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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栏玉砌应犹在-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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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洛洛看着蛮蛮领着阿鸾出了门,自己坐回了书案前。她虽然不知道范悦跟太子有什么过节儿,但是这样很好,蛮蛮身后的人越多,他的胜算越大。她跟赵秀,从蛮蛮出生那一天起,这个局面,就已经注定了。
裴洛洛摆弄着眼前的棋盘,这是她闲来无事,自己跟自己下的。她看着黑棋的走势,忽然间就笑了。赵秀跟东宫,就是那黑棋一方,处处占着先机。若是他们一动不动,自己就落了下乘。若是他们动一下,这纰漏,就出来了。裴洛洛拿着白棋敲了敲,黑棋,该再动一动了。就是他不想动,她也得想法让他们急上一急才行。这人啊,一着急,就容易出错。况且,范悦这一手教得好,为君之道,不用说付景瑜了,恐怕付少成自己都不太清楚吧。
鲁妈妈接到了裴洛洛的消息,愣了一下,这静妃都没见过那道士一眼,就把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他,这要万一出了点什么纰漏可怎么办?不过鲁妈妈转念又一想,这道士不日就要回去了,恐怕再也不来这金陵城,天底下道士多了去了,查起来,太难了。
“汪汪汪。”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狗叫声,鲁妈妈看过去,却见自家养的小黄对着那道士又是呲牙又是吠叫,不禁头疼,这道士,真的靠谱吗?
原来,两勺道人怕热,嫌屋里不透气,每次吃饭,都要在院子里大树下的石凳子上坐着。
这一日,鲁妈妈让厨子做了肘子,两勺道人端着碗就来到了石凳子那儿。小黄闻见肉味儿跑了过来,蹲在他脚边,尾巴狂摇。
两勺道人一边啃肘子,一边对小狗说上话了。
“你着什么急了,等我把这肉全吃了,这骨头就归你。”
可惜阿黄听不懂,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尾巴。
两勺道人喜洁,不小心弄了一滴油到衣服上,腻味得他直皱眉头,手一抖,筷子没拿稳,肘子就掉了下去。
小黄见状,直接奔过去叼在嘴里,气的两勺道人直瞪它,说:“你这狗,真是没规矩。”
小黄不甘示弱,爪子按着肘子,冲着两勺狂叫。气得他直瞪眼睛。
鲁妈妈不禁扶额,就是没狗,这掉地上的东西,也是吃不得啊,这道士,傻了吧。他师父喜欢他,估计是觉得他傻得可爱吧。这心性单纯的人,到哪儿,都讨人喜欢。况且,这位不说话,长得真跟个仙人似的。
前几日,鲁妈妈从宫里带了瓶花雕回来,两勺道人见了,眼睛都直了,这酒,他最是喜欢。鲁妈妈见道士这般模样,不由得好笑,说:“这个给你吧,我家儿子媳妇都不好酒,你喝了吧。”
两勺道人心道鲁妈妈真是好人,对她行了个礼就抱了回去,不到晚上,就喝光了。花雕后劲儿大,这酒劲儿一上来,两勺道人觉得这屋里热的没法待人了,拿着扇子跑了出来。鲁妈妈正在院子里给小黄洗澡,见他这样,说:“你这是喝多了?”
