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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易凤(柒梧)-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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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沛见皇上眉清目秀,实在无法把他与那荒淫昏君想到一处,便索性不想,一心盯看着兆泰王的一举一动,恐他举手投足间,已对下属下了命令,对皇上安危不利。
    张轩等人早知皇上荒淫无道,如今亲眼瞧见亦不惊讶,心中虽暗暗咒骂皇上荒淫,却谨遵着君君臣臣,若兆泰王真要伤及皇上丝毫,他们必生死相护。
    陈赦双眼在殿中人面容上游走,把众人的神态尽收于眼底。
    煜煊不解男女之事,见寝殿内张轩等人面上显出想入非非之意,亦懵懂着笑容,“王叔所言非假,朕亦觉得朕的春风秋雨,帝都之中怕是只有宇文相拓与阮大司徒的女儿可与之媲美!咳咳······”
    一口凉气猛地灌入喉中,煜煊伏在玉几上猛地咳嗽起来。
    赵忠见状刚要高呼萧院首,兆泰王却厉色呵斥候立在帷幔外的萧渃与余涉,“要你们这些太医何用!皇上龙气折损如此厉害,却不以进补!给本王滚回太医院!”
    萧渃得了兆泰王允准,立即厉色看向余涉,示意他同自己回太医院,出殿门之际把候守在殿外的夏长立一同呵斥回了太医院。
    兆泰王换了一副面容,伏在玉几上对煜煊低声道:“皇上,本王府上的大夫最善滋补阳气,本王十几年的寻欢作乐全靠着他了。本王这就令他进宫,为皇上调配药剂,保管皇上与这些宫女成神成仙!”
    煜煊终于理会了兆泰王之意,好在面容上因咳嗽泛起的通红掩盖了窘意。阮太后坐于煜煊身侧,兆泰王的话悉数听进她耳中,她面上红白一阵,怒视着兆泰王。
    煜煊动了动唇瓣,却扯不起笑意,对着阮重等人道:“朕已醒来,诸位爱卿不必忧心!郑太傅,迎娶皇后一事,如今礼法已乱,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郑太傅从阮重身后踉跄走近,拱手道:“启禀皇上,您突然昏厥,两位太医若是诊断不出为何,那此事便与皇后、仪曹令阮尚相关了!”
    阮重接着郑太傅的话道:“皇上,小女与皇上实属天作之合!此事定是仪曹令的罪责,请皇上立即下旨,把阮尚斩首!”
    煜煊嘴角弯起一丝无奈笑意,她这个皇帝向来都只是权臣的杀人器具。她看向阮重,阮尚是他的同宗堂弟,利益之下,却是阮重开口杀的他。煜煊身子有些虚弱的伏在玉几上,“朕大婚,不易血腥,削阮尚仪曹令一职!你们退下罢,郑太傅,代朕安抚他国使者及来帝都朝贺的郡王!”
    兆泰王还欲再说些什么,煜煊冲他摆了摆手,“朕年少,兆泰王一番好意,朕心甚慰!”
    兆泰王大笑了两声,“好!不愧是我皇弟的儿子!”
    寝殿内的人皆面带惊诧,“皇弟”与“皇帝”虽差别甚大,但从兆泰王口中说出,却似相同。
    兆泰王斜睨了众人一眼,大声道:“如今皇上龙体违和,本王身为神武至尊兆泰王,自当要代皇上处理国事,皇上好生静养!本王先告退了!”
    他挥起袖袍,从石然身侧行过时,吩咐道:“如今皇上已醒,再不用防着异姓外族趁机生事了!你派人护好勤政殿,不准任何人扰了皇上的清修!”
    石然拱手道:“末将遵命!”
    寝殿内空无了起来,寒气骤然加重。煜煊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寻着有力的步伐声望向窗棂外,宫门外僵持着的两队官兵领命散去。她回首看了一眼阮太后,阮太后虽依旧持着昔日的威严,却身子僵硬的如同冬日翠竹,外坚内空。
    殿庭中渐渐无了走动的大臣,正殿外却骤然增加了一倍兆泰王的官兵。
    邢远冰冷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为了皇上龙体着想,末将尊神武至尊兆泰王之意请太后娘娘回长寿宫!”
    煜煊面带愧疚的看向阮太后道:“儿臣不孝,让母后遭此磨难!”
