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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东风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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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厉母妃早逝,小时候他被人推进水里,差点溺死。幸好他大哥慕容博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从那以后,燕王就命慕容博的生母舒妃教养。
  舒妃倒是真真疼他,一应吃用穿戴,没有丝毫弱于慕容博。偏偏慕容厉软硬不吃,蛮牛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他大哥慕容博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见谁都和气宽容。整个晋阳城只有他能一言不发,当面一拳直接揍在慕容博脸上。
  舒妃心疼亲儿子,也不好责怪养子,日日担惊受怕。
  原以为不过是个混混儿,长大了也就当个富贵闲王的命。没想到他十二岁离宫建府,刚到十五岁,就自请从戎,要离开繁华的帝都,去往平度关、玉喉关那样的苦寒之地。
  燕王一听,妈的虽然留在哪儿都是个祸害,但在远处祸害总比留在跟前舒坦啊。在跟前孤还不得不装作大义灭亲一下,离远了谁敢动他啊?
  只要孤还有一天是燕王,孤看谁敢动他!于是大脚一抬,立刻将他踹到了军营。交给诸位将军的时候还有交待——虽然孤很想爱民如子,但毕竟他才孤的亲儿子啊!都把尾巴夹紧了,你们要真跟他干起来,孤还能偏向你们啊?
  这巽王虽然混帐,但好歹打仗是一把好手。那可真是一把快刀啊,简直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功劳与罪责齐飞。
  燕王老怀大慰,更偏心了——你们不满就叛变啊,你们要真叛别了,孤还不只能派他去平叛啊?有啥好不满的……
  如今他祸害军营整好十年,没被他揍过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当过大燕国的将军……
  燕王看着满脸不服的儿子,怒问:“下次还敢不敢再犯了?!”
  慕容厉哼了一声,偏过头去。燕王把他扶起来,让甘大人先退下。想了想说:“算了,反正你也受到教训了。儿子啊,你一个月上街要骑几次马啊?趁他们几个都在,不如把一个月的都打了吧……”
  身后韩续、严青、周卓三个人简直立刻就想举兵谋反啊——妈的妈我的姥姥!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你堂堂一个皇帝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眼啊!实在要偏你也含蓄点啊!!
  西靖啊,如果我们献城来降,可否饶我们不死……

