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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芸豆公主-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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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箭如雨,势必要将车中人置于死地,方肯罢休。重箭将车厢扎成了马蜂窝,太子迅速地将我摁在怀里护起来,我听见他的吃痛闷哼,似乎他的背上,还有腿上,都中了箭。
  虽然,他不爱我,但是,在生死关头,他仍然会拼命保护我——这样的男人,值得我倾尽所有去爱。
  那一瞬间,我心中生出了无尽的勇气。趁他中伤挂彩,我抢过他的披风,自己披上,再胡乱遮了头脸,提了他的长剑,冲出马车,装着一路逃窜,却奔至悬崖边,然后,纵身一跃……
  “跳下去,我才能住进你的心里。”
  我在掉下去那一瞬间,山风呼啸,身子急坠,脑中闪念的,却是这句古怪的话。
  可是,又有些恍惚,这句话,我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太子承轩?还是贺兰怀铮?
  太子如果逃脱了这次劫难,顺利继位,我便能以太子正妃的身份,葬入西山皇陵,甚至,如果他感念我舍命救他的恩情,还会追封我为皇后。那样,我将以大行皇后的身份,永享子孙后代的供奉,同时,也会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了一席之地。
  用不了多久,远在西凌的怀铮哥哥,亦会知道,他给我安排的最好未来,竟是曦京城外西山的夜氏皇陵。不知道,他会不会让我在他心中,永远的住下来?

  ☆、风中传奇(七):玉辰珠篇——我的皇叔澹台玉

  我叫澹台辰珠,是东桑国的女帝。
  澹台一族的女儿家,出生时都有自己的异像,故而被视作天选的帝王。比如我母亲澹台月,眉间天生月印,且能随潮汐涨落而盈亏隐现。
  我出生时,则口含龙珠,故而以辰珠为名。我一直以此为傲,仿佛自己就是那沧海里的一颗宝珠子,女娲补天时用的彩玉石。
  玉辰珠则是我在千语山学艺,以及后来行走江湖之时用的化名。
  那时,在千语山,不论比文还是斗武,登上擂台,都要报上自己的来历与名号,比如,那位长期盘踞文武擂台霸主之位的萧师兄,开口就会说——“北辰雍州萧燕楼”。
  虽然北辰早已无国,萧家也早已没落,可是,他这样一说,大家都知道,他就是曾经的北辰大族萧家的破落子弟。
  然而,我总不可能开口就说——“东桑牙城澹台辰珠”,在东桑,澹台是国姓,人家一听,就知道我是桑国皇族。而桑国皇族的子弟,单薄得可怜,几个推测,便能猜出我的身份来,多有不便。
  所以,我通常只说,东桑玉辰珠。以玉为姓,取的是我皇叔澹台玉之名。
  一来,图个隐藏身份的方便,二来,表达我对那位妖人的仰慕之情。
  是的,没错,在我眼里,我的皇叔就是个妖人,偏偏,我又对这样一个妖孽产生了情愫,且不管他,是不是违背伦常。
  澹台家的男子,容貌姿色,比女子更盛,完美近妖,但体弱早夭。历代男儿,似乎找不出一个活过三十岁的。而我的皇叔,却是个逃脱了诅咒,冲破了魔障的异数。
  甚至比牙城出东海三十里的莱山霄云古殿中,那位澹台家的长寿高祖,被称为东桑之魂的无上国师,来得更甚。无上国师虽然高寿,但华发枯颜,反正,我自小见着他,就是一位老树根皱树皮般的老爷爷。
  而我皇叔,则是一副不老的少年容颜。三十几岁的男子,肌肤光泽如丝缎,目光清澈如醴泉,甚至连性子,亦如毛头小子般,喜怒无常,妖妖娆娆。真不知,他摄政这么多年,在朝堂上,是如何镇住那些成精的老狐狸的。
  其实,容颜不老的男子,在神州大陆,我也见过几个。比如云都城里的贺兰阿狐儿,亦是个中年俊颜的。按说,西北的常年风沙催人易老,可是,刮在别人脸上,是刀刻沧桑,到了他那里,却沉淀为成熟韵致。待在他身边,跟他说几句话,你都仿佛能闻到醇酒散发的醉人味道。
  可是我的皇叔,却不一样,时光不是如斧头刀子般镌刻他,亦或酿酒般酝酿他,而是,根本就遗忘了他。所以,我说他是得道的妖。
  再说我对他的情愫。
  母亲生我时,便是难产,逼着太医保小弃大,给了我生命。我的君父,也去得早。
  也就是说,我生来就继位,皇叔一边朝堂摄政,一边将我从襁褓婴儿抚养长大。自小,我就见着天底下最美的少年,又当爹又当娘的,将我当宝。等到豆蔻初成,情窦初开之时,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入得了我的法眼?