    阮太后理了理煜煊的发束,瞧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道:“皇儿,你也看到了,凭你我母子与阮重之力是万万挡不住兆泰王的。河昌之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莫非你想我大魏所有城池都同河昌一般么!为今之计,只有动用你手中的六川军镇兵符方能镇压住兆泰王!”
    煜煊闻言,不假思索道:“兵符在······”


☆、第八十八章 抚琴代语凤求凰
远处擦拭花瓶的李奶娘手一滑,打碎了高几上的青花玉瓷瓶,浅红色的凌霄花散落在地上,青花玉瓷瓶中的水打湿了李奶娘的黑色浅口鞋。
    煜煊被花瓶碎地的声响惊了一跳,她望向狼藉处,李奶娘正蹲着捡玉瓷瓶碎片,手指被碎片划伤,血珠滚动在玉瓷瓶白洁的内里之中。
    墨凡当初交兵符于煜煊时的话语也被惊吓出记忆,“皇上,这六枚兵符是先帝驾崩前,为您所建的一道牢固城墙!有六川军镇的兵符在手,再加上我墨家兵数万之众,纵使兆泰王可尽夺帝都兵权,皇上也能镇压住他!皇上,此兵符乃是皇上的一道保命符,也是我大魏国的金钟罩,皇上万万不可轻易交付他人,亦不可交于阮家人之手!”
    墨凡交兵符于她时,她方十三岁,当时只觉墨凡此话不过是吓她年少。今日见了这番阵势,方才宫门外有崔广的步兵,而崔广如今听任阮重手中的兵符调遣。若是阮重手中再握有六川军镇的数十万兵马,那大魏国岂不是真要落入阮家之手了?
    “皇上,此兵符乃是皇上的一道保命符,也是我大魏的金钟罩,皇上万万不可轻易交付他人,更不可交于阮家人之手!”
    墨凡的话萦绕在耳侧,煜煊不得不顾及到阮太后是阮家人的身份。她垂眸,低声回道:“母后,如今并未到要动用六川军镇兵马的时候,兆泰王叔不日便要回河昌。若是调遣六川军镇兵马前来镇压王叔,大齐、南宋听闻到墨大司马已不握兵权,定会趁机举兵侵扰我大魏,方时四方干戈不息,怕是会伤及无辜百姓!”
    阮太后双眸随着煜煊的话语渐渐收紧,邢远高大的身躯倏地出现在帷幔处,他抱起佩剑,冰冷道:“末将遵神武至尊兆泰王之命恭请太后娘娘回长寿宫!”
    阮太后面上的温色褪去,她冷眸瞧了一眼跪地捡玉瓷碎片的李奶娘,继而对煜煊冷笑道:“皇上思虑周全,是哀家疏忽了!但眼下,神明好请却难送,皇上可要仔细想清楚了!”她扶着赵信河的手起身,缓步出了勤政殿。
    窗棂外聚了几个兆泰王的官兵,殿内本就暗沉的天色愈发溟泠。身下玉簟传来阵阵凉意,宫人罗扇摇晃于铜炉之上扇出寒气,连同阮太后冰冷的语气紧紧箍住煜煊。
    她灵动双眸盯看着阮太后隐在帷幔处的身影,大臣、王叔、母后皆舍下她离去,她搁置在玉几上的双手动了动,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冰冷。
    她不懂,阮太后为何也要把她仍在这冰冷的勤政殿;她想要出口唤住阮太后,她宁愿把兵符交出,只要她们母女可以安然在一起,她宁愿舍弃皇位。
    李奶娘大步上前抱住了起身的煜煊,她蹙起灵动深沉的双眸,对煜煊摇首。
    周身寒气被李奶娘身上的热气驱散,煜煊瘫在李奶娘的怀中,紧紧咬着嫣红娇小的唇瓣,任泪水肆意流淌在面容上,亦不发出一声呜咽。
    金日红霞似火焰般渲染万里长空,西隅门城角渐送暮色。薛沛、张轩、白显、陈赦在兆泰王金辇之后朝着西隅门走去。尾随在一众官兵之后的络尘紧紧跟随,为了得到阮太后的信任,他已许久不出长寿宫,更未能到前朝一走。眼下墨凡被夺兵权,遭贬出帝都一事定要快快的呈报给父皇,方时自己与他里应外合,定能攻破大魏皇城。
    途中,陈赦愈走愈慢,渐渐落在了薛沛等人身后数米。二人即将相近时,崔广所带步兵跟随在阮重身后亦朝着西隅门走来,络尘怕泄露身份,便转向了一座不知为何名的宫殿中。
    陈赦见身后无了络尘身影,也快步追上了张轩等人,薛沛往陈赦身后望了一眼,双眸陷入沉思。
    灯红柳翠的兆泰王府内,余涉跪在兆泰王书房中身子发抖,酷暑时节,他额上冷汗紧紧贴服着不愿滚落。
    兆泰王饮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你是说,你与萧渃并未进皇上寝殿,皇上便醒来了?”