  ☆、第12章 浣花

  第十二章:浣花
  慕容厉回到府中,挨十军棍于他而言简直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
  管家赶紧上前来:“王爷。”
  慕容厉问:“夫人安排在哪?”
  管家名叫管珏,看见慕容厉亲自带一个女人回来,还知道轻拿轻放,而不是伸手一提直接扔地上,当然约摸猜到三分女子的身份。
  ——而慕容厉之所以没有提起来扔地上,是因为头次送香香回去,他把香香提起来扔下去的时候,香香摔了个狗啃泥。
  当时慕容厉也意外——他妈的怎么女人下个马也会摔地上吗?当然了,他以前也没带谁骑过马,蓝釉自己会骑马。其他人谁倒了八辈子血霉会跟他同骑……
  是以这次倒是吸取了教训,知道把人拎起来,脚尖着地了再松手。
  管珏立刻就欠身,说:“回王爷,夫人安排在洗剑阁。”
  慕容厉也没再说什么,抬脚就往洗剑阁走。洗剑阁是一栋两层小楼,小楼外有个池子,传说大燕名将都曾在此洗剑,故池水呈淡淡的粉红色。
  慕容厉出宫建府的时候,二话不说就选择了这里。平日也经常在洗剑池边练剑。管珏将人安排在这里,倒是甚得慕容厉之心。
  慕容厉走进去,就见洗剑阁已经收掇得十分整洁,梧桐安静地站在院子一角,洗剑阁的水泛着粉色的波澜。
  两三片黄叶零星扫过碎石小径,衬得小院更加干净。
  里面还有两个丫头正忙着收拾,他常出入军中,不太回府。以前府里又没有女主人,下仆难免不够细致。且脾气又坏,他的东西,一般下仆不敢动。
  故而他的喜好,王府里的下人知道得还真不多。管珏也只敢按香香的喜好来布置。
  慕容厉进去的时候,香香正帮丫头扯着被子,两个人一边抖被子一边笑。满屋子都是羽絮。慕容厉被呛得咳嗽了一声,丫头吓得脸都白了。两腿一软就跪下:“王爷!王爷恕罪!”
  香香被慕容厉吓了一跳,又被小丫头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扯着被子呆呆地看他。慕容厉大手一挥:“下去!”
  抖什么抖,老子又不吃人!他倒是不吃人,只是在家仆面前活活打死了前一任管家。那管家是王后娘娘派给他的,怜他府中无人管事。
  过来之后仗着娘娘的后台,不可一世。慕容厉十二岁就出宫建府,他欺其年幼、又不常着家,自己在府里当家作主。自认为掌握了府里一应人事、账目,主人要往自己这里夺权,总也要费一番手脚才是。
  某次慕容厉进门,他立而不跪,只是微微欠身。慕容厉直接一句话,让人把他拖到中庭,十个军士持着棍棒,紧打慢打,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才彻底打死。
  血溅得周围花花草草都糊了一层红浆子。
  王后秘密派人看过尸体,连燕王都不敢告诉。
  小丫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就下去了。香香忙上前,先将他的披风脱了,然后才说:“这里还没有收拾好,王爷先去厅里吧。”
  慕容厉好歹总算是嗯了一声,两个人到小厅里,小厅倒是整理得妥贴,已有下人奉上香茗。慕容厉只喝了一口——他基本不喝茶,营中呆惯了,喝什么茶。来点酒比什么都提神。
  香香看出来了,轻声说:“王爷,我能在院子里弄个小厨房吗?”慕容厉转头看她——大厨房不能做吃的?
  香香微微一笑,柔声说:“我……我想这里有些东西备着……”她红了脸,坚持说完,“王爷过来,也方便伺候。”
  慕容厉说:“随你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问我?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慕容厉命人把晚饭送到洗剑阁。香香很喜欢洗剑池,虽然没有名将们洗剑濯虚名的胸襟,却有浣花涤微尘的女儿心思。
  她让人把桌案摆在洗剑池边,秋风微送,又烫了一壶酒。慕容厉以前不太爱在府里吃饭,一个人,没什么意思。下仆们只顾顺着他的意,也没人敢多管些什么。
  现在有人陪着,倒也随意吃了几口,兴致仍不太高。
  待收了碗筷,香香正准备伺候他梳洗,他说:“你先睡。”
