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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易凤(柒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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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胡尔生乱塞北危
帝都洛华因皇城所在,处处透着物宝天华的凌人之气。冷月尚且高悬,上朝的官员便从各自的府院出门了,皇城中巍峨入云的赤金琉璃瓦在夜色中泛着珠光。
待赵忠在外轻唤,“皇上,上朝时辰到了!”煜煊方从窗棂处移开,膝盖关节处传来骨节响动声,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此处站了一宿。虽神乏体倦,却没有被墨凡一剑杀死的梦魇困扰,煜煊心中轻快了许多。
她脑袋昏沉着由春雨秋风为自己咽喉处贴上假皮囊、束缚好身子,穿上龙袍,方令赵忠与小哼子进来了。
待一些备好,煜煊踏着月色出了寝殿,扶就着赵忠的手刚欲上龙撵,赵忠趁机附在她耳畔小声道:“皇上,阮大司徒今儿一早便入宫向太后请安了!”
赵忠二十岁出头,俊秀的面容却处处透着沉稳,是勤政殿除小哼子外唯一对煜煊忠心之人,深得煜煊心意。宫中内室长官一职,煜煊原是属意赵忠的,可无奈阮太后那里有赵信河抢了去,她便委屈了赵忠在勤政殿做总管太监。
闻得赵忠一言,煜煊坐上龙撵,不动声色的瞧了他一眼。赵忠像往常般立于龙撵侧,甩了一下手中净鞭,尖起嗓子高呼道:“皇上起驾长寿宫!”
赵忠阴柔的嗓音刺破了皇城巍峨宫墙上溟泠的夜空,王冕下,煜煊年少的面容肃谨、一言不发,只任凭冕上珠玉左右微晃。
长寿宫宫门外有六盏阮府的灯笼在,灯笼上硕大漆黑的“阮”刺痒着煜煊的双眸。待抬撵轿的太监像往常一般停在宫门前时,煜煊透过大开的两扇宫门看到了阮重的轿撵停在殿庭中。平时阮重得阮太后召见进宫,无法乘轿撵,但每每上朝便把轿撵直接停在闻政殿宫门外,离玉石阶仅一步之遥,与龙撵错后一步。
不同往日,年少气盛的煜煊一挥手令太监直接抬进了宫门里,停驻在阮重的轿撵之前。
她扶着赵忠的手下了轿撵,进太后寝殿前,回首望了一眼宫灯下奢侈华贵的大司徒轿撵,比之龙撵只差了天子明黄漆就。她眉眼不悦的扯起龙袍进了殿门,却在帷幔处恢复了平日里的恭谨样态。她行至阮太后坐的暖榻前,恭手向阮太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阮太后眉眼和悦道:“亏得皇上有这份孝心日日来接哀家上朝!”煜煊直起身子,看向端坐在案几一侧丝毫无起身之意的阮重,笑道:“阮大司徒可安好!”
阮重闻言方轻哼了一声,“皇上若想让老臣安好,那老臣便安好!”
煜煊单手束在身后,退后一步坐在宫人为她搬来的紫檀木椅上。这许多年来,阮重的心思她也是能猜得一二的,今日这番阴阳怪气无外乎是立阮灵鸢为后之事。煜煊抬首看向阮重,“一切皆依大司徒之意即可!”
阮重泛着光泽的面容看向煜煊,笑意弯在嘴角,“皇上当真一切依老臣么?”
煜煊未犹豫便笑着颔首,候立在一侧的宫人虽对煜煊受气已经习以为常,可她是皇上啊!手中握着大魏国的江山皇权,却这般听任大司徒的话,他们垂下的眼眸带着对煜煊的同情。
阮重从案几上拿起了圣旨锦布,赵忠立即紧走几步,把那圣旨锦布接回展开给煜煊看。煜煊心中未防备,当看到圣旨上写的是接阮凌锡进宫时,她被惊得从座椅上跌落,赵忠立即合拢了圣旨锦布扶起面带惊吓、羞愧的煜煊。
阮凌锡是阮重的庶子,年岁方十八,生得倾城容貌令帝都女子皆自叹不如。连素有帝都第一美女之称的宇文婠在见得阮凌锡一面后,羞愧半月不曾出闺阁。
十五岁的煜煊深知这道纳阮凌锡进宫的圣旨意欲何为,不过是让旁人都以为她是一个荒淫昏君。她虽不喜这帝位,却从未想过要做一个昏君,这十五年来,她亦是兢兢业业的尽着皇帝本分。何故要做下这荒唐事,徒留骂名于天下臣民。
她声音发颤的看向阮太后,“母后这是何意?儿臣可是母后的亲骨肉啊!”