    余涉擦了把额上的汗,结巴道:“是,是!萧院首手腕上有伤,命微臣先为他包扎了一番,微臣还未包好,里面便传来了皇上已醒的话语。”
    兆泰王抬眸与石然对看一眼,石然挥手令今日行刺萧渃的朱河进来。朱河一进门便认罪跪地,“请王爷责罚属下,属下无能。行刺萧渃时,被两个青衣女子阻拦住了!”
    兆泰王放下茶盏冷笑了两声,“看来这个萧渃还不算愚笨!若不是他父亲曾救我王妃一命,本王早就杀了他!”他吩咐朱河查清青衣女子来处,便令朱河与余涉皆退了下去。而后吩咐石然道:“好好监视着勤政殿的一举一动!本王此次来帝都,不会空手回去的!六川军镇的兵符,总要拿上三两个再走!”
    石然不甘心道:“王爷此番不拿下帝都么?”
    兆泰王冷瞧他一眼,“如今墨凡遭贬不过一月之久,本王若是把小皇帝取而代之,他的旧部定会阻拦本王登基!大齐国与南宋国若听得风吹草动,会趁机进攻我大魏国。这是我大魏祖先世代打下的江山,本王不能让它落入别人之手,本王已经等了十几年,也不在乎多等这一段时日了!”
    石然错愕着,“王爷的意思是,王爷过段时日便要回河昌?那属下应当如何?”数月前,兆泰王夜访太尉府,夸下海口告知他,此次定要夺得帝都,登基为皇。他方倒戈相向,一心相帮,只为兆泰王登基,他可坐墨凡之位。
    石然面上渐渐浮出受骗之色,如今,帝都官员心中皆已知晓他是兆泰王的人,若兆泰王一走,阮重如何容得下他!他起身,拱手道:“王爷,您一走,阮重若是先您一步夺得皇权,您一番心血岂不白费?”
    兆泰王冷笑着,“本王已在小皇帝每日的膳食中下少毒,日积月累,待墨凡之势退去;来日皇上驾崩,本王登基名声言顺,这天下仍姓魏。若阮重夺皇位,那便是逆臣贼子,天下人人诛之!想来阮重也不蠢笨,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小皇帝,想要怀上我魏家骨肉。萧渃定是隐瞒着有关小皇帝的事,想来是小皇帝身子骨不行,于子嗣无望!阮太后兄妹才会担心被本王知晓!”
    石然还欲说些什么,兆泰王冷哼一声,他垂首退下,转身之际,双眸带着愤怨冷瞥了兆泰王一眼。
    勤政殿外围着一层层的铁衣官兵,楼高月光稀薄,盘腿坐于小憩木榻的煜煊眉眼深锁住月色。玉几上放着阮凌锡、墨肃的玉佩,萧渃所送的女子首饰亦蒙上一层银纱。她盯看着那些物件,清秀面容堪比白烛,毫无血色。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墨凡高大的身躯,那日他带她登上城门,城楼上的风吹动他生出华发的双鬓。墨凡大掌伸开,挥手指着大魏国疆土,告知她大魏国开疆扩域的艰辛往昔。
    兆泰王是她的亲王叔,为何却不似墨凡般一心只为守固魏家江山。煜煊心中悔意蔓延,她渐渐抱膝蜷缩在一处,她不应怕死,不应为了自己的性命夺了墨凡兵权,不应把墨凡驱逐出帝都。
    悠远婉转的琴声飘散在勤政殿上方,琴音似雨珠滴落在窗棂外的青梅树枝桠上,煜煊抬首,清秀面容上的泪珠亦停住。
    她盯看着窗棂外婆娑摇曳的青梅树影,口中痴痴念着琴曲词,“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她面上泪珠滑过绽开的唇瓣,纵使勤政殿冰冷又何妨,尚有一人在这皇城中与她同悲同喜,生死相随。
    赵忠从御膳房领膳回来,看到一身白袍的阮凌锡对月抚琴,心中不由得疑惑着,皇上大婚之夜,阮司乐这是对何人弹起了《凤求凰》。
    他心中不忍,让身后拎食盒的太监先回了勤政殿,自己上前小声劝阮凌锡道:“阮司乐不可弹此曲啊,您身后宫道分别前往月央宫和锁黛宫。您虽为太后之侄,如今皇城中皆是兆泰王的人,若是兆泰王问罪起您来,太后娘娘亦是无法为您脱罪啊!”