  香香只以为他还有事,答应一声,自己重新去收拾卧房。慕容厉看见了,说了声:“叫下人去做。”
  香香啊了一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温暖的。这里是自己的家了,当然还是自己亲手布置得好。凡事都交给别人做的人,有什么乐趣?
  慕容厉晚上没回来,两个小丫头被指派来伺候香香。丫头都小,正是活泼的时候。香香也觉得她们笑闹着,房间里便多了几分生气。
  小丫头大的叫凝翠,有点丰满,性子也沉稳些。小的叫碧珠,略瘦,人也好动多言。
  三个人一边铺着床,一边收拾管珏送来的日用物件。香香问:“王爷出府了?”
  凝翠就说:“没有,王爷在府里,这时候应该歇在听风苑了。”
  香香不免有些奇怪:“听风苑还有别的……侍妾吗?”
  碧珠嘴跟放鞭炮一样:“没有,整个巽王府八年没有过夫人了,以前倒是有蓝釉夫人。她住在听风苑。蓝釉夫人没了以后,爷在王府,大多时候都住听风苑。”
  她一口气说完,也不顾凝翠一直拉扯她的衣袖,给她使眼色。
  香香喔了一声,她知道蓝釉,以前听韩续说过,后来慕容厉也曾唤起过许多次。人已经没了八年,而他依然愿意歇在她的院子里。
  香香独眠房中,丫头们退下去之后,房间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夜色入窗棂,突然安静之后,有一种入骨孤独。
  这是大燕国教晋阳城的夜晚,她在巽王府的第一个夜晚。她的故乡远在千里之外,所谓举目无亲,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翻了个身,仍抑制不住惆怅。想家,想爹娘,想姐姐弟弟。眼看快要入冬了,爹娘、弟弟的冬衣不知道有没有准备……
  实在睡不着,睁开眼睛,入目的帷帐像是丝又像是缎,比丝厚重有垂感,又比缎柔韧细滑。
  被子是精致的丝被,上面绣着仙鹤振翅的图样。枕头是三彩绘鱼鸟纹双狮座枕。鼻端缭绕着极幽暗的香气。这一切简直不像是真的。
  像是入了画,让人害怕。
  原来王府的夜是这样安静,没有人声犬吠,连露珠滴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香香模模糊糊睡了一会儿,外面天已泛起灰白。她爬起来,太早,丫头们都没有过来伺候。实在是没事可做,于是把卧房里的东西俱都又收捡了一遍。
  她开门出来,洗剑池的水在晨光中变成了另一种色彩。外面白雾蒙蒙,庭院中只有一棵梧桐树,落叶扫过碎石路,其意潇潇。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叹了一口气。
  好在过不多时,管珏已经带人过来,将右边的侧屋收拾好,做成小厨房。香香在旁边看着,本想告诉他们应该准备些什么,谁知道来的人比她想得周到得多。
  到底有钱好办事,只用了半天时间,小灶已经砌好,烟囱什么的也都弄得差不多了。当然,暂时还不能用。
  做完这些,香香央管珏买了些布料丝线。本也是绣绣花样打发时间,然而那些布料却是她从未见过的。香香看得眼晕,索性先拿了点做荷包、腰带等小物件练练手。
  香香做得一手好女红,郭陈氏几乎从小就教她和郭蓉蓉。她聪明,学得也快,以前在家里,爹娘、弟弟的衣服,好些都是她亲手做的。
  她绣着腰带,碧珠就打趣:“夫人这是绣给王爷的呀?”
  香香低下眼,略略羞涩地一笑:“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凝翠倒是说:“这腰带若是缀上白玉,隔以东珠,倒是配王爷的衣裳。”
  香香笑:“嗯,不过……”白玉和珍珠……她哪有?
  凝翠似乎看透她的心思,立刻就笑:“不打紧,缺什么可以找大管家,从库里拿就是。”
  香香感激地笑笑,两个丫头都看出她是个宽厚的人,在她面前倒是自在许多。
  到下午时候,也许是换了地方不习惯,香香发现自己的月信来了。
  慕容厉晚上过来的时候,她红着脸,吱吱唔唔地说:“王爷,我……我今晚……怕是不能侍候您……”
  她吞吞吐吐,慕容厉皱眉,问:“原因?”
  香香脸红得厉害,怕他发火,还是小声说:“我……月事来了。”
  慕容厉一怔,说了声:“嗯。”
  转头就出了她的屋子,几天没过来。