阮太后呵退了一干宫人,待帷幔稳稳的拖曳在石青板上时,她面带慈爱的与煜煊对视,“哀家当然知道皇上乃是自己的亲骨肉,正因皇上是哀家的亲骨肉,哀家才不忍皇上再受此折磨!哀家与阮大司徒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阮重在一侧附和道:“唯有此法,墨凡才会对皇上心灰意冷,不会再愚忠于皇上,到时皇上方可全身而退!”
煜煊脑袋一片混沌,无法去细细体味阮太后与阮重话中之意,却坚信着阮太后是自己生母,纵使她想要夺权也不会对自己太决绝。可脑中总是萦绕着她曾不经意间说出的那句“女儿家生来就是做棋子的!”
出长寿宫时,东方已发白,宫人们来不及撤去的宫灯在晨曦下散出温黄薄弱的光亮,煜煊年少的脊背坍塌着仿若秋霜积压过的枯草。
闻政殿外,红日照耀下的殿庭广阔无垠,文武百官皆对煜煊俯首称臣,浩荡气势似一把把冷箭讽刺着煜煊,她懒散依靠在龙撵上。从今日起,她便要扮演一个荒淫昏君,她玩味的弯起嘴角,心中苍凉一片。
她下了龙撵,立于闻政殿外,垂首恭敬的迎着龙撵后的阮太后。阮大司徒的轿撵位于凤辇之后,亦受着煜煊的垂首之礼。
朝堂上,太尉石然把六川军镇夷川的镇将薛崇田快马加鞭递来帝都的奏章呈上,奏章从龙案上一拂而过,便交由了墨凡与阮重看,因是军事,便由墨凡先阅。煜煊匆匆间扫了一眼,是胡尔国主受大齐挑拨对夷川滋生战乱一事。
塞北六川军镇自西向东分别为武川、怀川、抚川、沃川、柔川、夷川,是大魏国设在塞北之地的军事要地,其作用为外御大齐,内安胡尔、鲁矻、凰染、高烈等附属大魏国的小国。
夷川离大齐边界最近,又与胡尔相邻,如今胡尔受大齐挑拨滋生战乱,夷川可谓是背腹受敌。
当墨凡与阮重阅完,奏章重新回到了煜煊手上。她未看一眼,便把奏折扔于龙案上,慵懒的靠在龙椅上,看好戏的瞧着争执不休的墨凡与阮重。
墨凡主战,以杀戮震慑其他小国;阮重主和,胡尔的国土不过是大魏国一个郡县的面积,只危言悚吓几语便可安抚,不用劳师动众。
墨凡见阮重一个文官,不懂兵家之事,气急从座椅上起身,立于殿堂正中间。他健硕的身姿威严四射,看向阮重的眉间英气冰冷,“阮大司徒是帝都太平日子过的久了,六川军镇自建立之初,先帝就曾下令若无圣旨六川便互不干涉军事,恐六川叛乱合力对我帝都不利!”他说着恭手对天,以示对先帝的敬意,继续言道:“阮大司徒可知夷川临近大齐,若是大齐趁机攻破我夷川军镇,那处于胡尔之下的高烈小国便无法保全!到时大齐兵马如洪荒破口,帝都毫无阻挡之力!”
阮重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恭手望向煜煊为自己寻得台阶下,“此事听凭皇上之意!”