    阮凌锡手指轻摁在琴弦上,寒玉似的面容带些温色,“赵公公不必为我担忧,我是尚仪局司乐,今夜不过是为明天百官觐见帝后练曲而已!”
    赵忠虽觉得阮凌锡所言有些牵强,却无可奈何,他摇首离去。
    煜煊寝殿内比往日多掌了几盏灯烛,驱散了些殿内的冷意,煜煊眸带感激的看向李奶娘,从儿时起,李奶娘便是最通她心意的人。
    李奶娘把玉几上的玉佩首饰收好,方令小哼子进来摆膳。小哼子打开食盒,里面只有六样菜肴,摆好御膳,他盯看着玉几,不免哼哼唧唧道:“这不是软禁皇上么!还不给吃的!”
    刚进来的赵忠拧住小哼子的耳朵厉声道:“和你说过多少次,少说话,多做事!下去!”小哼子嘟着嘴,捂着耳朵,躬身行了一礼后,急急往外走。刚出寝殿便碰上了身躯如铜墙的邢远,他哼唧道:“河昌的奴才都这般不懂规矩么!在皇上寝殿还如此放肆!白长这么多肉,都是石头一样,没有血肉,愚笨不堪······”
    邢远眸露杀光的看小哼子一眼,小哼子立即把余下的话吞回去,抱着食盒快步跑了出去。
    赵忠一边为煜煊夹菜,一边回首望着出了寝殿的邢远与小哼子。他快快的从袖袍中抖落出一个小巧金瓶,交予煜煊手中,小声道:“这是萧院首托人悄悄送来的金疮药,说是皇上用得到!”
    煜煊拔掉玉瓶上的白布塞子,浓浓的松香味道散出,她冲赵忠颔首,让他把小哼子刚端上来的御膳收了下去。
    注:1,《凤求凰》译文:凤鸟啊凤鸟,回到了家乡。行踪无定,游览天下只为寻求心中的凰鸟。未遇凰鸟时啊,不知所往。怎能悟解今日登门后心中所感?有位美丽而娴雅贞静的女子在她的居室,居处虽近,这美丽女子却离我很远?。思念之情,正残虐着我的心肠。如何能够得此良缘,结为夫妇,做那恩爱的交颈鸳鸯?但愿我这凤鸟,能与你这凰鸟一同双飞,天际游翔。凰鸟啊凰鸟愿你与我起居相依,形影不离,哺育生子,永远做我的配偶,情投意合,两心和睦谐顺。半夜里与我互相追随,又有谁会知晓?展开双翼远走高飞,徒然为你感念相思而使我悲伤。


☆、第八十九章 天降灾祸命数延
河昌境内,天上烈日灼烧数月,河昌诸多城池的田畴干涸出一道道沟壑。稻黍枯萎,寸草不生,百姓亦颗粒无收。
    魏煜澈策马行在田间,马儿亦被灼热日光晒的慵懒不已。他擦了擦面上的汗,日头正毒,他面上似粘了一块烧红的铁面具,热痛不已。
    前面牵马而行的随从沈名抱怨道:“二王子,咱们在王府待着多好,有冰碗吃,还有凉风吹!您为何非要跑到这乡野之间看那些饿死的难民!”
    魏煜澈抬脚踢向沈名,“王兄一月前奉父王之命,领着三万兵马去了帝都洛华,河昌早已有干旱之兆。果真烈日悬空一月之久,连这些稻黍也晒死在了田间。王兄临走之前交代许副将征兵、征税,我极力阻拦,王兄说是父王之命,不可违!眼下饿殍遍野,我虽命令他们放粮仓救济灾民,许副将却不照做,如今河昌诸多城池兵心、民心露出松散之兆。我已派人把各城池官员请求赈济的奏折送往帝都,不知河昌这一难,何时能度过!”