  ☆、第13章 过程

  第十三章:过程
  慕容厉被召进宫里,这次不是惹了事。
  燕王语重心长:“儿啊,听说你纳了个妾?”
  慕容厉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燕王说:“那你也考虑纳个正妃吧。这么大年纪了,你几个哥哥孩子都会背《论语》了。”
  慕容厉不言语,燕王又叹了口气:“去看看你母妃,她一直念着你。”
  慕容厉这才去到后宫,他生母已逝,燕王所指的母妃,是指将他养大的舒妃。舒妃见到他回来,倒是高兴的。急忙就命人将水果、点心俱都取来。仍当他是小时候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慕容厉吃了两块点心,大哥慕容博就进来。兄弟俩相遇,颇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意思。良久,还是慕容博上前:“老五,回来了?”
  慕容厉当着舒妃的面,还是唔了一声,算是答应。
  舒妃见两个儿子都在,欣慰之色溢于言情:“厉儿,听说你纳了个妾?怎么没有带到宫里让母妃瞧瞧?”
  慕容厉哼了一声:“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瞧的?”
  舒妃被他一堵,反正从小也习惯了,不以为意:“母妃盼了这些年,好不容易你终于肯成家,当然还是想看看。”
  慕容厉三两口把点心咽下去,其实舒妃宫里的点心做得不好,太甜腻,他想。却仍说:“母妃要看看,哪天带过来让您看看便是了。”
  舒妃点点头,这王宫上下,也就是舒妃和燕王能跟他有问有答。
  旁边慕容博说:“父王向你提迎娶正妃的事了?”
  慕容厉根本听而不闻,懒得理。舒妃说:“你太子哥哥上次也在说,其实傅御史家的女儿不错……那姑娘上回进宫时,本宫倒是见过一回。人长得好,品性也柔和……”
  慕容厉又咽了一块点心,觉得自己完成任务了,说:“府中琐事颇多,改日再来看望母妃。”
  起身就走,慕容博追上去。舒妃看着两个儿子的背影,只是摇头。
  如今燕王已上了些年岁,太子慕容慎有王后撑腰,日渐开始理政。身为长子的慕容博处境已经越来越艰难。而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手握重兵,又是一个遭人嫉恨的靶子。他偏偏还迟迟不肯成家立业,与兄长也是势同水火。
  这样两个孩子,真像两块石头压在胸口。
  两个人走到彰华殿门口,慕容博说:“老五,母妃也是希望你好好成个家,这些年她一直非常关心你……”
  话未完,慕容厉冰冷地说:“我本来有家的。”
  慕容博打住,良久说:“老五,对不起。”
  慕容厉抬脚往前走。道歉不能让她复生,也不能让我不痛,道歉没有用。
  洗剑阁,管珏送来了好些食材。香香看得直咂舌。好些东西她根本没见过。好在管珏派了两个帮厨的丫头过来。
  香香炖了蜜瓜螺肉鸡汤,秋天干燥,正好滋润一下。慕容厉进来的时候,汤刚刚炖好。香香给他盛了一盅,他喝着倒是正好。
  香香见他喜欢,心下难免也多了两分喜悦。待汤喝罢,就上了几道菜。太过名贵的食材,香香也不会做。但是她的豆腐做得尤其拿手。
  她做了个鱼香豆腐,自己特别调的酸甜酱料。金黄的豆腐块、橙色的胡萝卜丝,黑色的木耳丝,汁收得极好,上面浇了香浓的酱料。
  慕容厉倒是胃口大开。
  这只是开胃的小菜,他这样的人,没有大鱼大肉还是不行的。所以主菜是冰糖蹄髈、香酥鸡丁、红烧肉,米饭特地做了金衣五彩炒饭。
  末了再加个爽口的红豆糕。
  都是些农家常做的家常菜,山珍海味一个不见。慕容厉却是吃得香,男人火气旺,十月对他来说仍然算是余暑未过。酸甜口会十分开胃。
  慕容厉是狗舌头,基本不挑食。但是在这里也能多吃一碗饭。
  他吃饱了,香香会为他泡一壶柠檬蜜茶,消食去去油腻。
  慕容厉自己都觉得在这里吃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是狗舌头,他也是愿意回到这里吃饭的。
  晚上,他会有一段时间练武,香香便在门口长廊上坐下来,把灯柱都点亮。给他把水和汗巾都备好,然后把白天没有绣完的腰带拿出来,接着绣。
  慕容厉转过头,就能看见她身边暖融融的光。
  有时候他停下来,她便也会望过来。橘红色的光亮中,她起身帮他倒杯白开水,端过来,顺便帮他擦擦汗。慕容厉喝一口就皱眉:“没有酒?”