九节玉石台阶上,煜煊依旧慵懒的靠在龙椅上,指尖在龙案上敲打出节奏,殿中文武百官皆偷偷打量着她珠玉遮盖的面色。
煜煊敲打在龙案上的指尖触不到帝王荣耀,她心知阮重把此事交与她处理,不过是想借她之口压下墨凡之意。
墨凡常年征战、戍守在外,手中握有大魏国百万雄师的兵符。去年才被阮重以天下太平无事召回帝都,削弱了他手中兵力。如今墨凡自动请缨去塞北,那阮重自然要把手中的兵力重新交与墨凡。
殿中寂静了半日,斜靠在龙椅上的煜煊依旧一言不发,只有指尖敲打龙案声突兀着。隔着十二串白玉珠旒,下立着的官员无法看清她的面色,那敲击声敲在每个官员的心中。自煜煊昨日对墨凡发怒后,百官眼中昔日那个幼主已经长成了少主。
☆、第九章 初见凌锡情意迷
思量过后,煜煊停了指尖的敲打,她坐正身子,透过十二串白玉珠旒看着堂下的群臣。墨凡此次本不必亲往,但他执意前去,莫不过是想夺回属于自己的兵权。而煜煊也想墨凡早日离了帝都,若长久留在帝都,凭墨凡锐利的眸光早晚能看穿她的身份。
她看了墨凡一眼,慢悠悠的开口道:“传朕旨意,任命大司马墨凡为征北大将军,镇压胡尔之乱!”
墨凡得愿,立即恭手领命,声音铿锵有力道:“末将遵旨!”
煜煊一语完,阮重气的前行了几步,立于玉石阶跟前。他眸带怒意的看着煜煊,煜煊却恍若无睹,又斜靠在了椅背上,声带懒散道:“若无事,便退朝罢!”既然阮重与阮太后想要她成为昏君,那她对阮重也不必再像往日那般恭谨着。煜煊多年来积攒的愤懑之气,似绵绵不断的雨水倾倒心中,她觉得这般肆无忌惮的昏君竟比她往日的傀儡皇帝要快意许多。
阮重不可置信的看着敢违背自己心意的煜煊,他面容微微扭曲,拖长了冰冷的声音,“请皇上三思后,收回旨意!”煜煊被阮重闪着狠光的眸子盯看得不由坐直了身子,她不知道若是自己执意违背阮重心意会有什么后果,她收起了方才的慵懒看着墨凡,心中犹豫着。
珠帘后细心洞悉朝堂之事却未发一语的阮太后起身,她走出珠帘立于煜煊身侧,朝天发髻下的面容威严清冷着扫视了群臣一眼道:“皇上的旨意如何能收回!”
煜煊看向为自己解围的阮太后,心中不明她是顾念与自己骨肉情份还是心中又算计着什么,继而在她的示意下离了朝堂。
八人抬的明黄龙辇在金瓦朱墙下稳稳行着,煜煊脊背直挺的端坐着,她眉眼簇起,与她十月血脉相通的生母是何心思,她愈发不能明了。这十五年里,若不是阮太后牵制着阮重,她的皇位怕是早已落在了阮家人手里。想起阮重刚刚在朝堂上对自己厉声威吓,煜煊一掌拍在了龙辇扶手上,惊得赵忠立即小声喝住了龙辇,“停下!”
八个抬轿子的壮年太监立即面露惶恐的停下脚步,僵硬的挺直脊背,额上滚落着大颗的汗珠。
春日照红墙映在太监的酱色衣袍上,竟似秋日里的衰草凄凄艾艾。煜煊知晓是自己吓到了他们,她瘫软在椅背上,无力的挥了挥手。赵忠立即会意,尖起嗓子呼道:“起驾!”
龙撵离勤政殿宫门尚有几步远,候立在勤政殿宫门外的内官中常侍李满便小跑着上前,跪在龙撵一侧对煜煊禀告道:“皇上,阮二公子接来了!正在御花园的湖心亭候着皇上呢!”
煜煊闻言,紧蹙的眉眼一愣,阮凌锡?她从未见过这个令世间女子皆失色的男子,昔日只因他是阮重之子,她心中不曾对他存过友善之意。不过既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那瞧瞧也无妨,正好缓解她今日在朝堂上郁结的愁绪。
既然阮重舍得自己的儿子,那她为何不把所受阮重的气都还于阮家人身上。想到此,煜煊嘴角弯起坏意的看向赵忠,赵忠立即会意高呼道:“起驾御花园!”
春日的御花园氤氲中飘着芬芳,比之他处,春意浓郁。湖心亭传来凄清幽婉的琴声,煜煊临湖远望,眉眼舒展、心醉于春光,中常侍李满立在他身侧尖着嗓子谄媚道:“今日的安排保管皇上满意!”赵忠手托着煜煊摘下的王冕,眸带轻蔑看了阿谀奉承的李满一眼。煜煊看向李满,嘴角弯起玩味笑意,“这差事办的好,朕重重有赏!”
