门口卷帘进来,一步一步走到他床畔去,弯下腰来端起鸡汤,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拨去油脂,将鸡汤喂到他嘴边去。
这整个一过程,他们虽没有言语,可傅虔的眼神始终都落在她身上,半寸也没有挪开。
有了她一双细白的素手亲自喂羹汤,傅虔没再闹脾气不吃饭,反倒小口小口地啜了起来,乖得像个孩子。
杨蓁知道他方才又在耍小脾气了,不由地叹道:
“那小侍卫也是为了你好,怎么还不领情?”
傅虔用帕子擦了擦嘴,低声说:
“疼。”
一个字就让杨蓁心都软和了下来,连语调也软得不像样子:
“那现在还疼吗?”
“疼……不疼了。”
杨蓁望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哭笑不得:
“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呢?”
“有你在就不疼了。”
原本她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可让他这一句话弄得,鼻尖又不禁酸了起来。
她一勺一勺地小心喂好汤,又从一旁的匣子里取了几样他爱吃的点心喂给他吃。
傅虔的唇角有好大一块淤青,每咬一口他都得疼一阵。
于是杨蓁便把点心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就算他吃得慢,她也要喂进去好些才罢休。
吃完饭以后,杨蓁从怀里掏出太医给的那只药瓶,准备给傅虔上药。
或许是对前世那件事有阴影,这瓶药她一直都贴身存着,没有让任何人碰过。
她先用指腹沾了稍许,然后一点一点地敷在他脸上的淤青处。
从他那饱满的额头到英挺的下巴,每一处淤伤她都涂上了一层药膏。
原先她以为让战齐那么一打,傅虔不让打坏就不错了,哪里还保得住这张俊颜。
可没想到如今一看,他脸上只不过是些淤青和擦伤,反倒衬得他一双凤眸格外凌厉俊秀。
再一想想战齐将军被打的那副狗熊样子,杨蓁在心里感慨老天何其不公!
就在她还盯着人家的脸走神的时候,却忽地感觉有股力道托住了她的后脑,来人便顺势吻了上来。
杨蓁睁着一双溜圆的眼睛,想推开却看见他一张满是伤痕的脸蛋,又不忍心推了,只好让他就这么亲了一会儿。
谁知傅虔得寸进尺,手臂用力想把她压在身下,却让杨蓁适时拦了下来。
小姑娘轻轻撑着他的胸膛,咬着嘴唇说:
“太医说,太医说,你不能有大动作!得静养!”
傅虔松开她,眸色渐深,长眉轻挑:
“是吗?”
杨蓁趁机赶快从他身子下面钻了出来,将他轻轻推回原处,温声说:
“乖,要静养哦。”
傅虔十分配合地将双臂枕在脑后,笑着问:
“那太医有没有说过,养伤期间是不是可以随意提要求?”
“当然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来呀。”
他眼中笑意不减,对面前的小人儿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意思不言而喻。
杨蓁的脸颊浮上一层浅浅的绯红,借着帐内的烛火映照,看起来好看的很。
她挪到傅虔身边去,轻轻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时候,帐外不适时地传来一阵通报声:
“属下给公主殿下送晚膳。”
傅虔虽然有些不悦,但看着怀里看起来饿的有些萎靡的小姑娘,不禁笑了:
“饿扁了才吃饭?”
杨蓁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
“今日事忙,就忘了用膳……”
听闻她一天也没用上一顿正经的饭,傅虔立刻便传道:
“进来罢。”
杨蓁见人要进来,连忙便要从他怀里起来,以免人家看了笑话。
可傅虔却偏偏用手抱着她,就不让她起身。
那侍卫进来之后,十分识趣地没有抬头,而是捧着一张盛满饭食的小几说:
“上将军,公主殿下,晚膳该放置在何处?”
还没等她说话,傅虔便率先开了口:
“放到这里来。”
那侍卫立刻走到床榻前,视若无睹地将小案几放在床边,然后便立刻退了下去。
杨蓁可怜巴巴地盯着傅虔钳制她的大手,软声说:
“好饿,让我吃饭好不好。”
傅虔轻笑,翻身下床去,看得她胆战心惊。
好在傅虔知道自己的伤势,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只见他拿了两个蒲团过来放在小案几旁边,将碗中餐喂到了她嘴边。
杨蓁觉得有些怪,明明傅虔才是受伤的那一个,为什么还反过来喂她?
可是她若不吃,傅虔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于是杨蓁战战兢兢地张开小口,乖乖让他塞了一勺饭菜进去。
喂了两勺之后,杨蓁小心翼翼地提建议:
“我……能不能自己吃?”
傅虔似乎十分享受喂饭的感觉,斜眼瞧了她一眼,问:
“恩?”