  香香声音软柔:“喝点水吧,在外面已经喝得不少了。”
  慕容厉莫名地就不想计较。算了,喝水就喝水吧。
  他一般练武一个时辰,丫头们已经备好热水。香香服侍他沐浴,他使坏,浴盆里就同她胡来。外面两个丫头都等着,香香吓得脸色都变了。他毫不顾忌,硬是吃饱餍足才胡乱地将两人都洗洗,把她抱到床上。
  外面凝翠和碧珠俱都低着头,红着脸一眼也敢看。慕容厉自己换了衣服,上得榻来,又是一番折腾。香香微蹙着眉头,却仍然温顺地迎合他。他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香香一夜死去活来好几回。
  最后一动不想动,终于也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慕容厉起来的时候香香还睡得熟。床边的衣架上倒是挂着为他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慕容厉自己穿好,出门。
  香香醒来的时候凝翠已经进来看过好几次。见她起身,忙过来搀扶。香香衣裳俱乱,肌肤上痕迹难以遮掩。凝翠捂着嘴,红着脸只是笑。
  香香有气无力地任她扶到浴桶里,先洗了澡,长发也都洗好,长长地铺晾开来。慕容厉是骆驼胃,饿几天就吃几天的份儿回来屯着。
  她躺进热水里,又睡了一会儿才问:“爷今儿个回来吗?”
  碧珠说:“听大管家说燕王派他到右营操练士兵了,白日里估计是回不来的。”
  香香点点头:“中午咱们做点吃的,你给他送过去。”
  碧珠抿着小嘴儿笑得很有内涵:“还是夫人一心想着咱们王爷。”
  香香脸色微红,又有点怅然:“我在这晋阳城举目无亲的,除了他又还能想着谁呢?”
  凝翠见她情绪有些低落,怕碧珠再招她伤心,赶紧说:“要不了多久,等夫人怀上娃娃,也可以为我们王爷开枝散叶呢。”
  香香顿时脸就成了大红布,碧珠笑首起哄:“就是就是,我看王爷这劲头,估计也快了。”
  香香被她们羞得不行,只得转而说:“我想捎封书信回令支,你们能帮我送到驿馆一趟么?”
  凝翠倒是答:“夫人写好就是,奴婢下午就送到驿站去。”
  香香几番斟酌,终于写了封报平安的书信。凝翠也真的马上就替她送了出去。她在小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四个菜一个汤,让碧珠送到右营。
  那时候慕容厉正对着右营的饭菜食难下咽呢,碧珠就带着食盒过来。慕容厉打开,见饭是甜糯的菠萝饭,菜很简单,就是腊肉炒蒜苗、家常烧鱼、家常豆腐,外加一碟子萝卜丝饼。汤是甜玉米白果排骨汤。
  很简单的饭菜,就是能烧出不一样的味道。这种滋味,再昂贵的酒楼也模仿不出来。
  晚上,慕容厉回来,管珏将府上的账目都报给他。他翻了几页看看。巽王府有不少庄园、宅子、良田、草场、马场,他都是一时兴起,置办了便再也不管。管珏物色了专人打理,这些年倒还经营得不错。
  慕容厉是不管自己有多少钱的,反正有得吃就吃,有的穿就穿。钱花在哪些地方,他从不关心。
  好在管珏是个得力的,平时府上的事也极少让他操心。
  他只看了几页账本,便去了香香的院子。只见洗剑阁,香香晾了许多红李子,如今正在用小银刀往每个李子身上划些小口。
  慕容厉很是惊奇:“这是干什么?”
  香香额角有晶莹的汗球,脸上却挂着笑:“酿酒呀,李子酒。过几个月就可以喝了。以前我娘喜欢把每季吃不完的果子酿成酒埋起来。我们家一直都要果酒喝。”
  慕容厉皱眉:“不能买?”
  香香顿时收了笑容,我……说错了什么吗?她小心翼翼地说:“也能买的。”
  慕容厉不再说什么,只是觉得麻烦。喝一口酒而已,这样大费周章?
  香香放下李子,为他端了一碗水果做的奶羹。用冰稍稍镇过,慕容厉坐在一边吃,看她就那么耐心地,把所有的李子都划开几道口子。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香香说:“我觉得院子太空旷了,我能托管珏买些花籽回来种上吗?”
  慕容厉说:“随你。让他移植些菊花过来就是。”现在不正是秋菊争艳的时候吗?
  香香轻声说:“我想自己种一些。其实养花的乐趣,不是看着它们茂密地盛开就能体会的。”
  慕容厉问:“种花不是为了看它开花?”有什么区别?
  香香微笑:“不止是喜欢它开花,我更喜欢它生长的过程。”
  我只是更愿意看到一粒种子从土壤里冒头,慢慢长开叶片,牵藤或者长高……这样的过程,这样的乐趣,慕容厉这种人永远也体会不到吧?