风吹柔柳,划过湖面,落霞斜晖在湖心倒出影子,绿央央的荷叶斑驳在湖面。阮凌锡泛舟自湖心弹琴而来,他一身紫袍带香,白纱轻扬,云鬘一半束于项上,肩上散了些许随轻纱扬。
待琴音停住,一叶舟浮动于湖岸边,早有太监上前稳住小舟,撤去了琴案。阮凌锡从小舟上起身,煜煊方看清他容貌。绝色之姿藏于雪肌滑肤,蛾眉皓齿、鼻翼翘楚,一双弯目在春光似锦下泛着秋水。
他轻盈的飞下小舟,迎上煜煊呆看自己的眸光。李满看了一眼二人,脸带着谄媚的笑意挥手令同样看呆的一干宫人退于远处。
听到宫人靴子踏在宫砖上的声音,煜煊方回神,她一时冷不下眸中的暖意,只别过脸去不再看阮凌锡,压低嗓音道:“你便是阮大司徒的二公子?”阮凌锡退后一步,恭手回道:“阮凌锡见过皇上!”他声音似琴声低婉动人。
除了宫里的太监与太医,煜煊未和其他少年如此近的接触过,她心中觉得尴尬,欲扯起龙袍去湖岸边凉亭,刚行一步,脚下慌乱中踩住湖边碎石,一个不稳向后倒去。阮凌锡见状,即刻伸手揽住了煜煊的腰身,把她揽在怀中。
他紫衣袂扬飞出醉香与煜煊的明黄龙袍重叠,煜煊顺着着他散下的云鬘,看向他绝色面容,亦看到他眸光中的厌恶。煜煊心中一怔,挣扎着起身,大步走向了亭子。
阮凌锡眉眼微蹙,只一瞬,他手中所抱的皇上像是娇弱女子,而这一瞬也只是在他看到煜煊咽喉处之前。
匆匆一见,阮凌锡的绝色容貌便萦绕在煜煊脑海中。她辗转在龙榻上,深夜而不能寐。她告诫自己阮凌锡终是阮家人,进宫不过是为阮重夺江山做棋子,顾及到此处,煜煊想起了阮凌锡眸中对自己的厌恶。堂堂七尺男儿,要给一个皇帝做娈童,若不是为了这皇位,怕无一个男子甘愿受此侮辱。
但阮重长子阮凌辗,三年前便官拜上二品左光禄大夫,帝都皆知阮凌锡是阮重美姬妾所生,母子二人在阮府可谓是有宠却无地位。那阮凌锡或许也是同她做皇帝一般,被迫着做了皇帝的娈童罢?
在龙榻上辗转一夜,煜煊心中为阮凌锡被迫入宫做娈童想了许多借口。春风秋雨守在龙榻远处,见煜煊起身、躺下如此折腾了一夜,也不许她们上前伺候。四人相互交换着眼神,皆不明煜煊似孩童般的举动是为何,又怕伺候不当惹了责罚,故跪在龙榻不远处守着煜煊。当赵忠唤煜煊上朝时,她们四人心中皆松了一口气。
待坐上龙撵去长寿宫中接阮太后上朝时,心事重重的煜煊靠在龙撵上,托着下巴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道,“这么美的人儿,一定是有苦衷的罢?”
紧随一侧的赵忠先是不明煜煊所言,而后反应过来,面色沉重的提醒煜煊道:“皇上,阮二公子可是个男子,况且是阮大司徒的公子!”
赵忠一语似天降霜雪,煜煊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眸前左右晃动着的白玉珠旒让她清醒了许多。
阮太后怕阮凌锡发现煜煊的女儿身,更怕二人之间生出情意。故煜煊在阮太后示意下,把阮凌锡赐居在姽婳宫,姽婳宫离勤政殿之间隔了三宫六院,无心而不得见。
注:姽(gui)婳(huà),形容女子娴静美好。
☆、第十章 琼窗映光郎为奴
长寿宫中,阮重气恼的甩袖袍而落座,他眉目清冷的盯看着阮太后,“太后此番是对皇上还存着母子情分么?”