杨蓁吓得一缩,见男人没有压过来欺负她,这才接着小声地抗拒道:
“你喂得太慢了!我好饿……”
傅虔失笑,只好将手中巴掌大的饭碗递给她,让她自己吃。
杨蓁接过饭碗,给自己夹了好多蔬菜和炖肉,就着米饭一大口一大口地吃下去。
她咀嚼得很慢,但是她一大口要吃好多饭菜,看得傅虔都心惊胆战地,害怕她下一口就会被噎着。
果不其然,两大口饭菜下去,杨蓁放下碗筷,连连给自己顺着气,十分艰难地吞咽着。
傅虔赶忙从一旁掏了一个象牙状的水袋递给她,杨蓁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灌了一通,直到全咽下去才放下水袋。
可谁知她喝完了才嗅了嗅那水袋里的东西,问:
“傅虔,你这里面装的是果子汁么?怎么甜甜的?”
听了她的话,傅虔心里咯噔一声,顺着方才取水袋的方向望过去——
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挂在原处。
杨蓁咕嘟咕嘟喝下去的那个,是他在城里买的果酒。
自从上次让杨显嘲讽酒量不好之后,傅虔就慢慢开始学着饮酒。
这果酒就是后劲极大的一种,他每次和杨曦分着喝完一袋之后,都要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能醒来。
他赶忙从小姑娘手里夺下那酒袋,晃了晃里面,大约只剩一个底子了。
傅虔倒抽了一口冷气,回头望向低头继续吃饭的小姑娘,看着她面颊渐渐飞起两抹红晕,眼神也愈发迷离。
她又吃了几口饭,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捂着脑袋说:
“好晕哪。”
然后她抬起头来望向傅虔,只见一个他变成了两个他,桌上那些可口的饭菜也看不清了样子。
傅虔赶忙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已经开始出汗发热了。
——这就说明那果酒的后劲上来了。
这下傅虔犯了难,他并不想把喝醉的小姑娘扔给别人照顾,可如今她这幅样子,若是自己贴身照顾了难保不会出事。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姑娘突然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东倒西歪了一阵,终于扶着书桌站定。
她红着一张脸蛋,一边用衣袖擦着额前的汗水,一边嘟囔着:
“傅虔,你营帐……好热啊……”
说着,杨蓁便摇摇晃晃地开始伸手解开自己的外袍。
傅虔一看那还得了,赶忙上去为她系好。
杨蓁皱着眉头看着他,一边又胡乱扯开自己的衣袍。
傅虔又伸手给她系好……
两人有来有回地过了几招,杨蓁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
“傅虔!你为什么不让我脱……”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虔便立刻上前去捂住了她的小嘴。
杨蓁忽地让他捂上了嘴唇,竟然乖顺地安静了下来。她脸上突然羞怯一笑,顺势轻轻吻了吻他的手心,弄得傅虔心里痒痒的。
一晃神险些又沉沦在这温柔乡里,傅虔连忙将手挪开,试图逃避她的视线。
可杨蓁明显不打算放过他。她倚靠在傅虔怀里,伸出柔软无骨的手抚过他的脸颊,痴痴地望着:
“傅虔,傅虔,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一样这么好看的男子?”
他让小姑娘这么明目张胆地夸了一句,脸上立刻便无法自持地烧了起来。
可是他还得耐心哄:
“蓁儿,你喝多了酒,我先将你送回营帐去好不好?”
杨蓁见状,一张小脸皱巴皱巴地,看起来难过得紧:
“你又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养了美妾?”
傅虔满脸黑线:
“这营帐统共便只有这么大,你瞧瞧我能在哪里养?”
杨蓁闻言,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脖颈,气吐芬芳:
“那不如,我……做你的无双美妾好不好……”
说完,吧唧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两只小臂耍流氓一般就要扯开他的衣领。
傅虔此时临近崩溃的边缘,怀中这个软和的小姑娘实在是不老实。
他更想不到那看起来乖巧漂亮的小脑瓜里,竟然存了那些让他个大男人都脸红的心思。
自己虽然打定主意要坚定心智,不可被她动摇,可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总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实在让人难受。
在此危难之下,傅虔终于祭出了终极绝招——
他开始慢慢哄着小姑娘入睡。
一个白日里坚不可摧的上将军,在夜晚哼着一首悠扬迟缓的军中小调,哄着怀里的小姑娘:
“北风悠悠,雄军赳赳……”
小丫头果然打起了瞌睡。
她枕在傅虔怀中,抓着傅虔衣襟的小手也渐渐松了下去,眼睛沉得抬不起来。
可是忽地她又睁开眼睛,看见傅虔还在自己身边,又立刻抓紧他的衣领。
如此周而复始了好几遍,她的呼吸才慢慢均匀了下去,睡熟了。
傅虔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她抱到自己的床榻上睡下,又给她盖好薄被,放下帘帐。
他打算去找杨曦凑合一晚上,于是便走出营帐去,吩咐晴初进帐侍候杨蓁。
他干咳了两声,只简短地告诉了晴初,公主殿下方才饮了些酒,如今已睡熟了。
晴初是个知分寸了,听了这话脸上也没有太多神情变化,只应了一声便进帐去了。
远处恰巧杨曦走了过来,看见他不禁有些奇怪:
“我说你小子,今天白天让人给打成什么样了,这时候还不歇息?”