    ☆、有孕
  第十四章:有孕
  香香真的在园子里撒了些花种,慕容厉白日也不怎么在府里,不大管她。中午若她知道地方,就会派凝翠或者碧珠过去送饭。晚饭慕容厉大多会回来吃。
  香香很用心地准备他的早、晚饭。慕容厉不管多早起床、多晚回家,只要到了她这里,都有热乎乎的饭菜。
  若是喝了酒,不管什么时候,香香都能拿出醒酒的茶汤。他不爱喝茶,但是如果香香端过去,皱着眉头还是会喝几口。
  时间久了,就懒得管这女人端给他的是什么了,反正让喝就喝呗,她又不会下毒。
  
  香香很开心地收到家书,爹爹郭田写给她的。称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豆腐坊生意好得不得了。家里实在忙不过来,不仅扩了店面,还请了好几个帮工。
  弟弟也开始上学堂了,闹着要学武。县衙有个教头主动对郭田说愿意教郭阳武功,其他捕头什么的也纷纷来说。郭田便也让他跟着他们一块儿学武。平时还上学堂。
  官府对郭家豆腐坊特别照顾,连税俱都免了。平时官老爷们也经常过来吃饭,连驻军需要的豆腐,也全部从郭家豆腐坊购买。
  信的末尾,郭田感叹了一句,这也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然后又说,可惜你不在,酱料的味儿,始终是调不到以前了。
  香香看得又高兴又有些惆怅,家里总算是有人照应,如此一来,她也就放心了。
  
  慕容厉过来的时候,就见她拿着信纸又笑又流泪的。也不懂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多情绪。香香赶紧搁了信纸,将煨好的甲鱼汤端出来。
  最近她也一直在适应那些昂贵一点的食材,毕竟老是给王爷做腊肉炒蒜苗之类也不像话。只是燕窝什么的还在练手,一时也不敢拿出来。
  慕容厉是无所谓,香香端过来他就喝了。就觉得还不错啊,哪管喝的是什么,贵还是便宜。
  
  香香让丫头在洗剑池旁边摆了晚饭,慕容厉胃口不错,边吃饭边说:“平度关将士换防,我最近要过去一趟。”
  香香小声啊了一声,刚想着父母的事,有点走神。慕容厉也不再重复,仍是吃饭。香香为他把螃蟹剔好,放在小碟子里:“要去……很久吗?”
  慕容厉想了一下:“几个月吧。来回就是一个月的光景。”
  香香轻声说:“会……有危险吗?”
  慕容厉说:“什么危险,又不是打仗。”
  香香便略略放心些,又帮他剥了个螃蟹。
  慕容厉正吃着,管家来请,说是太子慕容慎过来了。他应了一声,扔了筷子出去。
  香香也没想到,他那样说,就是立刻要出门的意思。
  
  慕容厉还真是连夜入宫,第二天一早就出晋阳城,往西北平度关去了。香香还在想着是不是要替他准备些东西,还是从管珏那里得到消息,称王爷已经出发了。
  香香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管珏倒是笑着道:“王爷便是这样的性子,夫人多担待一些。这还算好,出门能跟您说一声。以前蓝釉夫人在的时候,那才叫……”
  想了想,突然觉得在香香面前提起蓝釉不太好,立时打住了话头。
  香香倒是觉得没什么,冲他微微一笑:“我明白的,谢谢管先生。”
  