至高权势如山石压在阮太后的朝天发髻上,她眉头深锁品着茶盅中的碧螺春,眸光随着茶香斜睨了阮重一眼,茶烟袅袅着她远山黛峨眉,似泼墨晕染下的河山图。
她冰冷道:“哀家看你是权欲迷了心智,这天下说到底姓魏!皇上大婚,兆泰王一定会来帝都朝贺!若他见阮家凌驾于皇上之上,动起干戈来,凭你手中兵权如何与他抗衡!”她心中对自己鼠目寸光的兄长存着不满,若她为男儿,那么阮家早就掌管天下了。
阮重思忖了一会儿,面带不解的看向阮太后,“我们与兆泰王本就兵力悬殊,太后何故还让墨凡夺回我手中兵权?”
案几上传出茶盅碰木桌的声响,低沉有力如阮太后的声音,她抬起重重的项首,面色平淡道:“且由兆泰王与墨凡相互斗着,我们只做那得利的渔翁即可!”
语到此处,阮重片刻即面露笑意。他明晓阮太后之意,兆泰王来京若是见阮家如此卑微,剑锋必只指墨凡。而他今后便要纵容着煜煊荒淫无道,纵容她对自己百般羞辱。
墨凡离帝都不过几日,朝堂风向突变,阮太后托词身体有恙,不再垂帘听政。煜煊亦由昔日的温顺忽而行为乖张,对阮重更是冷言呵斥。一时间,朝堂百官无人敢出言顶撞煜煊。早先被阮重与墨凡权势压制下的谄媚小人,如雨后春笋般层次不穷围绕在年少的帝王身侧。
当阮重跪求煜煊放阮凌锡出宫时,朝野震惊。煜煊囚禁宫中的若是阮家旁人,官员只会为她铁硬的年少手腕震惊,可她囚禁的是大魏国第一美男子阮凌锡,此番种种令帝都街巷开始流传煜煊久久不愿纳后的缘由。
原是门下侍郎的陈赦最善察言观色,他从宫人那里买到消息,私心知晓煜煊喜好龙阳。为了讨好煜煊,陈赦暗地里广罗天下俊秀男子,秘密送入宫廷充实煜煊后宫。煜煊在朝堂上大赞他功绩堪比墨凡武安邦、阮重文治国,升迁他官位至右光禄大夫与阮重嫡长子阮凌辗的左光禄大夫同品级,位列文臣八公。
大魏国历经煜煊皇祖父、父皇两朝,官职尚不完善,文官中以大司徒、大司空、太傅、左、右光禄大夫、太保、太常、太仆为文臣八公,管束其下文臣官员。其中大司徒、大司空、太傅为品级相同的三公,却因阮家为皇亲国戚,阮重位列三公之首。
帝都武官中有大司马、太尉、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廷尉、卫尉为武官六公,统帅其下武将。
文官八公、武官六公皆是位列上三品的官员,而陈赦的门下侍郎不过下六品。朝堂官员对煜煊升迁陈赦此举,心中一片唏嘘,面上却不敢不恭。
皇城中,宫人们看着鱼贯而入的十二三岁到十八岁不等且个个貌若天仙的少年,心中越发不明煜煊为何会性情大变。内侍官中给事吴章看着这些堪比女子媚态的少年,不知该如何安排他们的去处。
勤政殿居皇城后宫正中方位,其中东西六宫位于勤政殿之后呈对称而坐落,以东宫月央宫、西宫锁黛宫离勤政殿最近,而月央宫为历代皇后所居宫殿,旁人不得入住。
吴章从书案上起身,他佝偻着腰身看了排成一条线的十五个少年一眼,面色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活了五十多岁也没听过哪朝的皇帝纳了一群男童入宫,古虽有娈童之例,却是隐晦不言。十五岁的煜煊如此张扬不好女色,却近龙阳,国本难安啊!皇城中尚有太后,来日再纳进宫中几位娘娘,*之风怕是难以扼制啊!
春光从琼窗飞入内务府的办事厅堂,把这十五个少年映得面若桃花粉嫩,吴章阖眸挥了挥手,令下人带他们去了东西处偏僻的宫殿居住。虽然中常侍李满令他把这些少年安排在离皇上近的宫殿里,但他们终究是男子,也不能称他们为娘娘啊!这东西六宫是给来日的娘娘主子住下的,吴章摇头心中叹着,这皇城中还会有娘娘么?