两勺道人摇摇头,说:“没有,就是觉得屋里热。”
鲁妈妈一边搓着小黄的毛,一边开了口。
“这些日子,我也瞧出来了。你也是有些本事。这有本事的人啊,都有点不通人情世故。老实说,心里有人吧。要我说,你长得这般好看。当什么道士,赶紧还俗成亲多好呢。”
两勺道人听了这话,深觉得鲁妈妈简直就是知己。他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出来,刚想跟鲁妈妈说道说道,却发现她已经给小黄洗干净,转身进屋了。
院子里只剩下小黄跟他。小黄浑身湿漉漉的,冲着两勺道人就抖了抖,抖了他一身的水,这酒也醒了一半了。
鲁妈妈后半句没说出来,这天底下的人啊,错就错在这话没说清楚,裴洛洛是这样,皇帝也是这样,这道士,也还是这样。
这一天,付景瑜带着侍卫微服出了宫,算是透透气,也算是了解一下民生疾苦。两勺道人穿着新制的道服,在金陵最繁华的街边转来转去,心说自己已经在这里遛了三天了,腿都要遛细了,他再不来,干脆拿着金子跑了算了。
这时,付景瑜出现在街边,两勺道人的心一阵乱跳,他回忆着鲁妈妈前几日给他看的画像,越发肯定他要等的,就是眼前这位。他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了过去。
两勺道人跟付景瑜擦肩而过的瞬间,说了一句真是贵不可言啊。声音不大,刚刚好入了付景瑜的耳。付景瑜再转头,却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背影。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过去。
“这位道长,请问您刚才说的可是在下?”付景瑜态度还算谦恭。
两勺道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虽是贵不可言,但却处处充满陷阱啊。”
付景瑜被这话说的愣住了,又行了个礼,说:“请您指点一二。”
两勺道人闻言又看了他一下,说:“指点谈不上,只不过你我二人有点缘分,贫道再跟你多说一句,五年。旁的就不要再问了。再多说下去,贫道这眼睛,就快要保不住了。”
付景瑜听完这话,愣住了,再一回神,道士已经不见踪影。
两勺道人回到客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又穿回了常服。没事人一样又出了门,他先去了琉璃家的猪肉铺子,让她告诉鲁妈妈,话都说了,接着带着金子,大摇大摆地就出了城门。雇了辆马车,就奔北边走了。
付景瑜虽是让人盯着城门,但是只是让他们盯着穿道士服的,谁承想这两勺道人换了衣服。他坐在马车里,颠了颠手里的金子,心道这家继室可真是大方,为了坑嫡长子,真是舍得花银子。
原来,鲁妈妈只是跟两勺道人说是个极富贵人家的仇家,想要捧杀这家的嫡长子,其余的没多说,完全都是他脑补出来的,也别说,这误打误撞的,倒是接触了那么一点点真相。
裴洛洛在承恩殿,看着蛮蛮举着宝剑,一招一式,还真是有点意思。她忽然就想起多年以前,在凉州的日子。或许,当时付少成的那一手剑法,就已经收了自己的心吧。
蛮蛮舞毕,看着裴洛洛在走神,赶忙跑到她面前,说:“娘亲,蛮蛮舞得不好吗?”
“好。”裴洛洛笑着说,“不过跟你爹爹比,还差很多呢。”
蛮蛮听了这话,眼睛瞪得大大的。
“爹爹还会舞剑呢?”
“会啊。”裴洛洛笑着说,“你爹爹可是文武全才。”
“真的吗?”
“真的。”裴洛洛伸手捏了捏蛮蛮的小脸,这小家伙最近长得很快,脸上的肉都快没多少了。
晚上,付少成刚进承恩殿,蛮蛮就领着阿鸾冲了上来。
“爹爹,娘亲说您舞剑极好。”蛮蛮抢着说道。
“听说比陆哥哥还好呢。”阿鸾在一般也跟着说。
付少成听了这话,看着裴洛洛,说:“在你们娘亲眼里,爹爹什么都是极好的。”
裴洛洛听了这话,笑着过去点了点付少成的额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付少成伸手揽过裴洛洛,笑着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怕就是你这样的吧。”
蛮蛮跟阿鸾见状,对视了一眼,手拉手就去了偏殿。
作者有话要说:
鲁妈妈道出了事情的真相,他们啊,就是什么都不说。
第70章
裴洛洛坐在承恩殿的榻上, 听着付少成跟她说话,手里还拿着一件里衣,有一搭没一搭的缝着。
付少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说:“不是不喜欢这些活计吗?”
“可是你喜欢啊。”裴洛洛笑着说, “你这个人啊, 才没意思呢。那年你生辰, 我送了你一件,你跟我说不舍得穿, 要留着。后来呢,去凉州的时候穿着,回来的时候还要穿着。我能怎么办?做呗。反正也没什么事儿,蛮蛮跟阿鸾都要去念书,这承恩殿就剩我自己了, 做这些,正好打发时间。这史书, 估计得给我记上一笔,至少贤妃传里得有我的名字。”
付少成听了这话,把裴洛洛揽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
“别做了, 累到了怎么办?”付少成声音低低的, “要不是你身体不好,真想让你再生一个。男孩女孩都行。这事想起来我就恨得慌,要是没有桑枝的事情,你就不会病那一场, 说不定, 现在又多了一儿一女呢。”
裴洛洛把头靠了靠,让自己待得更舒服一点。
“算了, 这都是命。能有蛮蛮跟阿鸾,我就已经知足了。”
裴洛洛的声音又柔又暖,听得付少成心里无比熨帖。
“所以,你得把蛮蛮跟阿鸾给我看好了。”裴洛洛继续说道,“说句不吉利的,要是他们两个出点什么事情,我也活不下去了。”
“你放心。他们身边我都放人了”付少成说,“不过,你这话一说我才明白,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啊。”
裴洛洛没抬头,只是用手环住付少成。
“你这个人说话好没意思。”裴洛洛声音闷闷的,“你觉得凉州那一次还不够吗?”