    十四岁的魏煜澈眉眼紧锁,额头被日光晒得泛出金光,滴落盈盈汗珠。他眯起双眼,看着那些躲在凉荫下奄奄一息的百姓。他垂首低叹,河昌横遭天灾,怕是和父王此次秘密进帝都,欲夺皇位有关罢!可眼下河昌兵饷、粮草虽足,但哪个兵士不心系亲人,如何会为不顾自己家人死活的人攻打帝都!只望父王能顾全大局,早日回河昌治理灾患。
    洛华皇城内,翠帘耀金光,丝竹韵殿堂,奉天殿内红绸漫舞。各国使臣早已侯列许久,等着跪拜新后,却迟迟不见帝后前来。
    赵忠跟随在兆泰王的身后跨进殿门,一身酱色衣袍从红绸中跑过,他立于九节玉阶下,尖起嗓音道:“太后有旨,皇上圣体违和,跪拜之礼暂停!”
    他宣旨完便出了闻政殿,身后丝竹骤停,换成了一片哗然。惊诧声、疑惑声,声声不绝的传出了闻政殿。想到煜煊如今的处境,赵忠愁容不展的朝勤政殿走去。
    勤政殿从未有过这般多的官兵,赵忠虽跟随煜煊见过不少大场面,可官兵的气场一向比御前侍卫的气场要戾气许多。他收起净鞭,再无了御前总管太监的气势,在层层铁衣官兵中垂首进了勤政殿。
    月央宫内,琉璃鳞鳞闪金光,绿叶琼蕤发紫瑞。日高升,红烛残,烛焰短。
    阮灵鸢依旧身着凤冠霞帔稳坐于凤榻之上,鹦儿与鹉儿相劝许久,她却连凤冠上的红锦缎都不许人摘下。
    鹦儿看了一眼远处紫檀木桌上的点心,跪在阮灵鸢身侧劝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下令削了阮尚老爷的仪曹令一职,并非是您不祥。奴婢派人去打探了一番,皇上龙体未康健,才不来为您揭红盖头。如今,连朝事都由兆泰王代为掌管了,故太后便把今日百官觐见您的礼仪取了。您吃点东西罢!好歹也要保住身子,等着见皇上啊!”
    阮灵鸢身子僵硬着,依旧不理会鹦儿所言。后宫之内,楼阁如画,泉间瓦砾细水长流。殿宇高耸,琉璃散光,一切都不似寻常府邸之家。
    可天家富贵又如何易得!她身为大魏国的皇后,是同其他妃嫔一般从西隅门抬进,且不受百官觐见之礼,皇后尊严立于何处?深宫内院,数十年光景,这是她无法擦拭去的浓墨尘垢。
    闻政殿殿庭内,金辇玉繁缨,衮冕珠翠耀;群臣候立在外恭迎着代理朝事的兆泰王。
    兆泰王的金椅置于龙椅一侧,群臣跪拜身穿明黄衮冕的兆泰王时,只有口中高呼的“千岁千岁千千岁”与煜煊不同。
    兆泰王眉眼带着得意之色,细细阅着大臣们呈上的奏折,阮重侧首与高泰相看一眼,高泰微微颔首,阮重面上的得意之色对上兆泰王大变的脸色。
    河昌多地城池官员上奏,自己所管辖之地,遭遇旱灾,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请求帝都赈济旱灾。他一掌把这些奏折拍在龙案之上,心中责怪着魏煜澈不该把此事呈上朝廷,让他颜面扫地。
    兆泰王离都前一日下令,六川军镇镇将即刻返回所统领封地。
    薛沛离帝都时告知薛漪澜,自己回夷川后会密切注视大齐的举动,若朝堂何人有反意,立即飞鸽传书于他,薛家定要誓死守住魏家江山!