  我的性子也是直,在他三十五岁生辰时,我直接把十五岁的自己打包成礼物,往他床榻上送。
  结果把他给吓坏了,直接把我送到千语山,让我潜心学习文治武功,说是不出清音阁,就不准回牙城。
  皇叔以为,这样就可以吓退我,或者,可以让我在漫长而痛苦的学业中,淡忘这种一时发热的少女心。
  因为,入千语山的弟子,不论贵族与平民,但凡想进清音阁学习的,必须闯过长老阵的十二道考核,而想从清音阁学成下山的,又必须在文武擂台上打败一众师兄弟,成为前三名的佼佼者。
  当年,我母亲,从入山门到学成下山,花了四年半,曦朝那位昭宁公主,亦花了五年,这是四国间最快的记录。不过,这是万里挑一,更多的,是十年八载,半生苦读,经年修行,甚至还有些永远都下不了山的白头书生,愚钝武士。皇叔估计,以我的懒散,等到学成之时,恐怕也是猴年马月了。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我澹台家女儿的能耐,三年,短短三年,我已经可以如母亲那般,长剑挥舞,在铭生石上,刻下我的大名,然后,潇洒下山。
  回到牙城,让他最气恼的是,他发现,我更喜欢他了,隔三差五,直直地表白,然后,变成花样地,往他身上沾。
  于是,他再一次地,将我撵出牙城,说是,再出去长三年见识,回来他就让我亲政。
  其实,他越是赶我走,我心里越是有谱,他是怕了,怕他自己招架不住,终将遂了我的心意,乱了伦常。
  他的侍妾成群,却没有一个正牌的王妃,膝下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因为,这么多年,他就没有寻到过一个,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娶做正妻的女子,也没有想过,要哪个女子,给他生儿育女,延续香火。
  牙城人说他,生性凉薄,只爱权势,而我,却宁愿将这凉薄理解为,是他怜惜我,不愿用妻儿对我的皇位,带来更多的隐患与威胁。
  后来才知道,我们,我与所有牙城人,都大错特错。
  在那个真相揭晓之前,且说当年,我无奈地再一次阔别家乡,在神州大陆上浪荡——当时,皇叔给我两个选择,要么随船队出海,去番外海国,要么往西去,走遍神州大陆。我觉得,双脚踏在陆地上,总是要踏实些,便选择了后者。
  那三年里,繁华曦京,苍凉雍州,西凌草原,甚至,西北之角,那座白玉黄金云都城,我都一一踏遍。
  尤其是,我在云都城,见着那位贺兰夫人,她竟是皇叔的旧识,听她说皇叔的旧事,说我皇叔年少时,如何费尽心思追求她。
  她一番巧笑倩盼,轻描淡述,看淡了往事,如放走指缝间的轻烟。
  却将我的心湖,从此搅乱,将我的信念,彻底摧毁。怪不得,皇叔那些侍妾,怎么看,都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如今看来,那个模子,原来在这里。
  或是那眉眼几分韵,或是那唇角几分俏,或是那身段几分妖娆……然而,统统加起来,却不及眼前这位贺兰夫人万分之一。
  不娶正妻,不生孩儿,原来,他的心中,一直都放不下的,是这样一抹白云。
  我怀着一种莫名的忐忑不安,回到牙城去。
  贺兰夫人不仅与我讲了那些风花雪月的往事,还说了一些无心之语,比如,她说,我长得跟我的母亲一点也不像;又比如,她说,她初见我皇叔时,他是个说话顿喘,走路歇气的病弱少年,未曾想到,竟能冲破命数,体强身健,天颜不老,也是幸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因为,我的长相,跟君父也不怎么像。即不体母,又不肖父,那我像谁?我感到,有种无比的恐慌。再则,皇叔的寿命与天颜,会不会是与魔鬼的交换?