“我错了。”付少成知道裴洛洛生气了,连忙讨饶。自从黑山谷一役之后,付少成是真的相信了心有灵犀这回事。他的洛洛,一直跟他心意相通,这真让他高兴。
“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要涉险。”裴洛洛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又想去打西夏,你想什么呢?我敢保证,你前脚走了,后脚赵秀就能让人过来拿绳子勒死我。不怕你生气,我跟安仁殿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换做是我,被人扇了那一巴掌,也是要想方设法还回来的。你要是想让我平平安安的,就健健康康地活着。”
裴洛洛的话说得敞亮,不藏着掖着,反而让付少成免了怀疑。是啊,裴洛洛那一巴掌,也是够狠,虽然最后禁足一个月,但是对于赵秀来讲,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让她打回来更痛快一些。
付少成把头靠在裴洛洛的肩膀上,说:“这后宫两个人,我还都搞不定呢,你说史书上那些皇帝们,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他们是怎么顾过来的?”
裴洛洛被这话逗得咯咯直笑,她伸手拍了拍付少成的肩膀,说:“那多简单,你对一个人心里没有感情的时候,就怎么做都不会内疚。”
付少成却没言语,裴洛洛说的太对了,他现在,怎么做都觉得对她心怀歉意,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眼前,只为博她一笑。
有时候,付少成觉得自己特别能理解史书上那些昏君,裴洛洛躺在承恩殿昏迷不醒的时候,他真是斩杀了赵秀的心都有。
可是,赵秀何其无辜!她在安仁殿,活得越发像个泥塑。初一、十五,付少成过来留宿,睡一觉就走,两个人,连话都说不上十句。除夕宴、上元节、长春节、中秋节,赵秀坐在太极殿上,陪着付少成宴请文武百官,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摆设,付少成需要了,就把她拿过来往那里一放,昭告天下帝后和谐,别去找静妃的麻烦。
她的大儿子,当了太子,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的过日子,她的小儿子,三岁就被付少成下了不恤手足的考语,将来,也就是封个王,封地远远的,山高水长,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赵秀坐在那里,第一次恨自己的父亲,如果他不把自己许给付家,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之前被贬为庶民的齐国公家的大儿子,当年跟她青梅竹马,如果是嫁给他的话,会不会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日子已经过成这样了,她又有什么办法。
多少次,赵秀想什么都不管了,冲进承恩殿勒死裴洛洛,可是,她知道自己这么做的话,她的孩子她的母家就全都完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裴洛洛一步一步地紧逼,就是想让她使出这一招来,用她自己的死,换来三皇子的太子之位。赵秀不得不承认,她落了下乘,这裴洛洛,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未来的日子,走一步算一步吧。
东宫,付景瑜一直在琢磨之间遇见的那个道人,凭空的出现,又无端的消失,他翻遍了金陵城,也找不见他的踪迹。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个人只是出现在他梦里。可是,他身边的侍卫,又真真实实的证明,这个人是存在的。
他甚至查了静妃那边,一点痕迹都没有。这个道人的出现,究竟是福还是祸?付景瑜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这个道士的话之所以触动他的心,是因为,他说的,都是对的。
那天,他无意中听见范悦在教三皇子治国之道,他惊诧不已,原来,这些人早已经站在了三皇子身后。五年以后,三皇子付景琋十四岁,正好是议婚的年纪,他成婚之后,就可以上朝了。到时候,他这个太子又该如何自处?