    武将分别已是常事,薛漪澜心中的怅然随着薛沛出城,不到半日便烟消云散。
    金义天与金景眷恋帝都繁华,却接到兆泰王命令不得不离帝都而去。出城之日,二人心中带着愤懑领兵离去。
    群臣随行兆泰王金辇之后恭送着兆泰王,金辇从西隅门行向街巷,街巷中不明所以的百姓见百官相送,金辇随扈阵仗如天子出行,皆跪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张轩、白显策马奔在兆泰王随从之前,高呼道:“恭送神武至尊兆泰王返河昌!”方止住了百姓的误拜。
    兆泰王稳坐于金辇之中,面上笑意抖动,他虽未拿得六川军镇兵符,却已昭示天下,自己乃是魏家正统。
    络尘一身常服挤在百姓之中,当兆泰王的金辇出了城门,百官往返时,他跟随陈赦返回陈府。
    奉上茶盏后,陈赦征询端坐于主位的络尘道:“二王子,薛沛已走,两位将军不必在躲在微臣府上,微臣需要助他二人回大齐禀告墨凡遭夺得兵权一事么?”
    络尘丹凤眉眼弯起,挥手制止了陈赦,“本王子昨日刚听闻了一件秘事!墨凡已不足为重,若本王子的计谋得逞,无须动用我大齐兵马就可得到大魏国皇权!”
    他媚惑的面容上笑意猖獗,那日让太后为他生子,不过是想一探大魏皇帝究竟是否为阮太后所生。可阮重与阮太后密谈时被他偷听到大魏皇帝不仅不是阮太后所生,且是女儿身!
    大魏国的皇帝乃是女子,这岂不是大魏之辱,要遭天下人耻笑!
    若是阮太后真怀有他的孩子且为男孩的话,阮太后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令自己的儿子登基为皇。
    络尘心中窃喜似花开般,不觉仰首大笑起来。方时,他乃是大魏国的太上皇,赫连英是嫡长子又如何,有大魏国百万雄狮兵马,大齐于他而言亦是唾手可得!
    陈赦疑惑的盯看着仰首大笑的络尘,只觉媚惑若络尘,笑起来似春日风下乱颤的花枝。
    一路跟随墨凡企图杀之的魏煜珩,路上频频受翊辰坏事。虽漠北时常风沙作乱,数百里荒芜凄凉,无甚花柳之巷,魏煜珩也不得不潜守在漠北伺机行动。
    当得到兆泰王招他回河昌的急报,他心中欢喜不已,不顾墨凡父子尚存活于世,遵循父命快马加鞭地赶回了河昌。
    河昌兆泰王王府内,虽已入暮夏,但屋子里的冰块仍是不到一会儿功夫便化为水。园林绿树上升起袅袅白烟,金光一片,脚下所踏沥青道路像是火炉上的铁板。
    魏煜珩与魏煜澈走在长长的游廊之上,嘴里抱怨着,“早知河昌这般燥热,本王子回帝都便好了,卞陵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魏煜澈笑道:“王兄受父王重用可一起前往帝都面圣,王弟资质愚笨,怕是此生都无颜面见皇上!”
    魏煜珩闻言,不觉神清气爽。他与魏煜澈虽是一母而生,但魏煜澈小时聪明伶俐,更有神童之名,令他忧心不已。不曾想,魏煜澈年岁渐长,反倒顶了他儿时的草包之名。
    魏煜珩满意的斜睨了钦羡自己的魏煜澈一眼,虽自己也未有缘见皇上一眼,但于魏煜澈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王弟而言,面圣便是令人钦羡的么?魏煜珩心中好笑,若是来日父王取得王位,且传于自己,那魏煜澈岂不是更要咂舌钦羡。他得意道:“皇上不过比你年长两岁,荒淫昏庸,贪恋美色不说,还有龙阳之好!咱们魏家的天下早晚要败在她手中!”
    魏煜澈心中叹着自己的父兄又何尝不是贪恋美色、荒唐之人,面上却嗤嗤笑道:“王弟不懂这些,但王弟相信王兄定能辅佐好父王!”
    二人说间进了兆泰王的书房,帷幔后传来嬉笑娇嗔话语,二人拱手在外行礼,“孩儿见过父王!”
    “进来!”
    魏煜珩与魏煜澈掀帘而入时,一声娇怨传来,“王爷一走数月,才从洛华回来,就顾不上奴家了!”
    兆泰王轻声哄道:“你先下去,本王处理好政事后去寻你!彼时天色已晚,你我······”
    那女子娇嗔着,“王爷不可欺瞒奴家!定要来寻奴家·····”她拉扯一下身上衣物,从兆泰王怀中起身。
    魏煜珩眸中略过一衣衫不整的妙龄女子,她娇笑着从二人身侧行过,帷幔旖旎扯下她肩上薄衫,她回首与魏煜珩相看一眼,媚笑着离去。
    兆泰王斜倚在竹簟上,猛灌了一口凉茶,缓缓问魏煜珩道:“何时回来的?”