  果然,一切的真相,都已经在牙城,等着我,等着将我没顶毁灭。
  先是那个与我年纪相仿,自小在我的欺压中长大的女伴,君父家里送进宫来,叫如意的妮子,去曦京走了一圈,就摇身变成了曦朝皇帝的妹妹,引狼入室,带着曦朝的军队,沿江而下,围住牙城海港,然后,在朝堂百官面前,拿出一份契合她生辰年月的曦宫彤史,证明着曦朝熙帝与我母亲的露水姻缘,再将她的眉心一点朱,擦了一遍又一遍,却擦不掉那个半月印。
  也就是说,她才是血统纯正的东桑女皇,且父亲还是曦朝的熙帝陛下。而我,是君父厌恶母亲腹中不是他的孩儿,狸猫换太子,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个野种冒牌货!
  然后,曦军围城,说是母亲生前与曦朝先帝协定的二十年平安盟约已至期限,如今,大曦朝欲取牙城,开海外商贸。澹台一族,如果出降,尚可依旧做治理东南一隅的桑侯。
  于是,我的皇叔澹台玉,领着牙城贵族们,齐齐出城,白衣请降,心甘情愿做了曦朝的桑侯,将牙城变成了大曦朝的门户港口。整个交接过程,连一兵一卒都未动,一条性命都无伤。
  出降前,皇叔来看我,他说,他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他先是与我解释,桑国人擅长的不是征战,而是贸易通商,最在意的,不是谁坐在金銮殿上,而是平常百姓家的平安。所以,俯首臣服,大势所趋,亦能保百姓安康。
  一阵沉默后,他终是与我说了实话,他说,他自小体弱多病,也无甚生的乐趣,自小便被告知活不过三十岁的人,能有多少生趣?可自从去曦京,见着那个白云似的人儿,他就不想死了,想要活得长久,即便不能求得同心共首,能在同一片天空土地中活着,也是好的。
  于是,他悄悄去了莱山宵云殿,求无上国师替他续命。国师说,澹台一族的男子寿命,关系东桑一国的国运。盛年早逝,换的是国祚绵长。反之,用一国之运,亦可换一人之命。
  他一意孤行,只求国师帮他如愿。如今,他已经享有寿命与天颜,现在,到了用国运来交换的时候了。
  说完,转身出殿,白衣似雪,容颜更甚雪。
  我就坐在皇宫的大殿里,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坚决背影,呆呆地想着这些荒唐事。想起在云都城里,贺兰夫人说,她年少时,也曾有满腔抱负,要天下一统,四海一家,开一个太平盛世,只是,天命短暂,人力有限,这天下太平,怕是要耗上几代人的心力。
  原来,我的皇叔,到这个时候,都没有与我说实话。他的出降,不仅是为百姓安康,亦不是与天换寿颜,而是,为爱而虑,为了天边白云的夙愿。
  这样的痴心,我成全他。可是,谁又来成全我,成全我的尊严,我的真心?