位于偏僻之地的宫殿,东有碧云宫、姽婳宫,西有镜绣宫、曲荷宫。碧云宫因曾烧死过先帝的李昭仪,荒废了起来,姽婳宫又赐予了阮凌锡独居。于是,十五个少年便拥挤在镜绣宫、曲荷宫。
十多日过去了,煜煊却不曾召见他们,通过李满带出宫外的消息令陈赦有些着急。莫不是皇上不喜这些少年,可这已是世间能比及阮凌锡容貌一二分的少年了。
陈赦立在煜煊刚赐予他的精致府院中,右光禄大夫的府院在这高官比比皆是的帝都也是称得上华美的。他眉宇紧锁着,李满告诉了他煜煊见过阮凌锡的次日便举止神态甚是反常。他的高位也是靠这十五个少年才坐上的,想到此,陈赦立即回到书房,修书一封又在信封里放了几张百两银票让仆人找守皇城的闲散侍卫转送与李满手中。
李满收到信笺后,面带笑意的盯看着手中的几张银票。他合起满是贪欲的眼睛,捏起银票放在耳旁,歪着脑袋听着银票被风吹拂的声音。他身侧十三岁的小徒弟叶褶躬着腰身,不明所以的问道:“师傅在听什么啊?”
李满依旧合着眼睛,语意轻佻道:“发大财的门路!”叶褶也随着李满侧了脑袋,却听不到发财的门路。
李满把镜绣宫与曲荷宫的十五个少年悉数交于了尚仪局的郑尚宫,让郑尚宫挑了宫廷最好的奏乐师、舞师教授他们礼乐之仪,以便让他们为煜煊献艺获宠。
郑尚宫本是郑太傅之女,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比宇文婠早一朝代的帝都才女。因阮家想笼络住郑太傅,阮太后便留她在宫中做了宫廷里尚仪局的尚宫。
尚仪局的殿庭中,十五个少年学着那些排舞女子的动作。轻纱滑过胸膛,令教授他们的女子,面颊娇羞粉嫩。
郑尚宫寻常发髻下韵味犹存的面容带些怜惜的看着这十五个扭捏腰肢的少年,要是在民间或许还能做别人家的郎君,而今一入宫门深似海,郎君亦成了奴家。
注:龙阳,龙阳君生活在战国年间,是当时的剑术高手,具有一定政治手段。也是魏安釐王的男幸,后宫美女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龙阳君是中国历史上较早有记载的男同性恋,龙阳也成为后世男色的代名词之一。
☆、第十一章 思无邪生心倦意
御书房窗外的合欢花开得正妍丽,煜煊依旧临窗而坐,身子斜靠在窗棂沿处。
她发丝只简易用黄锦带束在项上,更加衬得清秀的面容带些冷俊。煜煊的下位空了两副桌椅,是墨肃与萧渃的。自墨肃死后,萧渃只陪伴她读了一年书就去了御药房潜心跟他父亲研习医术。
窗外刺眼的日光照射在煜煊腰间所佩戴的墨肃遗留下的玉佩,白碧相衬的玉佩在她明黄的便服上苍翠宛若烟雨中绿柳。墨肃的容貌在煜煊记忆中早已变得模糊,她心中存着的也仅剩了对赐死他的愧疚与他冷傲、顽劣的性子。
这十年来每每受了阮重的气,她都想若那个唯一唤自己为“煜煊”的肃哥哥还在,是否会像儿时那般为自己出头。可墨肃终是墨凡的大公子,怕是也会同墨凡一样,若知晓她是女儿身,定会为了大魏国的江山挥剑斩她于马下。
煜煊脊背上因想起梦魇冒出一层细汗,急于想摆脱这个皇帝身份让她心中燃起汹汹火焰。煜煊的手握紧了一下腰间玉佩,她清澈的眸子倒影出冰冷,眉毛轻挑的看着讲授治国之道的郑太傅郑飞清,在郑太傅讲得身心投入时把手中论语扔到案上,她伏案看着年逾花甲的郑太傅,嘴角弯起,戏谑道:“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郑太傅立于前方讲案处,他看向慵懒托着下颌的煜煊,不知她忽然诵出诗经中的《溱洧》是何意,他反手握书恭手道:“老臣愿听闻陛下教诲!”
煜煊起身,一手束在身后,一手拿起桌上《论语》行至郑太傅身侧,嘴角依旧玩味的笑着,“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郑国风气却如此*,女子可随意出言邀心仪的男子去赏芍药花!既然孔夫子连《诗经》都解释不通,那朕读这论语何用!”煜煊声音冷起来,把手中的书简扔于郑太傅靴子旁。
垂首的郑太傅看着自己靴子上的书简即刻沉声答道:“夫子这是在教导后人要心思洁净去品味《诗经》中的大智慧!”