  话是这样说,却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毕竟整个晋阳城,她只有这么一个亲密的人。慕容厉一走,感觉日子里突然缺了极重的一块,时间过得越来越慢。
  香香仍然每天种花、酿酒,做绣工,偶尔居然还会梦见他。十六岁的女孩,竟然模模糊糊地,也懂了思念。她经常给家里写信,这一天,管珏突然过来:“香夫人,外面有位兄弟说是您同乡。受您父亲所托,给您捎了些东西过来。”
  香香一听,立刻问:“人呢?”
  管珏欠身:“在正厅等候。”
  
  香香跟着他过去,他又说:“夫人,虽然是您同乡,但是毕竟您现在已经嫁入王府。王爷又不在,以后……还是少跟这些人见面吧。”
  香香犹豫了一下,问:“不能见吗?”
  管珏说:“也不是不能,只是少见一些,对夫人总是好的。让丫头下人见一见,也就可以了。”
  香香说:“我就见一下,先生陪同,行吗?”
  管珏说:“尽量简短,少言语。他们不懂礼节,哪怕无心之失,落在别人眼里,终究也是惹人非议。”
  
  及至到了正厅,香香才发现来的是马敬山。这个……好像是不太好见。
  马敬山倒是无所谓,他是个豁达的人,郭家退亲倒也不妨碍两家往来。见到香香,他也不行礼,毕竟是草民,哪知什么朝中礼节。他立时就要过来,叫了声:“香香妹子!”
  管珏立刻拦住他,说了声:“马兄弟,请见过香夫人。”
  马敬山一怔,片刻明白过来,跪下行礼:“草民马敬山,见过香夫人。”
  香香一怔,待要过去,看见管珏神色,又只好遥遥道:“马大哥请起。”
  
  马敬山笑着道:“你父亲托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你……你过得好吗?”
  香香说:“挺好的,倒是劳马大哥跑一趟。”
  马敬山说:“我也是正好到晋阳做生意,顺道。”
  香香又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管珏已经在示意不要多言。她只好起身,让管珏送客。一番谈话,倒是勾起思乡情绪。又念及如此不比从前,更是惆怅。
  管珏命凝翠和碧珠把她送回洗剑阁,又将马敬山送来的东西细细捡视了一番,见无异样,这才送归香香的院子。
  
  郭田给女儿送了不少首饰,道是以前家里穷,连陪嫁也没准备什么。上次王爷给的珠宝,实在是过于昂贵,留着也惶恐,不如摘些她能用得着的给她。另有一些是她娘和姐姐为她打的,也算是有个念想。
  香香将娘和姐姐为她打的首饰细心收好,心里念着家,又突然想到慕容厉,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到十一月的时候,管珏过来找她:“夫人,您可有书信要带给王爷吗?”
  香香惊奇:“可以带书信过去?”
  管珏微笑:“当然,军中有信使往来,比一般驿站快得多。而且信件也不会丢失。”
  香香想想:“除了信,还能带其他的东西吗?”
  管珏说:“当然,夫人看看哪些需要捎过去的,下午会有下人过来取。”
  
  时间仓促,香香也来不及准备什么,就将这些天为他做的衣服、腰带、荷包等打包放好。待要写一封书信,又不知如何提笔。
  良久只写了些府中琐事,问了句是否安好。然后将书信折好,下人果有下人过来取了,交由信使带回平度关。
  东西倒是到得很快——跟军函一同到达。
  慕容厉拿了军函复文,挥手让参军把包袱收起来,再没过问。
  
  香香知道能带东西过去,难免就费了些心思。先是将鹿肉切片,用精心调制的酱料腌好晾干,做成鹿肉脯。又晒了些小鱼干。
  待下次再有信使回来,就托了人一并带过去。家书仍然写了一封,慕容厉不回,她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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