  于是,趁他们出城交接之际,我将整个皇宫,给点燃了,绵延宫殿,遂成火海,同时,也将自己,葬在了里面。
  沧海遗珠亦有泪,百年宫室尽成灰。

  ☆、风中传奇(八):萧燕楼篇——北辰有燕楼

  我叫萧燕楼,是曾经的北辰大族萧家的破落子弟。北辰早已无国,萧家也早已衰败,所以,我只是一个有着高贵门庭出身的破落户而已。
  然而,比这前朝遗族身份更破落的是,我本姓皇甫,真实身份是辰国的末代皇帝。
  曾经,三岁之时,我便登上了世人眼中的人生最高峰。父皇病重,不能理事,便传位于我,又让母亲垂帘听政。依稀记得,三岁生辰那日,我的登基大典,我腿短身矮,连朝殿上的龙椅都够不着,还是母后将我抱上去的。
  不到一年,我就从人生最高峰跌至人生最低谷。曦朝人打来,冲破我南疆防线,占据了要塞城池,围困雍州。母亲带着我,从皇宫的地下暗道里,逃出了城。我至今都还记得,那幽暗地道里,又湿又冷,还有鼠虫吱叫声。
  那年,北辰灭国,从此,世间再无北辰皇帝。而我,则换了一个人生,成为母亲的后族萧家里,一个旁门远支的不起眼男丁。
  然而,不管外在的身份如何变,不变的是,我的帝王心。不管人生的轨迹如何变,不变的是,我的复国路。
  母亲说,一日为皇,终身为皇。北辰一国,是在我的手中没了的,就要在我的手中,重新夺回来,重开雍州宫门,重起巍巍朝殿。
  正如我的名字,“燕楼”二字,听起来风花雪月,合该配一个翩翩公子。母亲却说,这是耻辱,需要我终身铭记。因为,燕楼是雍州皇宫里的一座小楼之名,那里囚禁过一位曦朝公主,父皇的英年早逝,就拜她所赐,而北辰的灭国,就是她夫君的功绩。
  烙进名字里的耻辱,我自然是刻骨铭心,我的国家,我的家族,我的尊严,终有一日,会在我的手中复兴。
  母亲先是送我去千语山,跟随这片神州大陆上最好的老师,学习最经世致用的顶尖学问,结交最优秀的朋友。
  而我,没有让她失望。也许是因为,对于一个三岁时便已经历了极致荣辱兴衰的人,看世间万事与万物,都如天上大鹏在俯瞰。故而在学业上,我亦能够全盘思考,触类旁通,文治武功,所向披靡。
  我在千语山的那几年,清音阁前的文武擂台上,“北辰雍州萧燕楼”,成为所有师兄弟们叹为观止,却又无法超越的一个响亮名号。
  但是,空有一个响亮名号,对于我的复国大业,起不了多大作用。复兴一国,还需要有钱财,有兵力,还得有天时,地利与人和。
  于是,从千语山下来后,我开始奔走天下,四处找寻。不放过任何可以用的财与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利的机遇。
  我像一个节俭的贫家子,甚至一个持家的商人妇那样,一点点地积攒钱财,人脉,再加上母亲费尽心机保存下来的一些萧家家底,我渐渐拥有了自己的势力与拥趸,要作一个自立一方的土霸王,已经不是难事。
  此时,我却发现,天下大势,已不待我。
  大曦朝的统治,渐渐深入人心。西凌草原变西域之路,西凌王作了大曦天子的大舅哥;东桑一国变出海门户,桑国没了女帝,摄政王变了桑侯;而在北辰之地,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要拥我复兴的北辰遗族,也渐渐在曦朝新政的安抚中,从遗老变新贵,有奶便是娘,抱了更粗的大腿,便忘了旧主。
  我似乎是,以一人之力,抗争天下一统的大势洪流。比那螳臂阻车,逆水行舟,来得还要艰难。
  不过,通常老天爷在这里关了一扇门,会在另一个地方,给你开一扇窗。
  就在我有些心灰意冷,却又不愿违背母亲的殷切期望,不敢正视萧家忠诚死士的幽亮目光之时,我一路游荡到了曦京,用一种酸意与冷眼,打量那无尽繁华与盛世平安。
  那天,在平康坊的明月楼,听一个叫绣口张的说书人,说前朝往事,听得惆怅,突然,一阵骚动,宵小作乱,惊得人群四奔。
  下一瞬间,我遇见了那位珠玉瑶光的公主,她被人群推挤得从楼梯上扑下来,而我,刚好站在阶下,端端正正地接住她。
  那看起来细条条却珠玉般沉甸甸的小身板,撞得我有些心跳肉疼,那一撞,她撞进了我的心里,不是撞开我的情窦心扉,而是,她那闪亮的身份,为我照亮了一条崭新的复国之路。
  瑶光夜明瑶,宣和皇帝最喜爱的御妹,母亲是坐镇曦宫的皇太后,舅舅是执掌西北兵权的一方大将,而她,也是素手伸进朝堂,掌着国中的大半人事与钱财。最重要的是,尚未婚配。