    魏煜澈用臂弯轻拐了一下回首看向帷幔处的魏煜珩,魏煜珩立即回首,拱手道:“启禀父王,孩儿昨深夜才到王府!不敢叨扰了父王歇息,便今儿一早来向父王请安!”
    兆泰王厉色看魏煜珩一眼,“墨凡父子如何了?”
    魏煜珩怯懦回道:“孩儿跟随墨凡前往漠北,又候守了半月之久,卞陵麒麟阁的人一直护在墨家人身侧,孩儿下了几次手皆败于麒麟阁的人手中!”
    兆泰王扯了扯身上的薄衫,拿起扇子猛摇了一阵,倏地把蒲扇拍于案几上。“又是麒麟阁的人!本王在帝都命人刺伤萧渃也是麒麟阁的人从中作梗!待本王缓了元气,定把麒麟阁夷为平地!”
    魏煜珩趁机看魏煜澈一眼,拱手对兆泰王道:“王弟与麒麟阁的阁主翊辰相熟已久,想来今日要给父王一个解释罢!”
    魏煜澈眸带惊诧之色,拱手道:“麒麟阁一直忠于我兆泰王府!近些时日卞陵多方江湖组织割据相争,恐有其他组织故意离间麒麟阁与我兆泰王府。孩儿一定细细查探一番,此事若真是麒麟阁的人所为,孩儿定让翊辰给父王一个交代!”
    魏煜澈心中思忖着,翊辰已数月未现身麒麟阁,且青扬、青歌也不在麒麟阁内,赤焰说翊辰把二人带走了。若父王与王兄所言非虚,那翊辰忠心于兆泰王府便只是假意了。
    兆泰王颔首,挥手令魏煜珩及魏煜澈退了下去。他脸上怒气昭然,河昌此次旱灾伤及兵力,不知何时才能过去。自己离了帝都,萧渃得了自由,小皇帝便又要多存活一段时日了。


☆、第九十章 凋红剪翠暮秋殇
和瑞十八年,暮秋时节,荷花凋零怅然生。
    长寿宫阮太后寝殿内,中药草味道弥漫,茗萼接过阮太后未喝完的半碗汤药,搁置在身侧宫女珍儿所托的金盘上。
    坐于阮太后一侧的络尘把阮太后未喝完的半碗汤药打翻在地,他一拳头砸在玉几上,丹凤眉眼冷冷蹙起,茗萼与珍儿在阮太后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阮太后眸带愧疚的盯看着络尘,两年了,她日日喝下汤药无数,却仍是无法怀上子嗣。络尘性子愈发暴躁,她心中愈发自责,叹道:“络尘,哀家已年近四十,此生怕是于子嗣无望!哀家不想再喝那些令人作呕的汤药了,喝了也无甚用!”
    络尘收起丹凤眉眼中的戾气,他起身揽阮太后在怀,柔声劝道:“我母亲四十二年岁时生下了我,你不过才三十又七年岁,我会让夏长令换个方子!咱们一定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丹凤眉眼笃定的看着远方,两年来,他留守在大魏国,大齐国之权尽落王兄赫连英之手,若是阮太后不能怀有子嗣,那他如何回得去大齐国。
    阮太后依靠在络尘怀中点了点头,帷幔外,茗萼的手紧紧攥着,双眸情感混杂不堪,令人无法细辨她心中所想。
    勤政殿内,门栊与窗棂皆垂着厚重的幕帘,把秋寒阻在了外面。殿内,花香已残,换了沉水香薰。李奶娘往炉子里扔了几块瑞碳,火势轰然,可听到瑞碳灼燃的声响。
    煜煊手捧暖炉,盘膝坐于小憩木榻上。窗棂外不时传来寒风呼啸之音,她眉头紧锁,盯看着玉几上安阳王病逝的急奏。
    两月前,煜煊密令安阳王之子魏哲世入帝都,魏哲世却在途中遭人暗杀。煜煊不知是兆泰王亦或是阮重痛下如此杀手,安阳王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病不起。不过一月之久,竟然病逝了去。
    煜煊只得令魏哲世的弟弟魏哲腾袭安阳王之爵位,魏煜珩与兆泰王性子相同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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