他的父亲,他那英明伟岸的父亲,他自小奉若神明的父亲,从未在他身上多看一眼,他的感情,全部都放在了三皇子跟长公主身上,他跟弟弟,仿佛两个没人要的孩子。
其实,付景瑜不明白,他跟付少成一脉相承的都是内敛的人,只不过,裴洛洛不是罢了。她会告诉付少成她喜欢他,他做得不好她会生气、会吃醋、会发脾气,而蛮蛮跟阿鸾,十成十学了自己的娘亲,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说话的孩子也会有啊。
裴洛洛躺在床上,耳边是付少成轻微的鼾声。她睁着眼看着床帐子上的花纹,该做的,她都做了,现在,也只能听天命了。
鲁妈妈说她莽撞,寻了一个不知道根底的道士办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其实,是鲁妈妈不明白。这种事情,安排得越细致,越容易出纰漏。一个秘密,超过三个人以上知道,就不是秘密了。那道士来自青州,离着金陵十万八千里,多好的人选。就是有朝一日被查出来又如何,她照样能推到太子身上,怎么算,都是自己赢。裴洛洛笑了一下,翻了个身,合上眼睛。一夜好眠。
第二天付少成醒来,看着裴洛洛也跟着坐了起来,又把她按回床上,说:“再睡一会儿,还早呢。”
“好。那你下了早朝记得用早饭。”
裴洛洛围着被子看着他。
付少成过去点了点她的鼻子,笑了一下,就带着人走了出去。裴洛洛打了个哈欠,又睡下了。这皇帝,真不是人当的,天天起那么早。
付少成今日回来得早,在偏殿沐浴,裴洛洛走过去拿着帕子给他把头发擦了。宫女拿过梳子,裴洛洛伸手接了过来,说:“我来吧。”
她一下一下地梳着,不经意间,却发现了一根白发。裴洛洛心下一惊,她的付少成,什么时候,连白发都有了。
付少成见她愣神,伸手拍了她一下。
裴洛洛这才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你都有白头发了。”
付少成听了这话笑了,说:“我今年都多大了,有白发不是很正常的吗?”
裴洛洛拿着梳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却红了眼。她小心翼翼地把那根白发挑出来,说:“我给你揪下来,好不好?”
付少成点点头,笑道:“也就现在还能让你揪一揪,过几年,这满头有一半是白发的时候,可就揪不得了。”
裴洛洛听了这话又笑了,小心翼翼地揪了下来。又不放心似的,在他头上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见再没有第二根,这才放下心来。
付少成转过头,这才见她眼睛红了,赶忙把她拉过来,笑着看着她。
“怎么哭了?不至于吧,不过就一根白发而已。”
裴洛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难过,她咬着嘴唇,不敢开口,眼泪却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付少成慌了手脚,伸手把她的眼泪擦干,说:“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礼部明年都要开始着手准备我的整生日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裴洛洛就更想哭了。
“我不想让你变老。”裴洛洛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就是觉得特别伤心。
“我的傻姑娘。人怎么能不老了。”付少成笑着说,“大不了我老得慢一点,行吗?”
裴洛洛点点头,她确实希望付少成可以老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自己追上他的脚步。
她爱付少成吗?当然爱了,就算这份爱不纯粹,充满了算计跟谋划,可是,她是真的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最近查的严,不能开车。所以,我要让付少成长白头发,哼!
第71章
付付少成这几日在承恩殿用饭, 发现每日都得有一道配着何首乌的菜。昨日是首乌鱼头豆腐煲,今日是何首乌蒸猪肝,据说明日还有一道何首乌煨雏鸡。付少成犹豫了半天, 趁着严礼这一日给他诊平安脉, 多嘴问了一句。
“严礼, 这何首乌的主要功效是什么?”
严礼听了这话, 抬头看了看付少成,开了口。
“何首乌性温, 味苦,滋肾养肝、补精血、强筋健骨。”
严礼的声音平平淡淡,可是面上的坏笑,却是怎么都藏不住了。
“就没了?”付少成追问道。
“有,此物适用于脾胃虚弱、腰膝乏力。”严礼说完,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拎着药箱行了个礼就跑了, 这准是静妃跟皇帝开的玩笑,他还是不要多言的好,但是听了一耳朵关于皇帝的私密消息,他还是很开心的。
第二天一早, 天光微亮, 裴洛洛躺在床上看着正在让宫人穿衣服的付少成,揉了揉腰,说:“昨日是怎么了?”
付少成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怎么了?证明一下我的腰膝没有乏力, 不用补的。”
裴洛洛听完这话, 琢磨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付少成转过头看着裴洛洛笑成这样, 特别不能理解,他哪儿说错了不成?