  何必重开雍州皇城,何必留恋昔日故宫,通过征服一个女人,我可以征服一个王朝,让我皇甫一族,成为这大曦朝的主宰,成为这曦宫太极殿的主人。
  虽然这法子听起来,有些不择手段,但是,我相信,这是历代皇甫先祖,更乐意看到的结果。
  于是,我考曦朝科举,文武皆高中,名扬曦京。琼林宴上,陛下问我何求,我答曰,不要功名与仕途,唯求一份翰林闲职,与瑶光。
  把那年纪比我还小的宣和皇帝愣得,笑容僵在脸上,不置可否,半响,才打个哈哈,敷衍了过。
  然后,在全曦京城的瞩目中,北辰雍州来的一位破落子弟,开始使出浑身解数,花样百出,追求瑶光。
  满城鲜花,漫天烟火,宫门等候,墙头吹箫,诗文传情,满腹才华,一身功夫,文武双全,一片痴心……
  我之前说过,世间诸事,我皆一点就通,加之皮相也不差,所以,我的所作所为,奇巧心思,足已消弭曦京人对一个破落王孙的鄙视,也足已满足他们对完美男子的一切想象,满足妙龄女子的所有虚荣。
  曦京女郎们,将我比作她们记忆中的两个人中翘楚。说我才华堪比从前的沈相公,痴心又胜过那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凤九将军。
  到了后来,全曦京城都觉得,我是一个千年难遇的最佳驸马人选,公主殿下应该赶快抛弃了矜持,风风火火地嫁给我。
  于是,在曦京东面的永兴四坊里,起了一座公主府,我成了新晋驸马爷。
  后来的事情,我有些模糊。我不知道,是我在征服她,还是她在降服我。
  也许男女之事,本就没个输赢,更多的是身心交付,水乳交融。
  且说那些**夜里,神仙打架,那姣好面目,柔软身姿,幽兰香气,着实让我迷醉。
  听她抓着身下锦褥,一遍一遍地唤我,小楼……小楼……
  娇俏宛转,余音绕梁,几乎可以让我忘记,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要去哪里。只剩一个迷离念头,那温香软玉的深处,就是我此生归处。
  但是,就算我糊涂,亦有人会提醒我。我的身后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督促我。一国之耻辱,加之我一人之身,我不能够轻易遗忘,撤手放弃。
  故而,每当清晨梦醒,残香散尽,我都会闭目抚心,去触摸刻在我心上的龙腾,我三岁便高坐一国之龙椅,如今岂能只做一个寄人篱下的驸马爷?
  我可以依仗的,是她的情意,我可以利用的,是她的愚钝。
  那看起来威风八面,手握大权的女人,其实有些一根筋。遇事,优柔寡断,凡事都要在心中反复掂量,左思右想;遇人,却又直率轻信,连个弯都不转。
  宣和帝信任她,将户部和吏部的许多差事,都交给她打理,她常常为此焦头烂额,我便帮她,做得更好。那些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一句点拨,便能云开雾散,她犹豫不定的,我便替她快刀斩乱麻。
  而她,因为爱我,所以彻底信任我。渐渐的,她做什么,都要问询我,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不知不觉中,我想要什么,她就帮着我做什么,神不知鬼不觉,以她的心智与马虎,也未必能察觉。
  等到曦朝国库的钱财,可以为我所用,军政的关键人物,收入我囊中之时,宣和皇帝还很配合,突然驾崩,留下一个五岁稚子,独坐朝堂,我想,我等来了最好的时机。
  于是,曦京城里,少了一个驸马爷,八百里燕山,多了一个辰国皇帝,起兵,联盟,攻伐,策反,里应外合。
  一路势如破竹,兵临曦京城,围成苍蝇都飞不出的铁桶,我要小皇帝出城受降,亦如若干年前,曦朝人加诸于北辰的那样。
  然而,千算万算,我算漏了一个西凌王,讲好的,隔岸观火,各不相干。我报我的灭国仇,他做他的草原王,却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死心塌地地,要领着十万铁骑,来保人家的江山。
  兵败之日,母亲神思失常,明明是西凌王贺兰怀铮,她却说她看见的是,当年围攻雍州皇城的凤玄墨,她说,当年,他都放了我们母子一马,如今,怎么又来讨债了。
  死士们要我逃,用的是那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让他们各自突围,自求多福,自己却留了下来,我哪里还有青山砍柴烧,哪里还有退路可以逃?