煜煊未理会郑太傅,她冷哼两声,拂袖双手交叉束在身后出了御书房,转身之际嘴角的玩味笑意散去,继而眉宇紧蹙起。这些治国之道她从小诵读到如今,却与她无多少相关。纵使她有心代父皇治理好大魏国的天下,做一代明君,可阮重能容得下她多久,墨凡得知她身份后,又岂会容忍一介女流之辈执掌皇权。
十五岁的煜煊只想早些远离朝堂,过回属于一个真正女儿家的生活。皇城贵气凌人,而她所触及之处皆是冰冷墙壁。玉楼宫阙中,她唯一的亲人,生母阮太后,只一心想争权夺位,全然不顾她的委屈与愁思。
煜煊仰首望向皇城上空,夏日的光映衬着碧澄澄的云雾徇烂多姿。她阖上双眸,隔了几处宫殿的尚仪局传来琴音且真且幻。赵忠说,是李满为了讨好她让进宫的十五个少年在练习女子的舞曲。她想出口问,阮凌锡是否也在其列,可转念一想,他终归是阮重的二公子,进宫做娈童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霞光淡去,昏黄的宫灯掌起,尚仪局殿庭中的丝竹声也停歇下来。郑尚宫居在正殿中,铜镜朝月映出她老去的容颜,她散下发髻,发丝旖旎滑下白色寝衣。一盏孤灯,悄影窗棂。她入宫已经十五年的光景,当初那个令世间女子皆痴迷、文武双全的兆洛王早已不在。
他双十年岁即位,掌管天下不过两年便战死沙场,所纳妃嫔只有皇后阮蘅芜与昭仪李蔷毓二人。治国辅政才能有阮后,倾城美貌有李昭仪,她这个帝都第一才女也只能远远的望着他,把这份情意深藏在心中。
铜镜上月光粼粼,郑尚宫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长出细细褶皱的眼角,她眉眼本就狭长,这褶皱藏的极深,若不细看便不易察觉。她唇瓣弯起无奈的浅笑,故人已逝去,而她的思念却只能埋藏于心中,至死方休。
忽而,殿庭中传来轻微的响动,郑尚宫取了衣裳披上,单手执烛台出了正殿。
月光下,一个名叫络尘的少年对月起舞。他身姿妖娆柔软比之女子胜三分,起舞娉婷婉约,若说阮凌锡有倾世容貌,可却是男子英气不减分毫。而郑尚宫眼前的络尘,虽容貌不及阮凌锡,却身姿、神态更似女子媚态。
络尘一袭白衣在月光倾洒下散出银光,他未束腰带的长袍随他舞姿飞动,兰花指轻掠过玉瓷肌肤的面容,丹凤眉眼生出水光看向郑尚宫。
络尘的美艳让郑尚宫有一瞬失神,却在触到他晕染秋水的双眸时一个激灵还了神来。她素严起面容,呵斥道:“夜已深,你为何不回自己寝宫中,何故逗留此处?”
络尘闻言,水眸飞逝过一丝失望,继而垂首回道:“小人是塞北战场上从胡尔国抓获的俘虏!天性愚笨,今日姐姐们所教,小人尚未学会,只能趁夜练习!”
郑尚宫听到络尘是俘虏,心中也知晓了他为何会如此勤奋。大魏国对待俘虏的方式向来残暴,男子被伤残身子为太监充实宫廷、郡王及官员的府院,女子亦沦为娼妓或奴隶。
络尘此番沦作娈童比之伤残了身子为太监,尚留得青山在,若来日皇上厌倦了他们亦或是得了皇上恩宠被放出宫外,还可过起寻常人家的日子。
想到此处,郑尚宫心中对先帝这一独子年少便如此荒淫充满了无奈,亦对眼前这个不过十八年岁的少年充满了怜惜,她所能做的也只是让这一群少年都尽获煜煊宠爱,早些得了恩宠被放出宫去。她把烛台置于殿庭的石案上,临近石案美人树上的绿叶被昏黄舞动的烛焰映出暗沉的枯黄绿,郑尚宫细心指点着络尘舞姿,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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