裴洛洛笑够了,这才支起身来,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说:“准是严礼说话没说明白。何首乌最主要的功效,是乌须发。你个呆子。”
付少成这才反应过来被严礼摆了一道,他佯装生气地看着裴洛洛,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还不是你惹得祸。”
裴洛洛这下又笑了。
“谁让你不主动问我的。”
付少成自己掌不住也笑了,走过去把裴洛洛拉在怀里。不就是一根白发么,至于把她惊成这个样子么。
裴洛洛今日起得早,昨晚又累,送走了付少成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付少成走出承恩殿,坐在步辇上,看着越来越亮的天空,思绪万千。
前几日,裴洛洛那一哭,让他开始真正的直视自己百年以后的问题,他都快四十了,这个问题,也是该考虑考虑了。从他本心来说,他还是希望付景瑜继位。付景瑜,既嫡又长,正得不能再正,名正言顺,谁都挑不出错来。
可是,付少成清楚,如果他走在赵秀前面,裴洛洛后面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凉州那次的安排,他只是以防万一,才给了陆达那份手谕,过后就让他毁了,可是现在想来,他的直觉,是没错的。
付少成坐着步辇,穿过甘露门,路过两仪殿,又走过两仪门,一路走过来,内侍们都敛声屏气毕恭毕敬。他进了两仪殿,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手握权力的滋味,可真美好,怪不得数百年以来,这把椅子,引得父子反目,兵戎相见。付少成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付景瑜,越看越觉得他谦恭的外表下,暗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那颗怀疑的种子,终于发芽了。
不过,付少成暂时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三年一度的殿试,又开始了。
这一日,天气甚好,付少成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不同年纪的举子,深觉得读书不容易。有年纪轻轻的少年郎,也有那须发皆白的老翁,就这么跪上一天,也真是辛苦。
付少成不知道,在这一众举子里,有一个年轻人激动得握笔的手都在颤抖,他姓于,名北溟。
于北溟有股憨劲儿,在下面听着皇帝的声音觉得特别耳熟,壮着胆子趁内侍不注意抬头看了一眼。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差点当场晕倒在大殿里。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见过,十年以前,在他家的小铺子里,这个男人给自己取了名字,还给了他改变一生的机会。没有他那几个金元宝并银子,他现在,应该就是重复父亲的人生,哪里会有机会坐在这里。
于北溟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周围的人看在眼里,倒也见怪不怪,这么年轻的少年郎,看着家境又贫寒,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这样表现,再正常不过了。
付少成坐在那里,扫了一圈,觉得那个因为紧张而发抖的少年有些眼熟,又仔细看了看,却又不认识。付少成不禁内心感叹一下,自己啊,真是老了。
于北溟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夕阳西下,举子们出了太极宫,毕竟到了这一步,也只是名次的问题了,倒不像春闱那样,真有那垂头丧气几欲寻死之人。
有那年老的举人,走路都不利索了,颤颤巍巍的一步一挪,看得内侍心惊胆战,生怕这位一激动栽倒在这里。于北溟在举人里算是年轻的,可是也一抖一抖的,看得众内侍也是好奇,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也如此这般,饶是紧张,这都一天了,也该过去了吧。
于北溟出了太极宫,松了一口气,却更加激动起来。他抖抖索索的上了马车,坐在里面深呼吸了几次都不管用,好不容易挨到回家,又抖着下了车,哆哆嗦嗦地从荷包里掏银子给车夫,因为太激动,掏了几次都没掏出来,最后,他见里面拢共也没多少银子,就连荷包都给了他,自己走了进去。
于父于母在院子里紧张的转了一天了,院子里看家护院的大黑都快要吐了。于北溟的弟弟于南溟散了学回家,见兄长还没回来,自己父母又跟那拉磨的驴似的转来转去。叹了口气,自己跑去厨房生火做饭,哥哥渴了饿了一天了,回来,得有口现成吃的啊。
于南溟的这名字,是于北溟取得,为了跟自己的名字呼应,也为了记住贵人。私塾师父几次都嫌不好听,想要给他改了,都被他婉拒,毕竟,这名字,意义不同一般。
于北溟进了院子,于父于母就冲了上来,见他激动得全身发抖,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怎么了?可是没写好?”
于北溟摇摇头,他的大牙咬得都发酸了,他张开嘴,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小南溟听到声音,端着碗热水就出来,见他哥哥这样,也是傻了。
于北溟哭了半天,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接过弟弟手里的碗,一口气把水喝干,这才开了口。
“爹,娘,您们知道十年以前给咱家金元宝的贵人是谁吗?”