  我不逃,我哪里都不去,就留下原地,等着我的阿瑶,提着长剑,一路行来,二话不说,刺入我腹中。
  她双手颤抖,泪水雨下,而我,血流如注,如释重负。
  我说,对不起,我爱她,请她相信我,我这辈子,除了她,别无所爱。
  然而,太晚了,我的话,也许她再也不会相信了。咬着银牙,痛苦呻吟,将剑拔出来,血淋淋的,再度刺入我腹中。
  神思恍惚中,我仿佛看见,往日公主府,那珠玉瑶光的美人儿,被我狠狠地压在床榻上,抓着锦褥,咬着银牙,一副宛转承欢的娇憨之态。
  这个狠心的女人,刺得我,好痛。
  也罢,我的漫漫复国路,看不见尽头,我走得好累,只想在她怀里,安静地睡了,歇下一生。

  ☆、甜蜜的小尾巴(一):谁才是霸王

  安西都护使柳河洲柳大人在抵云都城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娶亲。
  也不管那云都城中,街道未整齐,屋宇未完工,就先命人张罗开了他的人生大事。准备了不到半月功夫,黄金宫为喜堂,白玉城为宴场,又跟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十车好酒好肉,然后,鼓乐拜堂,大摆宴席,全城同乐。
  结果,他老人家倒是穷开心,乐颠了,可新娘子都没个像样的地方作洞房。
  夜云熙看不过去了,将自家那个江南宅院,左右前后到处打量,准备选个合适的院落,借给他做新房。总不至于让他跟小茶在那空荡金宫里,就着冰冷磨光地面,靠着黄金大柱,打地铺吧。
  凤玄墨倒是更大方,索性将那宅院一分为二,分了一半给柳河洲作内宅,说是就算他巴结天朝安西都护使的新婚贺礼。
  私下里却对她说,她以后少不得要往人家府上蹭吃蹭喝,来往频繁。比邻而居,岂不省了许多脚下功夫?故而,又在两家人的界墙上,开了个圆形门洞,方便她走动。
  夜云熙瞧着那白墙黛瓦间,新开的两扇暗色朱漆半月门,觉得实在是……太合心意,当即就提裙抬脚,开始了频繁的走动。
  以至于后头的年月里,柳河洲被她以及她那一群土匪般的崽儿子,烦得焦头烂额,恨不得喊人抬砖石来,将这扇便利之门给封堵了,此乃后话。
  且说柳大人的新婚之夜,兴许整个云都城的男子们,尚在宴桌上,喝得高兴。夜云熙从自家院子溜出来,过了那扇便利之门,几步就钻进人家的新房里,去逗新娘子。
  拎着一坛让紫衣从外头宴席上偷偷拿来的酒,进了人家的喜色洞房,见着那婚床上端坐的小茶,早已自己掀了红缎盖头,手中绞着一根锦帕子玩,正等得百无聊赖。
  也是,这满城喜宴,开得也太久了点,那些沾酒就起兴的男子们,等下能不能让柳河洲顺利地走进洞房,还是个问题。
  一边哀叹这新婚习俗的磨人,一边往那喜桌边坐下来。夜云熙决定,陪这个可怜的新娘子,聊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公主,我……有些紧张。”小茶眉眼如画,声音怯怯。饶是平日胆大利实的妮子,初为人妇的第一夜,毕竟还是心慌慌。
  “哈……”夜云熙猛地反应过来,张嘴一声大笑,无意中窥见的**,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这小茶,都跟了柳河洲这么久了,那浪荡的世家子,还真变成了谦谦柳君子。