接着,杨曦望了望帐内燃起的烛火,压低声音问:
“怎么,让我妹子给撵出来了?”
傅虔淡淡扫了他一眼:
“别废话,今晚我跟你凑合一晚上,去收拾床铺。”
杨曦嫌弃地上下看了看傅虔:
“别,我晚上睡觉可不老实,小心我半夜打你一顿,小七明天闹着跟我要夫君。”
傅虔将手往身后一背,显然没有在意他的话:
“那你回行宫去睡,我睡你的营帐。”
“这偌大的潼关,你就看上我的营帐了?”
“对。”
杨曦无奈,只好道:
“行了行了,真是说不过你。我早就打扫出来一间营帐,原本是给小七准备的,你过去睡罢。”
傅虔眼中浮起一丝笑意:
“多谢。”
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杨蓁才让晴初给唤醒了。
她慢悠悠地爬起来,扶着剧痛的额头道:
“晴初,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头这么痛……”
晴初掀帘过来,将一碗稠稠的米粥递给她,嘱咐道:
“殿下醒了,快将这米粥趁热喝下去才好。这是上将军晨间便让人熬的,足足在火上炖了两个时辰。”
杨蓁心中一动,接过小碗来慢慢吃了几口。
她原本以为这米粥无香无味,吃起来定然甚是单薄。
可谁知小勺刚一送入口中,一股沁甜便袭上心扉,原来是加了蜂蜜的缘故。
一小碗米粥,她一会儿便吃完了,还满足地砸吧了砸吧嘴巴。
也不知是不是傅虔的缘故,她瞬时便觉得头不疼了,反倒快速地下了床去,开始梳洗打扮。
晴初也服侍在旁边,替她挑选头饰。
谁知杨蓁突然转过脸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桃木梳子。只见她脸上有些微红,问道:
“晴初,我昨夜喝多了,可作出过什么出格的事?”
晴初想了想,摇了摇头:
“奴婢一直在帐外,并不知道殿下在里面怎么了。只不过……”
杨蓁见她还有后话,连忙拽了她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问:
“只不过怎么了?晴初,你快告诉我呀。”
晴初掩面,似乎有些也有些羞怯:
“奴婢看见上将军衣衫有些凌乱……”
杨蓁心里咯噔一声。
她昨天晚上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相反,有些场景她记得很清楚。
她记得自己似乎扯着傅虔的衣衫撒了娇,还糊里糊涂地说了许多暧昧不清的话……
如今看来,这似乎都不是梦。
忽地她想起来,问道:
“傅虔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晴初笑了笑:
“殿下梳洗完了,自己去瞧一瞧不就知晓了?”
见晴初故意卖了关子,她便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没有折腾得傅虔旧伤复发,便安下心来,急匆匆地换了衣裳便去找他。
她让人带了绕了几处营帐,这才在她二哥杨曦的营帐旁边找到傅虔昨夜所居的地方。
杨蓁小心翼翼地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来,只见傅虔穿了一件雪白的常服坐在书案前看书,模样竟有些她五哥那般的文弱书生的做派。
一夜不见,小姑娘立刻心花怒放地冲过去,搂着傅虔的胳膊撒娇:
“傅虔,你感觉好些了吗?”
傅虔一早便注意到她,此时眼中笑意正浓,心里又起了调笑的念头:
“若不是你昨夜抱着我又是要亲又是要抱,或许今日能好不少。”
杨蓁抱着他的臂膀猛然一震,可是松又舍不得松开,只能尴尬地停在原地:
“我……我昨夜……喝多了嘛……”
“哦?我看你不大像是喝多了,倒像是戏文话本看多了,满脑子都是如花美妾。”
杨蓁一张小脸让他给说的惨白,小丫头咬着嘴唇继续无力挣扎着:
“那都是……编故事,编故事。”
“恩,我信你是编故事。”
傅虔放下手中的书卷,反手握住她,一张脸不断地凑近了她。
均匀的呼吸声洒在她脸上,只听男人低沉的声音渐渐响起:
“蓁儿,你编故事归编故事,为什么要扯我衣裳呢?”
说着,他手中渐渐用力,将小姑娘的手腕紧紧箍住,不等她回应便侵身吻上去,用力吮吸着这张惦念已久的嘴唇。
杨蓁下意识地推了一把他的手腕,却听见傅虔低吟片刻,一双凤眸徐徐张开,里面带着受伤的模样。
尽管如此,他的嘴唇却仍然不肯放开,只低声挤出一个字眼: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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