“不是京城的大官么?怎么?你见到贵人了?他怎么样?气色好不好?身体呢?”于父听了这话,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他哪里是京城的大官,他是皇上。”于北溟激动得说道,“我今天殿试见到他了,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老。”
于父于母听了这话,一下子就瘫坐在院子里。
“我的天老爷啊,于家祖上这是积了什么德,这贵人,也太尊贵了。”于母哆哆嗦嗦地说道,“快快快,赶紧进屋再拜拜贵人。”
小南溟愣愣地看着兄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小就知道家里遇到过贵人,给过他们金元宝,要不是母亲日日给贵人留下的镯子烧香磕头,他都怀疑这事的真实性。现在看来,他想错了,于家,真是祖上积德。
那个镯子,真是好物,于母曾经去当铺询过价,据说当了的银子,能买下千顷良田,他和兄长甚至一度因为这个镯子,怀疑贵人家里是个贪官,不然怎么一个女眷怎能戴得起如此好物,还能随随便便给人。现在看来,贵人是皇帝,自然用的东西都是好的。
他和兄长念的金陵书院,也是皇帝动用私库建的,看来,这皇帝,真是好人。
小南溟暗暗下了决心,他也要好好念书,也要去殿试,见见贵人。
隔日,付少成在两仪殿,翻看了着殿试的试卷,不经意间发现了于北溟这三个字,又看了眼年龄、籍贯,发现都对得上,不由得笑了起来。
“范丞相,这个孩子,我可是要徇私的。”付少成笑着对范悦说道。
范悦接过来,看了看,说:“文笔朴实,言之有物,也算是很好了,您是打算?”
“这孩子跟我有些渊源,十年前上元节跟静妃偷偷溜出去逛灯会,吃过他家的圆子。见这孩子聪明,就取了名字留了几锭金元宝,没想到,他真是读出来了。”
范悦闻言,沉吟了一下,开了口。
“既然是贫寒家里出来的孩子,您又是他的恩人,倒不如给个二甲传胪。不进翰林院,直接进户部或者吏部,得个实缺,不是更好。”
付少成琢磨了一下,觉得范悦说得在理,就给于北溟点了个二甲传胪。又开始后悔殿试时候没注意他,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长什么样了,还记不记得自己。
范悦在一边倒是一拍脑门。
“回皇上,微臣想起来了,这孩子就是在殿试上抖了半天那个吧?想来,他是认出您来了。”
付少成闻言想了想,有点印象了,白白净净的,很是文弱秀气,果然他没看走眼,真是个好孩子。
几日后,放榜了,于北溟知道自己被点了二甲传胪,很是高兴,自古以来,二甲传胪甫一上任,就是个实缺,很符合他家现在的情况,看来,皇帝也认出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付少成被严礼给坑了,哈哈哈!
小北溟,长大了。
第72章 (小小修
最后, 付少成让范悦把于北溟放到了户部,赋税制度早晚是要改一改的,多几个自己人, 终归还是要方便很多。当然, 这么说的前提是自己人得聪明, 脑子够用, 不然啊,除了拖后腿就是拖后腿, 真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四月末,魏国公家的长女,本朝皇后的亲姐姐,赵美,从外地拖家带口地回了金陵。赵秀跟自家姐姐自幼感情就极好, 接了信,就去求付少成, 想着等姐姐回来让她进宫来一趟,十几年不见,她想姐姐了。付少成对于赵美印象极不好,可是碍于皇后的面子, 又想着大家都已经这岁数了, 以前的坏毛病,也都该改了吧,就点头允了。谁承想,他这一点头, 又是惹了一场大祸出来。
赵美人如其名, 是极美的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坐在那儿不说话, 简直就是画上的仕女。一开口,虽然一身绫罗绸缎穿着,满头珠翠玛瑙戴着,却硬生生的从将军府的嫡长姑娘,变成了街边泼辣的豆腐西施,但是,终归还是漂亮的。上了年岁,美人变成了美妇人,却仍旧不能开口。开了口,就让人有种捂耳逃跑的冲动。
从小,魏国公就为这个闺女发愁,说话不动脑子,还口无遮拦,脾气还急躁,说不过就要动手。饶是自己亲生的,魏国公很多次都有想亲手打死自家闺女的冲动。虽然人美,但是没什么用处,又不是花瓶,只是摆在那儿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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