  转眼见着外间的喜婆探头进来看,怕是自己的咋咋呼呼,让人觉得奇怪了,又赶紧抬手捂嘴,忍了笑,低低地问那扭捏之人:
  “柳河洲,他莫不是还没有……”
  “公子他说,要等到……”小茶也只答了半句,便羞怯地低头笑,手中锦帕倒是缠得勤,算是默认了。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才这么珍惜的。”夜云熙亦跟着笑,笑罢,又认真地点点头,似乎是对她那发小,表示佩服。
  又趁新娘子只顾着低头羞怯之际,转身去揭开那坛酒,顺手在桌上取了两只杯子,抬袖遮杯,一边倒酒,一边将她想要做的手脚,利索地做下了。
  然后,执了两杯酒,行至婚床前,递一杯与小茶,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安慰新娘子:
  “来,喝点酒,就不怕了。”
  “公主,我酒量浅,还是不喝了吧。等下还有合卺酒……”小茶抬头看她,却在犹豫,要不要接下那杯酒。
  “没事,这西域的葡萄酒酿,又不醉人,再说了,喝点酒,气色好,等下你家夫君会更喜欢。”夜云熙说得挤眉弄眼,坚持着将一只杯子递上前,见那小妮子仍是不爽快,索性凝了神光,正了声色,真诚说来:
  “我敬你的,祝你和柳河洲,百年好合。”言下之意,这酒,不喝也得喝。
  小茶便起身来,双手接酒,与她一起喝下。
  二人又是一阵闲话,夜云熙见着小茶开始眼皮打架,摇摇晃晃地显出疲态之时,便拎了酒坛子,告辞出了新房。
  行至廊下,抬头见着月光如练,依稀听得外间热闹,心里想着,那贺喜大宴,不知还要喝到几时去了,索性坐在廊下的长靠上,一个人喝酒,赏月,等着凤玄墨过来。
  因着那人说是替柳河洲挡酒去了,还要一路阻挡那些企图大闹洞房的浪人们,等下多半会送新郎官来洞房的。待会儿见了,正好可以一道回去。
  手中那坛葡萄酒酿,也着实好喝。柳河洲找人从西域买回来的,暗红酒浆,微苦回甘。她先前喝了一杯,只觉得入口余香,一点也辛辣,颇适合女儿家。此刻,便有些馋嘴,干脆就着酒坛子,有一口,没一口地,不知不觉,喝了大半。
  直到那美酒的后劲上来,醉熏熏的,似乎天上月亮,一个变两,才等到新郎官进院子里来。看起来步履矫健,应该还能洞房,身边那挡酒之人,也还……好。
  她想要站起来迎,却觉得脑子发钝,持不住平衡,软软地,又坐了回去。便扶着廊靠,冲着上阶来的新郎官道贺:
  “三哥,恭喜你。”她说的,是真心话。
  “谢你吉言。”柳河洲见她在新房门口,蹲点似的候着,有些发愣,却也顺口答她。
  凤玄墨倒是瞧出她的不妥来,两步上前,一边弯腰来抱她,一边垂脸来嗅了嗅,瞥见她身边的酒坛子,便皱了眉头,责怪地问:
  “喝酒了?”那神色有些难看,早早地将她从宴席上撵回去,就是晓她不知节制,不想让她乱喝一气,伤了身体。
  夜云熙藤萝攀树般,挂着他的胳膊,站立起来,再顺势靠进那胸怀中去。有个依靠的,倒也能站踏实了。等稳了身形,赶紧满脸堆笑,仰头去讨好卖乖:
  “就一点点……三哥的大喜,我……好开心。”说话时,舌头控制不住地打结,实在不像是一点点的酒。自己都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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